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年轻人,总是不同的。
从天空落下,落入海里。
但南海之外,其余地方,他便不会出手了。
本就是重伤的南大王,如今怎么能拦下顾泯这一剑?
而这些言语,那个独自朝着海面而去的年轻男人,却都没听到,这个如今已经陷入了一个玄妙境界的年轻男人,只是低声开口,“果然不亏是酒圣。”
顾泯笑了笑,“那你这么个金阙强者,也不尝试着来杀一杀朕,说不定朕这个时候,真的很好杀。”
然后吐出了一口剑气。
咔嚓一声,长矛就此断成两截!
即便到了如今,这株莲花,都还在散发生机,替他修补伤势,有着这株莲花,他就相当于拥有了一颗用之不绝的灵丹,只要不是当场死去,大概再重的伤势都能治好。
南大王怒道:“安敢辱孤!”
剑光也没有。
顾泯看了一眼,还是收了起来。
于是想要退去。
王妃啊了一声,然后便跪下,“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已经见过那么如同末日的场景,对顾泯,生不出任何的反抗之心。
鲜血淋漓。
“大王?!”
天上下起了雨。
对于顾泯而言,如今他需要扮演的角色里,最为重要的便是做南楚的皇帝。
只是那道剑气,居然越发的锋芒大作,剑气狂躁起来。
原本以为,攻破南海,也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谁知道,仅仅第二日,便等来了这么个结果。
作为南楚的皇帝,这天下的共主,他难道还能死在别处吗?
一直绵延而去,穿过夜色,在清晨的时候,落到了那些战船的城头上。
驴道人喝了口酒,这才哦了一声,“那依着你小子的意思,那就是要过河拆桥了?”
这是顾泯知道的。
撕拉一声,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南大王的衣衫被剑气撕开了,然后便是他身后的数位金阙,统统被剑气撕开衣衫。
王妃看着这一幕,也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天黑了,星星就出来了,驴道人走了。
长矛的主人,正是那个南大王。
他看着那株生机勃勃的莲花,微微动念,有剑气切开莲花,磅礴生机瞬间在莲花的断口处涌出。
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并没有什么大伤在身。
天上到处都是剑光,到处都是洒落的剑气,战船上的船帆,也被剑气斩开,变得一条一条的。
他说到这里,又是张口一吐,满口剑气!
是一具具尸体。
顾泯身上曾经有那么一株莲花,那株莲花会在他伤重的时候,给予他生机,替他治伤。
……
顾泯苦笑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激将法,只是觉着前辈如今这样子,即便出战,也八成回不来,于战事也并无什么裨益了。”
和南大王以及诸位金阙一战,顾泯的体内受到的创伤,比体外的伤势要多得多。
王妃回过神来,恐惧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有金阙强者一跃而起,想要斩断那道剑气,只是当他和_图_书
和这道剑气相遇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里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雾野寺的人们。
战船上的修行者,纷纷掠起,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强大的金阙境强者,但他们却不愿意就这样等死。
这是赤发的真心话。
明日南大王绝对比今日要虚弱的多。
那是一坛酒。
那自己能杀他的可能,就要大出一分。
不管怎么说,反正在今日之后,南海的危局算是解了。
已经干枯的莲花,静静的躺在顾泯掌心。
天下的归属,从来不需要太多人去争夺,只要是最强的那一拨人站出来,就够了。
赤发斟酌着开口道:“那陛下想不想他解决?”
赤发扭过头来,隐约觉得这句话里,有着许多不明的东西。
而当他的道变成了人道,他成为了人道帝君之后,这样的效果,会比之前更好。
接下来是驴道人和小道士,小道士睡眼朦胧,揉着眼睛,睡意尚未消去的小家伙嘟囔道:“怎么了?”
死在了那一剑下。
今日之战可以就这么落下帷幕,但正如南大王所说的那般,过了今日之后,明日呢,怎么办?
“那坛酒,就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六尘和六明和尚两人很快来到这边,看着顾泯背影,以及感觉到了天地之间无处不在的锋芒剑气,两个金阙强者对视一眼,骇然道:“破境?!”
也要重得多。
他的身前,开始出现伤口。
驴道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看着那边天空,发现天黑了。
这才是顾泯要的。
在这道剑光下,他好似没有任何可以相抗的能力。
“果真是好酒。”
“朕也想和先祖一样,能将这座天下,都扛在肩上。”
顾泯想到这里,又拿出一样东西。
而顾泯身为整个大陆的皇帝,他一死,自然对整个世间的局势,都影响颇大。
那是一杆长矛。
于是夜色越来越深沉,那株莲花越来越虚弱,最后更是彻底生机断绝,也没能完全治好顾泯的内伤。
“你来历不明,又救我许多性命,本不该这样对你,只是如今局势太难,我不得不这般做了。”
等到大一些,又有很多角色要等着他们去扮演。
要知道,这样的皇帝陛下,当初可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后人,如何上心过。
南海的局势复杂,但其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无非就是顾泯和南大王,杀了南大王,南海蛮夷群龙无首,一众金阙强者也会慌乱,南海的危局,差不多也就解开了。
金阙之上,到底是个什么风景?
在后世的史书里,有史官浓墨重彩的写下过这一战,写到最后,以一句南海蛮夷,犯边两日,帝一力退之。
战船上的人们在惊呼,他们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的那位大王,是世上最强之人,可是这个时候一看,居然不是。
“他有整个天下的气运,又是修行的是天地之间的那个人道,早就应当举世无敌了,m.hetushu.com.com这本来就是他想不想得通的事情。”
所以之前顾泯才想拼着重伤,也要斩杀那位南大王,可最后在那黑洞里的一战,他虽然有好几次都曾接近要斩杀对方,但最后,还是没能功成。
她浑身颤抖,不知所以。
他死了。
他很聪明,知道重伤的顾泯,不可能会有这么凌厉的剑气,也不会递出这么强大的剑,这一切,若是有可能,就只能是他身侧这位陛下去做的事情。
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夺去了这株莲花的全部生机,最后也没能将他的伤势全部都修复,由此可见他之前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一剑挥出。
一众修行强者,应战这道剑气。
“陛下是真把他看成了自己的后人了,所以才会如此上心,但仔细一想,顾泯还真是胜过陛下的所有后人,千年之中,无人可比。”
这番话,让顾泯无言以对。
然后便是体内的问题。
他抓起长矛,纵身而起,身后众人,也是如此。
顾泯无奈道:“难道前辈当真就想死在这里?”
在旁人看来,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宝贝。
她只是不愿意成为又一具尸体,除此之外,算是别无所求。
这世上的人,生下来之后,扮演的第一个角色,不是自己,而是儿子或者女儿。
那道剑光却十分蛮横的落入南大王的身躯里。
顾泯面对如此多的金阙,没有半点慌张,缓慢抬手。
片刻之后,一株莲花,出现在他身前。
她渐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以前境界不够,加上不明白这株莲花到底有什么异常,所以顾泯不敢也不能动它,但现在他已经登临金阙,强大无比,早已不是当初那般畏首畏尾。
相传当初酒圣杜康,走遍天下花费毕生的精力,才酿造了九坛酒,当初顾泯从北边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让他喝了坛酒,然后他就突破了,后来,还有一坛酒,摆在桌上。
顾泯想了想,依着自己这个样子,明日亲自去凿阵,舍了命去杀南大王,想来对方怎么都跑不了。
……
原来这一气,说的是这个。
王妃的心里一紧。
顾泯微笑道:“王妃何必这般。”
他没有同道中人。
绝世剑光,和长矛再度相撞。
如今再一次证实了。
南大王虽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也显然有些激动。
王妃头埋在甲板上,“不敢,本就是我们犯边,陛下诛杀何人都是理所应当!”
感觉到身体里,剑气源源不断的生出,原本重伤的顾泯大笑着朝着海面的朝阳而去。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剑光将自己斩杀。
驴道人的父亲曾是当年宁启帝亲自带进去帝陵的护陵异兽之一,但他却因为厌倦在里面的日子,选择了自杀。
千年以来,世人畏他惧他,有人愿意真心追随他,有人恨他,但不管是什么,都不曾有人明白,宁启帝在想什么。
他不明白宁启帝的心思,尤其是在顾泯这件事上,www.hetushu.com.com好似从来顾泯都是特别的一个人,宁启帝对他的态度,甚至于有些胜过当初的太子。
……
那些战船上的士卒,在这一刻,都感受到了极大的恐惧,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会出现这一幕。
九坛酒,功效各不相同。
今日南海蛮夷这边虽然死了几个金阙境,但顾泯这边,两位金阙,可都是有着轻重不一的伤势。
顾泯喝了一大口酒,摇头道:“要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也会是一辈子的恐惧。
海水倒灌而起,一柄参天巨剑,自海面生起,斩向诸多金阙。
宁启帝站在船头,看着那些剑气,轻声说道:“这是朕最后一次帮他了。”
绝世剑光带着的恐怖气息,将长矛斩断,照亮了南大王惊恐的面容,这位南海蛮夷的君主,一脸惊骇的看着这道剑光。
而脸色苍白的南大王,悬在最前面。
最近好不容易要有了一个。
无数人惊愕,无数人失神。
崖上,顾泯收好半坛酒,看着天地之间,自己的那一线剑,露出了微笑。
那些东西蕴含在他身上,像是宝藏,但他自己却不知道。
烛游落入掌心。
现如今的顾泯,喝下半坛一气,似乎便要一人独拒南海。
今天的顾泯,不知道为什么,比昨日居然要强那么多。
原本准备在清晨,他便要统御身后的修行者,再开大战,但在看到这道剑气之后,他却改变了想法。
那个金阙境强者忽然倒飞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跌落在船头之后,更是脸色难看,明显是受了重伤。
王妃的心越来越冷。
“不敢,陛下天威,不敢侵犯。”
那个不知道为何便更进一步的年轻皇帝,一人一剑,让他们都胆寒不已。
无数人觉得不可思议!
“求陛下饶命!”
站在崖上,在落日里,顾泯等到了驴道人疲倦的身影。
当初顾泯喝的那坛酒,应该是呢喃。
数道犹如实质的剑气,纷纷掠向数位金阙,南大王身后的金阙,纷纷和一道剑气开始缠斗。
无数的剑意,充斥在天地之中。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当他夺得天下,又吸纳了整个世间的气运之后,身上便有无数的众生愿力加持,他修行的速度,便早就不会被任何东西束缚住了。
在战船下,海面已经变得血红,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死在了这里。
那是蠢人才会做的事情。
驴道人眯着眼,“激将法?”
一身雪白帝袍的年轻皇帝,站在众人之前,神情平淡,不曾开口。
虽说明日自己要面对的金阙强者,要更多一些。
他如今重伤,即便是用上世间最好的灵药,只怕都无法在一日之间便将伤势全部都治好,治不好伤,明天他要面对南海蛮夷的那么多金阙强者,想来结局已经注定。
如果他们能够活下来,那么现在所见,会是他们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景象。
南海之上,以南大王为首的金阙强者们,都在南大王身后hetushu.com•com
一字排开,大概有十人左右。
顾泯说道:“可即便如此,朕也不想饶了你们。”
“陛下一定用得着我的,我是金阙境……”
那不是普通的一坛酒。
驴道人翻了个白眼,“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依着你如今这个样子,难道还能做些什么,在这里,除去等死之外,还能做什么?”
脸色难看的他,毫不犹豫的下命令,“战船退去五百里。”
就在她都要看不清眼前的光景的时候,一道白色身影,落在了她身前。
数名金阙强者高呼,他们都是强者,在这顷刻之间,也知道了如今南大王所处的险境,众人纷纷掠向这边。
琉璃剑身,剑气激荡。
顾泯忽然开口,轻声说道:“千古一帝,哪里有这么好当?”
……
满天剑气,连绵不绝。
顾泯坐在崖上,喝了半坛酒。
所以即便是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他也没能斩杀南大王,这一战的结果,是他和南大王两个人,都身受重伤。
这句话,在很多年里,一直被很多人奉为圭臬。
在那道绝世剑光下,南大王没能活下来,这位在南海外蛰伏多年的君主,在如今受到其他三海蛮夷相邀,要重归陆地,可却在海上碰上了那个年轻的南楚皇帝。
他生出了不可力敌的想法。
顾泯喃喃道:“佛门之地,倒是杀生了,多少有些对不起老和尚。”
驴道人身上有一半异兽的血脉,加上又修行了这么多年,其实修行境界早已经到了金阙巅峰,只是境界不能代表杀力,所以他今日,其实也是险象环生。
于是他们纷纷出战,但遇到那剑光,便成片地倒下。
徐承寒来到这边,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神情古怪。
赤发有些意外的说道:“陛下是什么时候留下这样的手段的?”
他知道这道剑气是谁的,但没有想到,那人居然还能递出这么一剑。
“赤发,你觉得四海外的事情,他能解决吗?”
酒坛上有两个字,名为一气。
很多年前,便有一个很伟大的男人,曾经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所有一切的阴谋诡计,在拳头面前,都是胡扯,只要拳头够大,是棋盘就砸碎它,是大网就撕破它,是阴谋家,就打死他。”
一大口鲜血吐出,瞬间便将半边天幕染红。
即便如今被这么多剑气斩在身上,但他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昨日已经重伤的顾泯,如今还能够斩出这么一剑?
只是什么时候做的,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生出,这些都是赤发不明白的事情。
虽说伤势并不比顾泯的重,但的确不轻。
那就是个死字。
顾泯不是蠢人,只是个急人。
要搭救南大王。
南大王走出船舱,脸色苍白的他,盯着那道绵延不断的剑气,脸色更白了几分。
之后的剑光,对上了很多人,也斩杀了很多人。
顾泯坐在崖上,吹着风,然后他开始内视气府里那株莲花,那是当年在帝陵里找到的莲子,扎根入他气府之中之后和-图-书,这些年一直都在帮他,之前和江潮的千里追杀,要不是有这莲花,他早已死了。
一道毁天灭地的绝世剑光蓦然生出,涌向人间!
顾泯丢出一壶酒,也给自己灌了口酒,这才说道:“明日若是还有大战,前辈就不必出战了。”
宁启帝不再说话。
但故事并没结束。
四海之危局,南海他可以替他解决,是因为老和尚最后对他说了一句让他觉得很高兴的话,这才是缘由。
那位王妃,始终站在船头,仰头看天。
南大王已经重伤,想来也不会有他这样的灵药。
……
昔年有一位诗仙,被人说成酒后一张口,吐出的便是半座天下。
南大王绝非泛泛之辈,而在他身侧,还有许多金阙强者护卫。
其实和杀鸡取卵的道理是一样的。
不多时,外面的伤口,已经差不多全部都治好了。
落到了一道蓝色的光晕上。
顾泯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战船,然后哦了一声。
海上有剑。
可惜那个人却死了。
顾泯拿起酒坛,打开封泥,酒香四溢。
这位南海蛮夷的君主,在顷刻之间,身上便多出了无数道伤口。
南大王原本握住两截断矛,可在片刻之后,也松开了手。
在王妃身后,还有许多的士卒惊恐的看着顾泯。
但是顾泯如今,神识已经侵入了气府,包裹了那株莲花,而后微微用力,将它从剑池里拔了起来。
他从上空坠落南海,没有惊起多少波澜。
南大王手中长矛蓝光生出,和无数剑气开始相撞,放出一阵阵响声,片刻之后,这些凌厉剑气,越过长矛,又一次落到了南大王的身上。
王妃的声音里,都充满着颤抖和害怕。
顾泯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很多酒,然后开口说道:“我不死在这里,又能死在哪里?”
最后局势如何,宁启帝不知道,但他心中也有期盼。
驴道人反而问道:“那依着你的想法,你就想死在这里?”
不仅不是,还差得远。
本就杀力比肩金阙巅峰的顾泯,在此刻,似乎短暂的跃过了那个门槛,来到了另外的高度。
这些角色里,有重要的和不重要的。
驴道人却是跳了起来,盯着那天地之间的一线剑,他在片刻之后,便破口大骂,“娘的,你狗日的浪费老子感情啊!”
就这么死了。
那么这坛一气,又是如何呢?
……
宁启帝一笑置之。
南海海面上,还有人在看着那个年轻人在肆意的出着剑。
原来这世上的事情,真有这么无趣的。
说不定还有逆转的可能。
顾泯没理会他们,只是问道:“你自己的夫君被朕杀了,都不觉得愤怒?”
南大王一死,南海的危局,自然便没有那么危险了。
磅礴的生机涌入顾泯体内,在修复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那些鲜血,缓缓的止住,然后伤口开始结痂。
那个穿着雪白帝袍的年轻人,就这么站在她面前,那袭帝袍上,竟然没有沾染一点鲜血,只是他的脸上,有些苍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