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附近国营厂员工在吹水。
笑了笑，没再说话。
“行。”
周丽娟有些慌了，也有些害怕。
服务员本能地看了看马玉林的草鞋：“您这也不像是国营厂里做事的人，一开口就点了十一块多的东西，明话说，我是怕你跑了。”
这三四年非人一般的生活，把她曾经所有的高傲消磨殆尽，在城里见人也有些自卑，总是会低着脑袋。
但也没有太计较，开始点菜。
不冷不淡的态度，让母女俩那种自卑的感觉更浓。
马玉林拿过了菜单，微微皱眉地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猛然之间，好像感觉外面的风气已经大变了一样。
三人穿过了喧嚣的大堂，坐在了一个位置上。
鱼火锅四块。
周丽娟的脸色马上冷了下来。
他在路过一个报刊亭的时候，在报刊亭里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些有关小商品流通的政策新闻。
马玉林又翻到了果汁那一页：“鲜桔汽水什么价格？”
彤彤不和_图_书等她把话说完，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她。
而这样一个小县城里的人，也按部就班的生活着，也根本没有读懂这些报纸上的一个个内容。
马玉林抬头：“怎么？”
虽说是服务员，但也是吃国家金饭碗饭的人，看马玉林脚上穿着草鞋，那股子金饭碗的优越感马上出来了。
说完把彤彤抱在了腿上，没再说话……
“当然。”
“不然亏死了。”
周丽娟这会心脏都在怦怦地跳，因为要是平常，他肯定会抄起东西就打人，而且无论男女老少。
“妈妈，卤牛肉是什么味道呀，和猪肉一样好吃吗？”
扣除他们的收货价，以及给王麻子一张席子一毛钱的“老爹信誉”抵押提成。
“跑？”
只是他们在农村里，根本感受不到。
周丽娟一听吃一顿饭就要这么多钱，赶紧边上开口：“玉林，要不算了，我们去外面买几个饼就已经很好了……”
巴川县国营饭店里。
马玉林知道老ｈetusｈu•ｃom•ｃｏｍ婆担心这钱赚的不心安。
拖拉机哒哒哒的行驶过了一片翠绿的稻田，周丽娟抱着女儿一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马玉林笑了笑，拿过来了拖拉机摇把，穿着草鞋的脚，一脚踏在车头上，对着车头一摇，拖拉机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一份二十块荷花糕，2.7毛钱……
马玉林抬头：“真够了？”
因为他怕马玉林以前的那种脾气忽然一下冒出来，不顾形象的在大门口骂她。
周丽娟显得有些胆怯。
加了句：“大家都是劳动人民，没必要这么看不起人，你身上穿的国营单位的制服，别丢了这一身衣服的脸。”
饭店里，不少人正在吃饭。
“嗯，真的够了。”
周丽娟下意识的要去躲开，但被马玉林抓得紧紧的，怎么都撒不开，挣扎了会后，也只能作罢。
他记得，当年周丽娟特别喜欢吃鲜肉大包。
周丽娟看着看着，整个人的情绪都开始激动了。
“彤彤，坐爸爸这和*图*书里来？”
或许是真心疼，一顿饭就吃了十一块多，哪怕以前她是光荣工人时，都没这么奢侈过。
一个个声音特别大。
叹了口气：“妈妈也忘记了，还是好多年吃过了。”
“结账啊，怎么怎么？加起来十一块八毛四分钱。”
“放心吧。”
一手抱起了彤彤，然后一手牵住了周丽娟的手。
一点数，居然有四百多块钱。
服务员很不耐烦的一把把钱给拿了过来：“德行，一农民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钱，点了十一块多钱后给了服务员。
周丽娟赶紧说了句：“别，不跑也行，那我们就把赚的钱藏起来，不要那么招摇……”
在上车的时候，抱着彤彤，忽然很是可爱的抬头说了句：“要不，我们跑吧……”
不冷不淡地说：“想吃什么，快点啊，那边还有很多客人需要我去招呼。”
“放心吧，我们现在就去县里吃饭！国营到店里下馆子，吃卤牛肉！”
边上赶紧说了句：“不和图书要和她吵，我们钱都给他了，要吵也先把东西吃完后再吵。”
最后他们整理了下收到的货款。
因为马玉林点的这些东西，都是她以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没关系，这辈子我有的是耐心，以及时间。
“嗯嗯，好，爸爸，鲜肉大包好吃吗？”
哪还有当年在长宁县国营厂，每天下班推着自行车，满面自信笑容的模样。
巴川县县的荷花糕一直远近闻名，当时他也记得，周丽娟经常和她厂里的同事骑着单车过来购买。
马玉林看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但这会忙完了，周丽娟拿着几沓的分票，毛票等等。
典型的一朵鲜花，被马玉林摧残的不成样的形象。
买回来给了周丽娟。
刚刚在忙的时候，没心思去关心他们收了多少钱。
说完还着急地跺了跺脚。
周丽娟点了点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感动的。
“那不行，彤彤这辈子还没吃过鲜肉包，今天哪里也不去。”
马玉林一把把彤彤给抱起来放在了腿上，周丽娟和_图_书看马玉林是真没有脾气，也没有再说什么。
红烧五香牛肉，2.2元一斤，点了三斤。
穿着大白褂的服务员，拿着一个菜单走了过来。
“怎么可能。”
看马玉林还要点，周丽娟舍不得钱，赶紧说：“玉林，别点了，我们三个人吃不完的。”
7分钱一个，他点了四个。
然后扭着屁股走了。
把摇把丢到了铁皮箱后跳上拖拉机机，回头给了母女一个笑脸：“国家现在允许小农经济，我们这不算投机倒把。”
服务员懒懒道：“2毛3，全市统一价，要不要啊。”
“怕我跑了？”
“来三瓶，最好冰过的。”
他们足足赚了一百八十零几毛。
马玉林看她这样，知道还需要时间，才能化解她心里的那些伤。
那枯黄，营养不良的样子，看得这个做娘的又一阵心疼。
完了后，服务员忽然把手掌摊开对着马玉林勾了勾，态度有些颐指气使。
马玉林脸上很平静，回头望着他笑了下：“和一个服务员吵架，不掉我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