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问:“花和尚和青楼,嗯,郑某大约懂了。可你确信,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郑修摇头:“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欠揍的人依然欠揍,等逮到他了揍一顿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个和尚。
郑修:“带我们去找他,边走边说!”
楚素素将自己知道的说出。
郑修终于弄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本想借助地头蛇般的“君子盟”,最后发现这群小屁孩竟是冒名的“君子盟”,一怒之下打断了几人的手脚。
郑浩然的郑,大善人的善,这仿佛就是对他名字最好的诠释。
“还有鸡腿。”
退一万步说。
在凤北看来,“郑善”就是这样的人。
接下来凤北只是安静地看着。
庞升云却面露警惕:“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再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了!”
临走前,郑修对庞升云与楚素素笑道:“你们靠偷鸡摸狗为生总不是办法,你们若真想寻一份正当活计,去邑中郡的郑氏商会,找一位叫做司有青的总管,你就说想找活干、讨口饭吃,你说是郑修路过这里推荐的,以司总管的性格,不会为难你们。”
巧了。
可惜,时机不对。
“他真的很怪,大多时候他自称‘小僧如尘’,但每每行窃时,他又笑嘻嘻地让我们称他作‘小花哥’。”
二人躲角落里三言两语一琢磨,大约懂了。
“人人有份,不着急。”
可“另有变故”指的是什么?
正如司有青所言,明有明道,暗有暗道。他们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仍靠着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顽强地在这偏隅之地生存下来。
当凤北一路跟着郑修来到药铺,亲眼看着郑修忙前忙后、亲自煎熬【正骨膏】与【金疮药】后,看着那宽厚的背影怔怔出神。
“素素!”
当郑修得知楚素素等人的“窝”后,也不怕他们跑了。
噗通!
猛|男走近,伟岸的身影在楚素素面前遮天蔽日,遮黑了她的世界。
在凤北发呆的脸前,郑修晃了晃几幅捆得严严实实的药膏,笑道:“走了!发什么呆!”
门外一声脆响。
“郑善,郑浩然的郑,大善人的善!”
凤北点点头,乖乖地跟出门外,一回头郑善前辈不见了。
此话一出。
她没有傻乎乎地去问郑修为什么要帮他们。
原本庞升云是不愿意带和尚玩的,可和尚每次总能出现在他们的目标附近,出手笨拙,令庞升云气得咬牙切齿,直呼这外行的笨贼坏了他们的好事。
而那位斗胆偷了凤北腰牌的小姑娘,年龄才十五岁,叫楚素素。
楚素素脸上浮现出犹豫之色,但当二人即将和_图_书远离他们的视线时,楚素素却追了出去。
任凭时光流逝、光阴如转,郑善仍一如既往,从一而终,行侠仗义,专管天下不平事。
“那背着重剑穿黑衣的。”楚素素道:“他问了我们这个问题,而且,你们打听的时候我听见了。”
他们聪明地不对本地人下手,专偷外地人。
郑修两种药各煎了十副,回头一看凤北看着自己做药发呆。
“这只渡鸦长得有点眼熟啊。”郑修往外瞟了一眼。
躺地上一位叫做“牙哥”的青年嘿嘿一笑:“王法王法,有权有势才配讲王法,咱们没讲王法那个命!”
她仿佛又看见了二十一年前,那笑容和蔼的猛|男朗声大笑:
屋内刹那间一片死寂,愁云遍布。
楚素素闻言,彻底惊呆:“你就是郑修?那个第一首富,郑修?”
“他们又、又、又回来了!”
一个穿着艳丽女装、浓妆艳抹的人被几位愤怒的壮汉抬出青楼门口,丢到街上。
庞升云大惊,却追慢了半步。只见楚素素追到凤北与郑修身后。
贼有贼眼,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猛|男分包子的行为,充分地表达出他的善意。连庞升云与楚素素二人,也一边啃着包子,朝地上几位伤员点点头,示意他们不必担心,先看看猛|男想干什么。
原来郑善前辈花那么多功夫,就是怕自己因“夜未央”同僚的作为而感觉到内疚。
有几个小孩起初躲在墙后不敢上前,但没办法,包子太香了。不消片刻,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嗯,月燕的渡鸦。”
这时庞升云追了出来,欲言又止。
现在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尴尴尬尬的,于是郑修笑而不语,当作回答。
“我与你素素姐,迟早能让你们吃上更多的包子!总之,别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这……
“……你不早说。”
“嘘!”
张开腿混饭吃?
这群自称“君子盟”的孩子共有十六人。
难怪楚素素在看见第二批入城的夜未央时,心中怨气难消,仗着艺高人胆大,偷走了凤北的腰牌。
她张了张嘴巴,心中不快,但仍是在郑修踢出的墙洞边上等了一会。
刚才在巷子中,青年一口一个“黑衣人”,让郑修隐约猜到,在他们抵达这里之前,他们已经遇见了夜未央,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上面只有一句话。
也就是在和尚加入队伍的那一个月,楚素素无意中领悟了奇术。她压根就不知道天下间有奇术师、门径修行的存在。只当是天道酬勤,让她领悟了某种“天赋”。再加上这里没有夜未央分部驻扎,让楚素和-图-书
素这新晋的“奇术师”身怀奇术而不自知,浑浑噩噩过了近半年的懵懂时光。
“我长得有那么可怕么?”
臭和尚?
郑修将肉包子分了下去。
楚素素与庞升云对外人心怀警惕,自然不信。但那和尚就坐在院子墙边,一坐就是七天。
郑修一巴掌拍断棍子,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凤北回程路上跟在郑修身后。
夜色临近,华灯初上。
“呀……”
年龄最大的二十二岁,就是不久前被郑修揍了一顿的领头青年,叫做庞升云。
气氛压抑,如蒙阴云。
一股诱人的香味飘过矮墙,八岁的小娃负责看门,此时他慌慌张张地提了棍子哭丧着脸走了进来。
“你叫什么?”
月燕的渡鸦弱弱地叫了一声。
“虽然这么说他们不喜欢听,”郑修回头朝凤北努努嘴:“虚鼠虽然人品不咋的,还长得像内鬼。但他下手还不至于丧心病狂,也就是发脾气的程度罢了。这点骨伤,稍微有点经验的大夫都能处理。我拣药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这城太小,几位郎中都听说这帮地痞招惹了大人物,不敢帮他们治伤。”
凤北皱眉,她显然不喜欢这种地方。
小孩低头道:“包子……好吃。”
楚素素咬着干裂的下唇,摇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说,但素素总觉得,你们是在找他。因为那黑衣人问我们知不知道花和尚在哪里的时候,我一下就想到了他。我最近听说,他——”
郑修一听,猛然回头。
偏偏他们两人来去匆匆,只待了一会便出城上山,楚素素没来得及下手,就让月燕与斗獬跑了。
郑修摸上男孩的腿,小腿下段畸形青紫,被打断了。
在皇城身为半个洗浴之王的郑修自然秒懂这里是干什么的。
一个来自云流寺的和尚,他叫如尘,竟找到了孤儿们的窝,说自己想加入他们。
一目了然。
他与凤北对视一眼。
黑衣人的恶行归黑衣人,这位猛|男又没穿黑衣,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势,有的人腿都被打断了。
不要脸?
凤北没了郑修,渡鸦都不敢接近她,除非她将鸟儿打下。
“饿了吧?别瞎嚷嚷,我们又不是坏人。”
凤北一愣。
楚素素摇头:“不必!小鞠、小琅、牙哥的腿伤还没好,跑不了多远!一人做事一人当!腰牌是我偷的,大不了我跟他们走就是!我就不信,这天底下他们还能不讲王法了!”
“你们,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做‘花和尚’的人?”
郑修与凤北脸上皆流露出怪异的神色。只见被丢出来的人头上用米糊沾着的和图书假发被扯掉了大半,露出光秃秃的脑壳。
郑善前辈竟如此心思细腻,凤北仿佛看见了猛|男粗中有细的另一面。
“你想干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为难他们!”
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郑修知道这群地痞孤儿只是小流氓,并不是真正的君子盟。
“混蛋不许欺负哥哥姐姐们!”
废弃民宅内。
凤北闻言,冷哼一声。
凤北:“与福伯无关。对他而言无论是星宿,还是十二月,都是夜未央,他在其位尽其责。”
逐一为所有人处理了伤势,那动作驾轻就熟、仿佛就是一位经验老道的大夫,这时他站起身来,对凤北道:“你们都是夜未央,他作的孽,与你无关,你没必要这般内疚。”
虚鼠虽然只是二十八星宿之一,但他查案的能力不虚。轻松查到了将军镇。
这时一只渡鸦自远处飞来,战战兢兢地落在墙头上,不敢再进一步。
这时有一个小孩轻轻扯了扯楚素素的袖口:“素素姐……”
郑修将竹筒中的信息递给凤北。
这次他们同样没有主动招惹外来的虚鼠二人,却在他们手上吃了一个大亏。
庞升云的父母在二十年前的内乱中死去,当时只有两岁的庞升云被一位老盗收养,也顺势干起了偷鸡摸狗的事。
咚!
问出了二人身世后,或许是与凤北有着类似的家境,让凤北看向屋内这群孩子青年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柔和。
虚鼠已经在此处打了一遍,郑修没想过能在他们口中问出什么。
“你听谁说的?”
“走,上山一趟。”
郑修与凤北从墙上的破洞走出。
郑修远远便看见了这间店的招牌——十三香。
扮成姑娘?
过了不久,郑修带了【医理】重新出现,带着凤北到当地的药铺上拣药。
在几天前。
正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楚素素与庞升云竟无法反驳。
月燕与斗獬上山,传回信息,说的是花和尚不在云流寺。
对于庞升云而言如同父亲般的老盗因一次入室盗窃,被富豪放狗活活咬死,从那以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庞升云。
后来他真的跟着楚素素与庞升云一群孤儿,乔装打扮,在街头上干起了偷鸡摸狗的脏活。
郑修闻言,点点头,赞叹道:“有眼力。”
屋内其他人一边吃,不知不觉间被猛|男的举动给俘虏了,再也没人提“黑衣人”的恶行。
一边走一边说时,楚素素将他们带到了一栋四层的精致阁楼前。
楚素素弱弱地说本来想偷那个一眼看起来最好得手的少年。
青楼嘛,总喜欢起这些令人浮想联翩的名字。
徐娘半老的老鸨指着被丢m•hetushu.com.com出来的人骂骂咧咧,脸上因愤怒涨得又青又紫。
短短一句话却蕴藏了丰富的信息量。
一眼能看出味道的名字。
“骨头断得干净利落,正骨后外敷正骨膏,十日一换,再用木板固定,最多两个月,自能痊愈,行走不误。”
他哭哭啼啼地掩面而入,将半截棍子丢在一边。
片刻后郑修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因为不久前遭遇黑店的事,让郑修痛定思痛,装上了【震慑】,就是为了应付不方便出手欺负人的情况。他刚才一个眼神就不小心把孩子吓成了这样。
屋内横七竖八地躺了五六人。
凤北也没问。
郑修将食物分下去后,走到那几个伤者身边,俯身查看他们的伤势。
“当他们得知我们不是真正的君子盟时,那背着重剑的畜牲一怒之下将他们打成了这般!”
“他是一个……怪人。”
以庞升云为首的地痞们,这些年以偷鸡摸狗为生。
月燕的传信言简意赅,虽没加密,但也只有身在局中的人能看懂了。
“自己看。”
啪!
凤北沉默片刻,将鬓发挽至耳后,道:“我们在嘉阳闹出的动静,兴许传到了虚鼠的耳中。很有可能虚鼠早就向福伯交代过,一旦我们这边发现了什么,第一时间用渡鸦传信给他们。”
“臭和尚!死不要脸!他娘的老娘干了一辈子张开腿混饭吃的活,就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好端端的和尚扮成姑娘骗男人的!”
斗獬摆明了最拉胯。
事实上当郑修得知他们只是扯着“君子盟”的大旗在这小地方混日子时,更不抱希望了。
“上面写了什么?”
一开始郑修并没有告诉凤北二人出门干什么。
郑修恨不得提笔而上,画一套凤北连环画。
郑修翻了翻白眼,心道你笑什么笑,老子就是郑修,如假包换的郑修。
“庞大哥你不用担心,这叔叔和姐姐不是坏人。”楚素素回头道一声想让庞升云安心。
升级到“炉火纯青”级别的【医理】,非常实用。除了能够一眼辨别出各种药材以及药理作用之外,他如今总共有五种配方能搓:【金疮药】、【蒙汗药】、【安神散】、【梦回春】、【正骨膏】。
灵感来了。
过了一会。
“喏,你在门口等我,陪我出去一趟。”
凤北讶然问:“你,竟在为虚鼠开脱?”
咔!
一声脆响,郑修将那变形的腿扯直,动作之快男孩还没感觉到疼痛,下一秒猛|男便一巴掌将【正骨膏】拍了上去。
天寒地冻,在这简陋的民宅里他们只盖着单薄的草席,带着浑身伤势在瑟瑟发抖,再加上素素等人仇视的目光,这让郑修恍惚m.hetushu.com.com
间觉得自己看起来像是大恶人。
金牛与虚鼠提前抵达了这里。
孩子吓得原地跌了一跤。
走到墙外,渡鸦飞到郑修手上,它的足丫上绑着一根竹筒,里面藏了信。
这时郑修起身,朝凤北勾勾手。
郑修皱眉:“虚鼠竟也知道了?”
万万没想到的。
楚素素的经历并没有庞升云那般坎坷,她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自小就被遗弃在街头。
郑修咧嘴一笑,从怀里取出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塞进楚素素口中,堵住了她的嘴。楚素素起初看猛|男一见面就上手,甚至抱了宁死不屈的想法。可当她感受到口中的温热与闻到了肉香时,整个人傻愣在原地。
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屋里全是伤员,他们能跑哪里去?
像是什么裂开了。
凤北与郑修这会有几分互助互惠的味道了。
他们由始至终都没在这群地痞孤儿面前提起过“花和尚”的名字。
郑修震惊:“玩得那么花,难怪叫‘花和尚’呀!”
能止血生肌、活血正骨、迷人下药,童叟无欺,足以应对各种情况。
无论哪一种,都是行走江湖必备的药方。
说完,楚素素回头朝凤北与郑修道:“我不知道谁是花和尚,但我觉得有一个人,我怀疑你们是在找他。”
大约在半年前。
瘦弱的楚素素朝凤北与郑修张开双臂,壮着胆子瞪着高大的猛|男。
路上。
“花不在寺,另有变故。”
“是那背着重剑的黑衣畜牲!”楚素素眼泪汪汪地看着被打断手脚的孤儿们,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仇恨:“我们一开始看得出他们不好惹,没有主动招惹他们!却没想到他们为了找一副画,主动寻上门来!”
而且还是一个女装的和尚。
处理完几人的伤口与骨折,已近黄昏。
十六人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全是孤儿,相依为命,以偷盗为生。
凤北左眼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俏皮,看了郑首富一眼:“你名声在外呀,郑侯爷。”
“来,都饿了吧?我耳朵很灵,听见你们肚子在咕咕响。”
郑修没了凤北的随身鬼蜮,无法出现。
它很害怕。
“莫、莫子牙。”
怎么偏偏就偷了一个最狠的呢?
“我们要不要和他们拼了!”庞升云咬着牙站起来,环视众人:“他们显然是去找人来抓我们!我们这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要是等他们再回头,这次定不会放过我们!”
最终为了避免将事情闹大,庞升云与楚素素只能无奈接纳了和尚。
恍神片刻后,凤北低头,轻嗯一声,心中浮起淡淡暖意。
郑修叹道:“大意了!”
当郑修有些好笑地问出这个问题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