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从没有,这是第一次。”
“老弟,如果你和我一样活了够久,改了足够多的名字,经历了一次次不同的人生,你就不会太去在意什么是自己了。”
这座修道院大厅中寂静无声,也不奇怪,现在依旧是深夜了,所有人都已经回到了舱室中休息。
维托沉默了下来,他双手抱怀凝视着帝皇的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要我说实话吗?我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我们,没你们想的那么熟悉。”
基里曼沉默了很久,看着那尊雕像,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剑,“国教的人告诉我,当你相信帝皇时,他的‘神力’就会与你同在,他会出现在你的身上,但我不相信他,但他依旧出现了。”
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那尊雕像,那些天使的壁画,林立的石柱与大理石墙壁上的烫金卷轴,它们不该存在于此,不该,存在于马库拉格荣光号的内部。
维托望着雕像,靠在了长椅上,他双手抱怀不在说俏皮话,基里曼沉默了一阵子后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的雕像。
倒不如说这座修道院本身的存在便是奇怪的,不因它本身而言,修道院在帝国到处都是,如果一个世界上没有教堂与修道院,那才叫奇怪。
他见到了自己的雕像,还有其他人的,他望着那尊站在神龛里的人,完全认不出那是自己,那张脸,那神态。
但极限战士们,也的确保留了这座修m.hetushu.com.com道院来作为尊敬,他们不信仰帝皇,但却忠于他,忠于他的事业,他的意志。
“我说你在哪儿,原来你在这儿。”
“哪个?”
维托双手叉腰耸了耸肩,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尊雕像,“我想是吧,老师说,我早就不去思考我是谁这个问题了。”
“那,神还有其他什么代表性神力吗?”
而他,那个厌恶它的存在自己也坐在这里,罗伯特·基里曼坐在长椅上,那张宽大的长椅是为阿斯塔特设计的,这里的一切都大上了一号,但依旧很难让身穿命运战甲的基里曼好好坐下。
璀璨的星光借由顶部的穹顶照耀而下,打亮在帝皇雕像的身上,他端坐于王座上,金色的王座,金色的身躯宛若太阳般闪耀,他的脸由洁白的陶瓷打造而成,双眼之间,黄金的眼眸迸射出耀眼金光。
不知道维托注意过没有,他,其实长相上和帝皇有些相似,并不是说完全一样,但,有的地方他们的确就像一个人。
“神吗?什么是神?”
“不要用谜语回答我,我是喜欢思考谜团,但不是现在。”
“科兹呢?”
基里曼坐在教堂中间的位置,不靠前,也不靠后,他望着那前方的帝皇雕像,他端坐在王座上,用无言的眼神俯瞰着大厅中的一切,但,只有他,这里只有他而已。
“关于他是怎么变成你们眼中‘,’的那个hetushu.com.com。”
“维托,我不想开玩笑,如果你想安抚我,这一点用都没有,你的笑话太劣质了。”
维托挠了挠头,他看了眼基里曼,后者没看他,而是继续望着那尊雕像,那蓝色的眼睛反射着星星的光茫,好久之后他才慢慢开口。
“但他却可以,我听见了他的声音,感受到了他的意志,每一次挥舞,都仿佛是借由他的手臂,每一次的思考,都仿佛是与他重叠的,这是神吗?维托。”
“你想说,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潜移默化中,已经相信了他的神性?相信了,那个人是个神?”
极限战士从未将帝皇作为神明崇拜过,就算在那宿命般的一天后,无尽的黑暗中,极限战士也不曾将帝皇作为神来膜拜,他们有其他的方式来对抗亚空间的魑魅魍魉,理性,唯有理性而已。
“告诉我,你是我们中唯一见过神的人,只有你知道。”
“我曾经相信,那只是灵能的一种表现形式,我曾经唾弃珞珈的理论,但,我现在不那么确定了,我知道灵能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心灵,他的想法,但我曾经面对那些大魔,那些强大的存在,他们都不曾对我产生过影响,邪神我还没见过,我不知道是如何的。”
“复活亡者?我记得,我曾经在有本书上看见过类似的神迹,他做到过吗?”
“不,这不是谜语,只是一个事实,什么是神?你知道吗?罗伯和-图-书
特,懂得填山造陆?还是可以撕裂星球?我知道很多人也能做到,那四个,其他人,甚至是我自己,你看我是个神吗?”
“不,就是,一个问题。”
基里曼笑了下,他靠在椅背上,高大的身躯昂起头望着那尊雕像的眼睛,他的金色瞳孔,仿佛一面镜子也反射着教堂中的一切。
“告诉我,维托,我还是我吗?”
基里曼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洁净如新,但在他的眼中,却是那么的陌生,“在那里的时候,我和恶魔战斗时,我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当时说那些话的不是我,是的,那是我想出来的,但,我有一种感觉,它们不是完全出自于我。”
新兵们会在这里宣誓,宣讲与庆典会在这里召开,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了,一直传说这里将被拆除,这座宏伟的修道院会从战舰的背部被连根拔起,因为,它过去的主人,以及现在的主人厌恶这里的存在。
“精神改造,意志的控制,他们说,真正的神可以让你看着他,便可以感受到他的想法,理解,与融合进去。”
他仰望着那尊雕像,笑着挠了挠鼻子,“像他吗?”,“不,一点都不像,他的鼻梁没那么高。”“那是,他没那么帅,没我帅,这些后世的人从没见过他,做的雕像都一个比一个离谱,你该看看自己的,也差不多。”
“我看过了,但……是的,就像你说的,我自己都认不出来和_图_书那是我。”基里曼苦笑着,回忆着自己初到泰拉时,被国教教宗拉去国教总部参观的时候,那里不是教堂,或者至少不完全是。
基里曼朝他看去,维托没有开口,他双手抱怀的站在一边。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我感觉到他了,维托,我感觉到他的力量,他的想法,他的一言一语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与我的想法重合,在那时,我甚至分不出彼此。”
“维托,你能确定,现在的你还是你吗?”
“是,但,谁说朋友又彼此真的无比了解对方呢?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但你说我多了解那老混球吗?不,我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猜,他也不知道我的,人们往往越是熟悉,就会发现越不了解彼此。”
一个人从长椅之间的过道上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因为他没穿那身沉重的战甲了,也好,不然基里曼会认为那王座上的人活过来了。
“为什么?”
“你来过教堂吗?”
“那,你看看我,和当时还一样吗?我,还是那个罗伯特·基里曼吗?”
“哲学?”
基里曼问道,他注意到维托沉默了下来,他抱着胳膊垂下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坐到了长椅上,“我给你们讲过那么故事吗?”
维托露出打趣的微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说自己是个神,估计能让人笑死,我的信徒们祭拜我的方式是在地上满地打滚。”
“在他的蝙蝠洞里躲着的和图书,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你知道他。”
“嗯,我可不止一次了,什么教堂我都去过,好的,不好的,不好不坏的。”
基里曼的双眼与他的重叠在一起,久久之后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说的话,是我想说的吗?我曾经相信的一切,还是真的吗?”
基里曼默然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维托也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告诉我,维托,就告诉我一个人,他真的是个神吗?他的力量,当我使用它时,我能感觉到,那不是凡间的力量。”
“回答我,就告诉我就行了。”
“那你感觉到了吗?看着他。”
“哼,你这孩子,好吧,你来问我吧。”
维托双手叉腰的出现在了长椅边,他是很高,但也就是对凡人而言,在这些为阿斯塔特设计的长椅之间,他依旧显得很渺小。
“不,就……我发现我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基里曼低沉的说道,那声音,仿佛是从老风琴里拉出来的沧桑之音,维托朝他看去,“你这是,感慨人生了?你才多大点?一万岁?绝大部分时间还是睡过来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罗伯特,你不是他,我虽然还不够了解他,但,我想你不是他。”维托扭头看着那尊雕像,微微皱起眉头。
“好在之前我调去打纳垢那个邋遢鬼的都是机械教,如果是凡人,那检查,思想审查,以及接踵而来的清洗工作得多少啊。”
“他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