楚擎翻了个白眼:“老马,你京兆府的衙役打人,你和我说什么?”
这就是士林,多数人,总是能代表少数人。
“扑通”一声,高凤煌直接坐地上了,双目无神:“十……十万贯?!”
君臣,百姓,都在场,事实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
堂内五名主事算是服了。
他们当神一样崇拜的龚承安,国子监祭酒,竟然被抛弃过的亲儿子所“指证”了,八步成诗,不过是欺世盗名罢了,为了欺世盗名,抛妻弃子!
“不去是吧。”楚擎现在瞅谁都像世家的官员,捏了捏拳骨:“不去,别怪本统领不讲情面。”
“可……”
相比马睿说出的罪状,他无法接受的是自己成了“平民”。
堂堂的朝廷官员,去和数百百姓叫叫嚷嚷的将圣旨翻译成大白话,这不成笑话了吗,有辱斯文啊。
孙安手中有一封圣旨,老四交代了,得在人最多的时候念出来。
你别当着我们的面承认你们是一伙的,行不行,能不能尊重点我们?
事关百姓,就要秉承着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在百姓的注视下,让原本见不得光的事情,昭告天下。
孙安倒是乐呵呵的。
昨天楚擎hetushu.com.com
抡鞭子是一点劲都没留,可鞭子也只是伤皮肉不动筋骨,看着惨,也疼,不过不致命。
搞完礼部搞鸿胪寺,搞完了鸿胪寺搞太常寺,现在连国子监都折这了,有怨气也得憋着,不但憋着,还得露出讨好的笑容。
这些少数人,总是沉默着,因为他们心里有一杆秤,他们也曾支持过寒门书院,可他们人少,声音小,被更多的声音所掩盖了。
衙役分站两排,正堂之外摆着书案,马睿身穿官袍坐于书案后方。
“废话,我当然听得懂,我就是想考校考校你。”
“大人,小人……小人,小人苦哇,您得为小人做主哇。”
“不,安民,将废话翻译成大白话,让百姓能听懂,这才是你们的工作!”
两侧摆放官凳子,八个凳子,三名一脸死了老娘表情的礼部主事,三名一脸死了亲爹表情的刑部主事,剩下两张凳子,坐着拄着拐杖的楚擎,以及天子近侍孙安。
他早已是六神无主。
焦崇景:“……”
也恰恰是这些要与龚承安不共戴天的人,将这老鬼吹捧到了这样的高度。
“苦主何在。”马睿又叫了一声。
士林,无法抗www.hetushu.com.com议了,甚至不敢开口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外边翻译着,马睿一拍惊堂木。
“楚统领!”焦崇景霍然而起,冷笑一声:“不用你说,下官早就想去了!”
六名主事:“……”
六名主事面露不满之色,马睿也是清了清嗓子,看向楚擎:“公堂之上,不可无故动刑。”
“读你妈!”楚擎杵着拐杖站起身,刚要上去执行正义制裁,孙安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楚统领,百姓还在看着。”
看向焦崇景,楚擎和打发小弟似的:“你,去告诉百姓,这群读书人成为平民百姓了,百姓听不懂圣旨,去给他们解释听。”
“学生……”
“孙公公说什么呢,你给翻译翻译。”
可怨归怨,谁叫千骑营拳头大。
“十万贯!”福三那叫一个章口就莱:“小的雇佣百姓,购买石料,花了足足十万贯,大人您得让他们赔我。”
第二日上午,士林的读书人们终于开口了。
礼部主事姓焦,焦崇景,五品主事。
“公审”,这是千骑营提出的一个全新概念。
高凤煌依旧处于被贬为庶民的震惊之中,惶恐不安,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没有m.hetushu.com.com任何一个年轻读书人不向往的国子监,竟是藏污纳垢之所,学子与官员,竟然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谋私利。
文臣傲骨一览无余,走的那叫一个快,跑百姓那边去当翻译了。
这老家伙蒙蔽了读书人的双眼,甚至还说什么要带领读书人推翻昌家皇朝,他们要与国贼不共戴天!
龚承安数十年处心积虑的营造声名,毁于一旦。
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了案犯,更不知道为何会被关在千骑营大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他只记得一件事,他是国子监监生,是读书人。
士林中人,集体哑火。
站在楚擎身后的江月生低头解释道:“陛下很失望,将国子监诸生贬为庶民。”
“原来如此。”
“苦主福三,状告你等强闯私地,拆屋毁墙,你可知罪。”
这就是黄老四要的戏剧冲突,你们不是读书人吗,不是有特殊待遇吗,直接让你们成普通人就完事了。
高凤煌如遭雷击,自己,竟成了庶民!
开卷有益,天子看过很多楚擎编的烂尾小说,所以学到了好多新鲜词,其中一个词就叫做戏剧冲突。
看向百姓,老太监高声读道:“天子闻圣人https://m.hetushu.com.com畏天命,帝者奉天,尊礼,重道,明心之君,君使臣以礼,臣侍君以忠,儒士,国朝栋梁也,应启民智,体民苦,国子监诸生,视万民为刍狗待之,毁之,烧之,侮之,非栋梁,小人也,伪也,天子待儒生以国士,以礼,以手足待之,儒生待君,不以忠,不以礼,待民,不以诚,不以宽,有违先训,辱儒丧礼,天子不以德厚处之,夺诸生衣袍,以正君道,正礼文,律令。”
“自是掌管五礼之仪制及学校贡举之法。”
对于楚擎这种新花样,尤其是可以在百姓面前刷存在感的新花样,黄老四一向是喜闻乐见的,所以一大早就给孙安派来了,代表天子,代表皇权。
焦崇景见到楚擎是认真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
龚承安,成了恶贼,欺世盗名的恶贼。
沉默了半日,最爱的,也变成了最恨的。
“十万贯?”马睿指着福三破口大骂:“本官是你这头的都他娘的听不下去了!”
此时的京兆府外,人山人海。
“楚大人是问?”
半日,不足半日,西门国子监监生之事,传遍了大街小巷。
焦崇景一脸古怪:“大人听不懂?”
“学生是读书人!”高凤煌强忍着身上的疼和图书
痛高呼着。
“啊?”焦崇景哭笑不得:“下官是礼部五品主事,去和百姓……”
第一个被带上来的,是全身绑满药布和个木乃伊似的菲尼克斯高凤煌。
“付老爷买过地后,来了京兆府,又将地过给了福三。”
福三快速变装,直接脱了枣红色差服,弯腰施礼。
楚擎看向旁边的礼部官员:“什么意思?”
楚擎愣了一下,原告怎么还成福三了呢?
福三今天客串的是衙役,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差服,给高凤煌带上来的时候,一脚踹了出去,高凤煌双膝跪在地上。
楚擎眯起了眼睛:“你们礼部是做什么的?”
这六名主事不想参与进来,可也不能不参与进来。
这一次,他们又被代表了,被多数人所代表,声讨龚承安。
“哦~~~”楚擎恍然大悟。
笑眯眯的孙安站起来后,从怀里掏出了圣旨。
“混账。”马睿满脸冷色:“谁是老马,在这公堂之上,要称大人,莫要让人以为你我私交颇好,听到了吗,好贤弟。”
江月生又低头开始解释了。
其实礼部官员对楚擎的怨气都挺大的,就俩侍郎,都被楚擎整下去了,年关之前这些空缺都补不上来,搞的如今朝堂之上礼部的话语权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