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不傻，不至于听不出海登话语里那嘲弄的意味。
听完米克特提卡希瓦的话之后，海登与其说是感到惊讶，倒不如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谈到这个话题，米克特女神可就不困了：“哦？你想要升华成什么样的神族？我推荐吸血鬼，而且我并不打算让你成为次级的吸血鬼。”
一种长长的，令人不安的僵硬空气顿时出现在这间书房里。
“但说实话，我不觉得第二种爱情真正存在。就连父母对孩子的爱也是有条件的，不是绝对的。两个无关的人之间哪来这种情感呢？”
“我不懂这个东西。据说它能够给人带来极大的欢愉，而我从未体验过这种传说中的狂喜。我唯一能够品尝到的就是鲜血的欲求。但你以为我就不渴望那种愉悦吗？进化和生存是放四海皆准的需求，而体验更多未知将其化为已知，或许就能进一步加快进化的速度。”
真不想被推开的话，帕妮娅现在已经有标准战斗神族十倍以上的力量，海登根本推不开她，甚至想把海登逆推了也不难——不过帕妮娅还是一边作势被推开，一边继续好奇地问：“我当然知道大叔你拿我举例子只是转开话题的，但究竟为啥啊？因为讨厌上流社会里夫妻关系肮脏的互相利用？”
帕妮娅本来就不想和米克特女神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况且她和米克特女神要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了，立刻搭上海登的借口跟着他跑掉。
相信吧，相信你的生命并非徒然。
但帕妮娅还是没就此放下好奇心，继续追问：“那大叔你干嘛用我举例子？况且真要说起来，孔雀明王的女儿和你也不是真正平等的关系吧？”
是让上等人根本看不见下等人苦难的，那种冷漠。
“我也差不多该把自己的生命等级提升到下一个阶段了。但我一直没细想好到底该往哪个方向的神族调整。”
“米克特提卡希瓦女士，您过去大概没有多少爱人的经验？”
海登一点都不。
米克特女神听到这话，一时间竟还真有些愣住了。
海登今天却打造和-图-书出了一个虽然懵懂年轻，但是看得见受苦者目光的小女神。当这些苦难的人写小作文发弹幕的时候，她会为了这些人流泪。与此同时，这些人也看得见她在为他们流泪，看得见她会尽可能伸手去救助这些受苦的人，医治他们的伤病。
“关心别人？想保护他们，想跟他们在一起？我没有过。比起建立情感上的连接，我都是吃掉他们的血肉。”
话虽如此，海登还是看见帕妮娅的狮子尾巴翘起来了。
“爱情。”
有人被触动了吗？
“十六岁的姑娘了，别管自己叫萝莉，也别往男人身上蹭。”海登随手把她轻轻推开，“还有你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我举个例子而已。”
然而这个时代，资本家已是天神。祂们翱翔在九万里的高空，根本不需要低头看见地上挣扎的蚂蚁。
“你也一样。”
在这个冷漠的资本主义社会里，这就是爱了。
海登试探着问：“还要继续当偶像吗？”
海登很干脆地说。
海登说到这里，轻轻拍了拍帕妮娅的白毛小脑袋，
海登摇摇头：“夫妻互相利用并不肮脏。那种家庭也算是一种亲爱，既不神圣也不鄙俗。世上哪有什么纯粹利他，完全没有前提条件，不考虑自身利益，完全无私奉献，只希望对方幸福得益的爱？我很尊敬父母，但就连母爱也只是接近，还爱达不到那个层次。”
不过走出别墅之后还不到五分钟，她就蹭到海登身上来，兴致勃勃地问：“大叔大叔，你果然是萝莉控？”
首先，当然是要接触到更多烟雾镜公司的医疗魔法技术。这是海登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不可能忘记的。
这个主题足够写成一本书，甚至一本书都不够写，下一本还得继续，而且没准永远都写不完。所以海登也不打算和米克特女神扯得太复杂，他只是想了想怎么样吐槽才不会太损，然后才试探着说：
海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然后随手指了指缩在房间角落沙发上的帕妮娅，
因为祂已经看见了你的苦难。
但帕妮娅和_图_书
还是摇了摇头：“那么多粉丝看我的直播，喜欢我的节目，每天辛苦工作下班之后看我唱歌聊天就可以放松一点。那我怎么可能赚到钱了就跑路啊？”
她毕竟还是有点小，不太理解家庭、私有制和资本主义社会之间的关系。海登也没打算细细和她解释。这些东西还是多看书多学习比较透彻。
卡莲对人民百姓的爱，是一种普遍的，对受苦者的同情和怜悯心，以及对不作为资本统治阶级的义愤。那是一种坚定的，像火一样要改变社会的热情。
有很多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得不到爱的人，会因为【魔法少女帕祖祖】而得到安慰。
米克特女神的反应也很坦然，
“米克特提卡希瓦，我并不是想嘲笑你，而是觉得你的误解让我很奇怪。”
她的声音似乎充满欢愉，又似乎渴望欢愉，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大叔你说话真残酷。”
“您也知道，虽然每个大公司都有把凡人调整到神族躯体的技术，不过每家公司擅长的方向都不一样。很多人都说沃坦奥秘公司的机械改造才是最强的，血肉苦弱。但就算我喜欢机娘，也不想要把自己换成机械身体啊。”
爱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但此时此刻，至少那些受苦的人们在她的眼神中看见了自己，看见她尽可能来帮助自己。在【魔法少女帕祖祖】的眼中，他们不再是蝼蚁，而是人。他们的生命和苦难并非枉然，因为确实有人在乎他们。
这场对话本身，就已经足够可笑了。
海登曾在某本书上读到过，快乐的反面不是悲伤，而是无聊。
所以米克特女神皱了皱眉头：“我也说过我不懂爱情，但我所知的爱不外乎两种类型——第一种是合作互利的爱情，‘我贪求的，是你天然有而不匮乏的；你贪求的，是我天然有而不匮乏的，于是我们互补’。第二种爱是纯粹利他的，没有前提条件，不考虑自己的利益，完全无私奉献，只希望对方幸福得益。”
是什么比恨意更可怕？
“况且你听她说话就知道，那www.hetushu.com.com怪物根本不懂爱。她嘴上挂着想要爱，实际上只是想要一个稀罕的奴隶，自以为由此就可以永远满足自己的贪欲。我发了疯才去给她当奴隶。”
米克特提卡希瓦美貌非常。她留着一头耀眼炫目的长长金发，她的皮肤是人类能称之为漂亮的最苍白的颜色，裙摆及地的黑色哥特礼服却又勾勒出丰|满的身体曲线。她那双碧绿如宝石的眼睛隐隐放射着红光。那是她对海登的深切渴望，充满了如梦似幻的诱惑力。
所以他也没打算把肚子里剩下那些话说完。
“奴隶和奴隶主之间不会有爱情，贵族和仆人之间不会有爱情，一如资本家和劳工之间不会有爱情。哪怕要互利互补，夫妻之间的爱也只能从平等的关系中才能获得。你觉得我现在跑去和米克特提卡希瓦结婚，有可能和她平等吗？”
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
“你现在算是已经成神了，成就理想，想要住大豪宅吃牛排龙虾干贝都不难，之后打算做些什么？”
这之后，海登花了十几分钟和米克特女神谈合同条件，先简单谈了个基础，就找了个借口先把帕妮娅拉走了。
……
而帕妮娅这边，要海登来说的话，她其实算是另一种类型。
这下可轮到这小姑娘脸红了。不是被摸的，是被夸的。
帕妮娅有些恼怒地抖了抖头发，
“当然，过去我从来没有这么做，是因为要考虑成本，也看不到什么收益。但这一次不一样。我不要求你一定要主动满足我的欲望，而是基于未来可能的资源占有率与回报率，我想要选择爱你。”
米克特女神顿时皱起眉头，感觉海登这话是在忽悠人。不过她并不傻，听得出海登明显就是在找理由拒绝了，于是虽然遗憾，便也借坡下驴：“那么您又是想要得到什么呢？这次您让我获得了许多的益处。如果要签长期的合作契约，我是愿意对您让出很多利的。”
海登想要什么东西呢？
这话终于让海登忍不住笑了：“你应该知道他们只是把虚拟偶像当成公共电子宠物，而和*图*书且你哪怕跑路他们也会去推别的偶像吧？”
不过听到米克特女神这番话，想到这件事，海登还是不禁感到有些奇妙——当年他想要打造发条新娘，本来也不过是想要有人来爱他而已。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个资本天神来找他谈这个话题。
相信吧，相信你的牺牲并非枉然。
一千个人可能对此都有不止一千种答案。
事到如今，帕妮娅不再当偶像，或者不再那么专心当偶像，而是把主要的线程分配去经营资本，培育公司底下的偶像，没准反而赚得更多。
吸血鬼还是算了。海登只打算和这个顶尖的死神要另一个东西。
……
可是这些蚂蚁，实际上，就和祂们本来一样是人。这些蝼蚁是智慧生物，比猪狗畜生要来得更有分量。尽管如此，没有哪个凡人有权力正视天神，也没有权力被天神看见。
帕妮娅则是迷迷糊糊地听。
“但是海登先生，你凭什么认为我对这种情感就不感兴趣？不会就因为我吃人吸血吧？”
但要海登来说，现在这个小女神帕妮娅，才是他在这次事件中最大的成就呢！
爱，本来就未必需要是那种特别了不起，特别形而上学的东西。
“但至少那些粉丝现在看着我嘛，所以我也要看着他们，要关心在乎他们。所以我要认真努力准备每天的直播，练歌录像，还有尽可能去治疗那些受苦粉丝们的病痛。我现在已经是神啦，虽然可以多线程操作，但也应该把主要的精力化在粉丝（信徒）身上，怎么能抛弃他们呢？”
然后米克特女神吐出这个词，在她嘴里就像是外国话一样令人不习惯，仿佛梦呓一般奇怪，
这样能改变整个世界吗？恐怕不能。
海登半开玩笑的说，
“我想要不死之身。”
同理，恨并非爱真正的反面。就连恨意，也是你对某人的存在表示敬意的某种方式。如果你对什么人在乎到更喜欢他们死去而不是活着，这也意味着你有在想他们。
所以海登想了想，试探着用不太尖锐的方式问到。
“确实没有。”
这当然也是一种爱。是那种和图书很普通，但又很温情、柔和的爱。
她这话说得其实还挺漂亮。
帕妮娅听见这话立刻傻了眼——这大叔怎么把祸水往她头上引的？
不过米克特女神是烟雾镜公司的董事【大神】。海登必须给她面子，不能当场笑出声来……噗嗤
“否则按照您这个思路，我应该去找这小丫头结婚才是。她现在给不了我多少东西，我的势力实际上也比她强，不过她的发展潜力很大，对吧？”
……啊？
老实说，他觉得这话可真是太搞笑了。
至于其次……
“而活物的生命改造技术，当然是贵公司最厉害了。”
海登耸了耸肩：“您说想要选择爱，但是这个‘爱’究竟是什么呢？”
爱
所以海登点点头，挥挥手向她解释：“您认为爱情是基于合作互利的，您之前还说过不需要主动要求我做什么，是因为基于未来可能的资源占有率与回报率，所以想要爱我，和我结婚——换句话说，这连夫妻平等合作互利的关系都算不上，只是看好我的发展潜力，做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投资而已。”
噫
这次事件里，海登替自己赢得了不少东西。密特拉集团和烟雾镜公司的技术都被他偷到骗来不少，阿拉斯托还终于被他复活了。米克特女神现在也挺喜欢他，还和他谈了不少生意，给了他不少益处，还要帮助海登调整成神族的身体。
“我和卡莲是平等的关系，但不是恋爱关系。可她起码是懂得爱的，虽然是另一种基于自己的道德心，正义感，同情心，而去奉献生命造福人民的爱。”
只可惜海登看着米克特女神这副样子，却一点也提不起劲，反而有种硬不起来的无力感。
结果海登反而笑得更高兴了。
话虽如此，海登说到这里，却忍不住想起家里的安洁拉。
这话让米克特女神微微一愣：“什么误解？”
“您一边说不需要我主动做什么，只是看重未来的投资回报率；一边又说想和我结婚，建立平等合作互利的关系——这是既矛盾又不必要的。互利互惠？我们只要签几个普通的商业合作契约不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