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领导者该干的事吗?
“在某种特定条件下,‘限制’很有可能会成为‘不可逆的代价’,我担心……”
隆隆!隆隆!隆隆!
“统御之术?”
他注意到一件可怕的事:就在郑浩然“发令”后不久,身后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士兵,包括副将老李,仿佛都变成了机器一般。
此刻的老爹,那条手臂,那把长刀,就像是一柄弓。
原来蛮子安静了那么多天,是等“新兵器”运输来着。巨大的黑铁盾牌几乎将整个人挡住,蛮子人叠人,手举盾,活生生在谷口架出了一面“盾墙”。
“啥异人?”
事后老李吓出了一身冷汗,直呼小三是他老李的贵人。
如此明目张胆地“抄袭”,让马背上的老李惊呼出声。
明明对方人数远超郑家军,达十倍之数,可郑浩然冲杀之势,不像是被人包围了,反倒是郑浩然包围了他们。
郑修捂着胸口,莫名地感觉到一种焦躁。他知道这是郑浩然再一次发动了“统御”,因为从本质上来说,他并非郑浩然的“兵”,他如今呆在这支军队中,在郑家军的“同调”中,他如此地格格不入,无法融入他们。
峡谷那边,传来一阵阵高昂的狼嚎声。
战马高高跃起,下方岩石轰然下塌,留下了四个清晰的马蹄铁印!
因看见了高耸黝黑的盾墙而出现了短暂慌乱的郑家军,下一秒却因郑浩然的一句话,呼吸平稳,所有人在马背上压低身姿。
郑浩然的异人印记长在屁股上,扭曲的“乙酉”二字非常醒目。
“郑浩然,就是第三位人柱。”
郑浩然恍然大悟,老脸一红,默默拉着郑修钻进小帐篷里……裤子一脱。
在峡谷中冲锋的郑家军,沉默的他们,身后的风雪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郑浩然不算一个合格的将军。
“无需惧怕,”
“进来。”
白天随他出征的士兵们累趴了,夜里由其他士兵守夜。
按照经验,郑修等着自己被“挤出”去。
“离谱!”
“你有没有想过,狼王为何一直没离开此地?”
“杀!!”
几道密信接连由渡鸦传达,其余战线传回捷报,北蛮https://www.hetushu.com.com
失了主心骨,溃不成军,几乎全线撤出,被打出了关外。
索性郑浩然听进去了,认真点头:“你……所言有理!我下回注意些。”
老李闻言,看着地图上的箭头走向,上面竟详细记载了北蛮每一支军队兵力分布,以及在何时撤出前线。
螺旋的气劲摧枯拉朽地将盾墙撕开,看似坚不可摧的盾墙,在郑浩然的奇术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草纸。
在郑修眼中。
咚!咚!咚!
郑修已经第二回看着郑浩然的兵累倒,犹豫几许,郑修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郑浩然真相,想了一会,郑修怕郑浩然内疚,同时会对他的计划带来其他影响,便含糊其辞道:“我担心他们会因疲惫,而耽误战机。”
一眨眼。
果然。
“退!”
军营中。
呼……呼……呼……
“不是被郑将军您拖着吗?”
如郑浩然所料,狼王绝非莽夫,被一连打了几天,看起来像是被压着他似地,可就在白天大败之后,当天夜里,月色朗朗,狼王派出数百人步兵摸着夜色偷袭军营。
哒哒!哒哒!哒哒!
谷中回声。
三位“外来者”偷偷摸摸地聚首,商量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郑修当即便严肃地告诉老爹,门径体系中,关于“规矩”、“限制”、“媒介”的理论。
郑修隐约察觉到异人印记长的位置和门径的性质有一点关系。
在郑修的提醒下,郑浩然留了心眼,将士兵分成了几批。
漫长的战线以北蛮全线撤退而告终,老李在古地图上看见了形势一片大好,再看一会,还是好,便纳闷点头:“挺不错的啊,咱们能胜!”
郑修趴在郑浩然耳边悄悄耳语。
接下来三天,郑浩然都带兵冲出峡谷杀了三天。
咚!
除了他的印记长在脑子里之外,其他异人都长在特定的位置。
可当郑浩然一丝不苟地画着路线,将整张古地图画得密密麻麻时。
按照郑浩然的性子,要不是老爹天生异人,早死了八百回了。
郑修想不明白。
咔咔!
而在“盾墙”的缝隙间,隐隐可看见点点寒光。
至此,郑和*图*书修已经掺合不进去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老爹在万人大军中来回冲杀还不带喘气的,只能默默地策马驻足,在谷口观察。
一刹那的蓄力,伴随着郑浩然一声怒喝,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郑浩然将手中长刀朝盾墙投出。
郑浩然这一手,再一次刷新了郑修对老爹实力评估的上限。
可这一回他却没有被“推开”。
翌日清晨,看着峡谷中一地被切成碎块的尸体,与被染红的雪地,郑浩然只身一人沉默了好久,最后只能走回郑修身边,拍了拍郑修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快!军医军医!”
郑浩然人马合一,随着战马跃起,他在马背上高举战刀。
扭曲如一道气流,冲天而起,向郑浩然的方向汇聚。
咻!
“随我冲锋!”
“屁股?”
郑修研究门径图有一段时间了,几乎没耗多少思绪,便对号入座,想明白老爹的印记为何长在屁股蛋上。
皇帝坐镇皇城,一道道军令长了翅膀一般飞到前线,他命所有前线的将军死守边疆,警惕北蛮卷土重来,杀一个回马枪。
看起来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郑修推测的是,郑浩然的天生异人术,是以“消耗士兵寿命”为代价带来士兵们的“增幅”。
长刀早已不堪重负碎裂,郑浩然抡着手臂,散去酸胀,随手轰开盾墙,眼前豁然开朗。
狭窄的谷口,五盾一列,垒起了三列“人盾”。
这种感觉并非单纯的能用“痛苦”、“难受”、“彷徨”去形容。郑修感觉自己就像是穿着一身大红衣裳去参加一场葬礼,葬礼上孝子们披麻戴孝,他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来,他成了“万孝丛中一点红”,对面的眼神表达出一种“我们中出了叛徒”,嗯,郑修就是被出的那位叛徒。
郑修皱着眉,若说这是一场纯粹的冷兵器战争,确实是说不过去。郑浩然能带领士兵在万人军阵中七进七出,全凭天生异人术。
“我的出生定是透支了我老爹余生的运气。”
嘶!
……
砰!
在三人密谋时。
“老郑,你应该知道,咱们的储粮已经坚持不了几天,我已经将情况反映hetushu.com.com回去了,军部说,咱们这条战线,路途崎岖,气候恶劣,辎重难行,无法补给,再这样下去,恐怕……”
“这胎记只有你娘知道!”
白色长龙的余波疯狂地挤压着两侧山壁,啪啪啪!地动山摇,两侧山壁应声裂开,碎裂的石块被撕扯着卷入,峡谷竟被生生拓宽了两尺。
郑家军气势如虹,所谓的“气势”在郑浩然的牵引下,仿佛实质化了,披在阵形外围,寻常刀剑难近,全被挡出,更何况是箭雨,一波箭雨落下,叮叮叮,郑家军都不带动的,隔着几尺的空气就被偏斜荡开。
和尚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老李头气喘吁吁地拉着他去看人时,和尚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兼伙头兵和军医两职。
郑浩然就像是在打游击。
咚咚咚咚!
“乙酉,在位置上,确实是在‘三尊’中,排位就在魏辰‘篡位人’旁边。”
怪不得郑浩然一把年纪了还老脸一红,原来是长在怪怪的地方。
郑修、凤北、和尚三人,误闯鬼蜮后,至此已一月有余。
老李愁眉苦脸地找上郑浩然。
背对着郑修的郑浩然红着脸将裤子提起。
“全军听令——”
“我草他大娘的,狗日的蛮子全在往牙拉索山聚集!!!”
相信伙头兵和尚也有着同样的憋屈感。
随着狼王被郑浩然的“打带跑战术”死死拖在这里,漫长的战线接连取胜,打退北蛮,随着北蛮一方退军,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走。
蛮子那边的战鼓疯狂地敲着,振奋士气,却被谷中如鼓声般整齐的马蹄声压了下去。
“而常闇与常世的壁障,需要大量的人魂冲击,方可打开入口。”
“若是别人,我信。可我与他碰过一拳,呵呵,他的拳头里有一股怒火,一股不服输、不熄灭的火,他绝非那种心甘情愿吃败仗的人。”郑浩然闭上眼睛,像是回忆着与狼王对碰的那一拳,须臾后叹道:“别忘了,他是狼,一头常年在荒原上求生的狼。”
郑修甲胄穿戴整齐,手执长刀,骑着疲惫的战马,杀入谷中。
“来,”郑浩然笑了笑,朝老李招招手,指着古地图上的标注:“你看见了什https://m.hetushu.com.com么。”
“你说那个!”
虽然但是,这是他儿子,亲生的,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郑浩然笑着摇摇头,拾起毛笔,放舌头上舔了舔,沾点墨,沿着古地图上,每一支军队的箭头,都延长了一些。
所有人凌乱的呼吸,惊人地达成了“同调”,所有人的呼吸声吓人地同步,呼!呼!呼!小小的呼吸汇聚在一起,此刻却像是席卷峡谷的一场飓风。
“你那异人术,别再轻易使用了。”
马的四肢膝盖同时发出一声脆响,滋!战马的眼睛布满血丝。
这一回,凤北终于没忍住,出手了。
郑浩然大笑三声,无意中将橘猫给嘲讽了,顷刻间面容狰狞,杀气腾腾,长刀一指:
郑浩然反问。
老李瞬间头皮发麻,脸色发白,一屁股坐在郑浩然面前。
修整一日,郑家军因“疲惫”而倒下的士兵们很快便恢复了精神,生龙活虎。
“郑将军,是我。”
“那么将军之上,确实是‘帝王’了。”
所有的扭曲在郑浩然的手臂上汇聚,郑修震惊地看着老爹人马合一在半空中的身姿。
“这个峡谷已经胶着了许久,林林总总累积了数千怨魂,为何常闇完全没有打开的迹象?”
凤北带着几分侥幸心思推测:“莫非爹他,因我们的出现,避开了必死的未来?”
杀了一会,原野上一片狼藉,留下蛮子尸首无数。郑浩然果断撤退。
“退都退了,还能咋的。”
电光火石间,凌乱的马蹄声,在几个呼吸的调整后,也达成了可怕的同步。近千马匹,马蹄声只剩下纯粹的“哒哒,哒哒,哒哒”,富有节律,如同战鼓!
“恐怖啊。”
万籁俱寂。
即将冲出谷口时,郑家军这边所有人猛地一愣。
“老爹,你的异人印记在哪?”
“我明白。”
郑修心事重重地找到老爹。
撤回峡谷没多久,不久前仍生龙活虎在敌方军阵中拼杀的士兵们,有不少两眼一翻,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倒在雪地上。
如同战鼓般的心跳声!
“杀!”
“狼王在模仿郑将军的战术!”
郑修抬头,望着那黑黝黝的“盾墙”,目中精芒闪烁,肩胛骨痒痒,蠢蠢欲https://www•hetushu.com.com动。
第一笔,第二笔,第三笔,老李没看出端倪。
打一波撤退,全军凯旋。
冲锋陷阵,冲得最猛,杀得最多,撤得最晚。
郑浩然巡查一轮,见手下的兵只是疲劳过度,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闻言,郑浩然一脸懵逼,百思不得其解。
“他会在某一天,会身陷鬼蜮,被带入常闇中。”
……
嗷呜——
“哈哈哈!画虎不成,跟傻乎乎的猫儿似地!”
刹那间,郑修惊呆了。
噗通!噗通!噗通!
一切静止。
……
长刀出手,宛若流星,在飞行的过程中,将谷中飘着的细雪卷入,眨眼成型,旋转着,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条白色的怒龙。
走出军帐,郑浩然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如今施展“奇术”还停留在“本能”的阶段,他也搞不清为何自己会异于常人,为何能所向披靡。
只是,形势越好,郑修越来越感到不安。
“骑?”
他们三人除了与郑浩然制定了“瞒天假死”的计划之外,也除了凤北那一夜实在没忍住出手了一回之外,他们已经尽可能不去掺合太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旁观者,就是为了等待某件事的发生。
就在这时。
很快,所有人的心跳声,也鼓动着同一种节奏。
马蹄声动。
郑浩然桌面古地图平铺,上面写满了标注与笔画。此刻的郑浩然,完全没了往日在郑修面前的从容与洒脱,眉头紧皱。甚至老李头在说出那一番话时,郑浩然头也没抬,目光一直停留在古地图上。
郑浩然长啸一声,双足发力,身下坐骑四肢猛然压弯。
在峡谷后,每百人一个方阵,早已严阵以待,将峡谷的出口包围。可是啊,郑修冲出峡谷后,郑浩然再次发动“统御”,郑家军无声变阵,以郑浩然为核弹头,军队拧成了一支箭般,轻松撕开了一个个方阵的防线,在原野上冲杀。
战争这玩意也讲究一个熟练度,郑修多经历几回,也熟悉了。迎面射来一波试探性质的箭雨,郑修随手挡下,还替身旁的老李挡下一支朝咽喉射去的冷箭。
和尚乐观,双手合十笑吟吟:“吉人自有天相,爹他人好,定是逢凶化吉,跨过难关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