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大势
第0575章 还是赢了

还有不甘。
就在他仰天长啸的时候,那些滚滚剑气,惊扰四方,一层又一层的涌出去,一直蔓延到整个郢都城之后,在城门处嘎然而止。
随着一声厉喝,烛游剑气大作,如同琉璃一般的剑身上,剑气急速地暴涨,在刹那之间,便已经暴涨到数丈。
一副骇人景象,若是有人看到,只怕要惊掉下巴。
“朕好像输了。”
这个千年前便已经名动世间的皇帝陛下,千年布局,而后走了很长的路,最后来到了顾泯的身前,原本以为那就是自己的终点,但最后谁能够想到,他还是赢了。
宁启帝问道:“还在挣扎吗?”
有些鲜血,甚至落到了顾泯的白骨上。
又仿佛是世间最大的两座山在这里相撞。
而后片刻,那些剑气以一个肉眼不会看到的速度,瞬间聚拢。
这个时候,顾泯才想起之前宁启帝说的那句话。
“原来不是这个输了。”
本来就是只剩下骨架的顾泯原本应该是在这里直接和-图-书散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什么都没变。
顾泯一双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宁启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再也没有了那些颓丧和老气,而是重新复归了那般君临天下的霸道。
山虎虽老,余威尚在。
晚霞虽美,却近黄昏。
这是两人见面以来,直到现在,宁启帝第一次在顾泯面前自称的是我,而不是朕。
他如同一个垂暮老人。
宁启帝看了看天边的晚霞。
他抬起手,手骨露出,在那里也看不到任何的血肉。
顾泯感慨了一句,有些明白了其中的真意。
顾泯没了血肉,自然也没了嘴,但声音还是发了出来,就像是游荡在天地之间的声音一般,太过荒凉。
宁启帝面容上表情依然平静,在后退之时,他曾伸手打在顾泯的骨头上,一下将顾泯的腿骨直接打飞,一下更是卸下他数根肋骨。
那眼眶凹陷处,是两道雪白中带着点血色的光和_图_书
仿佛刚才才胜券在握的宁启帝,在片刻之间,所有的东西都要丢失掉。
那些染血的白骨,在顷刻间,便仿佛遇到烈火一般燃烧起来,不过那火,却是白光。
一颗玉白色的头骨就这样在雪白的衣衫上。
“那你缅怀和欣慰什么?”
“我不想死,谁也无法带走我!”
没有血肉,但指骨也足够坚硬。
顾泯仰头怒喝,仿佛之前无数的郁郁之气,在这顷刻之间,全部都发泄出来了。
谁知道在最后关头,顾泯竟然爆发出了这么强大的意志,甚至一举将宁启帝原本夺去的李乡血肉,也都拿了过来。
似乎到了这会儿,他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浑身都在燃烧的顾泯开口,“不管是血脉期待还是别的什么寄望,一切的一切,无非都是些无用的东西,想要活下来,从来都不能去依靠旁人,只能自己尽最大的努力……”
宁启帝血染帝袍,没让他感到奇怪,看到如今的顾泯,这才笑了和图书起来,“看起来,你没我想的那么差。”
这一次,他真的老了。
顾泯沉默了。
他未必不能振作精神,再去做一番事业。
仿佛是一个水泡破开了。
只有死亡,才是最终的结局。
眼睁睁看着那柄剑刺入心口,宁启帝脸上还是没太多情绪,仿佛在这样的人看来,世上本没有值得惊讶或愤怒的事情。
他脸上的伤口之前已经复原,但在刹那之间,血肉尽数消融,而后便露出白骨。
只有骨头的顾泯一剑斩出,宁启帝身上顿时有鲜血溢出,刹那之间,便染红他的帝袍。
那的确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色。
这更是无比让人惊骇的景象。
顾泯的血肉和毛发,在缓慢生长出来,这个过程中,宁启帝身上有一道道血雾涌向顾泯,而且宁启帝也肉眼可见的衰老。
面容上也满是皱纹。
但远远不能伤到他。
这才是真正的意外。
砰的一声。
在宁启帝说好像输了的时候,顾泯没说话,他在和图书看着宁启帝,没有什么情绪,但片刻之后,异变生出。
之前顾泯的血肉已经被他夺去,他已经彻底放弃这个年轻人,只要顾泯当时一旦意志涣散,这个年轻人就会彻底死去,而宁启帝会迎来新生。
他眼眶里的那些光,越发明亮。
他经受重伤,在当年便已经是强弩之末,千年之后之所以能够行走人间,也是因为李乡的血肉,当然,为了彻底治愈自己的伤势,他找寻了无数天材地宝,只是缺了最后的药引顾泯。
顾泯生机微弱,他的血肉,已经被宁启帝吐出的那口剑气,尽数斩开了。
那些剑气,代表着顾泯的愤怒。
重新焕发生机的顾泯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做的便是将手中的剑,刺向宁启帝的胸口。
但这个故事的结局,顾泯觉得,是宁启帝该死。
他之前说输了,说得是他一直觉得最后顾泯能够战胜自己,替代自己去做那些事情,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顾泯输了,这在他看来,其实自然是自和*图*书己输了。
顾泯已经没了血肉,旁人也不会知道他的表情和心境。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看着那骨骼分明的五指,然后他攥紧了拳头,一拳打在了宁启帝的脸上。
他浑身上下的血肉,都已经被那一口剑气全部的搅碎斩灭,只剩下那些更为坚硬的骨头,就算是那些骨头上,也会有些裂痕。
一剑递出,磅礴剑气逼得宁启帝在刹那之间,便已经后退数步。
“缅怀的是旧日之事,而欣慰则是觉得,原来这些事情,还是离了朕不行。”
这一拳,还是在宁启帝脸上留下了痕迹。
顾泯没说话,另外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烛游。
宁启帝感慨道:“朕早该想到,光是说打架的本事,朕怎么可能会输,即便你这么年轻,这么不凡,但又如何能够胜过朕?”
他的黑发不再,开始变得灰白。
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最坚定的时候。
可。
“原来……朕还是赢了。”
宁启帝看着他说道:“好好离去吧,接下来的路,朕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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