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留在这里吗？明天继续看你解剖？”
呜，我还想解剖啊。好久没练手了。离开战场到现在，我都一年没给人开刀了……
“老师……没必要吧！”
“仅限于你教的部分？”
“包裹腹部的肌肉不是一块，而是一层一层的。大家看，最外面是腹外斜肌，肌肉纤维斜斜向下，当中是白线……
“呃……”
“原来是这样啊……”
呃，貌似死灵法师并不需要面对患者……
“你放心，已经保存好了。”埃德加大法师和颜悦色地回答。格雷特感谢地向他笑了一下，想了想：
“小格雷特！你这个灯在哪儿买的？”
“精神力耗尽了吗？”
也不用多，就今年刚招进来的，20个这样子。这只白银骷髅，就当是培训费用啦！”
“当然！”
“那要不然这样，我们做一笔交易。——你也知道，每个死灵法师，都要学会剖尸体、整理尸体，很多新来的孩子过不了这一关。我看你挺熟练的，帮我们培训一些入门的法师学徒，特别是解剖技能？
格雷特不想要，或者不敢要，埃德加大法师就偏要赠送。好在他对此也不是没有预案，这会儿说出来，流畅自然，诚意满满：
防护服下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有气无力。格雷特垂着头坐在漂浮碟上，只觉得头晕眼花，心脏突突乱跳，背心一阵一阵地冒出虚汗。瞧这症状，除了精神力耗尽，恐怕还有点低血糖？
“大概是……”
格雷特吓得几乎跳了和*图*书
起来。或者说，如果不是累惨了还在虚弱期，已经真的跳起来了。开什么玩笑，他虽然不知道那个白银骷髅值多少钱，可是，能切动一具7级的尸体，又能被他如意操纵的魔法道具——
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说送就送？价值这么高的礼物，他绝对不能随便接受的！
几只更大、更厚实的法师之手同时飞起，搀扶着格雷特退了两步，在一只漂浮碟上坐下。埃德加大师快步向前：
当然，还有的死灵法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地方：“这个灯很好，你们注意到了吗？”
“哎呀，又不是白送你的。刚才解剖的时候，你大大方方让我们看，一边动手还一边解说，也没收我们钱不是？——你把我们当朋友，我们也不能小气嘛。”
“怪不得我上次解剖一个人，一刀下去，哗的就出血了呢……”
小家伙还挺倔。埃德加大法师笑了一笑，继续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一群有丰富解剖经验……不，剖尸体经验的死灵法师们，欣赏到了一堂漂亮的解剖课。
而且骷髅不像魔法装备，除了死灵系内部消化，别人还不待见——普通人不待见，别的魔法师也不待见。难得有个喜欢它的，就凭这个，送出去一只也不亏！
“我们看看皮肤下面……看，肚脐周围，这些颜色发暗的，就是脐周静脉，成网状，我们叫它脐周静脉网。顺着脐周静脉网一路摸上去，沿着胸腹外侧壁，可以找到胸腹壁和图书静脉。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在正中开口的原因，刀口如果偏斜，很容易一刀划断血管，病人开始大出血……”
一两千贡献点肯定拿不下来的！
“没问题！”
而且那个尸体也得快点解剖完。没有大魔法师继续冰冻，放在常温下，几天就会腐败到不能用了。我的精神力撑得住吗？
“啊！——当然可以。”
看看，看看，就知道会吓着他吧。这还是让格雷特用了两个小时，尝到甜头以后再谈。如果一开始就说赠送的话，只怕他宁可不解剖，也不肯沾这个骷髅一下！
“这个……”格雷特犹豫。局解、系解是医学的一部分，兴之所至漏一点没关系，要系统传授，就只能教给踏入医学大门、发过医学生誓言的人。他沉吟着，埃德加大法师察言观色，又加了一句：
“那他们要遵守我的誓言！不得用我教的内容去伤害活人，不得把我教的内容，传授给没有立下相同誓言的人，不得……”
“特别好用！平时让学徒给我照亮都烦死我了！”
“那不一样的！”那个解说费，最多也就够白银骷髅的租金！
“这个不可以！”
一群死灵法师都笑了。死灵法师么，刚刚入门，还没开始召唤自己的不死生物，就要帮着老师运输尸体、储存尸体。哪怕埃德加大法师不出手，他们这些平均七八级的死灵法师，随手甩几个法术，就能把尸体保存得妥妥的。
格雷特：→_→你们别以为我没听见和_图_书啊！
“呃……”
“原来剖开肚子应该这样。以后这么做就不会损伤材料了吗？”
“炼金工坊，你问无影灯就可以，他们应该有不少型号——不是，你别打岔！刚才我讲的都记住了吗？”
手都生了！我是个外科医生啊！
埃德加大法师瞪眼。他身为高阶法师，精神力强，这些东西看一遍就能记住，压根不用拿笔去记。学生们可不一样，被老师一吼，忙忙乱乱地开始哀嚎：
“居然能全部剖开不伤到血管，小格雷特厉害！”
“怪不得我那个缝合怪肚子老是漏……回去试试，一刀一刀慢慢剖，看看能不能好点。”
“这个盗贼挺瘦的啊……没多少脂肪，你们运气好，碰上脂肪层厚的话，准备尸体的时候要先刮掉脂肪，可麻烦了，有时候一个上午就忙着清理脂肪了！”
“哦，从这里往左两个房间，书架上有纸笔。”格雷特百忙中抬头。
“老师不好了，小格雷特要被他们拐走啦！”
“有必要！快记！文字要记，图也要画！”
把腹外斜肌切断、移除，下面一层是腹内斜肌和腹直肌，再移除，下面是腹内斜肌。沿着白线切开腹内斜肌，很好，接下来就是腹壁膜，切开就能看见腹腔了！”
咳，其实何必呢。
就像变化系不缺各种魔法装备，谁都能随手拿出十样八样的，黑鸦沼泽的魔法师，最不缺的也就是各种骷髅。干掉一个敌人，就把他的尸体保存起来，准备召唤不死生物。日积月累起和-图-书来，每个死灵法师手上，都攒了一大堆……
“是这样的吗？虽然繁琐，但是看起来很流畅啊！”
“啪嗒”、“啪嗒”，法师之手散去，两枚拉钩同时掉了下来。
“呃……那个白银骷髅，再借我几天？不然我怕切不动——”
双方互一击掌，达成交易。于是三天以后，卡莱尔大法师得到消息，亲自上门的时候，就看见小格雷特用着黑鸦沼泽的骷髅，身边围绕着黑鸦沼泽的法师，教着黑鸦沼泽的学生……
“听明白了吗？你们还不赶紧记下来？”
白银骷髅双手飞舞。手术刀，组织镊，组织剪，再加上几只法师之手帮忙，轻轻巧巧地剥离组织，露出血管。死灵法师们挤挤挨挨，探头探脑去看：
解剖刀飞舞。这个盗贼没啥脂肪，剥离皮肤以后，立刻就可以看到肌肉。格雷特解剖得非常开心：
格雷特脸上变色，双手乱摇。埃德加大法师望了一眼弟子们，眼神里满满无奈：
“没错我也注意到了，那个白银骷髅手下，一点阴影也没有！”
格雷特blabla说了一串。埃德加大法师沉吟许久，追问道：
“这样，教学用的尸体，全都由黑鸦沼泽提供！”
他默默转身，出门，飞奔通天塔。
“尸体能不能帮我冷冻一下？”
格雷特微微地笑。作为医生，啊不，作为死灵法师，怎么可以不擅长画图呢？骨骼肌肉内脏血管，只有画出来才能更好地记忆，也只有画出来，才能更好地给患者讲解！
“送给你好和图书了。”
“不是吧……老师我不擅长画图……”
埃德加大法师门下，每个弟子出门游历的时候，都被老师送了一只黄金骷髅。就像林恩手里那一只，能干活、能打架、能卖萌，善解人意，论起等级，比格雷特这只白银骷髅高多了。
要不要动用精神力药剂？好像有点浪费……
掏光他的钱包，估计都不够！
“老师我们没有带纸笔啊！”
格雷特回过神，飞快点头。不就是继续看解剖么，只要他们肯遵守实验室规则、肯穿防护服，继续看几天都没问题！只是，只是——
消耗到这个程度是没法再干活了。格雷特在法师之手的搀扶之下，一路飘出红区，化学淋浴、去缓冲区、脱防护服、沐浴更衣。回到安全区，他坐着喝了一大杯糖水，仍然恋恋不舍地看向内室：
格雷特的遗憾之情几乎写在脸上。埃德加大法师津津有味地打量着着他的表情，忽然问道：
死灵法师们开始两极分化。有的晃来晃去，十分无聊，恨不得一刀就进腹腔；也有的看得津津有味，恨不得格雷特解剖得更慢一些、更仔细一些：
愉快的解剖工作持续了两个小时。终于，白银骷髅手忙脚乱地放下组织剪，哗啦啦散成一堆。而手术台对面，格雷特也闭上眼睛，晃了一晃。
想记笔记的飞奔而去。懒得记笔记的，还在那里七拐八弯，余音袅袅地惨叫：
格雷特用力瞪他们。一刀下去就出血？老兄，你剖的是尸体还是活人啊？听起来不怎么靠谱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