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堪痛心疾首道:“两位,这是常识啊!”
“一对五!秦堪,你说的那些珍奇异兽,离咱们大明很远吗?”
苦笑数声,秦堪道:“殿下恕罪,臣失仪了,咱们继续打牌吧。”
“对,二位虽是东宫和贵胄,想必手头也不宽裕吧?”
“说是你出的主意就是你的,跟我客气什么。”朱厚照嘻嘻笑得没个正形。
秦堪森然一笑:“专心打牌是吧?臣就不客气了。”
许久沉默之后,朱厚照板着脸道:“不是打牌吗?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专心点儿!”
秦堪神情淡定地洗着牌,道:“二位可有兴致再来一局?写欠条便行,不怕你们不认帐。”
“……”
朱厚照和徐鹏举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而且不自觉地捂住了不时被风吹起的下摆,动作很娇羞。
“对,揍满一个月,相信整个京师的泼皮地痞们见了我的店都得绕道走。”
秦堪面前堆积如山的银子,欠条和他们抵押出去的玉佩,玉带,质地上好的貂皮大髦和丝绸夹袄,丝绸长裤……
朱厚照听出了兴致,兴奋道:“我也凑个热闹,算我一份,不差钱我也不能把钱往外推呀。”
※※※
朱厚照翻着白眼儿道:“我的零花钱都是母后用内帑按月调拨东宫,高凤专管着东宫的钱粮,要花银子便向他要,我哪里知道宽不宽裕?”
秦堪脸有点绿,他很清楚这不是功劳,如果被满朝文武知道朱厚照建豹房是他的主意,一定会群起而上和*图*书,把他撕成碎片的。
“无非宣传和防盗而已,宣传简单,防盗有点麻烦,不过恰好我是锦衣卫千户,如果把超市开在达官贵人云集,地痞泼皮较少的内城,我敢肯定能赚钱。”
“不准摔牌掀桌子发脾气,否则以后没人敢跟你玩了。”
徐鹏举长叹:“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空手套白狼呀。”
这份功劳秦堪受不起,坚决不能受。
建豹房这个主意显然令朱厚照得意不已,为了让好朋友也能沾到好处,他很大方地把这个功劳送给了秦堪。
一个多时辰后,朱厚照和徐鹏举再次成为惨绿少年,比上回打牌更惨绿。
“一百两一局可否?”
国人若不开眼看世界,这大明迟早亡了不可。
秦堪喃喃叹道:“这人明明自己傻,不会做买卖,反而说我出的馊主意,这世道怎么了……”
“……我尽量。”
※※※
徐鹏举道:“一对勾!殿下,永乐年间的三宝太监不是七下西洋么?他应该留下许多海图和各地风俗物产记载呀。”
尽管这些不关秦堪的事,尽管他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小武官,可他仍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愤怒。
朱厚照幽幽一叹:“原来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心事,我也一样,我的心事是,大学士们给我放了半月的假,可留了许多功课要做……”
朱厚照和徐鹏举愕然瞧着他,他们没想到温文尔雅的秦堪竟为这件小事口出脏言。
徐鹏举喃喃道https://www•hetushu•com•com
:“没有尾巴的熊叫无尾熊……没有小鸡鸡的熊叫什么?”
朱厚照黯然叹道:“难怪不让我赔你家厨房,原来全在这里找补回来了……”
神情一整,秦堪肃然拱手:“殿下,臣怎么可能想得出如此精妙的主意?殿下您忘了,这是刘公公帮您想出来的呀!”
二人惶然摇头:“不来了!打死也不来了!”
“殿下,臣今日有心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二人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前堂内,一手捂胸一手捂下身,沉默而悲怆,仿佛刚被人劫了道似的,分外楚楚可怜……
徐鹏举一副被坑多了的受害者表情,满脸戒备道:“你会如此好心?什么买卖,且说来听听。”
“当然确定。”
秦堪笑道:“我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先跟那些家伙打好招呼,谁敢在我店里手脚不干净,打断他的手,请一帮孔武有力的大汉当伙计,每天找两个有代表性的泼皮,当着街坊的面揍一顿,就当搞宣传了……”
朱厚照和徐鹏举的脸顿时黑了:“……”
徐鹏举哼道:“银子谁不缺?当然多多益善,不过秦堪,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这回又想坑我?”
朱厚照哼道:“三宝太监七下西洋,百年来朝中争议颇大,有人说是扬我大明国威,也有人说是皇帝为了自己的面子劳民伤财,既然朝廷禁海百余年,下西洋有什么意义可言,二者不是互相矛盾么?于是去年兵部尚书刘大夏https://www.hetushu•com.com那个老匹夫把保存了百年的所有海图和记载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梗着脖子说什么要断了大明后世皇帝的念想,当时朝中对刘大夏这一举动大为喝彩,父皇见群臣异口同声,只好任之由之。”
“每……每天揍两个?”徐鹏举脸色有些呆滞。
徐鹏举羞愤欲死:“我承认我是蠢货,一次又一次掉进同一个坑里……”
朱厚照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总不能让咱们这样回去吧?”
朱厚照没说错,刘大夏果真是个老匹夫,摆着忠臣的嘴脸尽干些误国误民的事,还自以为得意的高仰着头,以为干了一件大快人心,众望所归的好事。
很奇怪的孩子,对当动物园园长的兴趣明显高过当皇帝。
“内城照样有地痞泼皮的……”
反观朱厚照和徐鹏举,二人哭丧着脸,身上只剩了一件单衫和一条薄裤,外面冷风一吹,吹起二人的长衫下摆,二人惊惶而娇羞地捂住下身,羞恼不已。尽管前堂里已摆上了六个炭盆,然而寒意仍丝丝入骨。
秦府的厨房烧了,朱厚照的菜也做不成了,闲着无聊便央求秦堪再多跟他说说外面的奇闻异事,秦堪没答应,这些东西说多了难免会造成走马观灯般的印象,过眼便忘,还是等朱厚照消化了以后再说。
心中有个念头隐隐一动,然而此时此刻秦堪却绝对不敢说出口,出口便是祸。
想到郑和穷一生之力,奉永乐皇帝的旨意七下西洋,连死都死在路途上m.hetushu.com.com,精心构画的海图航线和各地风俗物产记载,可谓他一生的心血,却被刘大夏这愚昧的老头一把火给烧了,如果能留下来,传之后世,将是一笔多么宝贵的遗产。
秦堪摇摇头:“殿下不缺银子,就不算你那份了,小公爷,你也不缺银子?”
“零花钱?”
秦堪握牌的手凝滞片刻,满面惋惜地长长一叹:“真是……妈的!愚昧至极!”
“一对七!非常远,殿下,这个世界大得让你不敢想象,咱们大明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已。”
“没问题。”
朱厚照甩出一张牌,笑道:“笨死了,当然叫无鸡熊……”
徐鹏举想想也对,于是点头。
秦堪也叹气:“这人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明明是白手起家,你说话客气一点会死吗?”
秦堪眨眨眼,笑道:“要不咱们说说别的吧,殿下,小公爷,有没有想过多挣点零花钱?”
“已婚男人的心事当然是缺钱……”秦堪期待地盯着朱厚照,这位大方的太子殿下如果还是人的话,下面应该接一句“我赏你”或“去我东宫拿,看上什么拿什么”。
三人一边打牌一边闲聊,这次朱厚照的脾气控制得不错,大约也跟秦堪这么熟了,牌品再不好也得收敛起来。
气氛短暂的沉闷之后,三人又继续开心地打牌。
说完朱厚照展颜一笑:“不管了,且先玩几日再说,秦堪,有什么乐子吗?”
秦堪笑眯眯地把刚才赢来的银子,欠条,以及各种玉佩玉带,大髦夹袄往前一推和-图-书:“我的本钱不早就摆在你们面前了吗?这么显眼你们难道看不见?”
“你有什么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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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孩子,谁跟你客气……
深深一叹,秦堪面泛苦色:“两位贵人,刘公公谷公公可以叫他们‘无鸡人’,但没有小鸡鸡的熊,通常来说,应该叫它们‘母熊’……”
“开超市。”
徐鹏举一滞,接着道:“你打算怎么做?拿个章程出来我考虑考虑。”
朱厚照哼了哼,罢了,不想领情就让刘瑾领吧。
秦堪飞快起身,躬身道:“殿下,臣不敢受此功。”
“秦堪,你说世上真有那种活着只为睡觉的小熊吗?”徐鹏举好奇问道。
“无聊的时候除了打牌斗地主,还有比这更快乐的事?臣恭请殿下一起玩两把……”
显然秦堪高估了朱厚照的人情世故达练程度。
秦堪笑着挑挑眉:“那么,等你们有钱了再联系?”
很为这二位的智商着急啊……
“又来?”徐鹏举气坏了:“当我傻吗?你在南京时便出过这馊主意,害我赔得血本无归……”
“好,就斗地主!”
秦堪心情忽然变得极坏。
“刘瑾?你确定?”
朱厚照兴奋道:“我知道,它叫无尾熊,生长在……嗯,澳洲?真想抓几只回来,然后养在我的豹房里。”
徐鹏举狐疑道:“秦堪你刚才不是还说没钱么?你跟咱们合伙做买卖,本钱呢?”
秦堪笑道:“我是想与小公爷合伙做买卖,正当买卖,以前坑你太多,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次便当补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