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一看,就见身后不远处的芦苇丛里站着一个陌生女人。
我隐隐感觉身后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我。
“好,我这就去。”
“可就一眨眼的功夫,大江就不见了。”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好也从宿舍出来了。
难道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最坏的结果,他已经被大江带走了。
隔开一段距离,真要出事,方便相互援救。
那女人谩骂的声音持续了三五分钟就戛然而止,我忽而又听见对面的芦苇丛有重物坠落泥地的声音。
“嗷呜!嗷呜!”
好在我们俩都有先见之明,穿着防滑雨靴来的,倒也没什么妨碍。
这块浅浅的洼地灵气并不充裕,而且虫鸟绝迹,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但凡开了灵智的精怪都不可能在这里安家。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从别的地方上了岸,把我给忘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林业深的脚步缓了下来,他对着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不过,我也能理解。
林业深沿着脚印往里面走,手指牵着那条挂着铃铛的红绳。
当下脚底生风,拖拽着半死不活的林业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片洼地。
之前工程队的工人也提到过这种女人骂街的声音,没想到还真让我撞上了。
应该是危急时刻用匕首割断了束缚挣脱出来的。
那他的失踪,肯定跟大江脱不了关系。
我又不傻,大晚上的在这么邪门的地方冒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叫我过去,我怎么可能去?
所以,追人这种事,只能交给林业深。
不过转念一想,朏朏是个有灵性的灵兽,这一路上但凡有危险它都会及时警示我。
女人把头拧来拧去,拧得麻花一样,阴恻恻的笑容看得人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我赶紧问刘工:“门口的监控查了吗?”
我迟疑了两秒,赶紧跟了上去。
看来这回咱们是遇到硬茬了。
他面色死白,身体蜷缩着,衣服上和头发上还沾着一些粘稠的透明液体。
以林业深的速度,只要对方是两条腿跑的,肯定能撵上,把人逮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我走到附近,扒开芦苇丛一看,就见林业深浑身湿哒哒的倒在地上。
我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见了一个大江,宿舍已经人心惶惶,要是再丢一个,这些工人还不得闹腾起来?
“对了,和_图_书你跟他是一个宿舍的,你刚才见过他没?”
我把情况大致跟他说了一遍。
“刘老六啊刘老六,你可真行!”
连林业深亲自出马都对付不了,我也别逞强了,还是赶紧撤退摇人吧!
就像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挣点钱,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好生劝了刘工两句,回头问刘老六:“大叔,李军大概什么时候出去的?”
“所以就在窗户里面往外瞧了两眼。”
我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吱声。
它动作迅捷,我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刘老六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事做得不厚道。
看见大江这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容易惹祸上身。
我和林业深紧赶着到了洼地边上,雷声雨点都已经停了。
然后叫上我,去了那片洼地。
然后“噗通”一声钻进了不远处的深潭,没了踪影。
此刻风停雨住,乌云已经散去,一缕月光洒落在芦苇丛之上,勉强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形身影半藏在芦苇丛中。
听声音,也不像是某处的方言。
可水系的精怪对灵气的要求一向很高,一般都在大江大河,或者幽深山林之中。
路上,我忍不住问他:“你在大江宿舍有什么发现没?”
“等等!”
“刚从厕所出来就听到了外面响起了雷声。”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四下一片寂静,连林业深追赶那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听他宿舍里的人说,他失踪前很不讲卫生,浑身都是泥水直接就往被窝里钻。”
距离不远,离我站着的位置大概只有几十米,但因为芦苇茂密,看不清是什么。
出气多进气少,气息很虚弱,情况不乐观。
权当自己在看惊悚魔术了。
“林组长?”我赶忙蹲下去查看他的情况。
又隔了几分钟,还是不见林业深的踪影。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至少要先知道,他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什么人挟持离开的。
——示意我过去。
“嗷呜!嗷呜!”苏苏从芦苇丛里面钻出来,对着我焦急的呼喊。
“我翻开他的被子,发现里面有一种透明的稠状粘液,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留下的。”
不过,眼下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肯定就折回来找我了。
林业深对和_图_书我没什么隐瞒,直言道:“我去的时候发现他的被子还是湿的,上面一股子泥腥味,很难闻。”
芦苇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一片杂乱,但地上明显有人走过的足迹。
“嗷!嗷!”苏苏对危险的感知比我更敏锐,从我怀里挣脱出来,前爪搭在我的肩膀上,对着我身后的方向叫了两嗓子。
然后指了指左前方的位置。
我看她还有什么别的招!
“这段时间怪事太多,一听到这雷声我就哆嗦。”
村里人对这片洼地都很忌惮,平时基本上不会过来。
“结果,竟然在窗户外面看见了大江!”
我心里不免有些焦急起来。
因为是男人宿舍,我也不方便进去,所以我俩就分了工。
我暗暗咬牙,逼自己冷静下来,手指探入斜跨小包中,捏出两张驱邪符。
“那我们刚才找他半天,你怎么屁都不放一个?”刘工也是有点急眼了,火气上头,说话不太客气。
我也不敢在这里多呆,费力的架起林业深,半拖半拉的把他往芦苇丛外面拽。
“我还以为他是睡不着,跑出去抽烟了,所以没多想。”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那女人缓缓对着我伸出手,手掌朝下,四根手指朝内挥了挥。
女人年纪不大,穿着朴素,像是附近的村民。
这么做,也是想留个后手,怕待会儿遇到危险,两人一起深陷险境。
但奇怪的是,他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只有脚踝的位置有一圈红紫,像是被绳子一类的东西捆住,拖拽过一样。
也不知道这个大江到底招惹上的什么鬼东西。
但我就是头铁,搁那站在一动不动。
几秒钟的功夫就不见了。
刘老六说到这,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顾虑。
刘老六被刘工一通骂,这会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论身手敏捷,我连半个林业深都比不上,加之这里又是视野受阻的芦苇丛,真要让我上的话,我可能人没追上,自己还得迷路。
“我后来回想,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所以没敢跟别人说……”
我没有迟疑,甩手就将一张驱邪符朝那边扔去。
刘工摇头无奈道:“刚才打雷,把监控弄坏了,画面上一团黑,什么都看不见。”
皮肤算不上白皙,但长得秀气,披着一头齐肩长发,有种很文艺的感觉。
可我m.hetushu.com.com紧绷着的神经丝毫不敢松懈,赶紧拿出手机准备给林业深打个电话。
而且,蛇竟然还会飞!
闻着有股说不出的腥臭味。
但竖着耳朵仔细听,却又听不出她到底骂的是什么。
声音不大,却夹杂着一股很强烈的怒气。
我呆愣在原地,手脚冰凉,双腿不禁有些打摆。
与此同时,我挂在手腕上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我们就算把宿舍翻个底朝天,恐怕也找不到李军。
像是农村的悍妇因为琐事跟邻人起了冲突,撕破了脸皮破口大骂一样。
我心下焦灼不安,却也不敢擅自去找,只能抚摸着苏苏柔软的皮毛缓解心里的焦虑。
而且,那女人招手的姿势僵硬又违和,看着怪怪的。
“除了李军,你还看见别的没?”
“我去追!你站着别动!”林业深反应很快,他松开红绳,朝着那人逃跑的方向急追而去。
这声音速度很快,“嗖嗖嗖”疾驰而来,而且好像不止一个方位。
我不敢耽搁,立马去找了林业深。
一跃跳到我的肩膀上,对着我的左侧的方位一阵狂叫。
林业深找来负责人和刘工,吩咐下去,晚上宿舍门窗关好,留两个人轮流守着,任何人都不许擅自出去。
“嗷嗷!”怀里的苏苏也察觉到了危险的接近,变得躁动起来。
水势涨了一些,刚好没过脚踝。
这个女人大晚上出现在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邪祟除不掉我们可以回去搬救兵,要是把命撂在这那就不划算了。
对这事闭口不提也是一种明哲保身的无奈之举。
我也不盲目逞强,收回被水沾湿的红绳,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的好消息。
要不是苏苏一直对着那条大蛇消失的方向兴奋的“嗷呜,嗷呜”直叫,我甚至有些怀疑刚才那一幕只是我的错觉。
她叫我过去,自己却不过来,肯定是有什么忌惮。
“那你怎么不早说?”刘工有些来气,“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
我艰难的扶着林业深往回走,苏苏却还在原地,对着某个方向“嗷嗷”直叫唤。
他去了大江之前住的那间宿舍,说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隔了几分钟,那东西倒是没有再出现,但芦苇丛深处又传来一阵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就算是跟丢了,他那么谨慎的人,应该不会盲目的乱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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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叫我过去我不去,改吓唬人了!
他忙道:“大概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吧,我年纪大了睡不沉,听到有人起来就醒了。”
到了他这把年纪,已经很少有工地愿意要他。
他之前借我用过的那把匕首还死死的捏在手里,锋刃上沾着一抹红色血迹。
蹲在我肩膀上的苏苏突然一跃而下,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跑去。
我像上次那样隔了十几米,缠着红绳另一端,不远不近的跟在他后面。
这不靠谱的上司,把我一个人扔在这,搞得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确定是大江还是李军的。
女人拧了半天,见我不为所动,估计也觉得有些无趣,慢慢蹲了下去,借着芦苇掩盖自己的身形,很快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不过,死得惨烈的鬼我见多了,这还吓不到我。
我不敢贸然去追,时刻保持着警惕,生怕那东西去而复返,给我杀个措手不及。
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就对不上号,这会儿少了一个,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大江宿舍里没来的那个。
好像迫切的想告诉我什么。
原来这工人大叔也姓刘。
刘工正要出去,工人大叔突然喊了一嗓子,焦急的看着他追问,“是李军不见了吗?”
这会儿也顾不上脏了,上手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和鼻息。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
我站在原处掐着时间静静的等着,同时也不忘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旁边的刘工都急眼了:“六叔,你就别挤药膏了,赶紧的有什么说什么,人命关天,不是闹着玩的!”
“李军平时烟瘾比较大,知道我肺不好,平时为了照顾我,烟瘾犯了都会跑到走廊外面去抽。”
“迷迷糊糊摸手机一看,刚好十二点。”
刘工皱着眉,面色复杂的点点头:“恩,是他。”
足迹很新,是个男人的脚印。
不应该啊,以林业深的办事效率,不可能这么久没抓到人……
根据刘老六所说,李军是在打雷前离开的房间,之后就没回来。
示意我留在原地别动。
我皱了皱眉,又道:“失踪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去问问刚才打雷前后有没有人见过他!”
工地上干活大多都是同村熟人带出来的,这两人说不定还沾着亲戚。
他似乎发现了我们,也知道我们注意到他。
我警惕的回头看一了眼,和*图*书就见月光薄雾中,一条六七米长的蛇形生物从我头顶一跃而过。
“但肯定不是人身上的。”
可手机拿出来一看我傻眼了,这破地方竟然没信号。
说实话,她这猛不丁的怪异行径,我确实有些头皮发麻。
一格都没有!
我又惊又怕,缓过神来,周围一片安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做出防备的姿态。
我和那女人四目相对,她没有要走近来的意思,我一时间摸不透她的路数,也不敢轻举妄动。
工人大叔犹豫两秒,点头道:“打雷之前,我看到他从宿舍出去了。”
还好林业深没叫我去看,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吧啦的。
难道真如芦村人所说,是这里栖息着的水娘娘发脾气了?
“已经没了一个大江,现在又丢一个,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吭声!”
看着刘工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是仔仔细细找了好几遍才赶来的。
既然它朝那个方向跑,说明那边应该是安全的。
看来这里是有什么特殊的气场影响了信号接收。
工人大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道:“这,我也不知道他会失踪啊!”
下一秒,他拧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草!
除非,它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脚印到了芦苇丛深处就消失不见了,周围一片死寂,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我紧张得呼吸都不由得放缓了几分。
“然后我就看到李军光着膀子从宿舍开门出去了。”
我浑身一震,心中警铃大作,耳边听到一阵水花飞溅的声响。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物体被我驱邪符所伤,显然是有了忌惮,立马急速的撤了回去,借着芦苇丛掩盖踪迹。
不过以林业深的身手,能让他吃这么大亏的邪物可不多见。
许风致之前说过,这附近只有芦村一个村子。
刘老六一咬牙一跺脚,这才开口:“我被李军吵醒之后,就起来上了个厕所。”
好,好大的一条蛇啊!
这么大一个玩意儿,我一个人可整不了!
整个芦苇丛顿时掀起一阵腥风,吹得我汗毛倒立。
“扑哧!”驱邪符贴在一个深粉色的绳状物体上,发出腥臭灼烧的气味。
“不过……”
女人同一个姿势招了几分钟,见我不为所动,似乎有点恼了,脑袋突然往左侧一歪,拧成一个一个诡异的弧度,侧仰着脸对着我阴森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