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步检测过了这位发条小姐吐出的气息，发现她的气息不具备灵物二元性。换句话说，她吐出来的气息和龙珠之类特殊材料一样，是灵体与物质同一的存在。这样的现象一般只存在于旧神，以及少部分的新神之中。”
“很抱歉，我现在还没有太多时间做更详细的研究。”
海登却对他们毫无信心可言。
密特拉集团目前的认知是“烟雾镜公司方为主谋，【波旬】只是它们的棋子”。既然如此，浪费资源把【波旬】的残党查出来哪还有什么好处？反正这枚棋子已经被打废了。追捕他们这件事本身仅仅是一种把好好的钱白白浪费掉的行为——因为事到如今已经没人能阻止烟雾镜公司得到有关技能教育晶片的资料了。
“我这三个月一直在研究赚钱的办法。如果能有这一批人手给我用，或许就真的能替您赚一笔钱回来了！”
“现代的新神一开始并没有今日这般强大。他们日渐崛起，是因为那些资本家逐渐掌握了更大的生产力。封建旧神能够汲取、驾驭的能量逐渐比不上新神，最终便注定败北了。”
然后他便把三个月前，自己是怎么把安洁拉造出来的事情经过大致上解说了一下。听起来或许有些不智，但海登觉得事到如今这也没什么好隐瞒了，而且恐怕对阿尔比恩教授隐瞒也没有用。
他说完之后干脆直接问到。
“魔鬼（devil）这个词，和神（divinity）这个词一样，都起源于古代印欧语的天神（deva）。同样的含义在古波斯语中发音是daeva，而在古代罗马则是众神（divus）之意。”
约兰达的头慢慢转了过来，瞪着海登，好像他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海登决定不要蠢到问这个问题。
“应该是海登你信心的主要来源？”
阿尔比恩教授甚至还让海登也喝了一杯。不是为了让他真的整形，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也用变化之力躲避公司或许会有的交感魔法追踪。
过了一会儿，年老的巫师才重新开口，突然像是以前在上课一样问道：“海登，你知道现代的魔鬼是怎么来的吗？”
所以海登只好这样问。
她用一种奇怪的口气说，声音很低，可是她的双眼绽放着诡异的光芒，
“阿拉斯托大人如今正在您，我们伟大的先知身上沉眠，而您并不打算离开新雅图，所以我们当然也不能离开。”
直到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
海登和安洁拉相处三个多月了，实在不觉https://www.hetushu.com.com得她看起来像是古代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现代的资本家新神或许不是好东西，但以前古代社会的旧神不也是坏东西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马上试图捅死我吗？
“现在我已经明白了！阿拉斯托大人对我们的要求不是智慧也不是能力。他想要的追随者，必须成为他伟大力量的渠道！这才是他想要的！现在他沉眠了——但我们仍然要奉他的名字效力，等待并帮助他的苏生！”
“尽管如此，我也不觉得她真是旧神。虽然我这么想的原因和你不大一样。”
海登试图循循善诱。而且他这番话并不完全是骗人的。
“阿拉斯托就在这里，我们怎么能离开他呢？”
“你昨晚的表现十分勇敢，远远超出了我对你的期望，海登。你表现出了巨大的勇气、爱心与智慧，为了他人去和巨大的邪恶战斗，甚至还赢了。你拯救了三十二条年轻的生命。这不是每个人每天都能做到的事。”
海登听得都一愣一愣的。
“海登，”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学生，本来就是能够替阿拉斯托出生入死，甚至为了他去和大公司干架杀人的狂热粉丝。这种生物本来就和狂信徒没什么太大差别，现在只不过是真的把阿拉斯托当成神而已。
如果安洁拉真是古代的旧神，如果古代旧神真有安洁拉这种本事，今天的世界根本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怕不是早在几百多年前，资本主义刚萌芽的时候，旧神就把新神们全杀光了。
教授拿走海登给他的那瓶安洁拉气息才几天啊？他这么快就能搞出实用品了？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龙珠，皱起眉，
“现代的魔鬼，原本都是古代的旧神。”
这可……有点厉害。
安洁拉这时凑到他耳朵边，悄声对他说：“主人，您昨天晚上施展的那个仪式魔法，可能把这些学生与阿拉斯托先生之间的交感连接得太紧密了。”
“旧神大部分在战争中被打倒了。少部分加入了资本主义社会，成为新时代的一份子。还有一些仍在躲藏逃窜，坚持反抗新神，也就成为了所谓的魔鬼……”
“阿拉斯托现在的自我意识被静滞，但他的记忆，以及，知识和技术，应该都可以从龙珠中被你读取到。我不建议你窥视他的隐私，但阿拉斯托应该不会介意你偷用他的信息技术去拯救更多人的性命。”
结果反而是安洁拉这时候凑过来，兴致勃勃地对海登说，hｔｔｐs://m•ｈｅtｕshu.ｃｏｍ•com
“你们这些人到底打算怎么办？”
“好在阿拉斯托大人早有先见之明，帮我们所有人都准备了假身份和证照。我们要用这些假文件在新雅图的下城区找地方生活，并且替阿拉斯托大人的苏生效力！先知大人，您肯定有办法让阿拉斯托大人复活的对吧？”
办公室里的沉默持续了片刻。
今天，这个问题还是得不到解答。
“您认为安洁拉就是那些昔为神明，如今却被大公司打落成魔鬼的，古代世界的旧支配者之一？”
阿尔比恩教授平静地说，
它随时可以这么做，现在却缺乏相关的意愿。
所以海登这一口喝下去只是从海登a型变成海登b型而已。问题倒也不大。
“劳驾，孩子们。过来每人喝一杯。”
“陶德他们已经离开，阿拉斯托也没法继续领导你们。我说话比较难听，但现在也就直说了——你们说白了就是一群追星族，一群狂热粉丝。星都没了，应该没打算自己继续瞎活动吧？”
结果就是我帮龙神阿拉斯托造了一小群狂信徒出来吗！？
然后教授终于把话题转到了安洁拉身上，
他又转过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发条老婆。安洁拉歪着脑袋，正一脸呆萌。
“然而如果旧神们一开始就有这种本事，能够吹口气便复苏枯竭的地脉，哪里还会在能量上输给刚起步的新神？”
但这话显然让教授愣了片刻。
阿尔比恩教授却没有直接回答海登的问题。他盯着海登看了一阵，然后缓缓地点了下头。
“这之后你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我们当然要留下来。”
“至于如何治疗阿拉斯托，现在就连我也毫无头绪。不过我想，这位站在你身后的小姐，”
“这几天没课。我就研究了一下你给我的那瓶气息。看得出来，那应该就是这位小姐的吐息了。”
很快他们也顺着黑市走私的小路回到阿尔比恩教授在常青州公立大学的办公室。安洁拉淡淡定定地跟着海登。阿尔比恩教授看了她几眼，面色凝重，却也没说什么。
看着他们整完容之后乐滋滋回城的样子，海登也只能先往好的地方想了。
约兰达自信地说。
事到如今，这事还有什么好瞒的？
没错，大公司知道【波旬】还有一群普通人残党，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普通人是谁。密特拉资讯集团知道一切，但它并不总是知道它知道什么。大公司知道一切，但将无数的信息中找出相关的部分，却需要时间和金钱成本。
ｈttps://m•ｈetushu.ｃom•ｃoｍ他总觉得安洁拉会给他搞出什么很奇怪的东西出来。不过管它的，到时候再说吧。
“没有问题。这只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的重点在于，海登认为密特拉集团不会真的花钱做这种事，所以这帮学生想办法回家过普通人日子也不是不可能。至于这是不是真的，现在并不重要。这只是海登自己的想法而已。
海登明白了。
“只凭旧的假身份未必安全妥当。保险起见，你们最好都变一次形。”
神秘的老巫师摘下眼镜，叹了口气，海登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教授显得这么疲惫，
海登当然点头了。除非有很好的理由，否则他一般不会拒绝与老教授的谈话。
海登则是已经傻眼了。
那么，以约兰达为首的这帮学生又是怎么想的呢？
“龙珠不只有当作消耗品这一种用法。”
约兰达骄傲地说，她眼睛里闪耀着狂热的光，
老巫师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像这种时候，最好的，也是真正能带来回报的投资策略，应该是赶快花钱雇佣另一个恐怖组织去袭击烟雾镜公司，最好也偷点它们的重要产品开发资料回来……不过这个就扯偏题了。我们下次再说。
“既然我们甚至都已经整好形了，那剩下的就更不是问题！无论您需要人力还是金钱，我们都会全力帮您准备——只要是为了让阿拉斯托大人尽早的苏生！”
“活着？”
所以海登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个问题：“……这种连接没法切断吗？”
不过海登还是把这话吞下去了。
如果大家都不觉得安洁拉是旧神，那她……究竟是什么？
行吧。反正这帮学生又不需要真的让他海登来负责包尿布。反正安洁拉说这事她要来处理，甚至说她有办法让这帮学生帮海登赚到钱。既然如此……
虽然这种用法肯定比不上真正的阿拉斯托亲自操作，但对于海登这个三流黑客来说，仍然是很有力很强大的黑客技术外挂。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是阿拉斯托最忠实的追随者！”
一时间海登只感觉自己简直要吐血。
“说实话，教授，我不觉得她看起来哪里像是那些古代的神王，封建或者奴隶社会的统治者。”
海登点点头。这个夸奖他就却之不恭了。毕竟海登从来不是那种特别谦逊的人。这次的夸奖是他应得的，是他自己挣来的。
“……好，你们就自己折腾吧。”
摸着良心说，这二十二名学生其实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处。只要给他们军用装备，他们的战斗力甚和_图_书至不比密特拉集团的普通士兵弱多少，而且既狂热又有实战经验，关键时刻没准还真能起到作用。
所谓龙珠，说白了，就是水中龙脉凝结出来的核心，一种介于能量和实体之间的至宝。其中蕴含的龙脉精华，若是用来作为施法的消耗材料，恐怕便能施展出那些最伟大的奥术，推平山脉，将沙漠化作森林，或者净化数百公里的荒土。
海登和安洁拉都点了点头。
然而，另外二十二名学生喝了魔药，可就是全部变形成了自己新的假身份的模样。仔细想来，这随随便便就喝魔药把自己整形，实在是很恐怖的事。但这帮因为交感仪式和安洁拉之力而变异成狂信徒的学生却不以为意，反而更增信心。
“所以，你们具体打算做些什么？”
哇哦
海登向约兰达问到，
“请原谅我的不谦虚，但对于咒术的知识我仍然比你更精深。”阿尔比恩教授平静地说，“足够强大的变化魔法确实可以躲避交感。很久很久以前，世上就有通过高深复杂的变形术来躲避灾劫的技巧了。就连天神降下的雷霆，地底涌出的阴火，也是可以用最高深的变化法术来躲避的。”
刚刚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阿尔比恩教授，这时候却突然开了口，
“但是，如果这位人偶壳中的小姐并非古老的旧神，那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啊草
“这个请交给我如何，主人？”
“阿拉斯托事先帮你们都准备了退路，密特拉集团现在应该也不打算细细追究【波旬】的残党。我知道你们都是中产阶级好家庭的小孩，父母基本上都在密特拉集团或者相关的子公司里上班。现在还来得及，赶快老老实实回家，读完大学还能继续当正常人哦！”
什么？这帮学生都干了这种事还想回去当普通人，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这也太扯了，怎么可能——然而实际上这确实是可能的。
你难道以为我就很信任你的赚钱能力吗？
“不过，阿拉斯托现在的状况很难说是……”
没准安洁拉就真让这群学生给他赚一大笔钱回来了呢？毕竟谁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
资本新神能够得到并使用的能量比封建旧神更多。然而安洁拉的能量却根本不知道是从哪儿跑出来的。旧神不应该做得到这种事。
然而海登又不可能真拿这颗龙珠当施法材料。它里面还封印着阿拉斯托的灵魂呢。
“在过往那个古老的时代，在现代奥术和资本主义诞生之前，这个世界曾经是被古代众神以封建制度甚至奴隶制度所统治的。直到现代和_图_书奥术发展，生产力大幅提升，资本家新神们才得以崛起，推翻了古老旧神的统治。”
海登说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
反正海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啊？
约兰达说他们要去为了让阿拉斯托尽早复活而赚钱，海登却实在怀疑，这帮学生崽真的能安安稳稳赚到钱？
老巫师一边说，一边从袍子里取出了一个大瓶子，里面装满了清澈的碧绿色魔药。海登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这魔药也是用安洁拉的气息做出来的。
海登不禁转过头去与安洁拉对视了一眼。
“虽然密特拉集团有很大的可能不会费心追查，但有些该做的事情仍然需要善后。”
“不得不承认，对于你们昨天晚上做的事，我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海登低头看了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龙珠。严格地说起来，阿拉斯托确实就在这里，但他已经被【缚魂术】封印停滞住了。一个不能说话，完全无法与外界沟通的崇拜对象到底有什么用…………哦。
海登眨了眨眼睛。
然后他回答，
因为密特拉集团并不知道这帮学生的“具体身份”。
等到学生们走光之后，阿尔比恩教授才开口说，
然后他点点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安洁拉哪里看起来像是古老的旧支配者了？
“我不能肯定，目前所能提供的只是一些猜测和臆想。”
“如果惹了事，别来找我帮忙。”
现在挂在海登脖子上的这颗龙珠，并不只是一种装饰品而已。要不然阿拉斯托之前就不会试图在死前把龙珠送给他了。
剩下的二十一名学生都满脸热忱地用力点头，喃喃表示赞同。
阿尔比恩教授回答。他收敛笑容，目光专注地看着安洁拉，好像在看着天上掉下来的一件珍宝，很难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话让海登下意识挑起眉毛：“变形？让他们用法术整容吗？但是整容对交感魔法的追踪应该没什么效果……”
“我不太确定。”安洁拉露出有些迷惑的表情，“正常来说这种效果应该不会持续太久，但我昨天晚上朝阿拉斯托先生吹了一口气。您也知道，我和您的魔法互动时，经常会产生无法预知的结果。”
老巫师苍老的眼睛中流露出古怪的神色，
约兰达热情地回答，
但海登平时又不需要常备一个排的私兵。
“所以您对于这些气息，以及安洁拉的ai究竟是什么源头，已经有头绪了吗？”
这话还真让海登一时间无言以对。
阿尔比恩教授轻松地说，
几秒钟后，他苍老的脸上，才绽开了今天第一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