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般年和他的科研团队感铭肺腑,陈般年紧紧抓住安毅的手,颤颤巍巍地说道:“奖金就不必发了吧……政府这一年多来几乎全都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每一处在建的工地都需要大笔资金的投入。据我了解,目前地方政府财政状况极为严峻,现在还没到最后的收获季节,没有钱寸步难行,所以这笔奖金我们不要,将军的情意我们心领了。”
之所以会提前离开,是安毅不愿意再待在已经语无伦次的研究者当中,不愿再听到他们感激的话语,否则说不定连安毅自己都无法把握好情绪。另外,安毅想得更多一些,第一代杂交水稻种子研制出来只是第一步,这份褒奖和鼓励,已经基本能让研究者们深感安慰,并且带来更大的动力,接下去除了继续研究如何提高产量外,还要在简化育种上下工夫,此外就是要集中全力进行推广,让农民接受并种植杂交水稻,彻底解决川南乃至整个西南地区的吃饭问题。
这次也一样,当专家们通过一连串数据和实际勘测的结果向安毅汇报……这次试验田种植的水稻亩产可望突破五百公斤时,安毅激动感念之情溢于言表,望着收割一空的稻田,频频长叹:“诸位、诸位老师……我谢谢你们,代表千千万万的人民谢谢你们!大家知道水稻亩产的历史性的突破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原本一亩田能养活的人是原来的两倍!意味着有限的土地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如此创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好了、好了!别满嘴瞎话了,说说我今天上午参观两大医院和三所学校的感受吧。”安毅站起来打断了弟兄们的话:“川南医院盖得还不错,从来看病的乡亲们的反映中也让人感到满意,但是医院几个领导要求增建两栋住院病房。据我了解,泸州医院也和叙府的川南医院同时建设,同时投入使用,一样的格局一样的器械,一样多的医生护士,而看病的人只是川南医院的一半,这里面恐怕存在个问题,就是经验丰富的医生和护士大多集中到川南医院来了。这样和*图*书可不行,要调整一下,让两所医院的医疗水平基本相同才行,否则会耽误民众看病。还有啊,野战医院支援淞沪战场的医生护士基本上已经撤回来了,我们的伤病弟兄也有小半康复或者可以出院自行静养,看看能否在自身压力不大的情况下,为川南医院分担些压力?”
安毅和弟兄们一起品尝马大婶张罗的家宴,吃着地道的千层饼,喝着香醇的拥有两百多年酿造历史的叙府大曲,弟兄们怪话四起,欢笑声不绝于耳,似乎又回到当初北伐时期的独立师一样。
一天的忙碌完毕,乘机返回叙府回到翠屏山下的家里用餐时,已是华灯初上。
众弟兄全都望向安毅,安毅想了想说道:“俗语道医者父母心,何况这救人不是杀人,弄好了还能缓和我们与周边各方势力的矛盾,增进相互间的了解和信任,有百利而无一害,我赞成,而且觉得多多益善,不但野战医院可以为他们培养战地救护兵,川南医学院也能为他们培养医学人才,受益的都是老百姓嘛!再一个,他们只要来人学习就得交钱,学完回去就得行医办医院,办医院就得向我们购买药品和医疗器械,可谓一举多得,怎么不干?”
不过,这一切已经不需要安毅再去操心了,他相信陈般年院长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和深远意义。
政府又以定期竞标的方式,对妓院、赌场、小型码头、客货运输线路、香烟、汽油煤油、盐铁等投资项目的专营许可证进行公开拍卖,就算是抗拒土地改革的顽固分子,也在获益匪浅之后开始变得拥戴现政府了。
武力威慑的同时,川南政府并没有满足于现状,绥靖公署拿出川南、湘西不少探明储量的矿藏,公开进行拍卖,政府承诺尽数回收初加工后的矿产品,使得不少地主反复权衡之后,逐渐把投资方向转向了挖矿办厂,因土地政策而产生的反对声音日少,大小工商企业在信贷从优、免税一年的优厚政策刺|激下,不到一年时间,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川南大地上。
安毅之所以和*图*书
下午才赶到泸州,是因为早上安顿好韩玉姐妹后,他就在杨斌和尹继南的陪同下,视察了大量厂矿、企业、医院和学校,对目前川南和湘西等地的发展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这几天川南的研究成果出现井喷的喜人现象,安毅为此骄傲的同时,也深感幸运,他庆幸经济危机的爆发,让欧美国家的人才出现严重贬值让自己有机可乘,庆幸自己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兄弟,庆幸有许多拥有知识分子良知、满怀报国之心的人才的投效,正是这成百上千的弟兄和知识分子,用心血和汗水、用兢兢业业的工作和诚恳求是的努力,将他随手挥洒的一个个设计蓝图逐渐变成现实。
整个科研团队感激得一塌糊涂,每一个人眼睛都红红的,安毅见状和声安慰了一番,以还要乘机赶回叙府巡视野战医院、川南医院和川南医学院等地为由,恭敬告辞,在一群挥泪如雨的知识分子簇拥下,登车离去。
弟兄们交头接耳议论了一番,杨斌总结了大家的意见,微微点了点头:“可行,目前医院是很忙,原因是川北、川西、滇北的病人比较多,刚开始我们是担心医院的名气打不出去,没人来看病,而现在是担心收治不了这么多病人。其实,我们川南各县都有了县级医院,一般小病小痛都不用到两所大医院就医的,压力主要来自周边地区!如今就连二刘都派人来和我们联系,问我们能不能帮他们培养一批医生护士?弟兄们意见不一,对两个军阀没多少好感,正好你在,你来决定吧。”
安毅摇了摇头,拍着陈般年的肩膀,言辞恳切地说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人才!诸位从事的事业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伟业,做好了全中国该有多少父老乡亲从中受益?又有多少男女老少能避免从饥饿中死去?相比于千百万民众的利益,相比于咱们川南为了改造农田、兴修水利投入的上千万资金,这点儿奖励算得了什么?其实,这笔数额不高的奖励并非只是钱的问题,而是对知识的承认,是对你们功绩的褒hetushu.com.com扬,是对科学的促进!所以,院长您和诸位先生就不要再推辞了,要是自己用不着,回家去给老婆孩子花吧,你们的家人也会为你们感到骄傲的。另外,这钱还是次要的,等最终的科研成果出来,我还要提请川南政府,给予诸位应有的嘉奖,提请中央政府给予诸位应得的荣誉,让诸位成为全国民众都尊敬的人,让诸位的名字彪炳史册!”
安毅端起杯看到丁志诚暧昧的笑容,突然明白过来,悄悄踹了丁志诚一脚,丁志诚防备不急差点儿摔倒,回头看了安毅一眼,挤眉弄眼地笑了笑,举着酒杯飘走了,身体歪歪斜斜的可他杯子里的酒就是一滴不漏,看得弟兄们大声喝彩,安毅也不禁为他一身好功夫由衷地赞叹。
“记得,怎么会忘得了?很不错的将才,说起来也算是老兵了,去年南昌士官学校特别班三项第一毕业的就他一个,五河大战时跟的你,我说得对吧?”安毅笑着问道。
安毅叫住杜易和丁志诚,边走向院门,边对两人低声说道:“从今天起,你们俩要多关照一下韩玉和三童子姐弟,不过暂时不要让三童子进入少年军校,让他们先在军部宿舍区住下来,半年的文化补习结束后再做判定,明白了吗?”
安毅高兴地说道:“这是好事啊,应该撮合!马大婶也总不能这么孤孤单单地过一辈子,如今什么年代了?封建观念要不得,她今年才二十五六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担心什么啊?嫁人之后,小杏花照样还是我的义女嘛!”
丁志诚喝完杯酒,过来赶走顾长风,一屁股坐到安毅身边,低声说道:“我麾下特警大队副大队长唐骥远你还记得吧?”
如今整个川南、湘西、黔西和云南,都在有条不紊地安置难民,各地政府主持下的驻军和警察部队踊跃协助灾民开垦荒地,利用伐木建房需要运输木材的契机,开山筑路,实现了村村通公路的大好局面。政府对灾民们开拓的荒地进行丈量分配,发给地契,尽可能指导民众进行农业试点改革,经过了老南昌的艰苦创业,hetushu.com.com
经过了湘西和鄂西等地的实践总结,安毅麾下的军政两界已经形成了统一的认识:解决好土地分配问题,就解决了所有问题中的大半,就能赢得民心鼓舞军心,赢得现在和未来。
得益于川南大地主刘文辉家族和他一群大地主幕僚将领的逃亡,川南的土地改革政策并没有其他地方那么多阻力,通过没收土地的人均分配、拍卖、新垦土地的增加,民众基本上能达到家家有地种、人人有活干的水平,加上蓬勃发展的工商业对闲余劳动力的强力吸收,以及因此而给民众带来的经济收益,川南的土地改革过程中,没有出现一桩人命案,只是对极少部分中小地主造成了损害和抑制。
这套政策虽然遭到不少地主的抗议抵触,曾有一度叙府、泸州和纂江等地的地主们联合起来,扬言要向南京中央政府控告,但在警备部队和警察部队的强硬压制下面,各种声音突然偃旗息鼓,在远离南京的西南各省,军阀的力量一直让所有人无比敬畏,何况现在统治着川南这块土地的是以骁勇善战而闻名全国、还拥有个上可通天的统帅的安家军?
几句话就让一群皮肤黑黝黝全身满是杂草淤泥的研究者们热泪盈眶而又无比自豪,没等大家激动完毕,安毅当即决定:一次性奖励科研负责人陈般年院长五万元,参与研究的专家和助手也分别奖励两万元至一万元,并且建议农学院尽快成立高产稻种和耕作技术推广公司,完成阶段性研究后立即开始大面积推广种植工作,经过推广公司向全社会出售杂交水稻种子。种子的销售利润分红,一半用于改善教职员工的福利,另一半用于其他经济作物的研究。在此基础上,原有研究项目的资金,仍然由他安毅来负责拨付。
丁志诚点了点头:“也不知怎么地,这孙子竟然看上马大婶了,刚开始他还担心得要命,说马大婶是你身边的人不好意思开口,但感情这东西确实磨人,这孙子后来实在忍不住天天跑来磨我,没办法之下我让我婆娘跟马大婶提亲,谁知马大婶一口回绝了,说这辈子再https://m.hetushu.com.com
也不嫁人,还说这一生把小杏花抚养大也就心满意足了。”
从最初的南昌创业阶段到现在,被天下不少人称之为新兴军阀的安毅比谁都更尊重知识,比谁都明白人才的重要,因为他深深地知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正是科技日新月异的年代,几乎所有的重要科技,都是这个时候起步的,贫穷落后的中国要赶上世界的步伐,只能靠安毅作为一个穿越者前瞻性的眼光和引进人才走捷径拉近和发达国家的差距,最后才可以实现超越。
丁志诚和杜易相视一眼,立刻领会了安毅的意思,点点头让安毅放心。
不管是从海外高薪聘请的科学家还是归国的专家教授,他们都时常为安毅给予知识分子的优厚待遇和那种发自心底的敬重所感动,而且不单只安毅如此,整个安家军上上下下都对知识分子礼遇有加,恭恭敬敬,使得在宽松的专业环境和先进的科研设备下工作的知识分子加倍勤勉,成绩倍出。
安毅的到来,让农学院的专家和教授深受鼓舞。
弟兄们眼睛一亮眉开眼笑,相继同意了这一决定。接着大家伙儿就一个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展开讨论,一直到午夜时分才一起散去。
尹继南、夏俭、老丁等人的婆娘坐在偏厅的一张大桌周围,倾听男人们粗狂的玩笑话,不时发出无法抑制的欢笑声,马大婶和两个年轻的小妮子忙着上菜,穿梭不停,看到小杏花仍然坐在安毅腿上像个缠人的小猴子几次催她进去进餐,可小杏花把脑袋紧紧贴在安毅胳膊上,就是不愿离开安毅的身体,弄得弟兄们笑个不停,马大婶看到这样,也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由她去了。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丁志诚嘿嘿一笑,斟满酒举起酒杯。
川南制定的法律法规明确规定,对私有财产进行保护的同时,人均拥有土地超过二十亩就要多征缴百分之五十的高额税赋,而且农民的新分土地、新开垦土地在五年内不可转让,河流、山川和林场为各村镇公有,从中获得的收益除缴纳应缴税赋之外,属于集体的每一个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