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先向法西姆长老解释，什么叫分子，什么叫分子量吧。
当然，格雷特也并不指望，自己能靠手搓翻过所有的关口。光是一个半透膜，就可以让他去死一死了——
“……不行。它不能吸收你要的那些东西。”
哦，还有什么浓度啊，渗透压啊，一样一样，都得讲明白。
格雷特发自内心的感慨，全市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或者说12年制基础教育，真的非常有用。
他翻着论文，从原子，讲到分子，讲到离子。从最小的钾离子、钠离子、钙离子，讲到大分子，比如蛋白质什么的……
和您没有共同语言了……
法希姆长老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一下香蒲。一道绿光闪过，香蒲似乎有变化，又似乎没变化，但是通向静脉的藤蔓里，确实出现了鲜红色。
讲着讲着，法希姆长老的眉头，一点点松了开来：
法希姆长老走得不算快，但也不算太慢。一会儿停下来，摸摸地上的小草，一会儿又转了个方向，摸摸树荫边上的一丛灌木。
他一边讲解，一边画图，一边用各种东西打比方——从给植物施肥施得太多会烧根，到手泡久了会起皱。
但是，这不是还有法希姆长老在吗。
格雷特：“呼噜噜噜……嗯咳！嗯咳！”
“既然是这样，我找植物商量商量去……让我想想，找谁呢……”
血液透析机用的半透膜，只允许分子量为1.5万以下的小分子和部分中分子物质通过，而分子量大于3.5万的大分子物和*图*书质不能通过。
浮萍，透析，失败。
“这个……”
因此蛋白质，细菌，病毒，血细胞，这些东西，都无法通过半透膜析出……
格雷特高一脚、低一脚地跟在后面。法希姆长老的行走速度看着不快，还走走停停，他却只跟了不到半小时，就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重。
“不行，血液开始凝固了……长老，这香蒲能不能接受抗凝血法术？不知道？……那我先甩一个试试……”
急性肾衰，来个透析！
格雷特抓头，格雷特纠结，格雷特吞吞吐吐。
“透析液让它来！我们先试一次……”
幸好身为一个前急诊科医生，舌灿莲花，为没有受过完整基础教育的病人和病人家属讲解病因和医治方式，那是基本功。
格雷特：“……”
长老，我总觉得，你在说什么不适合年轻人听的东西啊！
格雷特：“……呼噜，呼噜，呼噜噜噜……”
“格雷特，你这样不行啊。”法希姆长老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打量着格雷特：
“长老，我知道，我以后会练……”他苦着脸哼哼唧唧：
除了……
香蒲，透析，失败。
“不行，这些植物都太弱了。”把能想到的水生植物都尝试了一遍以后，法希姆长老懊丧地坐在地上，白胡子湿淋淋的：
“什么叫半透膜？”
“太弱的植物，没办法和我好好沟通，也没办法承担过多的改变……我需要更强的植物……我需要高等级的魔植……”
“以后，以后啦！你和-图-书看我是个治疗者，我有那么多东西要研究……”
“呃……它就是一张膜，或者一张滤网……大的东西透不过去，只有很小的东西才能透过去……”
两小时后，格雷特控制着一只硕大的漂浮碟——与其说是漂浮碟，不如说是荷花缸——踉踉跄跄，走在法希姆长老身边。
水生植物们摇摇晃晃，跟着格雷特来到实验室。在格雷特期待的目光下，一株香蒲抽条、长叶，一株碧绿的嫩茎挺秀而出，伸到实验动物的笼子边上……
长老你能听明白太好了！
半透膜，是一种只让某些分子和离子扩散进出的薄膜。一般来说，半透膜只允许离子和小分子物质通过，而生物大分子物质，不能自由通过半透膜。
格雷特努力转动了一下脑袋，催生出两根藤蔓，分别连接在穿刺针上。一根刺入动脉，藤蔓另一头晃了一晃，香蒲的嫩茎立刻开了条口子，和它长在一起；
“哎呀，你的变形术，现在还不能一边维持动物形态，一边说话啊？这可不好，这要出大事儿的……”
“多大？多小？”
“……不是，长老您等等，透析液呢？透析液我还没配啊！”
当然，透析仪并没有这么容易制造。半透膜，透析液，血泵、肝素泵，各种控制和监测设备，每一样都有老大的关口要翻。
如果这个世界上，制造生物半透膜，属于“生物炼金”这个专业，那么法西姆长老，估计能是院士级别的人物。
——而在这里，哪怕法希姆长老是
和_图_书一位传奇大师，他要为之讲解，都得绞尽脑汁，从最基础的概念讲起……
慢性肾衰，来个透析！
格雷特用力点头。没错，植物根部的表皮，就相当于一层半透膜！利用两侧溶液的浓度差，把水分吸入植物体内……
来个透析嘛！
肿瘤溶解综合征？
水葫芦，透析，失败……
“就用这条嫩茎啊！把它插|进去，看它能不能过滤……”
“格雷特啊，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这些植物，能长出半透膜的，要么个子太大，不好搬走；个子小的。滤过能力太差，速度太慢。唉，麻烦……”
长老开口指挥。格雷特愕然：
一个完整上完了高中的人，基本上能毫不费力，听懂半透膜到底是什么东西。
“呼噜噜噜？”
是想让植物，甚至魔植，现场进化，给你变出一张半透膜来么？
另一根和香蒲嫩茎另一头长在一起，等待血液滤过后汩汩而出，流入兔子静脉。一老一少，外加赛瑞拉、林歌，围着那只兔子，眼巴巴地看着：
“用它可不可以呢？”
“来，用它尝试一下。”
“这不是正在找么……”
“说起来，曾经有一位精灵，想找一个动物伙伴，就到森林里去找。她看见了一头黑熊，身材高大，毛发润泽，觉得非常符合自己的设想，就扑上去骑在熊背上，想要驯服它……”
说到这里，自己已经笑出声来。格雷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睡莲，透析，失败。
眼看着长老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和-图-书横心，就地变成黑熊，颠儿颠儿地跑了上去。哎，还好向艾希·月歌学好了变形术，用熊的形态在森林里走路，果然方便多了……
您要是说这个话题，我可就……
格雷特眼睁睁地看着法希姆长老起身离去，一摇三晃，走出了实验室。等等，法希姆长老，您想找植物商量，那是什么意思？
走过漫长岁月的，见多识广的，在丰饶森林里驻扎了许多许多年，对雨林里丰富的物种异常了解的，精灵传奇！
“熊形态下不能施法？这控制力太弱了，你最起码要有简单的施法能力！万不得已之下，你背着队友冲出重围，至少要有一边跑，一边扔治疗术，一边撑起屏障的能力！”
格雷特的回答是召唤了一头魅影驹，翻身上马。
“啊，这是一个在精灵里流传很久的笑话，你没听过。事实上，那头黑熊，是一位自然侍奉者，正变成熊在林子里闲逛……”
“长老，如果想找符合要求的植物，不如去池塘边找？我记得，尼维斯要做饮用水净化项目的时候，自然教团那几位，很催生了一批水生植物……它们的滤过，净化能力都很强的……”
“今天太晚了，我也折腾累了。明天早起，我来和古树商量商量……”
第二天早上，格雷特目瞪口呆地看着古树抖动着枝条，长出一根碧绿的嫩枝，插|进兔子腹腔。
急性药物中毒，毒物中毒，总之，来个透析就对了！
这一次，是法希姆长老自行摇头。他再摸了一下香蒲，一道绿光闪过，香蒲的嫩和*图*书茎顿时粗了一圈，里面开始有液体流动。
点头、摇头，再点头，再摇头，不知不觉，就走向了丛林深处。
“你太弱了。”法希姆长老只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
格雷特也非常好奇，一位自然系的传奇大师，要用什么方法达到这个目的，忍不住追了出去。一声不吭，跟在后面看：
法希姆长老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按住一棵树，低头，冥想，摇头；再抓住一根藤蔓，低头，冥想，再摇头。眼看格雷特跟上来，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自然系传奇啊！
“原来是这样！——这不就是植物的根吗？从土壤里吸水，吸你说的——氮磷钾——各种东西，从根部传到树干，再从树干传到枝叶……”
大量坏死细胞当场崩裂，细胞质排入体内，增加肾脏负荷，导致肾衰？
“……不行。血细胞流不过去。长老，茎秆里面的微孔，还得再大些。”
传奇啊！
漂浮碟里盛了小半缸淤泥，大半缸水，里面长着两棵香蒲，一株睡莲，还有一些他不太认识的植物。都是法希姆长老沟通过，确定大体合适，可以用来尝试做血透的：
这种情况，格雷特几乎不用去动脑筋。有一种治疗手段，可以完美契合这种症状：
他索性变回人形，走到长老身边。踮起脚尖，向四下里打量了一圈：
“怎么用？”
血液透析的别称就是人工肾，本来，就是用这颗人工制造的肾脏，替真正的肾脏扛起一切！
“呃……”
“那，长老……”格雷特默默地举起了手里的橡木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