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拉看得出海登的烦恼。她歪了歪脑袋，也若有所思地说：“按照主人您的说法，这些‘资本新神’——密特拉，奥丁之流，一开始也曾经怀着想让世界变得更好，改善人们生活的想法吗？”
“有技术的人……其实我也有办法找到。”
再加上密特拉集团和烟雾镜公司已经合作开发出足够成熟的克隆人技术，再这样下去，事态恐怕要一发不可收拾。
他转头看了看被台风扫尽的碧蓝天空，
“不要为了明天担忧。”
“不仅如此，还有人手。”
卡莲义正辞严地说，
环境已经改变，变得更糟糕，所以未来才更加令人害怕。只靠卡莲的勇气，海登可没法保持完全的信心。
这竟然是一张逆位的【太阳】牌。
海登一边看着计算机屏幕上之前没补的漫画，一边随口回答，
“至于圣诞老人，最早其实是沃坦奥秘技术公司的董事长大神奥丁。传说几百年前他在冬至日出战，骑上八脚神马坐骑驰骋于夜空，用神枪冈格尼尔击杀邪恶旧神和它们的仆从，并把黄金赠送给好人作为奖赏。现代圣诞老人的这个形象，曾经是以前大神奥丁惩恶赏善的正义象征。”
看啊。
她在说什么，海登总觉得自己一句话都听不懂，最多也就是听懂了最后那两句而已。
……
随着【磕头虫】系统和教育晶片的开发，大公司之间的斗争会变得更加激烈，对打工人的剥削也会变得更加严酷。环境变了，而且将会变得更糟。
结果时过境迁，这些曾经美好的符号和象征，如今全都被新神们改造成了推动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的道具，成为商人们像魔鬼一样诱惑人的途径。
如果卡莲有她爹那么强的话，光是这种愤怒就能让她用拳头把大陆架劈开——她毕竟是孔雀王（萨麦尔）的年轻女儿。
安洁拉则是愣了两秒钟，才意识到为什么海登叹气。
安洁拉碎碎念了一会，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奇异的光，
海登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啊？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帕祖祖留下来的那个生死阴阳淬炼仙术？”
“现代人或许是吧。”海登挠了挠头，“但我们不是打算招募附近荒土上所有幸存的亚人部落吗？和原始人打交道显然需要靠我啊！”
安洁拉说到这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所以这是发生在不可能的时间里的事
明日若能乘风起，定要为苍生——创造更好的明天。
“因为今天我已经把树种在这里。明天我要把生命树的果子送给你。那时候死人要复活，尸体也要醒来，大家要一起掀翻死亡的高塔。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为你做不可能的事。”
毕竟太阳对地球的生态影响是很重要的嘛。
“冬至日这一天，是北半球在每一年之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日子。换句话说，它也是一年中气候由寒冷开始转向温暖的转折点。因为从冬至日之后，每天的白昼时间就会逐渐变得越来越长，北半球吸收的太阳热量也会越来越多。”
那显然不至于。资本家再差也好过封建老爷。这道理只有傻子才不明白。
海登摸摸下巴，也意识到卡莲此话确实有理。帕祖祖死前表演过那套利用污染风暴的技术，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思路。只不过帕祖祖毕竟根脚上就是【南风】的恶魔邪灵，所以它不敢用得太多，生怕被大公司的气候控制系统给支配。海登却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灵体，不需要太担心这种问题。
这样对常青州老百姓们的生活健康应该是一件好事。
他们就是活在荒野中的尸骸，是今日无产者在明日的尸骸。
卡莲越说越兴奋，她的脑子里总是心怀着未来的图纸，
“您的出生日期又是什么时候呀？”
莫非那些魔鬼就是故意在这里推波助澜？
卡莲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最终还是冷静下来。
“至于情侣们会在圣诞节晚上约会滚床单这个……”
海登听到这里，心里则是一阵发寒。
自从安洁拉来到海登身边之后，他好像就很少抽到逆位的塔罗牌了。
至少现在，台风扫地机的黑云已经暂时散去。
噫
无怪乎安洁拉会问这个问题，因为今天是12月25日。
夸奖完亚人之后，安洁拉又到山顶上，去照看山顶上圆阵里的那棵苹果树。
海登立刻全力吐槽。
“这难道就是古人说过的‘天数有变，神器更易’吗？”
【磕头虫】系统的新能源，教育晶片技术的逐渐完善，恐怕就是给这场大风暴打下的第一根桩子。
“但大公司哪怕不真的大规模这么做，光是透露出有这种技术的可能性，就已经足够让全世界的整个市场大环境都开始变化，进一步压低打工人的薪水和待遇。接下来一定会有一批低层的技术工人、应届毕业生和教师被进一步的内卷给淘汰掉，失ｗｗｗ•heｔｕshu•cｏｍ.ｃoｍ去工作。”
可是，
就像阿拉斯托曾经说过的话一样。如果密特拉集团真的有了可以实用化的教育学习晶片，今后只需要贴在随便哪个人的脑门上，就能让他立刻学会公司员工所需要的全部技能——那么低层的技术人员和教师从此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环境早就已经改变了。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海登看起来倒是对这个节日完全没有兴趣。纯然是因为安洁拉发现街上的节庆气氛，注意到商家的各种打折和促销宣传，看到铺天盖地的广告，才非常纳闷地跑去找海登打听情况。
至少暂时停止了。持国天王很满足于这次【磕头虫】系统的实地测试结果。
安洁拉说着说着，歪了歪脑袋，皱起眉头，
“所以，我也觉得主人回家休息调理一番是好事。”
她的声音中满载怒火。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机会，长远来看也是好事。我们这次收获了不少好处——当然，前提是我们能够真正收取并且消化掉这些好处。”
这是番外
“你别那么悲观。”
“持国天王这次搞出这个【磕头虫】系统和新型教育晶片，肯定会让很多低层的技术人员和教师失业。”
主人，如果您每天脑袋里都装满了这种东西，到底怎么找到老婆啊？
“风暴将来又如何？——他日若能乘风起，踏破天宫斗鬼神！”
啊？啊？
“您不是已经看见过了吗？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不要害怕死亡，因为我爱你。”
“为什么原本心怀善意，想要改善世界，帮助世人的那几个带头的新神，却反而把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啊！？
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太阳·逆位】
台风扫地机停止了。
但这仍然是故事的一部分
当然没怎么。
“确实，密特拉菩萨并不是太阳神。但他带领新神打破旧神的黑暗时代，创造新时代之后，也被人们当成‘救世光明’的象征，这样一来就被人们和太阳的概念联系在一起了嘛。”
卡莲听他这么说，顿时感到很无语：“才不是呢。海登，你这人的政治和商业敏感度真的不行啊。”
哪怕只是一群应届大学毕业生，肯定都比几千原始人更好用。亚人们唯一的优点就是他们把安洁拉当神拜，忠诚听话，敢为效死。但现代城市怎么也没法只靠一群忠诚的原始人来运转。
新能源系统的成功开发，将会是持国天王在密特拉集团内部的一份重要功劳。让他将来得以在管理层中更上一步，让他将来能在密特拉集团内外都得到更大的力量。这个项目能做到现在这地步，基本上已经无限接近于成功。
可是，尽管海登敬佩她，与她同行，心中却时不时还是会恐惧——这改天换地真的能够做到吗？今天在荒土中行尸走肉的亚人，会不会真就成为现代平民百姓的未来下场？
海登显然不会就这样断言，不过完全无视安洁拉给出的未来征兆那就更愚蠢了。
因为安洁拉才来海登身边一年多，他们还没过到第二个12月25日
至于对亚当，以及那些和他勾结在一起的魔鬼们而言——哎呀，资本新神内部的互斗升级，这对魔鬼们当然就更是一件好事啦！
海登和卡莲在山上望天说话的时候，安洁拉很贴心地没有凑过去打扰他们，而是在部落里治疗受伤生病的亚人，并且夸奖金刚部落的亚人们忠诚可嘉。
两人不再说话，都想起孔雀明王两个月前说过的那句话。
“例如圣诞树，最早其实是祭祀给古希腊农神祈求土地丰收的圣物。后来新神玛尔斯工业集团打败了古希腊旧神，吸收了一部分旧神和它们的魔法符号，就把圣诞树这东西开发出来，作为带来丰收的魔法道具。”
要说这次有得到什么好处，海登就只能想到这个了。
“首先，密特拉集团这次开发出了新的能源和这种台风扫地机，你觉得他们的正常工业生产就会减缓停止吗？你觉得奥术工业造成的环境污染就会变少吗？”卡莲摇摇头，“根本不会。之后的工业污染只会产生得越来越多。只不过密特拉集团会把那些污染都用台风扫到其它地方，所以大部分老百姓们都不会注意到。”
“密特拉菩萨是四百多年前带领新神崛起，打倒封建旧神的‘救世主’嘛。被从封建奴隶主手中拯救出来的世人，为了感谢密特拉菩萨神圣的恩典，从此便将密特拉菩萨的生日12月25日定为圣诞节——不过这个基本上是现代人的扯淡说法就是了。”
她只是稍微琢磨了一会，然后从海登的书桌上随手抽出一张塔罗牌，看也不看就展示给海登。
他们既是过去市场竞争败者的遗骨，也是现代打工人将来的下场。
有很多新神曾经心怀改变山河的壮志，和_图_书以及怜悯世人的善心。结果今天的资本社会缺还是很糟糕。虽然比封建社会好得多，却也没人（或许只有那些上等人）能说现代社会十分美好，没有毛病。
但卡莲大手一挥：“合伙人也是一样的！况且你不是说你在观摩帕祖祖的时候有所收获吗？总得好好闭关研究消化吧？”
……不需要太担心，不表示完全不需要担心。海登还没忘记自己上次差点兽化成孽畜的前车之鉴呢。
【关键词：热情消退、逐渐黯淡、傲慢、失去目标、没有远景、失去活力】
海登虽然讨厌丹顿主管这个愣子（因为他之前来找过卡莲不少麻烦），但就连海登也不得不承认丹顿主管让新雅图市民的生活治安状况变好了很多。甚至连低等住宅区的所有商店，如今都能笼罩在明亮闪烁的魔法中。欢乐的节日气氛无拘无束像火焰一样燃烧，街上挤满了穿着喜庆又鲜艳夺目的市民，身上各种花里胡哨的装饰几乎就像橱窗里的小灯，狠狠冲击着人们的眼睛和耳朵。
又有云：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所以，冬至不仅是个祭天神人鬼的日子，甚至连庆祝和走亲访友互相送礼的习俗都已经是古来有之。
亚人的今天，就是现代人的明日。
看看这些荒野上的亚人。
难道屠龙的勇者最终必定成为恶龙？还是说他们换了位子就换了脑袋？
海登无言以对。
但原本还在烦恼些奇怪东西的安洁拉立刻察觉到海登心中的烦恼和恐惧。
因为那张牌上正画着一张倒着的太阳。画面中还有倒画着的骑马孩童，被灰色的围墙所阻挡。
她说出这番豪情状语，简直比海登更有主角气质，而且斗志极盛。连海登听了，都忍不住想要伸手给她鼓鼓掌。
“如果再不让你放假休息，天理何在？回家休息去。不管你是要看书，捣鼓新法术，还是要把漏掉的新番游戏补起来都无妨。总之接下来这一个月，你不准再工作了。”
【大阿卡纳第十九号牌】
海登就算不过圣诞节，看到安洁拉来打听，当然也还是只好把来龙去脉给她解说一下——况且海登这人其实本来就喜欢掉书袋。
曾几何时，至少四百年前的时候，这些新神的符号和象征都曾经是很美好的。
“所以自古以来，冬至日在北半球的许多地方都被视为每年自然生命力由死亡到再生的转折点。从古埃及、两河文化开始，那时候的古代祭司就开发出复杂的太阳祭祀仪式，促进生态循环的持续。这些循环包括每天的日升日落，四季循环，冬天死去的植物春天再生，河水规律的洪水等等。”
海登可不太相信这个说法。所以他才更加搞不懂。
“主人，请不要害怕。”
其实安洁拉很清楚，海登这个人也不是真的不擅长和人交际。只不过他有那所谓处|男的美学，因此即使有性的需求也会以该美学为借口，不敢主动进攻。
“顺便一提，其实也有些其他新神公司的文化习俗混在密特拉圣诞节里面，毕竟那么大的蛋糕大家都想要来分。”
“同类的祭祀传统——也就是每年冬至祭祀上天的传统——在东方古国也都是存在的。同样也是至少是四五千年前就有了。”
【中南美洲的旧神们曾经认为，为了维持太阳的健康，应该定期杀掉老的太阳神再换上新的】
海登可不知道安洁拉正在想些什么。这人一掉起书袋就很容易上头，停不下来似的一直说。
海登最想不通的是这个。
密特拉菩萨曾经照亮黑暗的圣日，大神奥丁曾经惩恶赏善的正义，如今全部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想到这里，安洁拉试着问到，
安洁拉能听得出海登最后那话其实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就够了。
只不过安洁拉忍不住在想，冬至日这一天，是一年之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的日子。换句话说，从冬至日之后，每天的白昼时间就会逐渐变得越来越长，而黑夜就要变得越来越短了。
“但还请您不要忘记，我的根本使命是实现您的愿望。我总觉得这样下去我很难实现这个使命……卡莲小姐太好强了，而且满脑子都是理想，太不着急了……”
“其实这一开始也没啥大不了的。虽然我讨厌大公司，讨厌资本家，但我也承认四百年前密特拉带领资本新神崛起，打破封建旧神统治是好事。毕竟资本制度再怎么说也比封建要先进，对人民百姓更好。那时候世人感谢密特拉菩萨，用这个‘圣诞节’来感谢他，这都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
不过另一方面，这样也很麻烦。
安洁拉吃了一惊，赶紧过来细细询问，这才知道卡莲接下来要逼海登回家休息一个月。
不过安洁拉看到海登这副样子，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啥？
在旁边陪海登一起望天的卡莲立刻敏锐地察觉和图书到他的烦恼，摇摇头说，
“嗯，正是如此——我希望主人能享受到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只可惜主人在某些方面实在不开窍。”
她突然说这个干啥？
卡莲的政治和商业敏感性确实远比海登来得高。海登连这事都还没想到，卡莲却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利用这件事了。
之后，持国天王可能会采纳亚当的提案，定期再多启动一下台风扫地机，推出台风扫地机的会员业务，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海登总觉得安洁拉这话里有股奇怪的言下之意。
“我本来还觉得艾比盖尔小姐那边可以打开突破口，但很显然如果您整天待在荒野上的话肯定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或许改变一下环境比较好。”
安洁拉原本还一脸“哦哦原来如此”的样子听着，结果海登结尾又跑出这么一句话，反而让她糊涂了：“扯淡说法？”
啊这
“只不过时间一久，原本感念善举的节日意义就开始变了。大概从两百多年前开始，圣诞节就逐渐开始变成资本家为了趁机多卖点东西而炒作出的购物节了。”
然而安洁拉还是这么说，
“请问这是何方神圣的生日呢？”
安洁拉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苹果树。那里的每一片叶子下，都能隐约看见犹如星星般的银色苹果。可惜，它们今天还没有变成金色。
“一班堕落的现充男女，竟把古时候祭天或谢人的纪念日，当作自己发泄欲望的借口！像我这样的男子大丈夫从不随波逐流！比起过什么圣诞节，还不如在宁静的夜里倒一杯红酒，看老动画重温一遍巴尼的英姿！这才是男子汉的做法！”
“每年的12月25日，基本上都是冬至日前后。人类在冬至日前后祭祀太阳神的这个行为，至少在六千多年以前就已经有了。”
考虑到密特拉菩萨也曾经被当成太阳神、光明神来崇拜，考虑到今天乃是冬至的节日，安洁拉抽出这张逆位【太阳】牌可还真是……耐人寻味。
将有一场大风暴刮到这个世界上，甚至动摇众神的宝座。
他现在难受，主要还是因为他从现在的节日上瞥见了过去历史的影子。
安洁拉歪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当然不可能直接回答出海登这样的疑问。
海登皱起眉头，
卡莲越说越是愤怒。如果她的神力是火属性的话，光是这种怒气大概就能让她脑袋上喷出火来，把半座山都烧掉。
“奥术工业污染不会凭空消失，反而会越来越多。我们当然可以趁机利用这些污染中残余的能量与资源。”
“至于道德观念以外的现代技术，那本来就不是您需要教导的事。交给卡莲小姐雇来的现代教师反而更好吧？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您需要懂得依靠他人，不要总想着靠自己。”
不用说也知道，安洁拉并不能完全理解海登在说些什么。不过反正他经常口胡，说些只有二刺猿老屁股才听得懂的怪话，安洁拉对此已经很淡定了，到底什么意思根本不重要。
太阳牌的逆位，是原来的能源逐渐减弱，也就是表示太阳逐渐黯淡了，逐渐落下去，已经过了高峰。它最亮最热的时机已经不再，太阳所代表的热情也已经消失了。
海登倒也不觉得过去美好的节日现在变成这样的购物节就那么糟糕，那么凄惨，那么不可忍受。毕竟，正如魔女艾比盖尔经常挂在嘴上的那句话——新神创造的现代社会再糟糕，难道还能比四百多年前的封建社会更糟糕？
海登从漫画中移开目光，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奇怪的是，和卡莲的豪情状语不同，反而是安洁拉这番莫名奇妙的话，让海登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让他愿意相信安洁拉的行事与说话。
安洁拉听了却摇摇头：“我并不这么认为，主人。金刚部落的亚人已经被您我教导了一个多月，今天的表现也证明了他们的忠诚。有他们在这里做榜样，已经足够教导其他亚人正确的道德与观念了。”
“这世界上还有无数人生活在贫困之中，还有许多活生生的人每天拼死在工厂流水线上，还有那么多人每天起早贪黑无休工作就拿个勉强糊口的工资——而那些资本家开发出实用的克隆人和教育晶片技术之后，第一时间想着的居然还是用它们来压低员工待遇！”
海登的想象力并不差，很快就想得满头冷汗。
番外：太阳
追求自由，今天被卡莲用气候控制系统一指击杀的帕祖祖，会不会就是海登的明天？
用卡莲的话来说，海登就是个硬不起来的弱鸡。
“你自己都整天嫌自己太弱了。不赶紧消化掉这次的收获和经验，不赶紧变强，还怎么随我飞？”
只可惜就算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最上面的资本家只会比匹夫之怒更强。
她从来都是负责出钱的，所以卡莲说了算。
卡莲的【ｈｔｔｐs://m•hetｕshｕ•cｏm•ｃoｍ梦想花】本来就是最擅长利用和转化环境污染的东西。她之所以致力于发明【梦想花】，本来就是怀抱着从淤泥中开出金莲的梦想。环境污染增加，对卡莲来说反而是一种好机会。
这张塔罗牌可真的让海登吃了一惊。
是发生在既可能又不可能的时间里的事
此明天当然非彼明天，不可能是真的明天。大概就和卡莲那“他日若能”的“他日”是同样的修辞手法。
……
卡牌画面中的小孩逆位骑马，这匹马已经无法跨越围墙，反而被灰墙阻挡住围禁起来。这道围墙终不免成为一种藩篱，而原本的保护作用也已不在，反而形成封闭的状态。
“卡莲小姐是个值得敬佩的人，她心中有着巨大而深远的梦想，如同广阔无边的大海，亦或是清晨升起的太阳，足以吸引有志者追随她的背影。和她追随同一个梦想的人无论多么辛劳都能奋起向前。这样虽然也没什么不好……”
卡莲满怀凌云壮志，誓要改天换地。
【太阳】这张牌原本的意思很容易理解。金黄色的大太阳，照耀着骑白马的孩童，跨越过灰色的围墙。这张塔罗牌里蕴含的热情、力量和跨越困难之后的成功，都不需要多做解释。正位的【太阳】牌是塔罗牌占卜中寓意最好的牌之一。
“话说回来，主人。”
“而且我很同意卡莲小姐的说法。主人，您想要实现理想是件好事。但我并不希望您过度操劳自己的身心。我希望您幸福喜乐，不要恐惧忧愁，充分享受生命中美好的事物。”
大家互相赠送礼物，聊表谢意与祝福。大家感谢新神的光明照破了旧神的黑暗，感谢善良的新神战胜邪恶的旧神，将更美好的生活带给世间凡人百姓。
亦或云：最是冬至岁节，士庶所重，如馈送节仪，及举杯相庆，祭享宗礼。
现代低层打工人失去工作会怎么样？
今日我们能改变的事情还太少。世界和环境都过于残酷。
海登说到这里，终于发出一阵咕嘿嘿地冷笑，
“他们这是打算让多少人失业啊？”
站在山上透过无色的城市结界眺望天空。整个常青州的空气质量在台风扫地机扫荡之后变干净了许多。大气中、地表上的污染几乎都被台风吹飞，剩下的当然便是比较清新的空气。
“所以，这些都没什么好害怕的。”
但是逆位的【太阳】牌就比较复杂了。
“这是所有神族的耻辱！是新神发展到今天的失败！总有一天，所有的神族都要为此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改变一下环境？”
“圣诞节？”
海登正满脑子装满了“天数有变”之类的东西，一时间却还没回过神来：“也差不多就是这两天，十二月底。怎么了？”
结果没过多久，她反而看到海登从山底下走了上来，而且海登满脸都写着无语。
“大危机亦是大机遇。我们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尽可能吃下消化所有能用的东西，应对危机。”
“等等等等，我又不是你的员工，你扯啥呢？”
他们今天，是否已经看见了这场大风暴在地平线上的影子？
但卡莲说到这，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劳逸结合还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总是挥舞着理想和大义的旗子，仗着这名头把别人往死里使用，那我和那些邪恶资本家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资本家通过剥削聚拢的财富，被用来发明出更多更快剥削打工人的方法。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海登，你已经在山城这边忙了一个多月，不仅没有休过假，最近这段台风时间更是007全天警戒，完全没有休息过。”
海登津津有味地说到这里，突然神色一黯，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世界没有每天一步一步变得更好？
话虽如此，她看起来却不太高兴，甚至显得有些恼怒。毕竟从大局上来看，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反而是很能触动卡莲神经的恶行。
卡莲听见海登这话，反而皱起眉头，
人事方面的实际工作能力，卡莲胜于海登至少十倍。
啊？
但不管怎么说，这确实是一种好机会。卡莲和海登都可以趁机薅这些污染的羊毛。
她凑过来，就像平时经常做的那样，恰到好处地抱住海登的脑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到，
不过，卡莲在这方面总是很有气势，
“我们现在能帮助到的人太少，能改变的事太少。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寒冷是死亡的魔力，温暖是生命的魔力。这样的概念在全世界都是存在的。
密特拉的圣诞节终究只是个引子。商业化的节日再坏，实际上也不过如此。这些享受节日的人民百姓总还是过节过得挺开心，没有义正辞严去谴责的必要。海登讨厌圣诞节，一半左右的原因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和*图*书。
不用说也知道，其他高管或者其它大公司对此可不会感到开心。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大公司之间的长期争执、互相抗议、互相撕扯。不过这对持国天王来说仍然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个人能从这事里赚到不少好处。
而且，从各式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顾客装扮中就可以看出，新雅图确实是个国际化大都市。街上有穿着黑色燕尾服还戴着大礼帽的人，还有披着长袍戴着骷髅念珠的奇怪僧侣，甚至还有矮人，有拍打着翅膀的小妖精，有强化人和下位神族这样平时社会阶级更高的人也在路上到处走。这是欢乐的时节，是充满欢庆气氛的日子。
老实说，安洁拉的话听起来总是那么玄秘，那么莫名其妙。海登连一半都听不懂，也不太敢细问。不过他至少还没蠢到把“明天”这个词当成实指。
这孩子的主观能动性果然指望不上。要改变现状，只能靠她安洁拉来做些什么了！
古人云：以冬日至，致天神人鬼。
安洁拉听到这里却越听越迷惑：“这和密特拉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太阳。”
望着头顶碧蓝的天空，明明是那么美丽而干净的天空，海登想到这里，却不禁感到忧愁烦恼。
“简单来说，圣诞节就是密特拉菩萨的生日呗。”
海登又不是傻子，听到这里当然明白过来，接下话头：“但是我们这座新城却可以接纳他们。这座新城本来就需要更多人手——不过光靠一些没受过教育的原始人肯定没法维持现代城市的运转。我们需要有技术的人啊。”
对此，她的反应当然是：“这不也挺好的吗？如果卡莲小姐接下来要招募现代人，把这座新城变得更现代化，这事您本来就不太帮得上忙。”
卡莲恨恨地说，
“整个常青州，甚至常青州邻近的荒土，现在还没死光的所有亚人部落，你觉得他们之后该如何生存下去？如果公司以后每个月都用台风扫地机转那么一天，荒土上所有残存的亚人部落都要被灭绝。”
曾经宛若煌煌大日化身，照亮封建社会黑暗的新神密特拉，难道如今已是日轮西沉了吗？
“所有这些现在被资本商业化的符号和象征，在四百年前新神崛起的那个时代，都曾经是……”
平日里就忙碌喧嚣的新雅图街道，在最近圣诞节临近的日子里更是热闹了上百倍。由于今年新雅图的治安好了很多，有“沙威二世”丹顿主管这个铁面无私的愣子在管理情况，绝少有商店抢劫零元购的事情再发生。
如果是卡莲在这里，她或许还会接一句“这叫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吧。
安洁拉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主人？”
“错了。不光是这个用法。克隆人的生产成本也不低的。大量代替低层工人未必就划算。”
安洁拉对此也十分无奈。这或许是因为海登周围对他有好感的女性（尤其是卡莲）都太强势了才导致海登这人没胆子主动攻击。所以安洁拉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个新方向推波助澜，要不要帮海登找找性格更柔和的女孩子——不过这就是下一卷的事了，暂且放下不提。
海登默然片刻，点了点头。
可为什么世界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海登就是想不通。
污染不会被消除。台风扫地机只会把污染吹到其它地方，让这些污秽、毒素和诅咒在世界的其它角落里继续累积，然后顺着风的飘流伤害路过的一切生命。
至于美洲烟雾镜公司和日本素戋呜公司这种原本是旧神，眼看状况不对就跳反加入资本新神阵营的例子，那反倒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坏，海登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但是，另一方面，常青州这些污染物并不是被真的摧毁掉了。就像用扫帚扫地，用拖把拖地，都不会真正毁灭掉脏污与灰尘一样。台风扫地机终归也只是把空气和地表上的污染都吸起来，然后胡乱丢到其它地方去而已。大部分污染飞进西边的太平洋，小部分被丢进常青州邻近的其它三个州，也就是丢到其他高管或其它大公司的势力范围内。
但海登曾经努力调查、了解过资本革命、新旧神权力更替时期的古代历史文献，尽可能寻找他能够找到的资料，最终还是认为有一部分带头的新神——例如包括密特拉在内的大部分菩萨，例如沃坦公司的大神奥丁和他的弟弟雷神托尔，应该都曾经是不惧自己身死，却在怜悯世人的改革者。
当然不可能每个新神最早开始推翻旧神都是因为他们心怀善意。他们八成也只是想要提升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接下来这一个月，海登必须乖乖休息，自我学习，不准再整天费心忙山城这边的事——卡莲的要求就这样定下了。
“这阵子我会争取从被内卷失业的技术工人和教师里面筛选出可造的，愿意来的，再带到这里来进一步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