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炮!”
思索了一下后,曾春咬牙道,这种情况只能找城中那些豪门大户了,这些乡勇都是他们帮忙招募的,想要安抚这些乡勇,只能让那些豪门大户帮忙了。
这时候,一个曾春派出的心腹匆匆自街道上狂奔而来,来到曾春的身旁,大口喘了几口气后,才匆忙道:“老爷,小的去了丁家,可是丁家家主不在家。”
若是让苏浩在泰山整个封禅大典,他和杨国栋的脑袋估计都得搬家!
“那就派兵剿吧。”
……
听到这洪亮的声音,城墙上的乡勇们眼中纷纷露出意动之色,对于他们来说,当兵就是为了吃粮,吃谁的粮不是吃,至于忠君什么的,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的事,关他们这些蝼蚁小民什么事。
“城墙上的兄弟,我家千户说了,只要愿意加入护教军,每人给田两亩,银子五两、免三人徭役,免十亩地税!”
虽然王二和王嘉胤将六七万灾民聚在一起不是一件小事,但是相比苏浩,这件事无足轻重,灾民终究只是灾民,只要天灾过去,这些灾民就会各自散去。
沉默片刻后,王从义问道:“杨总兵,能不能分出部分兵阻止叛军夺取其他县城?”
见还是没人放箭,曾春再次怒吼,同时“噌”的一声拔出了佩剑。
想到这里,曾春满脸悲愤地抽出配剑,下一刻,长剑从脖子上掠过,鲜血飞洒!
听着这声音,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不敢有丝毫懈怠,对于这种情况,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自从半年前开始,他们就时不时能听到这种声音。
曾春还没有想明白,就看到他派出的其他几个心腹都纷纷赶了回来。
可是此时城墙上的乡勇根本没有战斗的想法,为了不到一两银子的月饷放弃上百两银子,没人会这么傻。
城楼上,知县曾春神色凝重地看着城下的大军,现在城中就千来个士卒,想要守住城,恐怕不容https://m•hetushu.com.com易啊。
苏浩喜欢让豪门世家杀官交投名状的事情早就传开了,济南府和东昌府的大小官员几乎都被杀了个精光,一旦肥城被破,别的不说,第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这时,李标突然行礼道。
“陈典史,你带上几个信得过的,把城门守住,我去找城中那些大户,让他们帮忙安抚乡勇。”
“是!”
其间没有任何豪门大户进行反抗,一方面是因为对于这些豪门大户来说,他们不在乎改朝换代,无论是谁当皇帝,他们的富贵都不会断,这天下姓朱还是姓苏,没人会在意,苏浩纵使夺了天下,也得依靠他们治理天下。
走下城墙后,曾春连忙派出几个心腹去请城中那些豪门大户的家主。
“快放箭!”
而同样是当兵的,他们每个月就不到一两银子的月饷,上次吃肉都已经不记得是几年前了。
……
“我这就去安排。”
不在家?
“难!”
“那就保住泰安州和肥城。”
见状,曾春身边的士卒只能不情不愿地射出弓箭,只是那力道和准头,不能说没有,但也只能说聊胜于无。
听到曾春的话,陈夫连忙点头道:“县尊放心,我就带人守住城门。”
片刻后,战鼓声隆隆作响,大量的士卒背着装满土的麻袋在木幔战车和盾牌的掩护下朝着城墙靠近,同时数架近两丈高的云梯紧随其后,肥城并不是什么重城,城墙高度不过一丈二。
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反抗的风险太大,乡勇就一千来人,而敌人却有一万,城墙就一丈二,根本就不足以作为倚仗,城破几乎是必然的,反抗的话,城一破,必然是抄家灭门。
支援不是不行,但是也只能支援肥城和泰安州,这两地靠近兖州府,可以走兖州府那边,另一边就得经过济南府的势力范围,风险太大了。
听到这话,曾春的心一沉,现在叛军兵临城下,对方不在家里www.hetushu.com.com指挥家丁保护家宅,还能到哪里去?
“臣认为杨鹤可以胜任此事。”
“那就好。”
看到敌人已经逼近了百丈的距离,县丞王臻急忙大吼。
京城。
城墙上,没有斗志的乡勇们都聚在一起,看着从云梯爬上来的士卒占据了城墙,然后沿梯冲入城中。
另一边,肥城县。
此时的县城外旌旗招展,上万大军陈列于县城外,而城墙上,上千乡勇看着城下的大军则是满眼的羡慕,对方加入了济南府,每人分了两亩地,家里还不用服徭役,每个月都还有一两多的月饷,而且听说这些人的家里都吃上肉了,一个月还能吃两三次呢。
王飞连忙拱手道:“回百户,已经送到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怒火后,朱由检才寒声道:“朕调派了十几万大军给他们,让他们去平叛,结果呢?”
“要粮!要粮!要粮!”
中军处,姜世忠遥望着城墙,朝身旁的武将道:“王飞,我之前让你将信送给城中那些豪门大户,可送到了?”
而如今的苏浩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这半年多来,苏浩手下的兵马已经有十几万了,还占据了半个山东,兵锋抵及北直隶,若是再不剿灭,必定会危及大明的江山。
“是!”
“现在叛军的兵锋已经逼近了青州府和兖州府,青州的衡王叔和兖州的鲁王叔三天两头送来求救奏本,这让朕何以自处!”
在朱由检的身前,韩爌、钱龙锡、李标、周道登等内阁大臣低着头,接受朱由检的龙涎洗礼。
“仅仅两个月!两个月!济南府4州26县,尽数落入叛军的手中!”
他还是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如果可以的话,分出部分兵力去阻击也是一个好办法。
“让人到城墙下喊话。”
……
况且就算守住了城,功劳也是知县的,他们又不是官,顶多知县上奏朝廷,朝廷表彰一下,为了一句表彰去冒抄家灭门的风险,没人会这么傻。
“https://m.hetushu.com.com臣遵旨。”
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朱由检才冷声道:“另外传令王从义,命他务必保证漕运安全,否则朕绝不轻饶!”
“放箭!”
“还是来了。”
都不在家!
闻言,杨国栋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苏浩有点难制,但是对于大明来说,也只是疥癣之患罢了,只要今年的夏粮一到,再打通了运河,缓过现在缺粮的情况,朝廷就可以大肆招募兵,募兵的战力可比卫所兵强多了,到那时,苏浩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
另一边,听着城外战鼓雷鸣,曾春焦急地望着街道,现在能让那些乡勇听话作战的,只有城中那些豪门大户了,这些乡勇要么是他们的佃农,要么是他们的族人。
思索了一下后,姜世忠接着说道。
“王从义和杨国栋都是废物吗?”
只不过在盾牌的掩护下,利箭扎在盾牌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让兖州府将今年所有的税收折成粮食,收起来后调给王从义以作军需。”
听到朱由检的话,钱龙锡躬身道。
闻言,朱由检平静道:“不知何人可胜任此事?”
看到这一幕,曾春急忙大声喊道,同时伸手抢过身旁士卒手中的弓箭,弯弓搭箭朝城下射去。
韩爌连忙回道:“回陛下,据王从义上奏,如今大部分被填的河道都已经重新疏浚,顶多半个月便可恢复河道畅通。”
朱由检揉了揉眉心,摆了摆手道:“朕乏了,退下吧。”
这时候,城墙下的上百壮汉同时扬声大喊,洪亮的声音顿时响彻了方圆数百丈的范围。
言罢,稍显稚嫩的脸露出了浓浓的疲倦之色,这半年来,京城因缺粮,粮价飙升,闹出三次民变,辽东将士因为缺粮,闹出六次兵变,山西五次,连北直隶的边关将士都因缺粮闹出四次兵变,两次差点危及京师。
拿着情报,王从义叹了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但是事情真朝他最不想看见的方向发展,王从义和*图*书
还是有点失落,这样一来,他便很有可能会因为其他县城陷落而被朝廷问罪。
兵不血刃地攻占了肥城后,姜世忠便在城中设立招兵处,开始招募新兵,对于城中的豪门大户,姜世忠也遵守诺言,没有对他们动手,仅仅是抄了几个官员的家。
姜世忠点了点头,上策攻心,下策攻城,想要攻城,蛮攻是最蠢的,士卒死伤惨重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双方死伤多了,打出了仇,想要攻城就更困难了。
听到朱由检的话,韩爌拱手应道,虽说这么做不合规矩,但现在局势紧张,只能一切从简了。
足足一刻钟后,朱由检的龙涎洗礼才停了下来:“王从义和杨国栋向朕保证,夏收之时必能打通运河,恢复漕运,如今各地已经开始陆续进入夏收,漕运可恢复了?”
而邹平那边,甘阳的动作同样很快,仅仅七天的时间,便连下邹平、淄川两县。
若是泰安州落在苏浩手中,谁知道到了绝境的时候,苏浩会不会发疯,来个泰山封禅,过一把皇帝瘾,到那时,他和王从义肯定会被问罪的。
王飞点头应道,随后便下去安排了。
听到这话,朱由检再次炸锅,一挥手将桌上的笔墨纸砚奏本全部扫落在地,怒吼道:“一个个只会向朕要粮!朕是神仙能凭空变出粮食不成!”
看到这一幕,曾春的心瞬间凉透,就乡勇这种情况,还想守城,守个屁!
“快放箭!”
只见二三十支箭矢歪歪斜斜地射出,大部分连壮汉们所在的位置都射不到就掉在了地上,一部分则是射了数十丈远,从壮汉们的头上飞过。
第二天,两路大军自济南府而出,一路向北而去,直奔邹平,一路向南,直奔肥城。
迟疑了一下后,韩爌才又接着道:“不过王从义的奏本中还请求朝廷拨粮,军中粮食已经不足一月所需,若是断粮,恐军中有变。”
……
王飞拱手应道,然后便下去安排了。
思索了片刻后,王从义咬牙道:“尤其是泰安州,和-图-书泰山就在那里,若是让苏浩那乱臣贼子在泰山那里搞一次封禅大典,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粮食也不多了,他们也承受不了其间的消耗,现在他们的粮草都是走运河水路从京城运到临清州的,若是要运到武定州那边,那就得走陆路,而走陆路就要动用大量的民夫和牲畜,这些都会让他们本就不多的粮食雪上加霜。
很快,上百个身体壮实的大汉在盾牌的掩护下朝着城墙靠近,最后在离城墙十余丈处停下。
“陛下,陕西巡抚上奏,今年陕西旱灾愈加严重,去年攻破县城,杀官夺粮的贼首王二裹挟大批灾民与另一贼首王嘉胤合流,聚灾民六七万,陕西巡抚请求朝廷调派大军剿杀,否则时间一长,必成大祸。”
济南府城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住人,三天后,济南府的情报便摆在了王从义和杨国栋的案上。
听完了众多心腹的回报,曾春的心一下子凉了,他不是傻子,一个不在家,那还能说是巧合,这全部都不在家,只能说,那些人都在躲着他。
这半年来,他每天睁眼看到的第一份奏本就是要粮,第二份就是兵变,第三份就是叛乱。
城外,姜世忠看着则是面露喜色,大声道:“王飞,再让人去其它城墙喊话,然后准备攻城!”
乾清宫中,叮叮铛铛的摔砸声响彻整座宫殿。
“那就拟份名单出来,明天早朝廷推吧。”
杨国栋摇了摇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要阻止对方,至少要两倍的兵力,冬天的粮食已经被叛军征收了,各县城只有少量的粮食供给守城的乡勇,我们若是要派人去,肯定得运粮食去,而且只能支援肥城和泰安州,武定州那边风险太大了。”
虽说自宋真宗封禅之后,这泰山封禅大典的名声就臭得跟狗屎一样,没有皇帝愿意再兴师动众地举办封禅大典,但是这封禅大典的权力终究是皇帝的,皇帝不愿意举办是他的事,可却不容许其他人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