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一个人冲到月球上去。”
海登摸了摸下巴：“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有两个思路，你可以先听一下。第一个是关于你说时间不够的问题。第二个嘛……是关于孩子的事。”
正如海登所言，以他和卡莲的感知力，都看得见有许多城中居民正在匆匆忙忙但也整齐有效地行动着。【新芽城自由邦】没有战斗神族军队（主要是因为来不及搞），所以战斗主要是依靠工事、结界、非战斗型神族打下手，以及神们自己上。这次出征攻打月球密特拉总基地，前三者都派不上用处，但是【新芽城】的人民仍然在热火朝天地提供后勤支援。整个城市都热火朝天地在运转。
海登连忙躲闪卡莲的拳头，还有些懵：“我不是和你们商量了吗？我不是一回来就找你们开会吗？”
至于海登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做，那还得另说。
“所以我只能交给你。接下来这场战斗，必须是你带领他们去对抗、战胜密特拉月球基地的主力守军。你要向他们证明，向全世界证明，你才是屠龙者，才配得上成为新的大地领袖。”
这一次，海登终于成功把卡莲的话堵了回去，让卡莲哑口无言。
“新雅图大火距离现在才多久？一年都不到，幸存者中的大部分，想法和观念已经完全不同。他们也在这里得到希望，他们现在已经从绝望欲死变得想要活下去，变得能够有希望地活下去。几个月的时间，就足够让人类的想法彻底改变。”
“然后用这么张嘴对我说情话的老公，接下来还要让我自己带兵去攻打军事基地，自己溜去找别的女人。”
“那这不就是通知！？”
“……啊？”
海登怀疑密特拉也和他一样。不过也可能并非如此，这个就真的没法知道了。
“好吧，其实只是一点点。”卡莲闭了一下眼睛，“上一次面对【轮回】的时候，我失败了，是父亲救了我。而那还只是昨天的事。父亲已经不在了，如果能有更多时间去和_图_书思考，去破解【轮回】的破绽，我肯定会更有信心。可是现在……”
不过海登拉着卡莲单独找了个小房间之后，却开口说：“卡莲，我感觉到你心灵意志正在动摇。有啥我可以帮忙的吗？”
海登要和卡莲说什么呢？
“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自顾自推进！往前冲！二话不说！也不商量！”
“若是对自己迷惘，就不要相信自己，去相信自己的人民。密特拉、奥丁……他们都有这个毛病。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如果连自己的人民都不相信，那你也没什么人可以相信了。”
卡莲愣住了。
“你那叫商量？你那叫通知！”卡莲一手刀拍在海登头顶上，“别的我就不说了，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们不同意你的计划，你会放弃，还是一个人偷偷冲到月球上去？”
没想到海登摇摇头说：“不是。实际上我的预知力已经看不到这场战斗的结果。而且……我怀疑密特拉也不能完全看到。未来的结局是一片看不透的迷雾。”
“呃，这个想法我当然是和你一样的。”海登赶紧拉开距离准备躲指头，“但是孩子应该也有祂自己的想法。你也知道祂不是普通的孩子，哪怕还没出生就已经有力量和智慧。你想要保护祂，难道祂就不想要保护你？你打算无视祂对你的爱，以及祂自己的选择吗？”
说到这里，海登耸耸肩，做个鬼脸。
这是卡莲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的动摇，是她平时隐藏最深的一点点脆弱内在。
最后，虽然气得把脑袋转开，但卡莲还是嘀咕：“………………好吧，我会参考这个意见的。”
其实卡莲平时都是很讲道理的。唯独在这孩子的问题上，她的脑袋大概实在遭不住肚子里的胎儿想要帮忙打架这种事，就是不想转过来。
密特拉之前也和他自己的手下说过，天使们用来烧烤世界的能量，与这个世界众生的不满、怨恨、怒火正相关。只要把【轮回】破坏，释放出和_图_书被囚禁受苦的灵魂，让拉斐尔（神之药）治愈他们的哀苦，天使们的火力也就随之减弱了。
说到这里，海登轻轻笑了一下，
眼看卡莲一指头戳过来，海登赶紧跳着躲开：“等一下等一下，争这个对我不太公平。难道我们俩互换一下角色，你就不会一个人冲到月球上去？”
说来也怪，虽然海登预测了许多，安排了许多，然而他所精通的一切预知术和能力，唯独在面对最终战斗的结果时，就如同失去了一样。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已不能预知未来，看不见更远的未来……
不过，天使火力的事情，密特拉也都和他的中层管理部下们说过，并没当成秘密。奥丁、玛尔斯集团他们也很容易就能通过内线打听到这个消息。
卡莲的眉毛已经竖起来了：“我会为了制裁密特拉的罪恶冲到月球上去，我会为了拯救世界冲到月球上去。但我不会……”
她很担忧，很严肃地问。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真的很严重了。
“我会去救安洁拉，我会成为密特拉的报应。这两件事我都会做到。哪怕没有人帮忙，我也要去做。”
“但是拯救世界，以及创造一个新的社会，这就不能我一个人做到了。我需要你们帮忙，只靠我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啊！”
至于拼完之后怎么办，就是问题的另一层了。如果成功轰杀密特拉，谁要继承密特拉遗留下来的各种巨量资源？谁要负责掌控密特拉现在的各种设施和系统？这还包括木星轨道上的金色巨墙，以及剩下几十艘太空战舰呢。
“既然不能预见，那我就要相信自己的感觉。”
“好问题。大概是四百年在时空通道里被众生意识灌出来的。”海登笑眯眯地回答。
“但是等这一战结束，我一定要再好好和你讨论一下正常的育儿问题。”
这才是卡莲真正担心的事情呢。
听到这里，卡莲默然地伸出手刀又敲了海登一下。不过，她也没觉得海登这样说不对。
和_图_书
“呃， 啊？”这下轮到海登愣了，“最终战斗之前不都应该私底下说说这个的吗？你是我老婆哎，我不找你谈谈心找谁啊？”
“如果你和密特拉一样，我才不敢说要把这种责任托付给你呢。”
海登是靠什么说服大家，甚至让须佐之男和奥丁和玛尔斯集团都带了一批部队过来，帮他搞大决战的？
只是非常轻微的一点点动摇。
“我愿意承担这种责任。”卡莲皱着眉，“但为什么这样说，你这口气听起来实在很……”
“话又说回来，他们信任的领袖是谁？是我吗？不是，因为我对大众来说一直都是比较隐形的。带给他们希望的主要领袖是你。你才是他们的新王。他们对你就有绝对的信心，正如我对你的信心——你是天下第一好的女人。”
卡莲确实可以理解海登的想法，也认同海登的想法。平常的她半分犹豫都不会有。然而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海登刚刚说的话，或许是因为昨天才惨遭的失败，卡莲却突然感觉到她心中的自信，有一种轻微的动摇。
刚刚气氛还比较甜蜜的卡莲立刻不高兴了：“又说这个？我都说过了，利用孩子的力量去打仗，把孩子牵扯到战争里是不行的。况且这孩子甚至还没出生啊！你有没有良心的？”
“虽然你把话说的很漂亮，不过实际上，我还是没有对抗密特拉【轮回】的办法。难道真的战场上随机应变？”
海登对此的决定只有一个：“卡莲，这些事情，我都只能交给你了。”
很怎么样，应该不需要卡莲亲口说出来，也能听出言下之意。
虽然姑且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卡莲的脸还是不禁变红了一点。但她还是挣扎了一下，吐槽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在时空通道里，吞下四百年来人类积累的苦难记录，其实这个行为和【轮回】也有些相似。必须承认，密特拉的【轮回】只论其技术和原理本身，真的不是什么坏东西。唯一的问题就是好东西也可hetushu.com.com以拿来做坏事，以及不能硬把不愿意的人往里丢……
“……海登，你说这种话，是出于你先知的感觉吗？”
但海登还是敏锐察觉到了这种动摇：“唔，你看，我就说你的意志正在动摇。你缺乏信心吗？”
于是他就被卡莲揍了：“亏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啊！”
至于正在太阳系外围虎视眈眈准备把大家都炸飞的乌列尔，应对起来也很简单。
说完，海登走去房间另一边，把这大楼房间的窗户打开，然后指着楼下的【新芽城】，以及城中百万的居民：“你看，虽然密特拉的【轮回】正在缓缓笼罩世界，虽然天上有外星人，还拉出个宇宙黑罩子，但是【新芽城】的人民并没有像其它地方的人们那样恐惧或者麻木。”
卡莲确实想过一些可能性，甚至一些很糟糕的可能性。
“因为我不是这块料。我没有当神的资质与霸念，也没有统治的才能。我现在有点力量了，但只有力量不等同于擅长统治。”海登耸耸肩，“况且，我也未必能够活着回来。”
“……老婆，不要立这种flag啊。”
“虽然天上有这么大的异变正在发生，但是你统治管理之下的人民仍然抱有希望。他们对我们现在给他们创造的生活和环境都特别信任，有一种我们一定能够解决问题的信念，也有愿意参与进来和我们共同努力的热情。想来这真的是很有趣。”
然后她有点恼火起来：“这时候你私底下找我说这个！？”
……嗯，反正起码海登是这样和大家说的。
“四百年前，资本主义革命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大部分人也都是这样的。”
“这个是两码事。况且如果我不去救安洁拉，世界恐怕真的要毁灭。如果真的要把这两者放在天秤上比较，那我也只能丢下怀孕的老婆不管了。”
“我也不是只为了救安洁拉冲到月球上去的。”海登揉了揉太阳穴，“我吃下了四百年份全人类对于密特拉所创造出来的世界的失望、哀和图书伤、怒火。我是他们愤怒的容器，是他们复仇的代理人。我要把密特拉的脑袋拧下来挂在城墙上代替灯泡——起码他们很想这么做。”
………那么事到如今，总也该揭露一下，海登之前对伙伴们说过的作战计划究竟为何了。
只有海登听见她这种话，才会先思考，再回答。他思考了一会，才说：“其实偶尔这样吐露一些气馁的心声，反而是好事。你也知道我在四百年前和密特拉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就觉得，那种啥道心无限坚定，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从来不会气馁和认输的人，脑子都有病。”
海登说到这里，发出一阵感叹，
很好。
至于是不是真的这样……反正海登是这样说的。
既然两边都这么说，大家听了基本上就将信将疑。既然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大家必然不可能选择投靠密特拉那边），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那么须佐、奥丁、玛尔斯他们也就基本上，心甘情愿的，来陪海登拼这一把。
“不过这只是时代变化的问题吗？我觉得应该也不是。我们城里有很多以前在新雅图受尽苦难折磨压迫，抛弃生物本能，没有繁衍意愿，甚至觉得连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的人，在新雅图大火的时候侥幸活下来。”
海登从窗户边走回来，又给了卡莲一个大大的拥抱。
“哪怕我不出什么事，你难道觉得我们就可以让密特拉手里那么多危险的资源落到奥丁或者玛尔斯集团那边去吗？他们可能比密特拉好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和密特拉以及彼此竞争，他们最终还是妥协，在四百年间使用压迫剥削的手段替自己牟利。他们也是四百年人民怨念仇恨的对象，只是在名单后面一点。新的世界不容他们再掌权。”
答案其实很简单。他告诉大家，密特拉的月球基地核心里面，现在关着另一个外神使者（拉斐尔）。只要把祂放出来，密特拉的【轮回】立刻就能被打破。密特拉就会如同小儿持剑一般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