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特？
下一秒，实验室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安德卜格落在扳机上的手指颤了颤。
查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迈步。安德卜格这才注意到随着他的走动，暗红色的血液不断地从他腰上涌出，滴滴答答地落满了地面。
他看向一旁的南凌。后者正老神在在顶着半脑门血浆和惨白的脸，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实验室里安德卜格的背影。
“查特。”安德卜格只能挤出这一个词。
的确是查特的声音，但完全听不出来生气。
“死……了……”
安室透还是妥协了。
“安……德……卜……格……”面前的人，或者尸体张了张嘴，声音却不是从他口中传来，而是飘飘忽忽地在半空中扩散，说话极慢，“我……来……找……你……了……”
安室透……安室透再次妥协了。
面前的人的确长了一张和查特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那张脸上往常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仅仅是目光呆滞地瞪着他，半边脸都是深和-图-书红色的血，嘴唇惨白无比，脖子上有着和梅洛一般无二的尸斑。
别名——‘永生之血’。
还好查特大概也懂得事不过三的道理，后面的装神弄鬼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来，安室透只需要负责在查特示意下扯着白布挥一挥，然后在他张嘴的时候放出扩音器里提前录好的声音，就行了。
“看我干什么。”南凌很敬业地切换回了尸体的表情，诡异且僵硬地冲着他笑了一下，“我……来……找……你……了……”
安室透连叹气的心情也没有了，默默地看了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白布。
尸检。
据查特说，是突然想起要给某人一个惊喜。
安德卜格强压下自己听到那个代号时骤然升起的不安，“你再靠近，我就——”
“没死。”安德卜格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他对自己死没死还是很清楚的。
南凌笑了笑，忽然出声，“查出结果了吗？”
……‘就行’个什么啊！
“看来是查出hｔtps://m.ｈｅｔusｈｕ•ｃｏm.com来了。”南凌一秒恢复了正常，轻快地笑了笑，“梅洛死于H0440。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是你用我的血研发的毒药。无论是用我的血也好，还是研发毒药也好，都不在组织的计划里。”
安德卜格猛然回头，梅洛的尸体正躺在他刚刚使用的显微镜旁。
虽然不知道查特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东西，但是安德卜格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H0440，由查特的血液研究出的药剂之一。效果，简单来说，就是能够杀人。
于是当他看到南凌给自己脸上化妆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查特乐意往自己脸上泼血也好，伪装尸斑也好，反正跟他没关系，他管不着。
安德卜格闭了闭眼，立刻选择了背靠着对面房间的墙上——虽然一开始的实验室墙更近，但是那上面沾了不少血。
没想到查特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脸色一变，说是忘了什么东西。于是又带着他半道拐和*图*书进了一个储物间里。
查特理都没理他，像是根本没听清他说的话，仍然像是飘一样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我……来……接……你……”
他在这里自我反思的时候，南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实验室的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安德卜格背对着他在梅洛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已……经……死……了……”查特对他伸出手，目光依然呆滞，脸上却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我……来……带……你……走……”
“死……了……”查特依然用同一种语气重复，“H……0440……”
“我没死。”安德卜格说。
……
“梅洛呢？”安德卜格问，“还有，我没死。”
“H……0440……”查特不依不饶，“死……了……”
安德卜格的背影一僵，异常缓慢地转过了身，表情复杂地盯着南凌。
“别过来。”安德卜格后退了半步，目光中满是防备，“再走我就开枪了。”
安室透面无表和*图*书情地站在黑暗里，瞳孔中倒映着实验室里透出的光芒和周围深重的黑暗。
一抹白影再次从他的身侧掠过。安德卜格这次没有犹豫，立刻抬手射击。巨大的枪声回荡在走廊中，却像是往海里打了一枪，又消失无踪。
他歪了歪头，“你想不想知道，那位先生知道了你私下用我的血研发的毒药杀死了梅洛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心里久违地升上了害怕——不是因为黑暗，也不是因为鬼神。是因为刚才查特口中提到的那个H0440。
“你在干什么，查特？”安德卜格按耐住躁动不安的心跳，冷着声音问，“这里不是你装神弄鬼的地方。梅洛呢？”
他放轻了呼吸，握着枪的手出了不少粘腻的冷汗，有些发抖。
忍一下，看看查特到底想干什么。
安室透瞪着手里的白布看。心想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助纣为虐了啊！
出乎他的意料，灯光骤然熄灭了。
他非常感同身受地为那位不知道是谁的‘某人’默哀了和_图_书一秒钟。
所以查特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扩音器。
他这才有余地观察一下对方，原来不是头悬在了空中，而只是对方穿着一身黑衣，在黑暗中仅仅露出了头。
但是当查特把手里的白布往自己手里一塞，并且理所当然地支使自己配合他的恶作剧行为的时候……
“接我？”
但安室透看着他熟门熟路地从某个地方拿出了一堆道具之后，心想这恐怕不是什么突然想起，而是早有预谋吧。
安德卜格拧眉，毫不犹豫地把枪口的目标换成了他。
声音还是一个声音，只不过这次确实是从南凌嘴里发出来的了。
“死……了……”他面前的查特好像一个坏掉的复读机，“梅……洛……也……”
查特的确说要告诉他带着梅洛尸体来M7实验楼的目的。所以他被查特带着进来之后也没有特别惊讶。他们顺着上次的‘天堂之路’下来，中间换了几个电梯。安室透和上一次的路线比对了一下，发现和之前的目的地并不相同，他也并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