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他应该学会独立，他应该依靠自己，他不能事事都寻求柯克的帮忙——这也是他一直在努力的。
然而。
“抢劫！”
内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瞥了柯克一眼，迟疑片刻，从平底锅里勺出最后剩余的一根培根放到柯克空荡荡的盘子里。
看着眼前絮絮叨叨的内特，柯克已经完全掌握关键，从小心谨慎惶恐不安担心自己露马脚到现在的轻松写意如鱼得水。
“那里面……那里面有我的论文，还有我的生活费，上帝，有人帮帮忙吗？”
现在，柯克终于明白唐僧进入蜘蛛洞是一种什么体验了，明明已经抵达目的地，但眼前的蜘蛛网依旧让人晕头转向。
在曼哈顿，停车位永远是一个难题，甚至寻找停车位的时间可能比路上消耗的时间还长，NYPD总部也不例外。
但此时那双眼睛里写满混乱与恐惧，慌不择路地试图追上去，脚步一阵踉踉跄跄，似乎一个不小心，左脚绊倒右脚，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惊呼，就一连串慌乱的脚步朝着柯克扑了过来。
“不能？而不是不需要？”
一切发生在电和图书光火石之间，却又能够感受到纽约市民的训练有素，似乎早就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常了。
目的地，世贸大厦。
短短三周时间，尽管柯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陌生，但日常生活却已经渐渐适应。
“什么人！任何人！帮帮忙，抢劫！”
“啊！”
“不用不用，我今天已经计划好了，等会搭乘地铁就好。”柯克连连摆手。
为了避免没有停车位，结果必须在地下停车场兜兜转转三千里，所以离开前，柯克整整等待了三十分钟，在街道对面提前抢占好停车位，今天直接前往，然后监视阿德里安的一举一动。
“拜托，你是内特－赫尔，即使我不相信你，你也应该相信自己。你们掌握了一切证据，而且充分调查了不同可能，今天的上庭应该就是走流程，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帮帮忙，求求你，抢劫，有人抢劫！”
窸窸窣窣的喧闹里，一个女子一路跌跌撞撞地也冲了出来，一头金色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深邃的五官、明亮的眸子，一身简简单单的黑色短裙搭配黑色外套却勾和*图*书勒出一抹清冷高傲的气质，令人惊艳。
“救命！”
出口，不是数字，而是街道交汇口，还有方向。
同一辆地铁却可能前往同一条线路的两个不同方向，南辕北辙的那种。
柯克稍稍往前探了探身体，“如果还是不确定的话，需要我的帮忙吗？你知道，我可以提供旁观者视角。”
“教堂街巴克雷街的西南出口。”
“内特。”
估计，也就只有“纽约三周市民”柯克先生的反应速度有些跟不上，就好像游客一样——
一阵辗转腾挪就已经从眼前横穿过去，又从另外一个方向钻入人群里，在密密麻麻的身影里钻来钻去。
纽约地铁，简直就是“潘神的迷宫”。
柯克看着自己盘子里孤零零的一根培根，也不介意，直接用手抓起来，嘎吱嘎吱地啃起来。
尽管并不健壮，但身手矫健、目光如炬，怀里抱着一个女士包包，匆匆一闪而过，应该是一个香奈儿。
同一个站台却可能停靠三条不同线路的列车，坐错一次就回不来的那种。
内特满脸错愕，“地铁？”
“不，我不知道。”内
和-图-书特的声音透露出一丝犹豫，“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些不对劲……”
那双明亮的浅蓝色眸子宛若一汪爱琴海的剔透，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地不曾掉落，眼神里的无助与绝望在苦苦挣扎。
“……闭嘴。”
欲言又止。
尽管昨天傍晚已经尝试过一次，但早高峰时期的地铁，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最糟糕的是，因为地铁老旧，许久许久不曾翻新，所以列车标注线路和目的地的指示牌并不显眼，视线里眼花缭乱的全部都是指示牌指示灯，稍稍不注意就可能踏上错误的列车。
昨天回来前，柯克将车辆停靠在NYPD总部大楼楼下了。
而且！
柯克继续说道，“你不是说，这次案子已经证据确凿，不用担心，今天上庭一切都会顺利的。”
十五分钟后，柯克就意识到自己草率了。
于是，内特露出嫌弃的表情，“你知道我不能和你讨论这些案件。”
这是柯克的良好品德，被两位陌生人冷漠无视后，第三位乘客亲切友好地为柯克指明方向，并且因为搭乘方向一致，两个人一路有说有和_图_书笑地并肩同行。
“形象，内特，注意形象。”
“求求你，拜托。拜托！”
“救命！”
不懂就问。
紧接着，内特想起了什么，再次转身过来，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在楼下看见你的车子，昨晚停在侦探社那里了吗？需要我载你过去吗？”
站在一个分岔口，柯克正在寻找出口标识，来来往往的汹涌人群里就传来一声尖叫，宛若一声惊雷。
柯克呼唤了一句，伴随着右手缓缓下压的动作，做出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内特细细咀嚼柯克的话语，表情还是没有舒展开来。
内特：……满脸生无可恋地望过来。
柯克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满怀扑香，柔软的身骨几乎感受不到重量，惊险之中就英雄救美了一番。
内特抬起眼睛来。
但是——
今天，柯克准备主动出击，进一步和阿德里安接触，看看是否能够寻找到突破口，展开一段合作。
下一秒，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居然松松散散地让出一条通道，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宛若松鼠一般钻出来。
问题就在于，那个出口在哪儿？
刹那间，可以明显感觉到窸hｅｔusｈu•ｃom.ｃｏｍ窸窣窣的视线朝着声音来源望去；但同时，悄无声息地，人群又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有些人埋头匆匆前行、有些人一边回头一边加快脚步、有些人则快速将自己隐藏在人群里。
柯克看了内特一眼，“你只是需要一点自信而已。也许，在前往法庭的路上，你可以重新梳理一遍案件，不需要思考作案动机作案时间等等，而是如同阅读故事一样，从逻辑层面上审视，往往能够发现不同视角。”
“不就是地铁嘛。”柯克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昨天傍晚，他已经尝试过一次了。
然而，嘴里还是没好气地吐槽道，“快点，我需要出门了。再晚十五分钟就要撞早高峰了。”
女子却来不及感谢救命之恩，仓促之间用右手将眼前碍事的头发撩开，而后又紧紧抓住柯克的双臂。
“……”内特稍稍停顿了一下，“你真的这样认为？”
简直就是一个全新世界。
这位在码头工作的卷发女士再次为柯克确认出口，两个人隔着缓缓关闭的地铁门挥手道别，而后柯克才转身迈开脚步。
因为担忧也因为紧张，今天早晨内特才显得有些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