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桂大吃一惊:“两个炮团?这可是一个军才拥有的火力配备啊!难道敌军就要发起冲锋了?”
胡家林吩咐副官接通安毅的电话,将前线各方的情况详细说明,建议安毅让夏俭第一团和尹继南的独立团做好攻打斗门的战斗准备。安毅让胡家林等待半小时,讨论之后立刻答复。
“城北孙垛闸桥和泰东河桥梁被炸,泰东四团大营在五分钟内受到上百发迫击炮弹的袭击,弟兄们正在吃晚饭来不及应对,伤亡巨大……”
“遵命!”
匆匆扔下饭碗回到指挥部的孙军第十二师师长崔景桂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疾步走到地图前查看片刻,大声命令:“立刻给我接通南宫大营的段将军!”
尹继南吓了一大跳:“这样做很冒险啊!不留预备队了?”
长脸鹰鼻的崔景桂强压住心中的紧张,有些无奈地回答:“来袭之敌定是蒋中正的得意门生安毅无疑了,此人年纪轻轻却计谋百出,新创之练兵方法独树一帜效力惊人,所部行动来去如风,最可恨的是,此子毫无章法无迹可寻的诡异战术,麾下战将尽是些得自绿林或各军中悍不畏死之士,相当难以对付。据说此人每次俘获均严格挑选精兵补充自身,有专长者均能迅速获得提升,一旦认定即会放手使用毫不怀疑,而且此人作战身先士卒,平日非招待饮宴均与军中将士同吃一锅饭,从不克扣麾下军饷,左右将佐与其情逾手足对其忠心耿耿,归附之人无不感激流涕,因此每次作战悍不畏死人人争先。从奉新到南昌、从衢州到昆山,每一个与其遭遇的同僚不是被俘就是逃之夭夭,没有一人从其手上获得半点儿机会。不怕绳武兄笑话,数日来小弟均在研究其战法,至今仍毫无头绪,此子相当可怕啊!”
段承泽和崔景桂悚然一惊,同时站起快步走到门外,向西面数公里炮声隆隆火光四起的斗门桥方向观望,轰隆隆的炮击声仍在继续和*图*书,经久不绝。
站在一旁的参谋长着急地说道:“恐怕是,从敌军炸毁我东面和北面所有桥梁来分析,定是想断我退路,逼我部决战,或者调集扬州城顾祝同师一起从西北、西南两个方向对我实施夹击,将我军牵制于此地,便于东线何应钦部大军迅速击破南线对我实施包围,否则其大可不必冒死深入我军纵深实施袭扰与破坏,其中定隐藏有巨大阴谋!”
龙川大营指挥部,安毅将胡子的汇报内容和建议通报给尹继南、杨斌、顾长风等人,走到大型地图前面指着段承泽所部的位置大声说道:“估计南通被我军攻陷的消息已经传到泰州和靖江各地守敌耳中,敌人如今胆战心惊,不敢放手一搏,特别是不敢与我军打夜战。段承泽部约两个团攻到西南方向的花荡镇外围,遭受二团和机枪连弟兄的猛烈打击之后溃不成军,已经尽数逃回南宫一线,警卫连弟兄想追都追不上;我们正面的崔景桂部如今连斗门桥头阵地都不敢靠近,这是我战前没有想到的,估计我们一开始的袭扰与破坏让敌人吓破胆了,真以为是我部在大军援助下展开试探性的进攻,因此我建议采纳胡子的意见,立刻将炮兵向前移动四公里,也就是前移至马家营一带,这已经是我们移动的极限,正好达到最大射程范围。虎头的三团、夏俭的一团立刻赶赴花荡镇与陈志标的二营汇合,随后进行四个小时的休息,其间警卫营三连、四连会为你们进行不间断的对敌骚扰,于黎明时分集中三千余优势兵力直插泰州城南敌军两个师的结合部,从南向北猛攻泰州城。与此同时,继南率模范营和师属各部在炮火的支援下强攻斗门,我认为一个团足够了,只要攻下斗门,崔景桂绝对会扔下所有辎重没命地东逃,我们只需留下一个团守住泰州城西监视姜堰方向,其他两个团迅速掉头南下,定能把段承泽师和-图-书打残!”
高邮城,素以勇猛坚韧著称于孙军各部的乔榛晟少将默默阅读军长郑俊彦和把兄弟崔景桂发来的急报,想了想依然向紧急集中的麾下众将下达命令:“春林,你率领二旅弟兄们留下,我率一旅和师属各部立即悄悄出城,到达城南王庄位置,立刻向顾祝同部发起进攻。三天前我们的飞机到来扔下几颗炸弹,就把顾祝同的三千乌合之众吓得屁滚尿流,逃得无踪无影,咱们发现得晚没有追击,实在可惜了!这次定不会让这群名不见经传的革命军逃了,咱们也来个围魏救赵吧!怎么样?”
“师座,西南方向敌军潜伏于三江村北的树林里,突然对北面斗门桥阵地展开猛烈炮击,几发炮弹正好落在陶家祠堂正堂瓦顶,正在用餐的二旅旅长秦将军重伤不治,三团长当即殉职,一团长失去一只胳膊已无法指挥战斗,其余团副、营长死伤众多,二旅弟兄群龙无首,出现大规模的逃兵,炮团戚团长请求后撤……”
突然,一阵密集的炮击声传来,震得楠木茶几上的瓷杯叮当作响,房屋上的瓦片和四面窗棂发出阵阵噪音。
堂中众将校顷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崔景桂命令火速修复电话线路随后回到地图前,不一会儿工夫第九师中将师长段承泽风风火火赶来,手中的精致皮鞭带着丝丝血迹,这位原任宁波警备司令、现任五省联军第一军副军长兼第九师师长、写得一手好字拥有较深绘画造诣的资深将领,此刻已经没有了那份儒雅和稳健,脸上全都是焦虑之色。
崔景桂大步上前迎接,随即将所部遭遇的情况简要汇报,枪声和爆炸声仍不时传来,搅得他心神不定,烦躁不已。
“英雄所见略同,连日来我部士卒听闻面对之敌竟然是安毅和他的模范营,无比惊慌失措,未战先怯,实在令人忧心。我原本以为安毅区区一个新组建的独立师充其量只能封锁我军西进之路,以https://www•hetushu•com•com断绝我军与徐蚌一线友军之联系,而不敢贸然主动进攻,安毅部战力再强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师罢了,只要大帅援兵自盐城一线南下,定可收复扬州,进逼镇江,今日两次接到郑军长急电方才知道,安毅所部并非区区八千人马,连日来南昌数千久经训练之士卒开到镇江迅速渡河,安毅部得到迅速充实如虎添翼实力大增,定会在我军到来之前主动进攻,打破两军对峙之势取得战略主动,加上东线何应钦所部七万大军陆续渡江北进,我军先机已失,恐怕难以抵挡了。”段承泽忧心忡忡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我前沿西面阵地六公里一线哨兵几乎同时遭受袭击。”
“迟参谋长此言有理,安毅师定是获得大批援兵才敢突然发难,这一定是他们为了明天的总攻进行试探性的攻击,以探知我军兵力部署和反应,最终目的是攻陷我泰州阵地,对南面泰兴和靖江一线友军展开包围!贤弟,事不宜迟,你立刻调遣后备队驰援斗门桥至三江村一线,如能让高邮的乔榛晟将军击破其南线顾祝同部的王庄阵地,定能牵制驻守扬州之顾祝同师与安毅部配合攻击我泰州,否则前沿阵地如被强敌所占,泰州危矣!我这就立刻返回南宫大营,调遣我部两个团猛攻安毅部右翼之花荡镇,以分散其兵力,与你部齐心合力,竭力将安毅部拒于斗门之西,力争支持到援兵到来!”段承泽匆匆提出建议。
夜幕刚刚降临,泰州城东面转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随后的城东南至城西北一线爆炸声此起彼伏,连接不断,整个泰州城中鸡飞狗跳,乱成一片,一匹匹战马驮着传令兵穿梭于各大城门,城中的一万三千余守军在阵阵急促的哨声中集结,随后奔向城外各个方向,紧急增援。
崔景桂回过身来,冷冷盯着飞快赶来的堂中众将:“立刻回到各自阵地上,对各方向展开警戒,看这样子敌人是袭扰https://m.hetushu•com.com
我们而不是大规模强攻,谁也不能乱!发现敌人立刻给我狠狠地打!”
崔景桂接到电话报告后疑惑重重,心惊胆跳,但又不敢命令麾下各部冒死前进,只能下令各部死守阵地,严密监视敌军动向,随即向南面十五公里的段承泽部致电协商。他哪里知道,在安毅部狙击手准确的射杀下,他的前线各部再也没有一支部队敢于派员前出侦察,何况此刻正值夜晚,与打|野|战闻名全国的模范营交手只能自寻死路。
众人大吃一惊,崔景桂连忙将心急如焚的段承泽送至营门,回到指挥部立刻命令通信参谋给高邮的结拜兄弟乔榛晟致电求援,同时将急报发至盐城总指挥部,恳请军长郑俊彦火速派兵驰援泰州。
段承泽颇为疲惫地坐下,端起勤务兵送上的香茗喝下半盅:“我那边更糟,前线各部都被敌军数日来的防御态势给蒙蔽了,毫无准备之下各个前出阵地上的官兵死伤惨重,我赶来你这儿的时候,在张家堡桥头遭遇小股敌军远距离伏击,我的参谋长和副官一死一伤,敌人一击得手随即退去,短暂的混乱过后我的卫队长率领一个连弟兄策马追击,没追出两里路即被密集的轻机枪弹雨打死大半,唉……对于目前的情况,贤弟有何看法?”
杨家营前线半地下指挥部里,胡家林听完各部通信兵的汇报,毫不犹豫下令各部全体隐蔽休息,对身边的丁志诚低声吩咐:“老丁,看样子敌人已经动摇,加把劲就能把敌人吓跑,你的一连、二连可以出发实施第二套方案了。记住,吩咐弟兄们不要恋战,完成任务立即返回师指挥部,主攻任务由各团担当。”
众将相视片刻,最后全都点头,杨斌站起来大声说道:“我去炮营,绝对能帮继南将斗门守敌的阵地炸个稀巴烂,哈哈!”
“报告师座,电话无法接通,可能……可能是线路被人切断了……”通信参谋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回答。
一小时后,战和*图*书
斗忽然停止,安毅所部在长达一个小时的间歇式炮击之后,全线静默。
……
“留啊!陈侃率领几个教导连接应各部不就行了?”安毅自信地笑道。
“唐城,立刻率领警卫团驰援斗门!”
麾下将校齐齐站立,个个斗志昂扬。
“绳武兄(段承泽字)……”
“是!”
“报告师座,城东七公里的茶庵桥、东南六公里的通杨桥悉数被炸毁,守桥官兵死伤惨重……”
“是!”
此时的段承泽,正亲率两个团出发,待赶至花荡镇东面和两面阵地时,突然受到来自两侧河道里的迫击炮长达五分钟的轰击,轻机枪的射击声响彻夜空,两翼官兵遭此突然打击,没命似的向中路靠拢,黑暗之中,众多官兵扯动道路上一束束用手榴弹捆绑浅埋的拌雷,一阵阵爆炸激起的火光为数十个机枪手指明了目标,成片的弹雨和炮弹飞向成群结队混乱不堪的敌人,打得段承泽部官兵死伤惨重,惨叫连连,尚未抵达花荡镇安毅师阵地前方一公里范围全军士气被夺,随即发生了无法控制的大规模溃逃。
就这样,四千余冒死赶来的段承泽部官兵没有见到一个革命军的影子就已损失八百余人,余者无不魂飞魄散疯狂逃命,段承泽根本无法阻拦已经丧失斗志的麾下官兵大规模溃逃,原本对崔景桂所做的承诺如风般飘逝,只能长叹一声仓惶下达撤退命令,在众侍卫的掩护下匆匆撤离战场。
“报告,总部急电,南通失守,我南通守军正在向北撤离,敌军三个师有向西进攻之迹象。”通信参谋拿着电文的手不住发抖。
室内的通信参谋放下电话,大步跑到崔景桂身后大声报告:“师座,敌军炮兵突然对斗门桥一线发起猛烈炮击,刚刚赶到斗门桥阵地的警卫团弟兄损失惨重,其余前沿阵地几乎同时遭受敌军猛烈进攻,初步估计敌军炮兵规模至少达到两个团,否则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和持续炮击能力。”
丁志诚转身离去。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