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终于让孔雀明王皱起眉头。
所以卡莲才继续说，说出那至关重要的一句话：“我会证明，除了你们规划的陈旧腐路线，除了这世界现在可笑的规则——还有其它方式可以让大家都生存下去。而且，这新方法还可以让众生都从现在世界带来的痛苦中解脱。”
孔雀明王很强。他的质问也充满了威严和力量。但卡莲的眼神毫不退缩：“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做到。而且，我还要做的比那些菩萨更好！”
这话差点让海登把刚喝下去的茶给喷出来。
目瞪口呆的海登连忙惊叫，然而天女们最怕这女主人，不敢怠慢，拖着他就走了。
她指了指自己半黑半白的头发，以及身上缠绕不去的死亡气息。
“假设他真不是你男朋友——但说到底，如果你要继续顶着即将到来的动荡和经济风暴做事，这个年轻人就很有可能死掉。你可懂我意思？”
卡莲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可怕。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甚至这样的神明，在整个世界上都特别地多。
“我和你爸谈恋爱的时候死过一次。”海拉则是继续说，“然后他耗费旧神的生命本源把我复活了，但我还是只能一辈子现在这样。”
现在海拉为什么会要卡莲赶紧把这条龙带走？
“什——你和老爸也不是刚见面就谈上的吧！？”
“我自己的父母是因为十一年前的那次大瘟疫，没钱买药而死的。从那之后，我就致力于开发每个人都能买得起的平价医疗技术。将来可能会招惹到其他大公司？这种觉悟我早就有。”
所以海登很坦然，很淡定。他说这话一点都不需要心慌。
然后他伸手指向了旁边的海登。
“你也是。既然敢放这种话，以后就别老吃家里的米。”
然后海拉则对天女们吩咐道，
而安洁拉呢？她远远地坐着，好整以暇，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卡莲也愣住了，但她不完全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而愣住的。
这话实在过于直白，甚至让卡莲在心中打了个寒战。
“其实我一向不理解你们为什么整天想要拯救世界，拯救世人什么的。”
拼命和-图-书？又不是今天才开始拼的！
之前也说过了，这个词来源于古梵语。上求菩提，下化众生，故为菩萨。
“我关心你，是因为你是我女儿。我照顾那个年轻人，是因为他将来应该会是我女婿。我实在不懂你们为什么会花那么多心思关心外人。”
海拉也懒得演了，撇撇嘴，
“但这并不是重点。我认为，在海登先生当着众神的面，用那套咒语呼唤你的力量，而你又为了救他穿着盔甲杀回家来以后，我们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真的不是’的阶段了。这又没啥，我也是凡人出身，家庭背景只稍微比海登先生好一点而已。刚认识你爸的时候我还在读公立高中呢。”
至于卡莲，她又不傻，自然也明白父母不是来坑自己的。
果然，只听孔雀明王继续沉声说：“你惹出了什么事，死的只会是他。这一次，你的男朋友就因为过量施展巫术差点兽化失控。如果你以后还想对抗整个世界，这样的机会少说也有几十上百次——你真的想让他死？”
他们通过经验、知识和情报做出的预测，和海登平时偶尔会有的，那种跳过过程直接通往结果的预感完全是两码事。
卡莲大概以前从来没听父母讲古，这下整个人都懵了——她妈这难道是当过什么校园青春美剧女主角吗！？
“好。既然你自愿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那我也不多说了。”
“至少也得是菩萨才能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我早就把自己的命运押上台做赌注了，赌自己能不能改变这个世界。”
海登如是说，神情和语气都很坦然，
这算是邪恶的吗？
所以，事到如今，海登觉得自己也该出来说点什么了。
她只是对其他人压根不在乎而已。
半年多前，她一逮到机会，立刻就暴起翻身，开始独立创业搞梦想花。不是为了替自己赚钱，而是为了开发净化污染的技术，为了能让更多人得到良好的生活环境。她这种坚定是打心底里的相信，不是认知失调的托辞，更不是有钱大小姐发善心的游戏。
某种程度上来说，卡莲这人就是死愣，而且硬过头了。
ｈtｔps://m•heｔｕsｈu•cｏm•ｃom“啊？当然不——”卡莲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了，“我是说——海登不是我的男朋友！”
最后还是孔雀明王先听不下去了，
什么孽畜？
如果是个傻女儿，现在可能就觉得这是老妈翻脸了，但卡莲又不傻，立刻反应过来——虽然她爹屠龙如杀鸡，但一条龙的战斗力实际上还是很好用的。况且这条龙是卡莲从小养熟的，现在带回新雅图去实际上也就是饭钱开销大一点，马上就能派上用场。
然而她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哑口无言，心里实在郁闷。
菩萨
“行了，先说正事。”
现代的神明，真面目和来源各有不同。
据说密特拉集团的董事会八大菩萨，沃坦公司的董事长沃坦（也名叫奥丁，沃坦这个词是奥丁的日耳曼名称），都具有看透过去未来因果命运的神通。
“让我现在低下脑袋停手吗？根本不可能，你们也知道。而如果我不低头，只是接下来依托在你们身上，那也只不过是把压力转交给你们来承受而已。”
“把他带到炉子里去强化，随便用几斤苏摩甘露哲人银都行。”
“我刚认识你爸就向他告白了。”
所以他开口说。
两尊天神都立刻把目光集中到海登这边来，让他压力山大——神的目光带来的压迫感可是近乎物理性的。但有些话，他还是得说。
他的语气并不是装出来的。
孔雀明王伸手扶额，叹了口气：“海拉，别偏题。”
但她是什么性子？
其实理论上就连海登也是知道这只孽畜的。
“等等，啥强化！？”
海登又不是第一天佩服卡莲了，更不是第一天做好觉悟要面对天神的攻击。去年那一整年，海登难道是白过的吗？
“汝能持否？（你能够坚持做到？）”
不在乎，所以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更不会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好歹。不会同情，不会踌躇，更不会替别人流眼泪。对待自己喜欢的人，女儿和她将来的丈夫（至少海拉是这样认为的），她愿意大手撒钱，斥重金把海登强化个+9追10啥的；但与此同时，在公司做完可能会让成千上万人破产、跳楼m.hetushu.com.com、无家可归的商业决策之后，海拉照旧能若无其事回家洗个澡和丈夫女儿开心吃饭。
她嚷嚷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两秒钟后，卡莲自己的耳朵都听见了这句话的回声。
所以孔雀明王也点了点头，然后——他举手，打了个响指。
那么再退一步说，就算不如菩萨或者奥丁那样可以一定程度上看透未来，孔雀明王和冥神海拉说出的告诫，也可以想成是基于合理根据所做出的预言，或者说预测。孔雀明王就不说了，这个世界上有智慧的生命里，他属于年龄最老那一批；海拉虽然年轻得多，是几十年前才凡人升天的新神，但今日也有一百多岁了。
唯有这样的大能者，才有可能打破现在的社会桎梏，重新定义世界的新规则。
至少孔雀明王肯定能够做到这种事。
海登现在实在累得要命，甚至连平时的直觉都被磨钝了。但就算是在最累的时候，他至少也能感觉出来，孔雀明王和女神海拉这番话应该是出于善意，而且有很高的可信度。
孔雀明王和海拉则是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自从十二岁以后，她就试图对抗这个世界的大势了。她早就在对抗这种规律和现实了。哪怕她目前还不知道解决的办法，但她至少知道，这种事情根本不是做缩头乌龟能够解决的。
有时，人需要点疯劲。
“这就像战场上的士兵，不应该因为担心战友的死活而耽误战斗的胜利。我们是为了同一个梦想而奋斗的战友，不应该纠结彼此不战斗会不会反而更安全。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世界上就没有人会战斗了。”
虽然这是卡莲的家事，但既然他自己都被牵扯进来，都被卡莲的神明父母误会成她的男朋友，那么也不该继续沉默了。
“你以前放在家里那只孽畜，每个月都不知道要吃多少饲料，都把米吃贵了。这次也跟着一起带走。”
卡莲是真的不怕死。这人是真的十几岁就大小姐离家出走读书只为救世间苦难苍生。她是真的真的相信与其在家里继续当资本家大小姐，不如勇敢拼一把，哪怕死了也能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话让海拉转过头去，与孔雀明王交换了一和图书下眼神。后者还很平静，海拉却显得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讲。
孔雀明王则是和海拉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海拉淡定地回答，
话虽如此，海登并不觉得这种神通就是完全全知的，否则大量全知者互相之间的观测和干涉一定会变得很痛苦。
更可怕的是，十几岁的人会这样想不奇怪，很多人都年轻过——可怕的是这女人居然一直从愣头青愣到快三十岁。虽然她这些年吃过不少苦头，甚至不得不当了几年公司社畜，如此被打磨意志，但她心中的理想却从来没有熄灭，在心底暗暗燃烧到今天。
沃坦公司的冥神海拉，只把她感兴趣的人当作人看。海拉并不会特意加害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也不会因为看到别人受苦就自己开心。
这可真是很大胆的发言。
卡莲则是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但海拉已经走过来，又把她按住了。
然而无论新旧，至少也都是活过不下百年岁月，而且有权有势的存在。他们蓄积有大量的财富与知识，从资本所及的全部领域不断将资源与资讯都占为己有，可说是社会的心脏与头脑。
“你是我唯一的女儿，谁能让你去死？”他冷冷地说，“只要我一日还是最强的战斗神，就连菩萨也不会杀你，最多把你抓来逼我退让。”
“不要给我停，强化得龙精虎猛了再放出来，免得动不动就死。”
反倒是卡莲听海登这么一说，整个脸都开始变红，变红，而且尖耳朵里甚至都开始冒蒸汽了。
然后海拉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吐槽：“乖女儿，我觉得到这个阶段之后，我们应该开始讨论你们的小孩会是什么样子的问题了。哇，这么一想真的好可怕……”
当年卡莲十二岁的时候和父母一起下到地面上打猎，打了一只地龙，拿了龙蛋回家当战利品。那颗蛋后来就给卡莲孵出来了。她十几岁的时候当然没法带着一头和小房子那么大的宠物一起离家出走，就把小龙丢在家里了。
这种时候，只要还算是朋友，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卡莲因为自己而苦恼。
因为这就是她看似和蔼亲切的母亲的本性。
“但你的男朋友呢？”
所以卡莲呆立了
www.hetushu.com.com一会，虽然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妈，此刻却还是低下头来，向海拉道谢。
所以，卡莲此时此刻才会冷淡地说，
无论如何，她也要改变这样的世界。
她老妈冷冷地说，
海登自然也懂这个，点了点头。他一直都是以凡人之身在面对强得要命的东西，某种程度上其实已经习惯了。
虽说她这些意志，有一部分也来自于一年前海登又给了她一次鼓励，但本质上卡莲仍然是个意志坚定而且特别倔强的性格。
现在孔雀明王和海拉告诉她，将有一场大风暴刮到这个世界上，甚至动荡众神的宝座，是应该低下脑袋避风头的时候——卡莲却怎么会畏惧？
“卡莲目前在做的事情，一定程度上也是我们共同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死则死矣。她不需要为此背负心理负担。”
然后海拉也站起来，宣布到：“傻女儿，只要你们两个人有互相的性吸引，男人和女人之间就不存在纯洁的友谊。而据我调查所知，你们俩都不是同性恋。”
说的直白一点——卡莲这人怕死吗？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卡莲和海登反应过来，就有七八个青袍天女从海登身后唰地一下跳出来，把他抓住。
“要是发生同样的事，你现在连个神都不算，该怎么办？你可懂我意思？”
翻译成人话，菩萨就是在上次大战中度化了旧神，改变了世界，定义了新时代规则的大能者。
卡莲当然懂。
他沉声问，
这对母女实在有点彪悍，以至于海登必须低下头才能憋住快喷出来的各种东西。
所以，卡莲才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这样的世界。
虽然海登一直都有在肮脏的世道里独善其身的骄傲，但他更佩服卡莲想要改善世界的勇气。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帮她做这些事，甚至今夜拼命和高阶魔鬼相斗。
他转过来，又盯着海登看了一会，才问到：“你知道吗？以你现在的水平，若是真和神明敌对，某些神明或许瞪你一眼，你就死了。”
不过，仅靠这样一句大胆的发言，自然说服不了孔雀明王。
这就是现在的世界。这才是现代社会的“常识”，尤其资本家，当权者，更是如此。
况且，海登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