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口一张,将洞窟中的一切,郑修,如尘,滚烫的蛇肉火锅,火堆,画卷,统统吞入腹中。
他打算吃饱肚子后就开始计划按老和尚说的,进入画卷鬼蜮中将凤北救出来。
看着脏兮兮的如尘,喝着蛇肉汤,吃着鲜嫩的蛇肉卷儿,郑修觉得胃里暖暖的。
他背着郑修爬了十三个日夜,他的靴子被崎岖不平的山路磨破。后面索性就光着脚继续爬。
郑修仔细检查如尘的双腿,更是发现如尘表面的腐肉下,新肉暗生。他用力一搓,腐坏的皮肉就像是豆腐渣般脱落,一搓就掉一层,一搓又掉一层。
本体那边这都没饿死,真是奇迹。
如尘在里面察觉到外面没声儿了,担心地问。
下一秒。
囫囵吞枣般吃了一碗,饥饿缓解几分,添上第二碗后,郑修问起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肚子里虽满了,但还能再塞多一点点。
顺便一提,【驿站凤北】的气运与规模分别是:天煞孤星与初具规模。
如尘两小腿上看起来像是钝物砸出的狰狞伤口上,一丝丝血红的嫩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青紫处攀爬,要不是如尘这么说,郑修还以为是如尘两脚腐坏还长了蛆。
“嘿嘿嘿!”
弯弯曲曲的洞窟入口,恰好令风雪进不来。
两颗红彤彤的竖瞳在黑暗中高速接近,就像是一辆超速的大卡车。
郑修俯瞰向下,大地已经看不见了,郑修目之所及,是一片白茫茫的云海,一直延伸至视野的尽头。
这让郑修更加确信是身体累坏了,他本就疲劳驾驶化身神游,再加上不吃不喝十三天,能活着就不错了。
反正这边有【驿站苦行僧】,郑修刚才就在尝试着取消神游状态回到本体。
特别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令人不禁生出一种绝处逢生的感慨。
他第一时间想起了有神医之称的活死人司徒庸。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波波呢?郑大哥喊了九次。比之前多,想来是惦记得很。”
这弯弯曲曲的洞窟深不见底,如尘除了挖出一条蛇,还在深一些的地方找到许多干净点树枝。
“原来如此,大哥果然是大哥,那莉莉呢?你也喊了七次和*图*书。”
可……世界上有那么大条蛇么?
他依稀记得他在郑白眉“死”后,再次神游时选择的驿站是【驿站刽子手】,而不是【驿站苦行僧】。这说明了凤北仍活着。
郑修如失了魂般杵着没有半点动静,两眼一眨不眨,瞪着那片刺眼的血迹。
如尘一愣,竖起一根食指嘘了一声:“郑大哥小声些,莫要引起雪崩了。”
按理说没道理呀。
不知怎的,他越看越觉得这个洞窟的形状,就像是蛇虫钻出来的。
如尘用力点头:“原来如此,小僧终于明白郑大哥为何要不顾生死,执意要救凤北施主。大哥果然是真性情,对凤北施主一往情深,情深意切,情深滚滚……”
郑修听着如尘眉飞色舞地说起自己“捡漏”的经过,心中暗道看样子冥冥中真有“运气”这玩意存在,人魂四分其中一部分就是“运”,而且郑修心牢中关于【驿站】就有着关于“气运”与“规模”的描述。
如尘两小腿上面甚至有两个凹坑,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砸过。
人长肉,是这么个长法的么?
“大哥!别啊!再搓就疼死小僧了!”
风在外头呼呼地刮,二人在洞里哧哧地啃着蛇肉。
如尘摊手,神情无辜:“这便要问大哥的心思了,小僧哪里晓得?”
“大哥!你别着急!”如尘赶紧将光着的脚抬起,指着其中一处伤口:“小僧的脚已经开始长肉了!”
郑修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却也不慌。化身如今能活得好好的,说明本体也就活得好好的。
水更是不缺,直接到外头挖一抔雪煮开便是。
“走,下山!”
如尘仍在原地安安静静地坐着,两腿盘在衣摆下,笑吟吟地敲着锅盖眼巴巴地等着吃。
“大哥你有所不知,”如尘脸上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戏谑,道:“你喊凤北施主的名字,足足喊了五百六十七次。”
那是一条长约两米的白蛇,有小臂粗,蛇皮与蛇肉被生生撕掉了一大块,撕下的部分正在锅里煮着。
郑修无话可说。
如尘拼命喊着不要。
眼前豁然开朗。
郑修这时才注意到他们正处于一条狭长的洞窟里。
“你他娘的https://www•hetushu•com•com别跟我废话!你的脚呢!别藏着给老子看看!”
郑修浑身一震,手中捧着的雪块啪嗒一声落在脚边。
意外之喜。
眼睁睁看着猛|男搓上瘾了,如尘哀嚎着求饶。
一声巨响,洞窟两旁石壁猛然裂开,一道黑影卷起令人恶心欲吐的腥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洞窟深处掠出。
郑修拖着疲惫的身躯往洞外走。
白雪中的那一片暗红,刺痛了郑修的眼睛。
郑修问起如尘是怎么挖到这条蛇时,如尘却说他昨日饿得不行了,两人份的干粮也吃完了,便往洞里走,走着走着看见一颗蛇脑袋埋在土里,他便挖了出来,趁着冬眠的蛇没醒,一巴掌就把蛇的七寸给干断了。
顶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料理方式。
如尘拍着肚皮打着饱嗝,满足过后脸上洋溢着劫后重生的幸福微笑。
“等等。”郑修打断了如尘的话,皱眉道:“关凤北什么事。”
轰隆!
郑修怒道,可话音刚落,郑修目光瞟到如尘手指指着那处,转瞬间惊住了!
爬到第八天时,他的两只脚早已不成人型,冻坏了。
郑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异常的青紫显然不是外伤引起的淤青。
“那萍萍呢?”如尘恍然大悟,又忍不住问:“这名字大哥你喊了七次。”
但郑白眉最后使出的“天地交罡归一剑意”堪称是碾压级的,若夜主能动手、若养鸦人再可怕十倍、若郑修的归一剑意再弱上十倍,重回当日的境况,郑修是必死无疑。当然世界上没那么多如果,总而言之,如今郑修活下来了。
“……你懂就好。”郑修闭上眼。
“同上。”
听完如尘的砸腿遭遇,本来郑修心里还有几分感动的,可听到最后却哭笑不得,一脸懵逼。
好不容易爬到他们吃蛇肉羹的这个洞窟,如尘看着两条伤痕累猎的脚,知道冻伤的可怕,身旁又没有刀具,本想用石头硬生生地将两条坏腿敲下,保住性命。
“郑大哥你睡了足足有十三个日夜。”
天地一线之景让郑修挖雪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一头雾水,嘀咕道:“那和尚到底是怎么背着我爬上来的,我应该说m.hetushu•com•com真不愧是……天生异人么,真不能小瞧了他。”
郑修倒觉得不够饱,又撕下几斤蛇肉准备打第三锅。
辛辛苦苦去挖的?
滚烫的蛇羹汤真的麻麻香。
他发现失败了。
“一位……红颜知己。”
之前挖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洞,郑修两手往雪上一插一掏,又抠出一大块。
一双青紫肿胀,满是伤痕,皮开肉绽的脚,暴露在郑修面前。
很快有东西回答了郑修的疑惑。
见如尘遮遮掩掩的,郑修没有客气,怒目圆瞪,直接掀开如尘的衣服下摆,将如尘推倒在地。
“青梅竹马。”
哭笑不得的郑修在片刻后恍然醒悟,如尘哪里是正常人了。可能是郑修一路上频搓大招让如尘显得平平无奇,郑修险些忘了,如尘是天生异人,是【苦行僧】门径的异人!
郑修看着如尘这坐立不安的姿态,忍不住主动问道。
万万没想到这寒苦绝地里能养出如此肥肥白白的大蛇。
在郑修挖出的小坑底下,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迹在纯白色的雪中显得那么刺眼。
郑修脸色一变,直接提着如尘的腿就往外冲。
如尘将郑修安顿在这里后,一边等郑修苏醒一边等死。
“十三天。”
“嘿嘿嘿,大哥果然慧眼如炬。小僧想问道是,吱吱是谁来着?”
郑修二话不说,准备背起如尘下山,找名医医治。
怪不得夜未央的上弦肆满口称呼凤北为怪物。
洞窟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可怕的震动,让郑修停下了手头上的活计。
想起与养鸦人交手的经过,郑修隐约察觉到夜主应是存在着某种限制不能随便动手的,不然就不会派出养鸦人了。
如尘笑道:“大哥在昏睡时,喊了这个名字五次。”
说不定如尘一路背着郑修上山,自虐自残,无意间更是符合了【苦行僧】门径的晋升规矩,导致如尘进一步深入门径而不自知。
“这条蛇真的肥。”
昏暗的洞窟内隐约躺着一条白皮蛇尸,在目睹蛇身规模时,郑修也被吓了一跳。
这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啊!
当郑修知道是如尘背着他爬上天阴山时,顿时傻眼。
等会。
在郑修惊愕的目光中,如尘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起https://m.hetushu.com.com
他这双脚是怎么长回来的。
就在二人在“打闹”,吃了两锅蛇肉,第三锅还没开煮,整个洞窟里仍飘着蛇肉香味时。
如尘之所以藏着两条腿不让郑修看见,一是不想让郑修担心,二则是他自己觉得因为怕疼而没做出壮士断腿的壮举,自觉丢人没好意思主动提起。
郑修一愣,面色一肃:“吱吱?你怎会知道此人。”
郑修两眼直直地看着蜿蜒扭曲的洞穴,深不见底。
没道理呀。
爬都爬了,人也在了,郑修也不会多说什么。此地高居绝顶,夜未央要追来,先得过天阴山这道天堑,难得很。换言之,这里很安全。
回想起养鸦人的可怕郑修仍心有余悸,那只成为了人不人鸟不鸟的怪物,令郑修很难想象“它”曾是一位奇术师。
是一条……超级大的巨蛇!
他纳闷自己怎么会喊吱吱的名字。
郑修看了一眼洞窟深处。
“滚犊子!别废话!治伤要紧!”
“大哥别急!”如尘急急忙忙道:“别忘了五百六十七次的凤北施主呀!”
嘶——
和尚和猛|男面面相觑。
但郑修如今心急火燎地,哪里顾得上那么多。他是想救凤北没错,但也不能将和尚搭进去。
“快走!”
郑修模棱两可回答,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尘反将一军。
“那……二娘呢?大哥你喊二娘喊了七十八次。莫非是大哥的……?”如尘两眼亮晶晶的。
为什么呢?
和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如尘喝着肉汤,总是在笑。
但稍作紧张后,郑修想起如尘失忆,说不定连“首富郑修”之名都不曾听过,暗道自己太过紧张,担心暴露藏在化身之后的本体,露出鸡脚。
可如尘只敲了两下,便疼得受不了了,没能继续下狠手,只能作罢,决定听天由命,爱咋咋的。
“红颜知己。咳咳,另一位。”
是冻伤!
“放屁!都冻伤了怎么长肉?你当你的肉是你的头发不成说长就长?”
美味的一锅蛇肉吃完,二人觉得不够,如尘便让郑修再刮一大块继续煮。
抬头看,澄清如镜的天穹就像是一面淡蓝色的镜子,一尘不染,令人心旷神怡。
郑修猛地冲进洞窟,神色狰狞,朝如尘大声道:“https://www.hetushu.com.com你的脚呢!”
天生异人,在某些程度上而言,与人相异,堪比怪物。
重新煮了一锅,锅底开始涌出水泡。在等待开饭时,如尘左看右看,上下左右盘着自己长出了短发的脑袋,时不时将目光瞟向猛|男这边,欲言又止。
郑修神色严肃,他知道冻伤的可怕,如尘的脚紫成这样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再拖下去不单止保不住脚,可能连人都要没了。
忽然。
他看着如尘腿上那显而易见地在蠕动的新鲜血肉。
一想起凤北,郑修耳边又莫名地响起如尘说的五百六十七次,总觉得怪怪的。
郑修抚摸着怀中画卷,表面粗糙的触感滑过指腹,郑修陷入沉思。
郑修埋头苦吃,心里想着如尘的话。
虽然对皇城那边有几分担心,但转念一想郑修知道自家虽称不上铜墙铁壁,但也不是区区三两猫儿能攻破的。
郑修掰着指头算算日子。
郑修哑然失笑,想起郑二娘,郑修眼底流露出一丝暖意,这个名字让郑修瞬间想起了家的感觉。
“你居然能背着我……爬上天阴山?”
和尚不确定地问道:“雪崩?”
很快第二锅在二人的努力下吃完了。
大口喝着蛇肉汤吃着蛇肉,郑修感觉体内累积的疲劳正在快速地消散,体能正在恢复。
在心牢中添加了【驿站苦行僧】后,郑修忙于应付夜未央,一直没抽出空去研究和尚的驿站描述,他怀疑和尚的气运应是不差。
也许是疲劳过度。
死没等到,他就在昨天惊喜地发现两条坏死的腿重新长肉了,兴高采烈地直呼原来冻坏的脚竟是能长肉的,庆幸当时因为怕疼没砸断。
郑修愕然,一脸不信:“我无端端为何要喊凤北喊五百多次?”
郑修百思不得其解。
规矩、媒介、限制,这套理论如今郑修老懂了。
“大哥,咋了?”
其实在郑修以“郑白眉”一剑斩杀养鸦人,去了夜未央渡鸦的威胁后,如尘压根没必要辛辛苦苦爬上来。可当时郑修陷入昏睡,如尘满脑子记得郑修昏迷前的话,一鼓作气就动脚了。
看着这般模样的如尘,郑修笑了笑,出去挖雪。
雪山上的环境能当成天然的冰窖用,食物的新鲜郑修不用担心。
这种情况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