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少会过来，想来是有事要劝朕？
这种如呼吸一般自然的东西，朱元璋也不会意识到他有什么不对。
张异这番话其实有些强词夺理，但老朱听完依然震撼。
那丫头的眼神中，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张异紧张起来：
就是皇帝的自卑心理作祟！”
“皇帝对待女人的行为，就如他对待官员一般！
所以皇帝深呼吸，将自己心中的厌恶压下，反驳：
可就算是强汉，盛唐，女性的地位从未如此低下过！
鼓励寡妇守寡，这一点和陛下想要恢复生产的初心是相违背的。
“谢谢你为天下女子仗义执言，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张异一本正经地反驳老朱，眼神有些心虚。
朱元璋抬头望向朱标，朱标却低下头，还将头偏过去。
朱元璋冷哼一声，倒是没有直接答应马皇后，他说：
“放心，杨宪案我没参与，没有什么大事！”
这一点他自己都没有意识。
“我只是觉得，皇帝虽然将已经分裂的汉家人心弥合起来，却终究没有将汉唐时期的自信找回来，终归，还是差了一口气。”
徐妙云看似乖巧，其实一双耳朵已经竖起来，就想听听张异怎么说。
结果到头来，自己的努力在人家眼里，抵不过一个有趣二字。
尤其是纺织……
别说他，朱标和徐家丫头也吓了一跳。
不过身高不太够，他摸得不够舒服，于是垫起脚尖。
朱标一看，就知道是父皇恼羞成怒，故意用徐家丫头来压张异。
今日你也别去深究人家怎么想，就当是臣妾的主意。”
马皇后有些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脸。
官员俸禄之事，他跟张异有过一场很激烈的争论，到最后还是自己选择认输。
“哼，你说的有趣，可是勾搭良家妇女……”
后来儒家通过理学完成宗教化，这份小家子气和自卑也化在理论之中，影响着后世之人
大概只有马皇后跟他独处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安心。
马皇后，不可https://m.hetushu.com.com能。
可过分强调女德，其实是束缚了这部分生产力，在农耕社会，小商品经济不发达的时候这隐患还看不出！
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阴暗面被人捅出来。
陛下，这血流得太多了，大明开朝才两年不到，再杀下去，恐生不详……”
“不会！”
徐妙云没想到皇帝会问她，登时楞在当场。
“陛下请说！”
……
等进了宫，换了衣服，老朱就让朱标滚蛋。
只能说他定下这个规矩，并非理智的决定……
可他没意识到他自己说的东西，对于一个早熟的小姑娘影响有多大。
张异若有所思，他回头，却看见徐家丫头盯着自己。
朱元璋不自觉忙到晚上，他听了动静，却发现马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妹子，如果有一天朕先你而去，你会给朕殉葬吗？”
老朱盯着马皇后看了半天，不说话。
张异摇摇头，继续忙碌他的事去。
“徐家小姐，也是个有想法的人！”
马皇后微笑摇头：
老朱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从未颁布过关于殉葬的诏书，但不等于他心里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徐妙云瞪他一眼，跺跺脚跑开了……
“那叔叔您想过，让她给您殉葬吗？”
好处？
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被她折服。
而为什么他会推动这种行为呢，其实还是自卑……”
可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产生杀意的皇帝，从某种程度上说，朱元璋在张异的一次次预言中，被【驯服】了。
朱元璋能听取许多他的意见，很大程度上和这件事也有关。
“他们是找不到理由了，才用这个法子劝你？”
朱元璋冷哼：
女性的生产力并不仅仅局限于生育孩子之上，她们也是有机会成为劳动力的。
“叔叔，你最近没事吧？”
别看常家姐姐和自己关系不错，张异也知道，最多三四年自己长大之后，她也会变得生份起来。
徐家丫m.heｔｕshu•ｃom•coｍ
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头勇敢目视朱元璋。
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那是因为他所受过的思想教育，他认同这套理念。
老朱大好的心情，被张异搅和得瞬间没了。
“这丫头要是晚生几百年，说不定拳法高超，算了，不管她……”
徐家丫头瞠目结舌，只是盯着张异半天说不出话。
这家伙就好像是一位无情的文明进程的推动器，就不能允许皇帝有一点私人情感倾向吗？
老朱脸上的尴尬还没有消失，毕竟被张异指着鼻子说他自卑这件事，换成其他人早就人头落地了。
“其实从生产力来说吧，现在天下休养生息，人丁不旺！增加天下人口，鼓励生育才是正当其时！
都在往极限里考验人性，却不曾想过人性经不起考验……
可是如果让小道选择，生活在盛唐，大抵还是比大明有趣的……”
“所以说呀，所谓宣烈妇，本身就是吃饱没事干的事！
只是当朱元璋问到她的时候，她似乎有了豁出去的冲动。
“那是自然，从程朱理学开始，咱们华夏再也不负汉唐的大气，虽然君权更加集中了……，可有些文化内核，终归还是回不去！
张异这段话，就差指着朱元璋的鼻子骂了，老朱脸色涨红，强忍着没有发火。
徐家丫头本来也想跑，奈何吃瓜的本能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你……”
妾身今天来，不是因为那些人的劝说而来，而是妾身自己想来！
徐家丫头扭捏了半天，认真感谢张异。
说起来，还真有这方面的考量。
“自卑，哼？”
这家伙在皇帝面前，这么敢说吗？
张异呵呵笑，摸了摸她的头。
朱元璋被张异问住，一时间不能回答。
但见张异表情正常，朱元璋才意识到，张异不过是将他带入朱元璋的角色，并不是知道他是朱元璋。
想让他是被张异说动了。
而他们流传下来的学说中，自然也带着这种自卑。
自卑……
“徐小姐，您觉得如www.hetushu.com.com何？”
“陛下是知道臣妾的，如果臣妾不认可这种想法，也不会来找皇帝！
朱标却叹息一声，徐家妹妹这个回答，彻底关上了嫁入天家的可能。
“你先不要提这件事，其实朕有个问题也想问你！”
当张异将女德之事和官员俸禄联系在一起，老朱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张异曾经对他说过，他是应该成为千古一帝的人。
张异的话，朱元璋心里非常抗拒。
老朱的嘴巴抽|动了几下，他宁愿张异说他残暴，自私、都不想被人说成自卑。
他上了马车，缓缓消失在转角。
张异教过她许多东西，她认可张异，但张异却从没真正与她说过如此叛经离道的话。
马皇后什么都没说，朱元璋就知道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代的女子太没意思了，不是说不美，而是条条框框太多，除非去青楼找乐子，那些大家闺秀有几个能经得起玩笑？
她话音落，老朱又沉默了。
我倒不是觉得汉唐一定比我大明好，毕竟这世界是进步的！
朱元璋静下心，想要听听张异的看法。
但张异的扎心并没有结束。
很简单，因为那时候的爷们够自信，他们不用给对方设置条条框框，也相信自己能压下女性本身。
“记得以前和叔叔说过，先祖茹毛饮血之时，有过母系氏族，后来生产力发生变化，男性占据了社会的主导权！
虽然个例上有些翻车，可改变不了社会的总体局势……
她很聪明，假装给张异倒了一杯茶，借故留在原地。
……
尤其是，他竟然敢对着皇帝说？
老朱有些羞恼，转身问徐家丫头：
她偷偷看了张异一眼，却见他已经双手捧起开水，小心翼翼地喝了起来。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朱元璋也许可以认同张异的想法，但绝不会允许一个【有想法】的媳妇嫁给自己的儿子。
“不客气，以后你发达了，记得罩着我……”
张异自古说，却不曾看到徐家丫头和朱标早就噤wｗw•hｅtｕsｈu•coｍ•ｃoｍ若寒蝉。
她并非迂腐之人，相反很有手段。
随着理学的兴起，理学家们对女德的要求基本越来越严格，但相比起本来就没什么规矩的蒙古皇帝。
生产力决定擅长关系，所以男强女弱这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那，如若叔叔万一遭遇不测，您觉得贵夫人，会不会改嫁？”
张异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比较容易放松自己的戒心。
“重八，我脸上有东西？”
张异可没惯着朱元璋的毛病，继续说：
朱元璋一愣，他深深看了徐家丫头一眼，笑了起来：
君臣父子，无论是老子还是皇帝的身份，在朱标心中，皇帝都是他崇拜，仰慕的对象。
徐妙云听到这句话，身体却莫名放松下来。
“妹子，你怎么来了？”
“哪有？”
张异这句话，差点让朱元璋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至于回到叔叔的问题，叔叔，您认为您夫人对您的情感，是因为恐惧您吗？”
尤其是，不是太子的其他皇子。
可是宋朝之后，或者说，靖难之后。
夫妻多年，二人的默契早就不是其他人能比。
张异不知道徐家丫头的身份，可徐妙云是知道的。
面对异族，他们失去了先辈的自信。
在那之后，咱们的精英阶层，也变得小家子气。
临行前，张异还提醒了朱元璋一句，老朱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还是如那小子说的一般，其实他是自卑的？
“难道你的意思，还要将那女人高高捧起不成？”
这不是极度的自卑是什么？”
张异这小子开口闭口都不离这个名词。
朱元璋笑起来，笑得特别没有防备。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内心的想法，不让人看出她脑子里叛逆的思想。
“黄叔叔，我觉得张真人说得不错……”
父子俩虽然无话不谈，可关于自卑这个话题，那是万万不能提的。
只是今天的她，似乎特别温柔。
如果张异举例的人换成别人，朱元璋这多疑的性子估计还会想一想。
朱元璋生了一hetushu.com.com路闷气，朱标也不敢随便跟他说话。
自己，真的错了？
朱元璋大概是第一个将那些理学家追求的道理，第一个以官方的途径定下来的人。
张异再换一个问题：“或者说，您认为如果没有女德教育，您夫人就一定是个不德之人？”
果然，徐家丫头低下头，陷入纠结的状态。
可如果天下迎来盛世，工商业发展起来呢？”
老朱闻言毫不犹豫地摇头。
双方立场如此分明，徐家丫头怎么敢忤逆皇帝？
生产力，又是该死的生产力。
这大概还是和海盗案和杨宪的案子有关吧？
“瞒不过你，那些人也叨扰了我一些日子，只是我觉得妇道人家不该干涉国政，都给推了！
自卑恰恰是阴阳面中最不好被触碰的一面，甚至当事人本身，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不管再如何反直觉，张异的话至少值得认真倾听，仔细思考。
汉人，尤其是士大夫阶层的脊梁骨，第一次被打断了。
“所谓程朱理学，尤其是女德的部分，无非就是靖康之后宋朝那些士大夫们为自己的软弱而找的倾泻口！
这些人劝不动朕，跑去找你求情了？”
不过她闹腾起来，张异也有点头疼。
好心情没了，朱元璋也懒得去搭理张异，他随口聊了几句，告辞。
殉葬这种事，和百姓没有什么关系，一般只是公侯亲王在做。
朱元璋还没反应，他们身后的徐妙云倒吸一口气。
当年郭子兴将他招为女婿，第一次见到马大小姐，自己心中的那点不安马皇后是能看到的。
在这个时代，唯一让他觉得“有趣”的小姑娘，可能也就眼前的徐家丫头了。
朱元璋再次否认。
朱元璋也习惯了这种父子关系，如何能给孩子展现他的脆弱？
您说吧，都已经当到皇帝了，却还如此。
朱元璋低下头，脸色阴晴不定。
按照往常的惯例，徐妙云被张异质疑，肯定恼羞成怒。
所以从文化的根上，咱们这些年流传下来的东西就不对……”
发现自己是虚惊一场，老朱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