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说谢谢。”
李琭也不答话,就是看着她。被他盯了半晌,她终于福至心灵反应过来,脸更红了,又把头低下去。
他捏捏她鼓起的脸蛋,笑道:“不是。要谢谢他,不然我怎么把华月楼的名厨请回家?”
见白三秀茫然,他并不意外,将这首五言长诗背了一遍。他原本冷静清越的嗓音此时刻意放低放缓,娓娓而叙,多了几分诉情的意味。
李琭坦诚道:“确实是逢场作戏。都是同僚在场,太清高,不是好事。不过也仅止于此。若不是老慕天天跟我夸你的手艺,我自己不会去的。”
“不急。陈县尉找人需要时间,我们没什么事,上街走走吧。”
“想什么呢?”
“我……我很喜欢。”
“华月楼和_图_书?”
她索性也不跟他啰嗦了,使力想把他拉走,但他两腿就跟生了根似的,死活拉不动。
李琭是什么人?自幼聪慧早熟,十九岁高中进士,虽然为官多年,平时都是和律令条规打交道,但诗词歌赋仍是信手拈来。
于是她道:“就知道司直聪颖绝伦,这几句词,难不倒你。”
蓝田是著名的玉石产地,蓝田玉和独山玉、和田玉、岫玉并称为四大名玉。因此县城虽然规模不大,却专门有一条玉器街,既有零售,也有很多玉器商人专门来此采购。
白三秀轻哼一声,拍掉他的手,但他顺势握住她,她也没挣扎。李琭说的话她很明白。官场为人处世,不同流合污是原则,但是姿态摆和_图_书得太高调,也不是聪明人所为。何况他的性子她是看在眼里的,方才不过是借题发挥,调侃而已。
时辰刚好,两人又转道去吃午饭。作为一个庄州人,白三秀也是嗜辣的,蓝田本地的风味小吃,神仙粉最合她口味。吃完回县廨歇了歇,县尉陈充便找上门来。
阴森可怖的乱葬岗,残缺不全的遗骸,骨折旧伤和扼颈被杀的痕迹,已经足够旁人补全一个爱恨情仇的故事。
“真不要?”
她还没来得及阻拦,李琭已经迅速付了钱,而且很有效率地转身就来帮她戴。
这可让白三秀有些受宠若惊了,再三推脱:“我不习惯戴首饰,而且干活也不方便,容易磕碰。”
“是有点。”
李琭交代他调查和*图*书的事,有线索了。
李琭看她一张小脸上,一会儿晕红,一会儿又变为冷静,忽而又显出几分恼意,也不知心里转的什么念头。因为不知道,所以他就直接问。
“无妨。碰碎了再买。”
“……”
白三秀忍不住腹诽。没想到他常年不近女色,真要示好逗弄的时候,也毫不露怯。这就叫无师自通?
“不是这句。”
李琭更疑惑了。还当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么件事来。他眉眼一松,露出几分笑意。
“芙蓉玉不算名贵,不过我觉得挺好看的,适合你。”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柔地摆弄着她的耳垂,而且不同于她自己的手,虽然天气冷,他的手仍然很温暖,碰得她心里都暖融融的。
“都怪慕容公子是吧?”
李m.hetushu.com.com琭声线一敛,和之前的温和语声相比,顿时显得有些严肃。
“吃醋了?”
“啊?”
白三秀望着他那副淡定中带着点神气的表情,心下有点好笑。他以前办案都是沉着淡敛,胸有成竹也不形于色,现在在她面前,却是越来越外露了。这副表情,分明是等着她夸赞呢。
次日,李琭又去县廨殓房查看一番,出来后,对陈充做了一番嘱咐。白三秀因为头天晚上在乱葬岗守夜,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找来时李琭刚好说完,便伸手拉住她。
“这就对了。”李琭这才满意。
李琭也拉着白三秀在玉器街闲逛,看着她两腕空空,忽然来了兴致,想买个手镯给她。
“哄我。”李琭捏捏她的鼻子,倒也没卖关子,“是繁钦的《定情诗和*图*书》。”
“那我说什么?”
等他诵完,白三秀也大致听明白了,这是一首女子与情郎定情又被抛弃,悲悔哀叹的诗歌。
“想司直讨女子欢心的法子,是不是在华月楼学的。”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她淡淡道,“咱们初见那一晚,侍女给你喂酒,你也不推拒。谁知道不近女色,到底是多不近?”
白三秀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他。
悄悄地,一抹红晕飞上颊边,李琭借了店家的铜镜来给她照看时,她都没好意思多看两眼,低声说了谢谢。
瞧瞧这说的什么败家话!
“好。”白三秀刚松口气,却又听得他对老板道,“要那对耳坠。”
“真不要。”
白三秀也不隐瞒,“在想华月楼。”
不对,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不定他是见惯了猪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