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所有人都知道,这三个人完蛋了,反正周有为和周鹏飞完蛋了,至于李文礼,还有一丝机会,因为李家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三朝元老,李刻,虽然在颐养天年,还谁都知道,李刻的影响力还在,只要这个人活着,而且还远在郡城,那么就没人杀李文礼,包括天子。
只身一人的骑兵很快就到了队伍最前方,不等禁卫通禀,黄老四招手:“可是军报,将人带来。”
泰山崩于眼前亦不改色的天子昌承佑,瞠目结舌。
几位兵部的将领面面相觑,军报骑卒不会带囚犯,可不是军报骑卒,这些风尘仆仆的骑兵又是干什么的?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可李文礼并不知道,楚家,还有一人,小的,将他折腾的遍体鳞伤,老的,却会要了他的命,要了他全家的命!
李文礼不甘心,但他还没有绝望,因为他还有老爹,三朝元老李刻!
一行人来到城南,汇合了禁卫,大门被拉了上去。
不说楚文盛逼反了三大部落后畏罪潜逃了吗,这怎么,还回京了,这是……回来自首了?
这一刻,在场的臣子,终于回想起来,楚文盛,任职工部左侍郎之前,是边军将
和_图_书领,这位边军将领的传说,骇人,如同天方夜谭一般骇人。
可悲的是,世界就是这么运转的,从古至今,一直如此。
看着天子和群臣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楚文盛面无表情地开了口,一开口,便是平地一声雷。
卫长风等重臣,先是看着楚文盛,随即目光越过老楚,看向了城南那些囚车,目光再次回到楚文盛身上,然后再次看向囚车,如此反复,如同白日见鬼。
李文礼、周有为、周鹏飞,三人,德不配位,没有摘掉官袍官帽,回家戴罪待参。
孙安下意识问道:“那李家人就不阻……”
那些骑兵也注意到缓缓行来的禁卫,领头一人一夹马腹,迎了过来。
楚擎是幸运的,他虽然没有独占功劳,让一群动机不纯的朝臣坐享其成了,可至少,至少至少,陶若琳守护住了他的荣耀和骄傲。
他并不需要老爹从老家跑到京城找天子求情,他只需要老爹在老家的影响力,只要老爹一日不死,那些番蛮,都要听从他李家号令!
黄老四身后的臣子也傻眼了。
“是。”楚文盛如同寒冰一般,声音平静,冷冽,缓缓将和-图-书满是干枯血迹的右手伸入到了怀中,拿出了一摞子满是手印的文书。
楚文盛摘掉头盔,抬起头,面无表情,满脸风霜。
黄老四骑在马上,心情不好不坏。
“未全烧毁,烧到第二日,天降大雨,还留下半间厢房未烧干净,只烧毁了四十五间房屋,臣又放火,可点了许久,点不燃了。”
天太黑,影响他发挥,等过几天艳阳高照的时候他再来露脸,再一个是好多问题要询问楚擎。
“李刻私通番蛮书信就在此处,李家宅邸付之一炬,许多书信烧毁,臣只取了关键证物。”
利益均摊后,那些人,将是你最勇敢的捍卫者。
现在想来,那些骇人的传闻,八成,都是真的!
黄老四眼珠子瞪得滴溜圆:“李家祖宅,被你烧了?”
黄老四差点没从马上栽下来:“楚文盛?!”
这就是人心,极复杂,又简单的人心,正与邪、是与非、错与对,都与人心有关,都与利益有关。
独得利益时,很多人,恨不得将你抄家灭门。
夜风徐徐,寂静无声,整个世界,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按住了暂停键。
黄老四张着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m.hetushu.com.com本来是好的,可南郊庄子有一群饭桶的名字,却没自己的名字。
本来是坏的,但是楚擎这个事办的很漂亮,李家几乎等于是完蛋了。
“臣,幸不辱命,郡城李家,意图谋反,串通番蛮三部落兵打折冲府,臣听闻后,率家将二十众,夜袭乃木、踏虎、神术三部,活捉反叛三部头领及家眷,又连夜奔袭李家,捉拿贼首李刻及家眷,亲口供认,亲笔画押,铁证如山,罪囚已押解至南门。”
天子带着群臣离开庄子了,准备过几日再来。
黄老四说到一半,愣住了,因为离的近了才看到,除了二十多个骑兵,还有囚车,十几架囚车,里面都有穿着里衣的囚犯。
“命禁卫将那些骑兵叫来,可是军报……”
老楚,是个实在人,说烧你家房子,那必须片瓦不留。
孙安跑到了最前方,片刻将一名身穿甲胄的骑兵带来了。
没有队友了,连阵线都没有,原本那几个被讹了钱坚定不移跟着他们弹劾楚擎的官员,“叛”了,当场改口,他们是被逼的,被周有为逼的,说看楚擎做善事不顺眼,所以才串联他们,而他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正准备揭发周有为呢和*图*书。
还有半间厢房没烧完,老楚觉得很遗憾,不是很完美。
“你……抓了李刻?!”黄老四的声音有些发飘:“还有郡城三大部落酋长,以及家眷?!”
李家人要是能阻拦,还能先被烧了四十五间房屋?
楚文盛还是那个楚文盛,对天子没什么好脸色,只是单膝跪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眼看着汇合了禁卫的天子就要入城了,突然发现城门有一行人,一行骑兵,二十余人。
“扑通”一声,后方,一个身穿官袍的人直挺挺的晕厥栽倒在了地上,正是李文礼。
孙安嘴巴咧的都能看到后槽牙。
说到一半,孙安发现自己很傻,傻的可笑。
黄老四面色微变:“孙安。”
骑兵快步跑到马前,单膝跪地,低着头,朗声开口。
当我们盛赞某个人时,或许,这个人只是坐享其成,真正成就这一切,守护这一切的人,寂寂无名,无人知晓。
“老奴在。”
“臣,工部左侍郎楚文盛,拜见陛下。”
臣子们都散开了,兴高采烈的,去标有他们名字的楼宇,假装亲民,假装接地气,假装关心,憧憬着明日自己获得一片赞誉。
牌匾再大,字写的再多,都是冰m.hetushu.com.com冷的,真正温暖的,是那个有血有肉的东家,叫做楚统领的东家。
流民,知道东家叫做楚擎,也会有一天,未来某一天,甚至是此时此刻,流民们知道,这一切,和朝臣,没有关系,甚至和天子都没有关系,只有那个他们能见到,能听到,疯跑着的,大呼小叫着的东家,叫做楚统领的东家,才是他们的恩人。
李文礼低着头,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许久,足足过了许久,倒吸凉气之声,接二连三。
天子没有让这三人马上滚蛋,而是让他们看着,看着这南郊庄子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天子没在意,只是厌恶的眼光透露出了一个准确无误的信息,这些真正的墙头草,这辈子,再无升迁的可能,任期之内,千万别犯错,哪怕是进入议政殿先迈的右脚,他们也会官位不保。
所以,老四的心情不好不坏。
李文礼,吏部左侍郎,朝堂上跺跺脚都抖三抖的朝堂大佬,阔别两个月第一次上朝,再次要回家待参了,或者是说戴罪待参。
没错,天子就是在羞辱他们。
楚文盛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表情变化,不甘。
二十骑,突袭山中三大部落,火烧李宅活捉李刻,不也是如此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