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出生在更靠北的地方,我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或者在哪儿,我的父母逃离那里时,我还只是母亲肚子里的血肉,所以什么都不记得。”
“当然!这样的英雄史诗漏洞百出,任何稍有学士的人都有可以轻易找到漏洞,并将其戳破,它需要英雄的成长,经历作为佐料,这样才能烹饪出一盘好菜。”她抗议道。
“母亲死在我的面前,他们割开了她的喉咙,挡着我的面。”
“科维尔的帕拉丁,瑞达尼亚的格罗姆以及索登的巴拉莫,他们三人都是高阶记述者,有资格,也与安东尼交谈过。”
“我很抱歉,如果这让你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轻叹了一口气,打磨的手停了一下,“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他的名字,我记得母亲叫梅丽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有着红色的头发,而父亲……不,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一边擦,一边继续说,“我埋葬了班杨,后来独自离开,我方年大概……十五?还是十三?该死,我不记得了。”
“你之后经历了什么?”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吗?班杨?”她再一次将维托从记忆中引领回来。
但维托却停了下来,用余光扫向她,那眼神让佩卓尼拉瞬间紧张起来“我不是一盘菜,佩卓尼拉·维瓦,就算我是,也轮到你下厨,不要因为我的友善,就误认为你可以对我说如此僭越的话了。”
“如果你允许刺客或是审判官来协助我,我想我会查出来的。”她抗议道,但维托却连身都没转,“而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找你对吗?为什么我不把这任务交给刺客,或者审判官。www.hetushu.com.com”
“不,你不必道歉,他们之后就都死了,而且再说,我已经回忆起来了。”他说得很平静,但佩卓尼拉依旧可以看见握紧的手指。
他的语气中似乎带着责备的意思,这让佩卓尼拉有些恼火,但她并未表现出来。
“亚历山大死后我便开始了四处旅行,那场远征勾起了我对世界的好奇,我去了很多地方。”他继续了手头的事,但回忆却没有停下。
他让自己去查清情况,是为了撇清关系,让同属基里曼的宣讲者,去调查另一名臣属,这样就算自己暴露了,也只可以被解释为基里曼集团内部的权利纷争,而不是至高元帅有意为之。
“不,康斯坦丁,我还不确定,但我相信他的确在隐瞒些什么。”“而你的任务,便是查清隐藏的东西。”
这已经是佩卓尼拉·维瓦第三次向他进行汇报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但她发现自己错了,她还不够了解他。
“我记得那是一个有红色油漆大门的房子,还有个园子,里面种满了花,从我的房间里可以看见一棵梨树。”他说着,盔甲打磨的位置换到了侧腹。
“没什么,就只是一个被称呼帝皇的人而已。”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康斯坦丁,很久以前的过去,从你出生时开始说起。”佩卓尼拉小心的开口,这打算已经在她心里打转了好几天,此刻方才终于说了出来。
他停了下来,佩卓尼拉看向他有些生气,她不喜欢故事中断的感觉,带着些许埋怨说,“什么?你在哪儿见到了什么吗?”
“哦,那就很多了,我参与了和*图*书波斯战争,在温泉关与斯巴达人合作,又与希腊人合作对抗波斯人,后来还加入亚历山大大帝的麾下,远征至从未想过的尽头,那是才知道世界到底有多大。”
“我相信那是段愉快的日子。”佩卓尼拉笑着说,他也露出了笑容,“那的确是段好日子,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克里米亚的草原,小亚细亚的崇山峻岭,以及远至海格力斯之角的炽热大漠。”
“你离开哪儿了吗?在什么时候?”她再一次发问,她知道自己必须跟上他,不然他便会在回忆中听下来。
“但那是个无聊的故事,你确定要听吗?”他问,而她则笑了,“康斯坦丁,没有无聊的故事,只有糟糕的讲述者,但无需担心,我会之后为其润色的。”
维托沉默了些许,他有一阵子没说话,这让佩卓尼拉有些紧张,但最终他还是开口了,“很好,我答应过你会告诉你任何故事,我不会食言。”
“你应该找到更多消息,更确切的消息。”他继续说道,但片刻后便注意到了自己的刻薄,转为了更加温和的语气,“但你也确实带回了有用的信息,做得好。”
佩卓尼拉告诉了他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安东尼对帕拉丁说他是出身自泰拉的贵族家庭,但对于索登的巴拉莫则变成了来自一名骑士家族。
“从草原到沙漠,从山川到海洋,我见到了很多人,认识了许多人,最后在摩西山上……”
“你怀疑他是个间谍。”他打磨着盔甲突然开口,这一下子让佩卓尼拉有些触不及防,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但没多久她自己便想清楚了,那是在一天傍晚的晚餐时,m.hetushu.com.com她吃下了来自同一个农业世界的蔬菜,并喝下了也许是同一片庄园产出的葡萄酒,随后她就明白了。
他继续笑着,回忆着美好的日子。
他也笑了笑,忽略了她话语中潜藏的埋怨,他继续擦洗着盔甲的手臂。
她起初想问他,但很快就知道这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不会告诉自己的答案,充其量收获的会是旁敲侧击,或是赤|裸裸的讽刺。
他的反问让佩卓尼拉噎下了脱口而出的话,她知道,在第一次为维托打探情报时他就想过,他为什么会找自己,而不是其他更专业的人。
“你杀了他们?”
“我在努力。”她这么说着,将那话记入了脑部的记忆螺旋植入体。
“你说,你的父母逃离了什么,随后去往的克里特岛?你知道是什么吗?”佩卓尼拉继续发问,等待他的回答。
他说着,看似努力地回忆着,“我的记忆真正属于克里特岛,虽然也没记住太多,我只记得一片海,一座高山,还有我的家。”
“讲完了,康斯坦丁,你告诉了我关于大远征时的冉丹战争,以及摩尔维亚,还有达罗斯战役。”她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都是些精彩的故事,但我这次想听点不一样的。”
也前三次时一样,他打磨着他那套盔甲,而佩卓尼拉则在后面坐着,向他陈述近日来的新发现与进展,他也一如既往的是个好听众,直到佩卓尼拉说完放才开口。
“你认为他在撒谎?”他问道,而佩卓尼拉也点了点头,“是的,康斯坦丁,我是这么认为的,我与三位记述者进行了交谈,但三人且都给予了差异巨大的内容。”
“那是什么样的?”和*图*书佩卓尼拉憧憬地问道,脑海中自己想象着。
佩卓尼拉自己还记得第一次与安东尼的交谈,他是个相当令人生厌的家伙,高傲且自大,张口闭口都是基里曼与泰拉,就仿佛生怕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似的。
“但他告诉他们的都是假话,至少现在看来。”
他回忆着,手也暂且停了下来,“你能想象吗?佩卓尼拉小姐,巴格达的夜晚,烛火通明的拱顶,金色的沙海还有高大的山脉,你能想象吗?”
“你想听什么?”他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头也不回地问道。
他也很快回答了,“不,不知道,父亲从没提过,他只说过我们已经逃得够远了,远到敌人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这与我第一次与他交谈时也不一样,那时他说,他是来自太平星域的政务部世家,天赋异禀被基里曼选中,才获此重任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跟着班杨叔叔,为了我的安全他带我离开了克里特岛,开始四处漂泊,经商与买卖。”
他擦着长剑,就仿佛当时就是持握它一样,“他们没剩几个,之后我就昏了,班杨叔叔,啊,他不是我的亲叔叔,而是父亲的商业伙伴找到了我,杀了剩下几个,并把我带走了。”
“其中一部分吧,我至今还记得他们的脸,其中的一个,我杀的第一个人,是个苍白皮肤的人,有大胡子,我割开了他的喉咙,然后用我的力量杀死了剩下好几个,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是谁。”
他又一次的陷入了长长地无语,只是打磨着盔甲,许久后方才再次开口,“我对那地方印象不多。”
他摇了摇头,擦着膝上有寒意的剑,“没,班杨后来死于https://m.hetushu.com.com一场疾病,在亚历山大港,虽然那时它还不叫这名字,天晓得叫什么。”
“而且再说了,我已经了解了你取得的一场场战争胜利,但却不知道这些胜利的起源源头。”
“我有个愉快的童年,在克里特岛上,虽然我已经完全记不清那些和我玩耍过的孩子了,还有我们去过的地方。”
“记不清了,但应该不大,那是一天傍晚我现在还记得,我回到家,却发现父亲保证过不见的仇人追了上来,父亲为了保护母亲与他们战斗,那些家伙死了好几个,但父亲最终也倒在了血泊中。”
“现在该我了,上次我们讲到哪儿了?讲完了吗?”他问道。
他沉默了片刻,“不,有一个女孩,名字我不记得了,但我印象中她有淡金色的头发,就像融金一样。”
和前三次一样,他们的会面在维托的私人舱库进行,他认为这里四下无人的,也不会有人打扰很适合进行那些“秘密”的谈话。
他擦亮了盔甲上的浮雕,在几秒钟令佩卓尼拉紧张的沉默后说话,“我出生在古泰拉的希腊地区,公元前600年左右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她继续开口,通过近日来的相处,佩卓尼拉已经知道,如果他在说完话后没有立刻做点什么,或者补充些什么,就意味着她可以继续说话。
“一个都不记得了吗?阁下。”
她没打扰他,而是静静地倾听着。
“我很抱歉,阁下,我收回我的话。”她恭顺地说道,而他也没再说什么,随后继续了手头的事。
“这很重要吗?”
他的话并未让自己有什么感到欣慰的意思,但佩卓尼拉选择了隐瞒,他也许也知道,但却也选择了换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