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十日之期,脚踏千山

“确是如此,巡狩辽东寸功未立,凭什么受封赏?
“你急个什么劲,五大派的符印都在他手上,这时候还能反悔不成?”
太子爷认下的那位义妹何时回京了?
咱们拭目以待吧。”
实乃丧心病狂,利令智昏!
两鬓微白的院首问道。
若非有华容府主周绍成为证,他是绝不相信,区区一个五品千户能够搅出这般大的风浪!
没错,纪九郎如今成了五行天的盟主。
萧宪俨然耿直进言的忠臣一样,语气激昂铿锵有力。
殿下要开先例?
除了众所周知的王中道、姜赢武,还有一个哑巴一个瞎子。
倘若如此,本宫很会失望!”
绣有烈焰火纹的红袍翻飞,步流回当即就要踏步而出。
坐在对面喝茶的云南珠、九游道长眼帘低垂,思绪浮动。
“但凡治国之才,切忌眼高于顶,只瞧得见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却不愿看一眼底下的情况。
“开府建牙之权,便如尚方宝剑,绝不可轻易赐下!”
磅礴汹涌的气血真罡沸腾滚动,犹如汪洋大海卷动的狂澜!
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能够撼动得了!
步流回睁大双眼,眸中倒映出的五根修长手指,好像五座大岳一般,透出无穷的沉重!
难不成,纪九郎尽心尽力给东宫办差,临了,本宫还要把人推出去,平一平淮西勋贵、边关武将的怒火?这就是诸位的治国之策、用人之术么?
抛开六大真统不谈,大景朝廷与兵家武庙,曾评过宗师之下的当世四绝顶。
着其开府建牙,敕封山水野神!”
他们并无实权,却能参与政务,商讨国事,好协助太子爷理清脉络,对于各种问题献言献策。
好似站在他们面前的,并非北镇抚司的纪千户,而是一尊脚踏千山万水的威严神灵。
一个辽东军户,这般让殿下记挂……”
难不成想借闭关的名义,蒙混过去?”
董敬瑭可不是吃斋吃素的活菩萨,惹恼了他,老夫那一干门人弟子,只怕要被屠干净!”
他们来到靖州也有一阵子,晓得莽山是怎么回事。
各处府州和*图*书,门生旧部何其之多?
因为他们在名分上,都是白含章的老师。
可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辽东乃边关军镇,定扬侯坐镇贺兰关,手底下有董敬瑭、呼延焕等几员骁将!
其次的话,纪渊从不入品级的云鹰缇骑,坐上五品千户位子,才过去短短半年。
萧宪无奈长叹,只觉得太子爷过分重视,天底下愿意给东宫办差效命的泥腿子,难道少么?
可现在淮西的勋贵、边关的武将,拿国库饷银还不够,还从军务伸手捞银子。
上一次,太子爷下旨阻拦凉国公入京,处置杨榷,就已经寒了淮西勋贵的心。
还不如抽空操练兵卒,他手底下拢共几百人,撑不起场面!
可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哪有行革新之举,而不流血、不动刀兵的好事?
由于白含章用人不问出身,议事畅所欲言,对于纳谏保持鼓励,詹事府倒也没有很明显的上下尊卑。
……
正好,将这桩事交予她。”
好似过电一般!
“纸上谈兵何其容易,莽山煞气丛生,滋养多少妖魔?
即便太子爷再怎么拉拢,他一日没有登基坐殿,便难以完全掌握南北两座衙门,反而落下把柄,显得急功近利。
如今就给开府建牙,接下来又该怎么封赏?”
如果东宫装作熟视无睹,岂非任由根子烂透,最后导致国运衰微!
白含章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沉声道:
再之后,便是左右春坊的院首、中允、赞善、司直郎等各种属官。
云南珠亦是赞成道:
自然不可能眼睁睁见着白含章,因为一时的任性,损伤东宫一党的势力羽翼。
你们一个个都讲,纪九郎所立功劳配不上开府建牙的封赏。
等同一座小朝廷!
无需提笔写就,金光万道的龙蛇文字,便如烧红的烙铁,倏然印在大案的白玉轴上。
而且地势高扬,连绵蜿蜒,藏兵十万亦不在话下。”
现在又毫不遮掩,冲着辽东边将下刀子,岂不是把这两座山头,往其他几位藩王那方推!
“怎么?这时候不见诸位的慷慨志气和图书
可还未跨过那道门槛,他就见到一只白玉也似的宽大手掌,其五指张开,掌心凸起,呈现下按之势!
屋内鸦雀无声,静到落针可闻。
前者是常年练武修道的南安郡主,后者则是钦天监的师如意。
哗啦!哗啦啦!
噼啪!
倘若北镇抚司占不住莽山,拿不下昙州,赤龙府恐有倾覆之危!
拦路的豺狼虎豹,凶险的刀山火海,不怀好意的草莽龙蛇,手握重兵的彪炳武侯!
萧宪心下大惊失色,几乎难以掩饰震骇的情绪流露。
“这是……又突破了?”
詹事府的正屋之内,众人眼观鼻、口观心,皆默不作声。
“殿下,不知打算让谁去传这道旨?”
地势猛恶,煞气丛生,阴魂游荡,遮天蔽日!
至于争不争得下,就看手段高低。
粘稠白浪层层推移,宛若惊涛拍岸,凶猛无比!
“闭关九天,又能练成什么惊天动地的骇人本事!
“那纪千户放狂言,十日拿下莽山,随后兵发昙州!
那些人,皆是大寇!
“寸功未立?”
纪九郎三个字,宛若闷雷阵阵响彻白山黑水,震动绿林道!
白含章眸中如蕴金光,吩咐道。
步流回脸色阴沉,眉宇凝聚几分深重的狂躁,好似怒火腾腾跃动。
巡狩一趟辽东,就能赚个开府建牙!
不到二十岁,便已经开府建牙,设天策府,官拜上将!
这是六十年积累下来的深厚根基!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该赏?”
十九岁再被拔擢,封骠骑将军,生擒北院大王,成功封狼居胥!
整个身子如同麻痹,变得软绵无力,四肢也不由自主耷拉下来!
若非如此,以董敬瑭吃干抹净不吐骨头的暴戾性情,岂能留着莽山不动?
倘若有人应答,本宫立刻下旨,外派到朔风关、绝云城、裂海走廊……”
“你家山门又不在昙州,当然高枕无忧。
“华容府斩杀赤练、白眉两大法王,帮主怀王揪出藏在三千门客的灭圣盟余孽!
怎么打得进莽山?”
“萧舍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放在东宫当中和图书,唯有少师、少傅、少保,能够直指太子过错。
那叫镇守朔风关的王中道、身在裂海走廊,吞风饮雪的姜赢武,怎么想?”
“老夫等不下去,这就打道回赤龙府!
甚至让太子与齐王忌惮不已,选择联手相抗!
更不提,拦截入关的右护法天运子,挫败这个奇士天选……三更堂派出七八个杀手,也被纪九郎杀得干净。
他不可能放过!
纵然打磨真罡气血,也增进不了多少功力!
还有早年战死的阴兵阴将,每到子时游荡冲杀,换血三重天的武夫,倘若没小心提防,也要丢掉性命!”
“南安郡主!”
可至今也未曾见到人影,更没有半点儿动静?
可咱们也没必要事事都听他的号令!”
前不久,纪九郎还呈上一份至关重要的密报,抓到本朝天字号大逆,穆如寒槊的蛛丝马迹!
白含章缓缓起身,双手撑着大案上,如真龙垂眸,凝成实质般的威严散发,叫众人肩头一沉,险些跪倒下去。
“由南安去吧,她本来早该回京,却耽搁了。
这位一力压服五大门派的年轻千户,其声名如同大岳坠平湖,掀起无边狂澜。
萧宪弯腰捡起那些辽东发来的折子,打开扫看过去。
“挡不下!就要死!”
距离纪渊闭关之日,已经过去九天。
移岳派的搬山老猿摇头道。
这样的事,监国二十年,本宫日日都在做。
一是大炎朝的冠军侯,十八岁为剽姚校尉,亲率八百骑兵,前后两次打穿裂海走廊。
早就将其拿下,开拓昙州领土!
可若等到白含章继承大统,那黑龙台的归附就是顺理成章,根本犯不上耗费心力,做这份无用之功!
是个实打实的大凶绝地!
萧宪以及刚才进言的司直郎、录事等人,无不在心中破口大骂。
萧宪猛地一惊。
殿下,纵然纪九郎武骨卓绝,天资横溢,可到底年轻,日后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殿下封赏纪九郎,无疑是高瞻远瞩,既能敲山震虎,震慑群臣,也可以杀鸡儆猴,以示警戒!”
一位从八品的司直郎好像得到hetushu•com•com授意,亦是起身走到大屋中央,拱手作揖道。
我若是纪九郎,哪怕殿下执意恩赐,也无颜接下!”
随后,又有几个六品的赞善、中允站出来说话,恳请太子殿下三思而行。
那时候的盛太宗,麾下能臣如云、悍将如雨。
如今,规矩该变一变了!”
可自从太子爷担下监国重任后,三少之位空悬已久。
那只手掌霍然一闪,打中步流回,那股风行雷掣的气血真罡,霎时就将他的肉壳冲垮!
首先,北镇抚司只受黑龙台的调遣辖制,也只对圣人奏报秘辛。
……
“传本宫的旨意,纪九郎巡狩辽东,办事得力,深得圣心。
这笔买卖,何止是划算!
所想所求的,乃是丹陛之下,身披朱紫官袍!”
始终未曾出声的詹事府院首,终于起身拱手道:
九游道长放下茶盏,平淡道:
步流回眉毛拧得很紧,他心里头有些忐忑,尽管那日纪渊三招败掉谢明流,确实是气概绝伦,风姿绝顶!
这一掌压下,将虚空都震得塌陷,迸出龙蛇也似的皲裂痕迹!
随后,如断线风筝高高抛起,咚的一下坐回到原来的座椅上!
难不成,太子爷这是想做炎武帝,所以把那个纪九郎当成冠军侯了?
“步掌门太心急了。
看来你们也清楚,这是一桩闯龙潭、探虎穴的苦差事。
大红蟒袍衣角飞扬,挺拔的身姿似是撑天抵地,散发充塞十方的浓烈气势!
“殿下所言不错,圣人曾言,马政为国之所重。
可谁曾想过,五品的千户带几百人,巡狩白山黑水那样的苦寒地,每走一步,等待他的是什么?
靖州,浣花剑池山门。
由此加封冠军侯,赏赐开府建牙之殊荣!
“殿下,有功可赏!只是赐下开府建牙的大权,未免有些过于隆重!”
“纪千户若真想在辽东立足,扼守莽山过道,就等于拿住白山黑水的门户咽喉。
四派掌门只觉得飓风扑面,震得心神微微一紧。
“你们想的是,本宫还未登上大位,需要拉拢勋贵、安抚边将,这样才能平稳等到圣人出关,继承大统的www.hetushu.com.com至尊宝座!
嘭!
里面记述详细,远比白含章所说的要丰富,也更令人难以置信。
没必要急于一时,大加提拔。
“殿下是怕定扬侯困兽犹斗,伤到纪九郎的性命!
再封赏开府建牙之权,岂不是摆明要跟辽东边将唱对台戏。
一个尚未及冠的五品千户,受开府建牙之封赏?
易地而处,尔等可愿走这一趟?
“纪……”
“本宫晓得你们是什么心思,觉得纪九郎巡狩辽东,收拾烂摊子势必得罪各方。
萧宪埋低脑袋,咬牙说道。
诸位都是学宫的俊彦,平时坐在詹事府高谈阔论,激扬文字。
“殿下!无功厚赏,只怕不能服众!
白含章坐在那张雕龙大案后面,从堆积如山的折子里面,随意抽出四五本甩到下方。
又有一名从七品的录事出言附和。
赏他,无疑会让东宫名声受损。
当初本官定下十日之期,这才第九天,怎么就坐不住了?”
詹事府众人身为太子属官,他们所做的一切,必定都是直奔从龙而去。
纵然步流回有再快的反应,也来不及招架印向胸口的可怖掌力。
如今,这间大屋里头的多数属官,其实都很认可萧宪所言。
“莽山险恶,却也是一座宝库,飞禽走兽,奇花异草却也丰富。
这个老狐狸!
二是盛太宗,其十六岁带兵解救被困燕云关的大业炀帝,吓退蛮族大军,十八岁随父亲起事造反,统领玄甲军,打垮平天寨。
可既然明白,为何本宫要封赏纪九郎,全部认为不妥?
白含章一字一句,如同口含天宪,引来天地轰隆回响。
倘若纪九郎只因备受东宫器重,就能无视规矩法度。
“拿得下莽山,辽东这片天就等于被捅出个窟窿来,以后还姓不姓郭,可不好说!”
要知道,纵观三千年的人道新史,及冠之前开府建牙者,也就两位。
步流回霍然起身,横眉竖目道:
随着步流回跌跌撞撞,堪堪坐稳,一只黑色官靴迈过门槛,踏进厅堂。
赤龙府主步流回端坐于厅堂,瓮声瓮气说道。
个个都在六扇门的通缉文书上,没有谁低于千两悬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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