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惊蛰
(13)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救我?”苏昌河皱眉道。
院落之中,唐怜月轻吁了一口气,长袖一甩,将面前的那些蜘蛛尸体给扫飞了出去,他仰头看了看天,天空中依旧挂着一轮明月,只是越看越是古怪,他皱了皱眉,随即走出了这处院落。等他再仰起头时,空中的月亮早就已经不见了,只有天边一抹鱼肚白渐渐亮起。此时,竟已是晨起了。
少年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问道:“你觉得,杀手,可以拥有朋友吗?”
小厮一愣:“这我可不敢卖给你,得让我家老爷做主。”
“很天真是吗?”苏暮雨笑了笑,“可当年若不是我天真,我和苏昌河都走不出那里……”
一身青衣的少年站在那里,神色平静,看苏昌河爬上来以后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随后转身:“我们回去吧。”
“我们是同一日入的蛛影,那一日我们便起誓,除非自己死了,那么便要誓死保护大家长的安危。”苏暮雨沉声道。
“我去找和-图-书一匹马。”苏暮雨转头四顾。
“你来这里做什么?”苏昌河问他。
那里停着一辆装饰颇为华美的马车,一个小厮正在那里给马擦身子,面对突然落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他吓了一跳:“你们干嘛?”
这一次,是苏暮雨和苏昌河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识,尽管此时,他们还都只是无名者,还没有成为“苏暮雨”以及“苏昌河”。
苏昌河一时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我。”一个平静的声音回答了他。
“是谁!”苏昌河大声喊道。
“确实与我无关,只是那日与你试剑,觉得与你有几分投缘。”那人回道,“上来吧,我不会害你。”
“不过是一辆马车,小兄弟想要,拿去便是了。”客栈的二楼,一扇窗户打开,一个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自屋内传出,“东来,把马车送给这位小兄弟。”
苏昌河愣了一下,他记得这个声音,是这一代无名者中最不爱说话的那一个,总是一个人hetushu•com•com站在僻静的角落,很少与他人接触。但有一次训练之时,苏昌河被师长安排过与他试剑,从没败过的苏昌河被他打倒在地,那人对他伸出了手,随后缓缓说道:“你的剑很强。”声音平静而澄澈,和苏昌河在这里听到的每一个声音都不一样,以至于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苏昌河站在一处足足有三丈之深的土坑之中,他仰着头,看着上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也没有大声喊叫。他是一个倔强而骄傲的人,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骄傲,让这一代无名者中的其他人都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敌意,十几个人合谋做出了这个陷阱,然后设计让苏昌河摔了进去。此刻的苏昌河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加上已经摔伤了,根本无法从里面爬出去。
苏暮雨袖子一挥,一锭金子落在了小厮的面前:“这辆马车,我买下来了。”
“昌河如今奉苏家家主之名,不得不来追杀大家长,那么只要大家长病一好,重新统率和图书三家,那么苏家家主自然会收回手令,昌河便也可以安全地回去。我们两人,也可以不必向对方拔剑了。”苏暮雨缓缓说道。
“百里?”苏暮雨微微一皱眉,“莫非刚刚二楼之中的人是镇西侯府世子百里成风?”
苏昌河想了想,还是抓住了那根绳子,花了片刻时间就爬出了那个土坑。
“我们必须要赶快赶到大家长的身边,昌河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甚至还传信给了唐怜月,这说明蛛影之中有他的卧底。”苏暮雨抱着慕雨墨落在了一处客栈之前。
少年摇了摇头:“不必放在心上。”
“你难道一路上都是走来的?怎么不买一匹马?”慕雨墨问道。
那人回道:“午时我见你从剑场离开了,晚饭时却没见到你,我想你可能遇到了什么事,就出来寻你。”
就这么要死去了吗?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去?
“没时间了。”苏暮雨一步就踏上了马车,将慕雨墨放了进去,随后拔起背上的纸m.hetushu.com.com伞,指着那小厮,“和你的老爷说,你若不将马车给我,就会被我杀了。”
“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唐怜月低声道。
“雨哥,你抢了一辆了不得的马车啊。”慕雨墨坐在马车之中,看着其中华美无比的装饰感慨了一句,但随后她就看到了帷幕之上写着的两个字,“百里?”
此刻,苏暮雨抱着慕雨墨已经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小镇,慕雨墨幽幽地说道:“那个家伙现在应该已经发现自己被耍了吧?我一进那院子就开始布我的白驹之阵,入了阵中,对于时间的流逝就会产生错觉,他啊,还是太小看我们慕家人了。”
“昌河那家伙啊……”慕雨墨喃喃道。
苏暮雨轻叹道:“昌河这一路上派了不少人拦我,他们把我的马给杀了。”
那小厮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想张口呼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十二年前。
“难怪他愿意把马车送给你,你也算是帮过他儿子的忙。”慕雨墨恍然大悟。
“在这里遇到和-图-书镇西侯的世子,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苏暮雨摇了摇头,“来不及想这些了,必须要赶在苏昌河之前追上大家长。”
“寻我?我在哪,与你何关?”苏昌河依然带着几分敌意。
“我自然记得,能加入蛛影,是暗河弟子莫大的荣耀。”慕雨墨低声道。
慕雨墨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雨哥,你的剑法强得可怕,但有时候你的想法也……”
“多谢了。”苏暮雨拿起马鞭,轻轻一甩,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苏昌河握紧了拳头,想要拼尽全力再试最后一次。就在此时,一根绳子从上面丢了下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雨哥,你和昌河同为苏家之人,我自小便见你们一起长大,感情是和其他的暗河弟子不一样的,这一次,你们一定要向彼此拔剑吗?”慕雨墨忽然问道。
暗河,哭老林。
苏昌河跟了上去,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放心,我从来不欠人情,你这个恩,我以后一定会报的!”
直到三年之后,冠姓之礼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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