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人窸窸窣窣,悄悄地搞小动作。神像前方,大祭司已经铁青了一张脸,瞪着那个叫恰斯卡的中年祭司:
格雷特轻轻舒一口气。说实话,有真神的世界,违反神的律令,可真不是个好主意——怕神看不见是怎的?
“还好我是魔法师。”格雷特打了个哆嗦。魔法师的力量,来源于自身,来源于世界,没有谁一弹手指就可以收回。那些神职人员,别看进阶起来方便,哼!
干得好!
格雷特猛然睁眼。面前一片金光灿烂,纯金色的太阳光辉,从屋顶高悬的神像上倾泻而下。浓厚的白雾当中,一道金色的光柱,笔直笼罩在蒂雅身上。
“太阳神啊!伟大的父神!您的光辉照耀万物,世上的一切,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我向您敞开我的心灵,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胆怯和动摇,全都呈现在你面前!”
这火焰多少度?
事情走到这一步,谁是谁非,其实已经不用多说。事实上,大祭司如果不想失去神恩,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收拾恰斯卡的属下,怎么把涉案者连根拔起了。
但是这个时刻没人敢于出声。以大祭司为首,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拜伏在地。只剩下格雷特等人笔直站着,他们赶紧向后退了几步,背靠墙壁,以免显得太显眼——
神像无风自动。金光瞬间浓厚了一层,照在她染满鲜血的长袍上,映得这位太阳贞女宛如女战神一般,神圣威严,不可逼视。她对面,大祭司咳嗽一声,和_图_书缓缓起立:
这个原理,太阳神的祭司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是很显然,他们所有人都把这道光柱,当成了神迹降临:
就算被召唤出来,也不会像舞台聚光灯似的,只照在太阳贞女蒂雅一个人身上;
也不知道等这个人烧死了,能不能想办法把尸体拿来解剖解剖……啧,正常下葬的话恐怕不可能了,直接拖出去乱葬岗上喂狗的话,还是能设法偷一偷的……
就算神一时处理器宕机,处理不过来那么多请求,有人真的把祂戳过来了,祂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惩罚亵渎祂的人啊!
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上燃烧了起来!
队列里,三五个僧侣,脸上飘过了微微的惶恐,下意识地看了看蒂雅、再看了看地上的祭品;
这都什么光啊,从手指缝里看过去,还照得我睁不开眼睛!
金色的光柱落在她身上,一道金光随之折射出去,顺着她指尖的方向,射向那个跪伏在大祭司右手边,之前脸色剧变的中年祭司。
丁达尔现象。
而格雷特心底深处,也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宏大的,带着深沉回响的声音:
有一个很强,非常强,比成年银龙还要强的东西降临了。它在俯瞰,在关注,在宣示自己的存在……
“哎哟!”
是太阳神吗?
表皮好像也没有严重碳化,没有深二度烧伤,三度烧伤什么的样子……这神力燃烧的路线,难道走的是传说中的经脉?
然而金色火焰hetushu•com•com
却并没有沾惹他们,长了眼睛似的,盯着恰斯卡一个人烧。哪怕有火苗飞溅,落到周围的帷帐上、布幔上,落到祭司们的袍子上,也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歌唱声中,光柱慢慢地向外扩张、扩张、扩张。当中一道纯金色的光柱照着蒂雅不动,外圈一点一点散射开来,笼罩在每个神职人员头上。
大祭司右手边第二位,一个中年祭司倒退半步,脸色剧变;
居然真的神降了?
好亮!!!
“外来者,你的那种力量……是从哪里来的?可以……谈一谈吗?”
蒂雅,干得漂亮!
神像下方,蒂雅拜伏下去,五体投地。拜了一拜之后,她又直起上半身,唱起了一首铿锵的颂歌:
“说吧,我看着、听着呢!”
他在翡翠梦境里修补自然,搅动世界的反馈,居然真的,把那个太阳神吸引了过来?!
“活该。神职人员,每一分力量都来源于神,神赐的力量,每一刻都在身体里流转。这些力量,好的时候很好,一旦被神收回,或者直接用于惩罚……”
居然能惨叫这么久,感觉气道并没有被碳化的样子啊……不然火焰直接从肺里喷出来,声带第一个就碳化完了,根本发不出声音了……
从发梢,到头顶,到皮肤,每一寸都在燃烧。火焰不但附着在他身体外面,还从他五官七窍,不断向外喷出。一眼看去,几乎把他烧成了一个金色的火炬。
感觉这些反馈过来的力和_图_书
量,哪怕对神都是很香的……这不,沉沉睡着的太阳神,闻着味道,就睁开眼睛爬出来了!
格雷特轻轻地在心里想着。所谓丁达尔现象,就是光在通过胶体的时候,从垂直入射光方向,可以观察到胶体里出现的一条光亮的“通路”。
真的召唤出神降了,不把你整个人烧掉,至少也得把你惹祸的那玩意烧掉吧!
第一句,是她一个人的独唱;第二句,另外两个太阳贞女加入进来;第三句,以大祭司为首,在场的所有祭司、僧侣,甚至武士,全体加入合唱。
这是对神的虔诚,也是对人的挑战。身为太阳贞女,我敢于放开心灵,任凭我信仰的神灵审视;身为太阳神的祭司,你敢么?
“我没有!——我没有!”恰斯科嘶哑着嗓子回答。声音很大,特别大,甚至压过了蒂雅和大祭司一头,嗓音里的干涩,却是谁都听得出来。
你不过就是仗着神灵长期沉睡,没有余力察照每一个人,才敢偷偷摸摸地做这种事!
左右,两个祭司跪伏在地上,几乎是用打滚的姿势避了开去。
就算是太阳神,你有话好好说啊,上来就照我一脸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发直,神游天外。想着想着,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金光,照得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刹那间,眼泪长流,什么都看不见了:
“冒犯神明威严的人,必将得到惩罚。——蒂雅,你说,是谁?”
或许是他腹诽得太用力,也或许是降临此地的太阳神,真
和*图*书的有察知人心的能力。耀眼的金光慢慢收敛了,变成一道纯金色的,然而不失柔和的光柱,轻轻地落在他身上。
“是恰斯科祭司!”蒂雅大声回答。与此同时,她举起右臂,指向前方,食指尖端金光闪烁。
上一次体验这种压力,还是在银龙奥菲利亚的龙巢,顶着龙威爬山那会儿。所以,格雷特非常肯定:
格雷特默默腹诽着,一边又有些心安。无论如何,那幅神像上的金光,不是无缘无故,凭空出现;
“这家伙死定了。”心灵连线里,洛西亚悄悄点评。赛瑞拉银蓝色的眼睛也弯了起来,甜甜地笑着,向格雷特挑起了大拇指:
大祭司后方,两个捧着灯烛的太阳贞女蓦然抬头,满脸都是喜色……
从这点来说,祭祀开始的时候,在神殿里生火点烟也是有道理的。不点两个火盆,不冒这么多烟,怎么能让太阳神的金光,显出特定的通路呢?
格雷特举手掩面,向后一仰。幸好已经靠在了墙壁上,才不至于摔上一跤。他捂着脸,低着头,给自己扔了两三个治疗术,好容易才缓过来,慢慢睁开一点眼睛:
——话说自然神教的牧师也就这点好,他们的力量,其实也是来源于自然来着……
“我……我没有……”恰斯卡哆哆嗦嗦地回答。话音未落,忽然一声惨叫:
“太阳神啊!我们的父神,维拉科恰!”颂歌唱完,蒂雅立起身体,高举双臂。她仰面朝天,凝望着射出金光的神像,声音朗朗:
金色火焰噼噼啪啪地燃烧。恰斯卡从东滚到西,又从西滚到东,喊叫声越来越嘶哑,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格雷特百无聊赖地听着,看着,已经开始走神:
你那肮脏龌龊的心灵,你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敢不敢暴露在神灵的眼底?!
蒂雅胜利地高高昂着头,凝视着恰斯卡在地面上惨叫,打滚,蜷缩,哀求。两位太阳贞女手捧烛台,满脸仰慕地望着她,两张小脸都在发光。
“太惨了……”
就算有人弄鬼,开了舞台聚光灯,他也弄不出这种沉重的、让人有点呼吸不畅的压力……
格雷特倒吸一口气,在心灵连线里悄悄地说。洛西亚却不以为然:
而且还是想欺辱太阳贞女——太阳贞女,理论上,好像是太阳神的妃子?给太阳神戴绿帽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换句话说,当丁达尔现象发生的时候,光本身就有了形状,变得可以被看见。
“恰斯卡!你到底有没有做?说实话!”
“您的尊严被冒犯了!您的神圣被亵渎了!独属于您的太阳贞女,被人追逐,被人欺辱,甚至有人,想把她们送出去,送给外人享用!”
神降了?!
而其他的祭司们,僧侣们,不管是自身清白的,还是有些不怎么清白的,都没有一个人敢于站起来。一个个跪伏在地,只是祈祷、歌颂的声音,越发大了。
从哪里烧起来的?
好亮!
蒂雅也不反驳,而是抬起双臂,继续高高地举向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