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复古”的场景,一时说不出话来。
赊刀人孙二鸣。
一位眉目酷似凤北,可神情却与往常的凤北截然不同的貌美女子。
他以为庆十三是故意找来一位将死之人,来砸他神医的招牌。
伴随着一阵翻腾,和尚在黑暗中发出惨叫。
很快有人喊隔壁有人争兵器谱排名,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看热闹去了。
一道潇洒的身影从一旁二楼酒肆中纵身落下,锵地一声清脆剑鸣,一道白芒掠过,郑修只觉眼前一花,被提着脖子带到了一旁。
再睁开眼,他便来到了这里。
烟雾缭绕,庆十三用平静的口吻道:“司徒先生这话,是否太过武断了些。”
粘稠的肉壁带着可怕的力道向郑修挤来,让郑修全身上下发出骨骼的响声。
当一条大蛇像小卡车般冲出来时,郑修就已经明白了。
巨大的白蛇粗如洞窟,这能轻松容纳猛|男与和尚二人开开心心打火锅的洞窟,便是白蛇钻出的洞穴。
郑修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大叔,愣愣地摇摇头。
“小兄弟你没事吧?”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干净的袍服,腰间挂有玉佩,长剑在身后缓缓入鞘。他看向懵逼的郑修,关心道。
若不是亲眼所见,郑修也无法想象,世间竟能存在这等非同寻常的生物。
https://m.hetushu.com.com郑修耳边只余一声满是欢喜的呢喃。
一开始有不少百姓对着两个卖身摊指指点点。
马鞭抽|动瞬间,一抖一紧,一张一弛,竟发出了宛若炸雷般的刺耳声响。
庆十三眉头一皱。
青年看着手中那只剩下半截的皮鞭,神情阴阳不定。
郑修心知画卷诡异。
躲在幕后的郑二娘此时忧心忡忡地上来问司徒庸为何一声不吭地走了。
“卖剑卖剑!家传龙泉宝剑,百年不锈,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斩人手脚滴血不沾!只要十两纹银十两纹银!杀人越货必备宝剑!”
身后急促的马蹄声混着车轱辘声传来,郑修回头一看。
如尘将那条小蛇杀了就杀了,兴许人家大蛇家大业大,子子孙孙无穷尽,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呵呵,没事就好,人在江湖得当心些,下次可没那么走运,碰见我这般爱管闲事的人了。”
不远处有两个摊位,一个摊位有一位披麻戴孝的青年,抱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卖身葬父”。
一个不怎么出现,但总在奇怪的时候突然冒泡的人。
哒哒哒哒。
庆十三慢悠悠地摸出烟杆,当着愤怒的司徒庸面前,在屁股上一拍,烟灰抖落。
同时。
加了钱送走司徒庸,庆十三喃喃重复着司徒庸临走前说的话。
…和-图-书…
鞭子断成几截。
下一秒,画卷中的“凤北”,竟朝郑修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郑修。
“我好惨呀,我好惨呀!卖身葬全家!小子一家六口死于非命,小子更是身染肺痨,半卖半送,求求你们买了我吧!呜呜呜呜!”
这根本就是一个蛇窝。
顷刻间,衣物被强酸腐蚀,连同画卷的布带一同。
不仅有蛇肉吃,还有干柴,与世无争的。
可想而知这条大白蛇粗壮到何等地步。
耳边传来各种聒噪的吆喝声,哭声,打斗声,百姓叫好声,女子嘤嘤声。
“陌。”
怪不得天阴山上会有这么一个适宜隐居的洞窟。
马车停下。
郑老爷本来就背着奇怪的罪名尚未彻底洗脱,要不是皇室那边因祭祖大典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将郑修每隔一段时间要去蹲大牢意思意思此事忘了,郑修病重一事定是瞒不住的。
坐在为首马车上是一位英俊非凡,剑眉星目的青年,他看着不闪不避的郑修,冷喝一声:“哪来不长眼的穷酸书生!”
“敢问何方高人,敢管百里镖局的事?”
忽然。
自称楚成风的大叔笑眯眯地朝青年拱拱手,礼貌过后他的眼里精芒一闪:“不知你们百里镖局,对我梅花山庄,有何指教?”
郑修震惊地看着那幅被张开的画卷,画卷竟诡异地扭曲立起https://www.hetushu.com.com,在足以腐蚀去衣服血肉的酸液中,安然无恙。
说着便扬起马鞭,一鞭子向傻愣着站在街道中央的郑修抽来。
当郑修重新睁开眼睛时。
“这是……哪里?”
刚伸手时郑修却浑身一震,他发现他的身体无比僵硬,明明眼睛反应过来了,意识跟上了,他的手却不听使唤。
庆十三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这一个多月,郑修的状态越来越差,已经足足一个月没出过门了。
“命?”
几辆押运着货物的马车嚣张地穿过市井,惊得百姓们纷纷退避,鸡飞蛋打。
郑修虽然仍在懵逼中,但有人不长眼要揍他还是知道的,当即便伸出手准备抓住马鞭将青年拉下马教育一顿。
一个字:乱。
他们正位于白蛇的腹中,承受着白蛇消化道的挤压与胃酸的腐蚀。
“让开让开让开!”
马车上立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百里镖局”,字迹威风凛凛。
他分明记得,自己一分钟前正与和尚在天阴山的蛇洞里打蛇肉火锅,麻溜香,十秒前被大白蛇吞入腹中,一秒前画卷挣开,一位酷似凤北的貌美女子强人锁男将他抱住。
这凤北没戴套,郑修一眼辨出真假。
“终于……找到你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梅花山庄三少爷,兵器谱排名第三十八,人称‘人间寻碧落,苍山
和*图*书一点梅’的楚成风。”
此刻的郑修正茫然站在热闹的街头上。
“治病在人,改命在天!”司徒庸长叹一声:“在下早已说过规矩,这绝非是一种病,而是‘命’,他的‘命’上被刻下‘死’字,除非改命,否则恕在下无能为力!这神医招牌,你们郑家若想砸就砸,我司徒庸认栽了!”
……
郑修可是郑家的主心骨,虽然平时不干活,可郑修一旦倒了,后果不堪设想。
可当“凤北”抱紧郑修时,郑修眼前更黑,蠕动的肉壁消失,只剩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漩涡。
“在下不愿多问,无论屏风后的人是谁,是男是女,在下不愿知道。”司徒庸压抑着怒火,冷声道:“里面那人生机尽褪,死气丛生,魂去人残,分明只剩一口气吊着,神仙难救!如此明显的‘死脉’,但凡不是庸医,都能辨出,此人已处于生死弥留之际,与死人无异,你明知如此,竟请在下来医,若他日传了出去,说在下医治无力,岂不是砸了我司徒庸的招牌?在下虽被称作‘神医’,并非神仙,哪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吧!家父因争地被乡绅恶霸活活打死,尸骨未寒,小的身无分文,今卖身葬父,只求家父在天之灵死能瞑目!求你们行行好吧!”
郑修在滚烫的胃酸中浮浮沉和图书沉,下意识伸手去抓那幅画。
“画!”
司徒庸看着吞云吐雾的庆十三,伸直的脖子猛地一缩,他这才想起自己正坐在郑家厅堂内,在某些人眼中,这里可是堪比皇宫的龙潭虎穴。
大叔语重深长地拍了拍郑修肩膀,这时才转身,双手背负在后,向马车上神色阴沉的青年大笑道:
“让开让开!百里镖局路过,谁敢挡路!是不是不认得百里镖局的金字镖旗!”
郑修忽然停止了动作。
庆十三这才知道司徒庸愤怒拍桌的原因。
但人家大蛇脾气再好,也禁不住猛|男与和尚二人,在人家地盘上一回生二回熟地打蛇肉火锅呀。
“放肆!”
画中景色,在郑修眼中变成了一个人。
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无边的黑暗袭来,郑修顷刻间感觉自己浸泡在滚烫的液体中,如被火烧一般,全身上下剧烈地疼痛。
天阴山上。
他并未点火,烟筒内冒出了烟。
白蛇血盆大口一张,将洞窟中的一切吞入腹中。
对面的摊位前躺着一排尸体,以白麻覆住,一位干瘦的青年用一块染血的抹布捂着口鼻不断地咳嗽,摊子前用血字写着“卖身葬全家”。
“大家快去看热闹呀!隔壁街有人打起来啦!据说是在争夺兵器谱第一百位!”
……
酷似凤北的女子正朝郑修俏皮地笑着,那如月牙儿弯起的眼睛里,缓缓流下了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