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明知道自己的死亡不会有多少意义，最多也就是给密特拉集团的脸上打一巴掌，还得这样铤而走险，这就让大家包括斯丁在内都有些提不起劲。
【不是。应该也不是军事人员。好像是几个在加班的程序员或什么工作员。】侦察兵第二次汇报，【我们还没把病毒注入到资料库里去，这也需要时间。该杀了他们灭口吗？】
“但你的问题也有道理。所以我的计划是我们分成两队。诱饵队拿着自己最趁手的装备，从密特拉新雅图公司大楼的前门冲进去，吸引公司的正面注意力。主队用幻术魔法化妆趁乱混进工业区晶片制造厂，尽可能把诅咒病毒注入。只要安排好两边同时行动，主队完成任务的可能性便是不低了。”
不过还是有一个人问：“闯进晶片制造厂注入诅咒型病毒，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我们到底要怎么闯进去？和密特拉集团的保安部队交战吗？万一那边有【执金刚神】怎么办？”
“每个人民百姓的心里，现在肯定都塞满了苦难和哀伤，只不过日常的麻木将其压抑住了而已。所以或许有那么一点可能性，当人们通过晶片看到我们对时代有多么绝望，有多么仇恨公司之后，会因此产生一些想法上的改变——至少让我们如此希望吧。”
这下事情可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黑先知点点头：“确实如此，但大家再进一步想想看。我们也是老百姓，我们都不想活，不怕死了。究竟是什么动力吊着其他人，让他们宁肯这样麻木地活着，继续被公司剥削奴役？”
“这是我们用复仇天使教导的知识，自己私下制作出来的诅咒型病毒，里面编入了我们对于密特拉集团，以及这个世道，这个时代，所有的仇恨和绝望。我们的目标是要闯进工业区的技能晶片制造厂，把这个病毒注入进去，让这些仇恨和绝望能顺着技能晶片的数据传输也一起扩散出去。”
这黑先知显然是疯狂的。
哇！这人居然在带着大家拼命之前，先说这种打击士气的大实话！
可是战斗神族……那真的还是算了吧。大家哪怕在做梦的时候都知道要绕开他们。他们就
和*图*书像地震，就像山崩，就像雷暴，凡人是没有办法去治的，只能躲避绕开，还有争取不要被打死而已。
毁灭吧！反正毁灭又有什么所谓？反正左右都是要死，不如争取与敌俱亡！如果这个罪恶的世界不容许下等人生存，那至少也得拖几个上等人一起去死，那才能算得上是有些公平正义吧？
就这样，会议结束之后，帮派老大们各自散开，回去纠集自己的弟兄，准备半夜在约好的时间，由诱饵队先攻击密特拉分公司大楼，主队再趁机潜入工业区晶片制造厂注病毒。
……
而很多帮派的领头人也早就思考或者讨论过这个话题，所以立刻回答：“因为现在环境太苦，公司反而是老百姓们生存条件的维持者。这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执金刚神！
他苦笑着说。
这话就让几个帮派老大面面相觑，然后斯丁忍不住吐槽：“现在同意要一起做这事的人，哪个是怕死的？事到如今，不过一死而已，大家早就无所谓了。”
是啊。会愿意被黑先知召集过来的这些人，大家现在都是与其苟活，不如死得轰轰烈烈的心态。
“没有那种东西。诱饵队由我带队，都是黑神帮的人。我们战斗到死。”黑先知平静地回答，“只要还没死，我们就会尽可能在公司大楼里造成破坏。主队那边就不用担心。”
小弟们其实也大都同意这样的想法。况且他们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打昏几个几个加班的工作员不在话下……对吧？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但黑先知却把这结论给否定了，“是因为大部分人心里总还是觉得至少有个保底，所以他们才不会站起来反抗公司。我们大都是名牌大学出来的，心里大都有股傲气，不愿意插个晶片领20块的日薪，我们不接受这个保底，但大部分人并非如此。”
“对大部分老百姓来说，就算再烂再惨，公司再坏，大不了自己也去插个晶片，总不会活不下去，总能躺平——太多人心里都装着这个念头。所以我们去袭击公司的时候，他们会觉得我们破坏了他们的保底，自然就很怨恨我们。”wｗｗ•ｈeｔushｕ•ｃｏｍ.coｍ
【是保安吗？】
所以无论斯丁怎么选择，结果好像都会变成这样——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得选择。慈悲也好，冷酷也好，逃跑放弃也罢，实际上都没有意义，都只会得到绝望的结果。
……话虽如此，斯丁透过小弟们发来的视讯，远远看见那几个普普通通的加班工作员，看见其中一人的办公桌上，还摆着一家人照片之后，他却忍不住还是有些心软了。他就没法完全说服自己相信黑先知的那套道理。
可惜就在他们走到教育资料室的时候，终于有几个人挡在了辍学生们的必经之路上。
总体来说，斯丁帮就被黑神帮给说服了，说服要陪黑神帮一起去玩一把大的。
这个名字就让这些与密特拉集团为敌的年轻人全都神色凝重起来，有些人甚至忍不住低声骂骂咧咧。对付新雅图市警，他们兴许还能打个五五开；对付密特拉集团的保安，那些准军事级的部队，这些年轻人还能靠着一腔热血去拼掉几个。
“我当然有事先做过调查。”黑先知解释道，“晶片制造厂是没有【执金刚神】驻防的。不过你这问题也没错，新雅图这里确实有驻扎一些【执金刚神】……不过不知道为何，他们好像都常驻在新雅图分公司大楼的地底下。一般应该是不会从公司大楼里突然跑出来的。”
这问题根本就是废话，以至于没人试图回答他——当然不可能啦！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的嘛！
这样的勇气，这样的疯狂，这样的绝望，如此的可恶！这黑神帮的老大，就让这些其他帮派的年轻人既惧怕，也要暗暗佩服呀！
“首先，各位领头人们，我们虽然被公众称之为‘帮派’，但实际上都是攻击公司的小型反抗组织，从来不瞄准普通百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为什么我们明明在攻击公司的产业，老百姓却反而会举报我们，讨厌我们？”
正确的答案，恐怕就是“对”。和其他人的性命，甚至是斯丁他们自己人的性命相比，显然都是这次的计划更加重要。只要这次的计划成功，人们开始领悟这世道的虚伪和愚蠢，理解这时代是多么绝望，或许就会和_图_书开始有些改变……
黑先知摇摇头，从皮夹克里掏出几张用红色纸带做好标志的存储卡，平静地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斯丁的三个小弟打算偷偷施法将他们击晕的时候，那几个原本正在忙的程序员却突然像是屁股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回手就是三发【昏迷箭】，把三个小弟给打昏了！
【大家都是老百姓。普普通通的公司职员也没做错什么，怎么能随便把人灭口？】
但大家确实没法反驳。通过这样一步，很多原本潜意识做梦，希望自己一死了之能触动人民的前学生，现在被泼了冷水，反而有些看清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说来也巧，偏偏就在这样的气氛下，斯丁一行人潜入工业区晶片制造厂的过程就很成功。市中心区的密特拉分公司大楼已经响起爆炸和枪火的喧闹声。黑先知与他的黑神帮已经和公司保安很明显地大战起来了，这消息就让晶片制造厂这边连保安的注意力都开始减弱。这可就给了斯丁他们很大的可趁之机。不到十名学生（潜入任务当然不能带太多人）在晶片厂里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路上竟是连一个警卫都没遇到。
噫
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黑暗的念头，就促使斯丁帮愿意与黑神帮联手……而且还不止如此。实际上斯丁帮加入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早在之前，新雅图里的好多帮派，就都已经被黑神帮拉拢或说服了。除了像斯丁帮这样失学的学生以外，还有一些人是失业的年轻劳工，例如刚毕业才工作一两年就被大萧条和技能晶片弄至失业的年轻人。他们的血性和不忿就还没被公司给彻底消磨掉，如今就要爆发出来。
反正怎么都是死，那么哪怕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放个大烟花。
黑先知这套说法，还真就让帮派首领们都有些愕然，却又无言以对。
那程序员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仅仅是下意识接受技能晶片的操作指示。但他一看到那群目瞪口呆的黑帮分子，立刻就反应过来，
大家望着黑先知和他手下的帮众教徒们离去，都知道今后恐怕再也看不见活着的他。
他再一次地提到了这个话题。
会这样和_图_书
想的人，很显然就就忽略了技能晶片可以把人们的魔法技术都强化到何等地步。
但在场之人都不傻，一听黑先知这样说就立刻明白过来。例如斯丁，赶紧就问到：“万一攻击正门的诱饵队真把【执金刚神】引出来了，岂不是一个照面就要被全部杀光？撤离计划呢？”
“当然不是。不管人民稀不稀罕，既然要做了，当然就努力做到最好。”
大家听着黑先知这么说，或多或少也都有些默然。
死？死又怎的！大家本来就已经快活不下去了，还怕死不成吗？插个晶片，永远给大公司当奴隶，这不比死还可怕？
【把这几个工作员打昏就行。我们注入病毒只需要五分钟时间就足够了。】
长长的沉默就这样持续了一会，直到斯丁开口问：“所以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反正只是一死了之所以无所谓？不至于吧？”
但黑先知又摇了摇头：“您想太多了。我们怎么可能真的改变别人的想法？自己尽力而为就好。”
话虽如此，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实际上就还是有很多人害怕，想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些人当然就不会被允许加入这次的行动，实际上他们连黑神帮具体计划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情况？”
侦察兵首先汇报：【斯丁老大，教育资料室里有几个人。】
指望自己一死就能触动人民觉醒……哈哈哈，现实哪有那么美好啊！
是斯丁临时心软的错吗？可是就算他不心软，心狠想下杀手，恐怕也要看程序员们的技能晶片答不答应。结果大概并无多少区别。
“死前能给密特拉集团一些颜色看看，轰轰烈烈，这已经算是我们赚到了。至于能不能让看到的人民有所触动，有所觉醒……嘿，人民都不稀罕我们，我们也别太高看自己了吧？”
有趣的是，尽管黑先知这样地疯狂，其他人打完寒战之后，却又不禁对他升起一种微妙的敬佩，甚至憧憬。
所以斯丁这样回复小弟们，
但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我知道大家都想要做一把大事，但我们不能真的就这样抓一把枪，冲进密特拉集团的公司大楼正门。那样我们在几分钟之内就会死光了。”
其中一和_图_书人问道：“那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改变他们的想法啊？”
那么，是这群程序员为虎作伥，明明只是打工人，还想保护资本家的财产吗？可是这毕竟也是他们的工作，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黑先知平静地说，
两分钟之后，这几个倒霉的辍学生就被工厂的保安部给团团包围了。
这确实不是什么复杂的计划，老实说就非常粗糙……不过俗话说得好，粗糙的计划，随机应变，其实反而没那么容易出大错。毕竟大家本来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法弄得太精细。
搞个大新闻，给密特拉集团的脸狠狠抽一巴掌。这话听起来当然很不错，但具体要怎么做呢？一开始就没人知道黑先知心里的计划，毕竟保密很重要嘛。等过了几天，人手凑齐，而且大致确认过忠诚度之后，黑先知才把几个帮派的老大都找来，躲在废弃下水道里开会，告诉他们：
纵使这帮人本来就心怀死志，听见这话也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因为愤怒，因为热血，因为激|情而去和敌人同归于尽，这已是一种勇气——然而像黑先知的计划这样冷静从容地走向自己的毁灭，实在就需要另一种不同的勇气。
“老实说，我们大家确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是一群失学的学生，失业的员工，而且百分之百都是年轻人。像我们这样的乌合之众，如果没有计划就冲上去送死，只会像草一样被割掉。但如果设计一个太复杂的计划，我们八成也没时间去磨炼和配合。所以我的计划并不是很靠谱，现在就说来让各位领头人都听听。”
“是来搞破坏的！赶快通报！赶快通报！按报警钮！”
“就算这样，大家也都想要在死前狠狠打一下密特拉集团的脸，不是吗？所以大家才团结到这里来，就因为相信我能有个靠谱的计划。”
“就算我们今天的计划成功了，而且还没死在半路，之后又该怎么办？”一个其他帮派的小头目就忍不住感叹，“只凭这病毒程序就能唤醒人民群起反抗，推翻资本天神的决心吗？如果唤不醒，下次就轮到我们再被老百姓举报给公司？”
这话就让许多人面面相觑——还能是什么？就是求生欲之类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