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为他得到了另外一巴掌。
南凌艰难地呼吸着,他现在浑身上下哪都难受——痛觉迟钝又不代表他真的感受不到疼痛,超过一定限度他还是会很疼,只要‘操作’他的人懂得怎么让他感知到痛苦。而梅洛……
梅洛指甲该剪了。
如果不是他的技术够好,脸上的易容应该早就被这一巴掌打歪了。到时候的惊悚程度大概不亚于画皮女鬼……男鬼。
他这句话说到一半就被梅洛扼回了嗓子里。女人用要勒断他脖颈的力气从后面锁住了他的脖子,南凌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呼吸被粗暴地塞回了已经开始喊痛的肺叶里,连腹部的伤口都短暂地失去了知觉。梅洛松开他的时候他只能半吐着舌头小幅度地吸气,一边在心里想,‘坏了,这下真成狗了。’
南凌沉默了一会儿。
然而他知道他害怕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死亡。
南凌没说话,他还没从因为缺氧而造成的短暂眩晕中完全清醒过来。梅洛却没有和*图*书
等待他的耐心,对着他腹部的枪眼饱以老拳。他被打得眼前一阵发黑,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和血液一起从那个伤口里溜走。
他也没干什么啊?怎么梅洛的画风已经有从侦探漫画发展成R18G的趋势了?
梅洛应该感谢自己没吓到她才对。
“然后,我会在你的后背上画幅画,我会努力画得用心一点,因为画完之后揭下来一定很好看。”女人俯下身贴在南凌耳边,神态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最后我会把你的脊椎扯出来,你会变成一滩恶心的烂肉,只能躺在地上等死——你的查特主人还会来救你吗,忠心的小狗狗?”
他忽然想到不久以前蜘蛛让他陷入的噩梦,以及那个熟悉的地方——他死去的地方。
“你有没有听说过热烤错觉?”南凌安静地开口。他不再笑了。
南凌没有直接回答,他偏头往地上吐了口痰,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荡下来,挡住了他脸上的血痕。不hetushu.com.com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瞬间那张脸上突兀地闪过一丝阴翳,但是它消失得太快了,快得像一个稀薄的幻影。
我给我自己当狗。他苦中作乐地想,这大概是头一次。
梅洛盯着他,从对方的言行中察觉到了一丝熟悉。但她和查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事实上,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因此她仅仅将这份熟悉感归结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没时间和你玩……亲爱的。”梅洛甜甜地叫道,神态似乎很是亲密。但她手上的枪口倒是稳稳地抵在南凌的脖子上,“在见到查特之前,我不介意用你打发时间。你不会想知道我能做出什么的。”
“当然,我也可以不对你做出那些事情。”梅洛声音平稳,丝毫听不出她刚刚还想活活扼死一个人,“只要你和我说出来查特的打算,我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从查特手里保护你。”
她很擅长这个。但是还不够擅长。
“你不懂,我们这是革命友https://www•hetushu•com•com谊。”南凌睁眼说瞎话,“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
南凌歪了歪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然后他非常真心实意地问,“查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这副疯样?”
南凌抬起头,脸上的青紫色还没完全散去,侧面还有被指甲划伤的痕迹,那双眼睛却亮极了,甚至还含着笑意。
“我会再往这开一枪,不必担心止血,我记得这附近有铁块,想必鼠群的朋友会很高兴帮我烧热它们,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试试烟头。”梅洛冷漠地开口,用枪拍了拍南凌的大腿——刚巧在动脉的位置,组织里的人都是杀人好手——然后她绕到南凌身后,尖利的指甲从南凌的后颈滑下去,顺着脊椎游走了一会儿,南凌觉得自己后背上像是贴了一把刀。
嘴欠是要遭报应的——尤其是在自己的生命正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
“你不知道?”梅洛似乎是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她的声音里立刻充满了嘲笑,“https://www.hetushu.com.com原来你连你在干什么都不知道,就甘心为他保守秘密?查特训狗的技巧真令人嫉妒。”
他不怕自己。
“你想说我没有他那么会审讯?这是当然的,我没有他那么变态,不会特意训练这些。”
他突兀地露出了一个微笑,那一瞬间差点让梅洛弄错两人的身份。被绑在这里的人不是一个医生,不是个走后门拿到工作的富二代,而是和她一样的人,手染鲜血的魔鬼。
“毕竟,你审讯的手法实在是太粗糙了。”
“嘶……”南凌动了动腮帮子,等了一会儿才让眼前的金星消失。他把头转回来,直视着冷若冰霜的梅洛,语气依然轻快,“亲爱的梅洛小姐,打人不打脸。”
中途梅洛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似乎是想再开个洞出来。但是考虑到出血量最后还是放弃了。
“太差了。”他哑着嗓子说道。虽然他只要一张嘴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但是他似乎并不觉得困扰,即使血液一阵阵地从他的嗓子眼里冒出来,他也依然用那和图书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语气含含糊糊地说,“你说要从查特手里保护我,看看你,你没见过他的手段吗?至少也该听说过。”
南凌半睁着眼,唇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一个明晃晃的挑衅。梅洛的审讯对他根本不算什么,他自己就是个中好手,更何况这具身体的痛觉感知早在八年前或者更早就开始消退了。这也让他能进行一些思考。
没有审讯专家会完全不给犯人说话的空隙,也没有人会连自己要问什么都不知道——梅洛根本没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她只是在发泄,对自己施加疼痛是因为她在恐惧。这段时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把梅洛逼成这样的不是查特,而是另外的什么东西。
“让你失望了,其实我还挺想知道。”南凌把嘴里的血沫吐出去,抬眼看着梅洛。那双暖棕色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某种奇异的割裂感,不像个人的眼睛,反倒是像是有人往他眼睛里塞了两个棕色的玻璃珠子。
南凌动了动腮帮子,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