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钱庄啊。”福三乐呵呵地说道:“放在钱庄里,钱没了,他们得赔。”
“永远不会被罢免?”福三嘿嘿一笑:“那自然是户部官员了。”
福三嘿嘿一乐:“跟着您也挺好,就是穷点、遭点罪、被人瞧不起、无甚前途、不好讨婆娘、总受气罢了。”
福三理所当然地说道:“永远都不会被罢免,谁他娘的还去当差。”
“女人?”
原本楚擎还有些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因为他见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正是佩戴面纱遮住了半张脸的陶若琳。
“差的远了。”福三没好气地说道:“年初那时,小的蹲在百花楼下面,也没作甚,只是仰头呆看着,武卒来了恶声恶语。”
“你也不差啊,工部侍郎家的护卫,牌子也硬。”
“小的去那烟花柳巷之地,从不留名。”
“大哥,人家是蹲牌坊下面啃大饼,你他娘的是蹲妓院下面仰头偷看姑娘裙底,那他妈能是一回事吗,还有,下次你干这事的时候和-图-书,别你妈报咱楚府的名。”
是啊,永远都不会被开除,谁还去上班,在家睡大觉多好。
楚擎:“……”
“商贾啊,商贾虽然不招人待见,可有很多钱啊。”
“可少爷您想过没有,商贾朝不保夕的,即便您有万贯身家,哪怕是百万贯,哪天得罪了官员,那万贯身家,说没就没了。”
“严丝缝合,丝丝入扣,没事了,咱继续走吧。”
再次看向街对面啃大饼的陶若琳,楚擎嘴角勾勒出了笑容。
楚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就是他总和福三聊天,聊的热火朝天,可每次都会发现,俩人似乎总是在鸡同鸭讲,也不知道是自己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福三这理解能力有问题?
如果真像老爹说的那样,粮仓一事害死了那么多灾民,因为拍了皇帝的马屁就能置身事外,那这朝廷,这昌朝,真的没救了,亡国是早晚的事。
陶若琳丝毫没有淑女的风采,蹲在昨日见过的那个老头m.hetushu.com.com
旁边,抓着一张大饼正在啃着。
福三挠了挠后脑勺:“小的没说真名啊。”
这一夜,楚擎几乎没怎么睡。
“少爷,您又有心事了?”福三轻声开了口。
“有吗?”福三挠了挠后脑勺:“那群狗日的倒是挺嫌弃小的。”
楚擎驻足,凝望着福三,发现对方这话说的,无懈可击啊。
他们希望百姓愚昧,希望百姓粗鄙,这样才彰显出他们的优越感,巩固他们的权利,然后一边优越着,一边骂着百姓愚昧和粗鄙。
“您看其他那些庄户,隐隐将她围了起来,态度又极为恭敬。”
“不累啊。”
“你他妈快闭嘴吧。”
“也是。”楚擎皱起眉,思考了片刻:“如果要是你赚了万贯身家,第二天就会没了,你会藏在哪里。”
“哪里不对头了?”
“赊了账,也寻不到小的啊。”
“为什么?”
这刚到辰时,泰安坊牌坊下面就蹲着二百多个庄户,和等着趴活的力工似和*图*书的。
“没,小的当时和那武卒说我是工部右侍郎広家的护院。”
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后,楚擎带着福三快步来到泰安坊。
他并不觉得女子抛头露面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封建主义的糟粕,再者说了,昌京百姓豪放,就说那北市,拎着扫把追着孩子打的大闺女小媳妇比比皆是,也没见到其他百姓骂谁不要脸。
正巧来了两个巡街的武卒,皱着眉头就走了过去,昨日见过的那老汉,头都不抬一下,晃了晃手中的一个腰牌,俩武卒屁都没放一个,掉头就走。
楚擎瞠目结舌,愣了半晌:“三哥,您就是投错胎了,但凡出身好点,现在混的绝对不比邱万山差。”
“你怎么知道不累。”
楚擎顿时不乐意了:“人家蹲那啃大饼就有碍观瞻,那你去花船玩了之后还找人家老鸨子要钱,你就不有碍观瞻了?”
“不是,是我问错了,是这个意思……哎呀,总之我还是觉得商贾好。”
要不要脸,还不是那和*图*书些读书人叫唤的,这个有碍观瞻,那个有伤体面,百姓粗鄙不堪如何如何,逼逼完了就跑花船上玩多人运动去了。
福三也看见了形象可以说是惊世骇俗的陶若琳后,紧紧皱着眉头:“有碍观瞻。”
“不做官做什么?”
福三摇了摇头:“小的觉得不好。”
所以说由此也可以看出所谓的读书人多么虚伪。
“那不很正常吗,主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就和你跟着我似的,在楚府中,大家也不都挺敬畏你的吗,这叫仆凭主贵。”
楚擎不排斥拍马屁,他也在拍,可一码归一码,人总是要坚守一些东西的。
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两个人,两个极端,一个陶少章,满朝堂就一个好友的大理寺少卿,一个邱万山,八面玲珑的户部右侍郎。
“小的说的不对吗?”
泰安坊都是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陶家庄户二百人出头,往那一蹲,引人注目。
“思维不同,我这么问你,一百万贯,和一个铁饭碗永远不会被罢免的户和图书部官员,你选哪个。”
“嗯,算是吧。”
福三酸酸地说道:“太子少师的名头果然硬气,武卒都不敢盘问。”
“不是,人生。”楚擎哑然失笑:“我在想,处理完韬武殿这事后,要不要继续当官,总觉得一直当官的话,我就会变成另一种人。”
楚擎:“……”
统治者当真希望百姓不愚昧,都有着自由意志?
福三看向陶家庄户,突然微微“咦”了一声:“少爷您发现没,那丫鬟,不对头。”
自己已经算是步入官场了,那么以后,自己应该当一个什么样的官员,学陶少章成了孤臣,对得起良心,却步履艰难,还是成为邱万山,长袖善舞彻底抛弃了良心,或是尸位素餐平平安安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当官多累啊。”
楚擎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楚擎竖起大拇指:“你是大哥。”
说百姓愚昧,可要是百姓不愚昧,权力阶层就会开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擎带着福三离开楚府前往泰安坊,和陶家庄户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