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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尴尬地望着陈泰,“玄伯……”
此时他最怕见到的人就是陈泰。
或掩面而泣,悲不自胜,或暗自咒骂司马家缺德。
而陈泰,俨然是天下士族之魁首。
陈泰恨声道:“独有斩贾充,夷其三族,稍可以谢天下耳!”
“是你司马老儿要篡位,反来杀我!奸贼啊奸贼!”成济干脆豁了出去。
“玄伯啊、玄伯!”司马昭慌了起来,赶紧来扶陈泰,“你怎可弃我而去呀……”
殿中又变得寂静起来,虽然都知道是司马昭主使的,但说的这么直接就不太好了。
人群之中贾充心中“咯噔”一下,双膝不停的颤抖。
未几,陈泰风尘仆仆的赶来,灵堂中的哭声戛然而止,全都怔怔地看着陈泰,尤其是贾充,脑门上冒出了冷汗。
一见到皇帝的灵柩,以及“魏高贵乡公”的灵位,陈泰不禁悲从中来,双膝跪地,老泪纵横,“陛下,臣来晚了!”
杀贾充之心,不需多说,反正今日必须见点血才说得过去。
成倅知道为司马昭所弃,爬和-图-书上屋顶,脱去衣物,赤身在屋顶痛骂司马昭,为乱箭射杀,满门老弱,鸡犬不留。
“啊!”成济撕心裂肺地挣扎着,不过这厮也硬气,已经知道司马昭今日必杀他,“奸贼,奸贼!我有何罪,是你令我弑君!奸贼……”
现在皇帝当街被杀,天下沸沸扬扬,司马家再一次欺骗了陈泰的感情。
司马昭冷喝一声,“来人,将成济拿下!”
你司马家可以篡夺曹魏,但必须给皇帝一个体面。
“此儿既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祸……宜以民礼葬之,当令内外咸知此儿所行。又尚书王经,凶逆无状,其收经及家属皆诣廷尉!”
贾充长长松了一口气。
司马昭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可带兵马?”
洛阳城外,高贵乡公的葬礼连王礼都没达到,下车数乘,不设旌旐,送行朝臣寥寥无几,葬于洛阳西北三十里瀍涧之滨。
良久之后,司马昭刀子一样的目光从贾充脸上挪开,贾充人生最大的危机也离他而去。
事实上,陈https://www.hetushu.com•com泰根本不愿来,连与司马昭决裂的想法都有了。
种种前因后果压在陈泰身上,陈泰终于倒了下去……
太后的懿旨颁下后,太尉高柔、太常王祥、尚书右仆射王观称:皇帝虽德行有亏,可加恩以王礼葬之,以彰显相国之恩德。
一日之后,也就是五月初八,郭太后下懿旨,声称当年立曹髦,是因为他“好书疏文章,冀可成济”,未想“情性暴戾,日月滋甚”,连她这个太后都管不住,便主动找相国商量废立之事,相国宅心仁厚,认为皇帝年幼,尚可雕琢,以观后效,未想他得寸进尺,还亲自拿弓箭射太后寝宫,太后数十次想废曹髦,曹髦得知后,竟然贿赂宫女毒杀太后,后事情败露,曹髦亲自带兵入西宫杀太后,幸亏相国及时得知,入宫护驾,皇帝为相国威仪所慑,躲在士卒中逃出东掖门,为乱兵所杀。
司马昭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忽然落在正看热闹的成济身上。
作为英明神武的相国不能背负污点,hetushu.com.com所以污点只能其他人和皇帝自己背。
士族之所以崛起,是因为陈泰之父陈群提出的“九品官人法”。
而此时,司马昭的目光也飘过来,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成济万万没想到这锅怎么就甩到自己头上,他乃司马家之部曲,兄弟二人忠心耿耿,在洛阳城中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主公、主公,成济无罪,成济无罪呀!”
速度之快,远超司马昭想象。
这一声“陛下”也形同打了满堂公卿的脸。
如果辩解,只会招来更多的仇恨,群情汹汹之下,他也不得不死。
司马昭从其言。
“相国,陈使君回洛!”下人前来禀报。
“只有十数骑。”
司马昭又坐回地上,嚎哭起来。
陈泰气的全身发抖,脸色变得苍白,然后又胀红,忽然一口鲜血喷在司马昭身上,“相国负我……”
洛阳城内,数千甲士直奔成家。
司马昭冷哼一声,“成济弑君,大逆不道,千刀万剐,夷其三族!”
司马昭摇摇头,“卿更思其他。”
成济全身一抖。
满长和_图_书武因驻守阊阖门,阻挡司马干及王羡,为王羡构陷,司马昭深恨之,拷打致死,其父满伟亦受到牵连,被贬为庶人。
旁边的裴秀、荀勖等人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挪动身体,好让贾充更直接地暴露在司马昭、陈泰刀子一般的目光之下。
几个甲士三下五除二就拿出了成济。
尚书王经因没有参与告密,被廷尉缉拿。
举办丧礼时,司马昭正哭的死去活来,连站都站不起来。
殿外甲士应声而入。
贾充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屠刀下伸过去又缩回来,凉飕飕的,后背全都是冷汗。
整个人软软地倒下。
百姓争相前来送行,“是前日所杀天子也。”
陈泰道:“岂可使泰复发后言。”
这话一出口,满殿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所以只有默不作声,把一切都扛下来,司马昭才会看到他的利用价值。
当日在白水,与陈泰有约在先。
负他的不仅仅是司马昭,还有司马懿,当年若不是陈泰代表士族去劝曹爽,曹爽未必会妥协。
获得分封的陈家子侄里里hetushu.com.com外外也不停地劝陈泰,他不得不赶回洛阳。
陈泰要杀贾充,士族当然会给面子,司马昭也很可能给这个面子。
不过贾充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知道此时绝对不能怂,如果他求饶,司马昭会看不起他,一条狗,说杀也就杀了。
太后如提线木偶一般的诏令,让所有的罪责都归到皇帝本人。
想说什么,却无从出口。
被缉拿之日,王经向其母谢罪,其母颜色不变,笑而应曰:人谁不死,正恐不得其所,以此并命,何恨之有!
但没有一人敢斥责他。
褫夺了曹髦的皇帝年号,在位期间年号,均改为高贵乡公某年。
甲士几记猛拳打在成济嘴上,只听骨头碎裂之声,一口血沫和着牙齿喷出,成济一张血口发出呜呜的声音,似在怒吼,直到被拖了出去。
司马昭亦相对而泣,“玄伯,今日之事,其如我何?”
但陈泰之舅尚书荀顗亲自写信,颍川其他士族也纷纷来信劝陈泰。
皇帝当街被弑的消息长了翅膀一般飞出洛阳城,飞向东南西北。
一入门便大开杀戒,老幼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