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长矛队在军官们的口哨声变换催动下,迅速摆出防御态势,开始有节奏地稳步推进,步伐坚定,阵线齐整,面对来自两侧汹汹来袭的骑兵依然纹丝不动,保持着密集阵型。
“不仅仅如此,据我所知火炮现在也和原来不一样了,西夷人的长管炮威力远胜于以往,对操作士卒的要求也很高,需要懂得算术计算角度和落点,你们军中此等懂算术之人有几个?”孙承宗看着对方,然后又把目光在其他几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人和我谈过火器的重要性和对原来的步军的取代,我一直还在踌躇,但是现在我觉得恐怕他是对的,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的火铳和火炮制造能跟得上,我们的士卒训练学习能跟得上,朝廷未来肯定会开始向这方面改变,走到前面者便能引领潮流,不知道你们几位是否有此感觉?”
也就是说这就是一支完全不同于以往从步军改来的火铳军,而是从一开始就定位于全新火铳军的部队,一切都是以发挥火铳优势作为目的,要把火器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大人,怎么样?”贺虎臣率先问道。
但无论如何这几支军队都足以支撑起他在北线发起攻势了。
相较于那三千精锐,剩余的九千人中还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充实了部分军官的基本力量,这一部三千人是仅次于三千主力精锐的基干,通过前期的训练,其水准
和-图-书虽然还无法和精锐相比,但孙承宗仔细观察了解后,还是认为这一部力量已经足以和王子腾的登莱军火铳军相比了,至于说另外六千人只能说作为传统刀盾矛枪步军是基本合格的,但是如果要和火铳军相比,还有些格格不入。
贺虎臣和杨肇基都是搓脸苦笑,这一位孙大人可真的不客气啊,当着刘白川和尤世禄这么说,杨肇基挠着头道:“大人,您这要求未免太高了一些吧?”
不过人家连蓟镇军和西北军也都一视同仁,贺虎臣也说不出个什么,而且冯大人也专门叮嘱过,所以贺虎臣和杨肇基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都还是坚决遵守规矩。
而正中的空心阵依然是三段连环变换射击,其进退有序的阵型变换速度让孙承宗都忍不住由衷地赞叹了一声。
不过孙承宗不在乎这些,在他看来,手中军队能打仗就行,至于说军中派系结党,这也不是新鲜事儿,边军中早就有这种习气,不足为奇,冯家是边地武勋望族,浸淫边镇数十年,没有点儿根基那才奇怪,不过这个时代可不是晚唐藩镇割据的时候,不但有都察院御史们盯着,关键是后勤这一条就能勒死军队,否则边镇这些武夫们早就造反了。
见众人都在默默思索,孙承宗也不多言,当下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在北线打开局面,自己方才也不过是有感而发,让他们和-图-书能够今后的战事中有意识地进行探索和总结,但这个前提是要打赢胜仗才行。
“还行,火铳军一流,长矛军差强人意,刀盾兵比起蓟镇军和西北军逊色不少,总体略显毛糙,还需要几场真正的战事来打磨。”孙承宗毫不客气,“或许这一次山东战事,能够帮虎臣和太初你们二部实现蜕变。”
不过西北军的刀盾兵和长矛兵的战斗力却是不俗,称得上精锐之师,比起宣府军和大同军来也毫不逊色,尤其是渴望战斗的战意更是其他军队所无法比的。
陪着孙承宗观看实战操演的还有尤世禄、刘白川以及贺虎臣和杨肇基四人。
山西镇败军还在进行整训,按照孙承宗的观点,与其强行将一支失去了斗志士气的军队推上战场,其风险完全不可控,不如将其放在后方进行整编成为一支后备队,用于补充即将上阵的四支主力部队。
西北军不说了,说冯家军也不为过,蓟镇军,总兵尤世功是冯唐一手举荐提拔起来的,尤氏兄弟都是冯唐的嫡系,而贺杨二部则都和冯紫英有些牵扯,军官不少来自辽东镇,而士卒多是来自永平府民壮,成军于三屯营之败后,冯紫英在其中有着很深的印痕。
像杨肇基部一万二千人,其中三千主力火铳兵已经称得上是精锐了,训练有素,尤其是在阵型变换和火铳操射的节奏掌握上都已经做得相当顺畅完美,在孙承和_图_书宗看来即便是登莱军的精锐也就这个水准,实力和大同、宣府军的火铳精锐也就在伯仲之间。
“砰砰!!砰!砰!”伴随着弥漫的烟雾渐渐散去,整个阵型开始发生变化。
虽然之前大家都已经自觉不自觉地在调整着军中各部如火铳手、弓箭手、长矛手、刀盾兵以及后勤保障队上数量比例的配备,但是毕竟大家都只是一个尝试,都还在一个摸索过程,而且火器虽然在某些场合下展现出了巨大优势,但是在整体上来说,还没有哪个敢说就能彻底取代传统步军的配备了,一直到今日孙承宗旗帜鲜明的提出了这个观点,才让几人心中若有所悟,也许一个变革时代就要到来了。
不实打实掌握了解这几部军队的战斗力,他不敢下这个决心。
最初孙承宗还对贺虎臣和杨肇基部的状况有所疑虑,一方面是京营的名声实在不好,二是虽然贺虎臣和杨肇基部的不少军官来自辽东镇,但是主要兵员还是来自永平府的民壮,状况究竟如何,能不能上阵一战,这都不是简单一两句话就能讲明白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望向南面,是该活动活动筋骨,好好打一仗了。
朝廷已经再也经受不起一场失败了,尤其是在陕西贼乱越演越烈之际,兵部仍然顶住压力,没有强逼他立即出兵山东,但他能感受到压力。
但通过连续多日的实战操演,孙承宗心里总算是有数了,这和-图-书两部因为在划归新宣府军和五军营之后兵力都进行了扩充,战斗力就显得有些参差不齐,但是基本部队的战斗力的确不俗。
“好了,大家日后各自琢磨吧,现在我们要考虑准备打一仗了。”孙承宗收回话题,目光望向南边,“大家可以探讨一下,我们的第一仗该从哪里着手,怎么样才能一气呵成,打得漂亮,朝廷太需要这一场胜仗了。”
这可能得益于这支军队从一开始就严格地抛弃了传统步军的操演方式而完完全全接受了火铳成军模式,所有训练就完全围绕火铳射击的步骤分解结合与效率提升以及因此而产生的阵型演练,在训练强度上也是大大超出了一般的边军,因为他们的成军时间太短,不得不付出更多。
贺杨二部的战斗力令人满意,这一段时间里他连续不断地抽调西北军和蓟镇军各部进行实战演练,就是为了最直观最真实地掌握这几部军队的实际战力,这将做为他下一步部署决策北线战事的基础。
“大人,火炮炮管寿命有限,实在不敢像火铳那般来,……”杨肇基赶紧解释。
长达一丈的长矛黑压压密集如林,呈现出来的角度使得矛头在阳光下闪耀出一片青蓝色的光芒,这别说对任何牲口都能产生巨大的威慑力,便是战马上的骑兵都一样感受到了这种刺骨的杀意,使得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开始考虑如果发起冲锋将会付出多么大的代和*图*书价。
在孙承宗看来尤世禄的蓟镇军是战斗力最强的,堪当大任,另外西北军在火器部队上略微逊色,但战斗意志最强,而贺虎臣和杨肇基部最年轻,锐气十足,但是韧劲还欠缺,打顺风仗可能十分擅长,遭遇挫折时的表现,还有待于观察。
这五人基本上就是北线军团的核心指挥层了。
收回千里镜,孙承宗吁了一口气。
“太初,若是你部一万二千人都能像火铳军这般水准,那天下大可去得,可其他几部能达到这个水准么?且不说训练,就算是火铳火药无法保障吧?”孙承宗斜睨,“还有你们的火炮队,训练强度明显不及火铳队,射击精度和效率也不如,……”
贺虎臣部的情况和杨肇基部大体相若。
这位孙大人标准实在是太高了,各种方式来检查战备,而且还要通过实战演练来映证,这摆明了是对自己和杨肇基部的不放心。
几人都默然无语,这涉及到整个大周军事体系的重大变革,从军备制造到训练体系的总体变革,不是哪一个人能够拍板决定的。
相比之下,刘白川的西北军则是纯粹的传统步军,其火铳兵数量所占比例不到两成,而且也刚完成了从最原始的三眼火铳向火绳枪的换装,其战斗力也还在恢复当中,孙承宗认为其火铳队的实力和贺杨二部的基干军队差不多,比起二部精锐要差一截。
孙承宗也隐约觉察到北线军团似乎多少都和冯家有些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