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端详了数息,通过自身那浅薄的修行学识,楚维阳勉强辨别出了这口古怪丹炉的本质。
到底见了光亮,等刘道人再往前看的时候,便只剩了这么一句惊呼声。
这样仔细端详着,忽然,楚维阳笑了笑。
话音落下之后,又是两息,刘道人先是肩膀抖了抖,紧着着风箱似的猛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在楚维阳的注视下“悠悠转醒”。
更栩栩如生的恍若是存活的蟾蜍静坐。
正笑着摸了摸手腕上的玉蛇,还不等楚维阳再有甚么动作,忽然间,一道微不可查的剑意自身后涌现,微微低下头,马管事几若呢喃的声音响起。
“若是道友真个被毒昏厥了过去,我可要用我这灵宠,来为道友拔毒了!”
一边走,年轻人还以为下意识的接茬问道——
焰光挑动,越过三人的身影打在四下里,愈显得阴影缭乱、明灭不定。
老实说,让人有些不适,楚维阳甚至能够说出这种不适感的来源——
而与此同时,楚维阳已经背着箩筐,缓缓地走进了地宫里。
hetushu.com.com话音在空洞的甬道之中回响,愈显得楚维阳嘶哑的声音低沉起来。
站在后面,楚维阳瞧的真切,张道人取出了火折子,仔细吹着,待那点焰苗又烧了一会,王道人这才从随身的包裹里取了火把出来。
不可谓不活灵活现。
而此刻,楚维阳仍旧在观瞧着那紫蟾。
楚维阳晃了晃手腕,玉蛇嗡鸣。
话未说罢,便已经失语。
“蠢得什么也似!一股风儿就给刮成这样,仔细耽误了闫道兄的大事!”
认出了是丹炉之后,余下的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释。
巨物恐惧症,密集恐惧症……
刘道人也好,楚维阳也罢,第一眼,都是被这紫蟾所惊着的。
“啊——呀!”
像是曾经甬道中楚维阳曾经看过的所有礼祭之器。
这是某种奇珍异兽的名称?
牵强的笑了笑,刘道人赶忙爬起来,转身看向地宫深处,探头看了眼,只两眼抹黑,然后小心翼翼的顺着来时的路摸索回去,接连几脚才踹在了张、王两个道和*图*书人身上。
如此再眼神平静的看过去,那既让人恐惧又让人敬畏的外相渐渐被楚维阳忽略掉,他开始琢磨起这紫蟾的细节。
楚维阳甚至有些想不明白,浑似刘道人这等人,偏生在众目睽睽下,可以为了生计舍弃面皮,可到了这般僻静独处的时候,在一些不紧要的地方,却甚是在意非常。
楚维阳站在三人身后,借着火光,视线豁然开朗起来,登时间也是心中一惊。
不过到底也算是真切的收获了,至少在短时间内,楚维阳不用再为玉蛇的口粮犯愁。
入目所见,是满满一整个地宫中堆积的灰烬与尘埃。
“闫道兄,我这是……”
楚维阳能够想出许多种可能来,正因此反而愈发难猜的明白。
不过这样一来,所谓摸金盗墓之类的最后一点紧张感,也从楚维阳的心头烟消云散去了。
又或者是甚么雕刻在地宫墙壁上的经文中相连贯的两个字?
趴在地上的刘道人仍旧毫无反应,仿佛是真个在昏迷中。
再定了定心神,楚维阳这才重新看向地和*图*书宫中央的那尊巨大雕塑——
细细的嗅着,空气里没有多少泥土的气味,也没有多少腐朽的气息,但又不是甚么味道都没有,那种无法形容的独特阴霾味道,像是曾经一切有相诸宝在地宫之中腐败,又在腐败之后进一步的被岁月销蚀,再然后,只剩下了灰烬与尘埃……那味道,恍若是光阴的气息。
那是灰烬与尘埃之中唯一拔地而起的事物,通体紫金色的蟾蜍雕塑,镇坐在那里,像是一盏灯,一座塔,一口鼎。
做罢这些,楚维阳方才将目光从这古篆字上挪开。
显得执拗,并且倔强。
没等刘道人说罢,楚维阳径直指了指幽暗深邃的地宫通道,也不答话,更没有配合刘道人继续表演下去的意思。
他已经足够倒霉,病体足够沉重,不需要再多一种负面的,哪怕只是负面的情绪了。
“紫蟾……”
粗暴的唤醒了两道人,刘道人这才推推搡搡着,又越过原地站定的楚维阳,一窝蜂似的涌进了地宫中。
再仔细去看,这两个字前后左右的原本模
和-图-书样都被销蚀的痕迹掩盖,教人无法猜度,只是看着这两个字,连楚维阳也是一头雾水。
紧接着,刘道人这才颇茫然的看向楚维阳。
许是当年葬下的时候,这炉中便镇着毒道宝丹,又或者此地本是闭生死关的活人墓,这炉中蕴养着的是道人调和君臣佐使之后的无上宝丹。
只是最后到底还是葬在了地宫里,那一炉丹,曾经被灵火淬炼过的丹,又经历了岁月的酝酿,最后成了如今的样子。
哪怕一无所知,楚维阳仍旧仔细端详了许久,某一个闪瞬间,他甚至主动回忆起前世今生的交错记忆,引动自己的心神主动进入那观照真无幻有的奇异状态中去——
有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伴随着白玉毒蛇贪婪的吐纳,再加之那股毒炁的爆发本就是一拥而过的势头,只数息之后,地宫裂缝处,便没有了多少的毒炁弥漫。
不可谓不细致入微。
“刘道友,若是醒着呢,就起来罢,莫不是还想要试探我?”
下一瞬,楚维阳挑了挑眉头,颇为意外的看向那紫蟾丹炉。
回头hetushu.com.com看了眼楚维阳,见得年轻人没甚反应,这下三人才撩袍端带,像是要投河一般,扎进了灰烬与尘埃之中,小心仔细的摸索着掩埋在其下的葬物。
低下头,刘道人仍旧埋头趴在地面上,只是微微起伏的背部,表露着道人的生机犹在。
轻声念叨着,楚维阳下意识的托着手肘,摩挲起下巴来。
不论是甚么人,在这灰烬的面前,在岁月光阴的气息面前,恐怕都要肃然起敬。
还是某种丹、器至宝?
“嗯?”
就像是强行记忆那部《清微雷云篆箓书》一样,楚维阳生生将雕刻在碎石上的“紫蟾”二字烙印在了心神之中,包括那种独特篆体字形的蜿蜒曲折,甚至包括岁月销蚀之中产生的雕琢瑕疵,都一清二楚的烙印了下来。
可是艰难的吞咽着喉咙,楚维阳一点点放开心防,当心神中沉淀的痛苦与饥饿感觉被再度唤醒的时候,恐惧感也因之烟消云散了。
“怎么——”
即便此刻,三位道人望着那紫蟾,都有些说不出话来,想来“走南闯北”,如这般模样的物件,也是头一回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