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道:“并非丹师,外臣乃剑士。”
云济激动得大声赞叹:“申左徒高明!”
身为丹师,如果不能炼丹,还有什么用?云济顿生绝望之感。
元司马斥道:“尔真小人,丹炉已毁,败局已定,却不愿认输,反来胡搅蛮缠……”
太宰伯归打圆场:“今日比试,算庸国丹师胜,但这乌参丸无法茅贡,也是事实,能炼出矛贡之丹、令楚使认同者,唯云济丹师……”这是退了一步,承认胜负结果,却要硬保云济之命。
太宰伯归道:“云丹师虽说败了,但有句话说得不错,若以此丹茅贡,恐惹楚王之怒啊。楚王一怒,血流千里,我等如何当之?”
元司马想要阻拦,却被太宰伯归挡住,放了云济登台,云济见了丹药,验看少时,如同抓了根救命稻草,高声道:“如此乌参丸,怎可为矛贡之物?申五之丹,贻笑大方!”
今日的一切,就好似自己的炼丹水平忽然之间降了一个大层次,回到了自己拜师之前……不,比拜师之前的自己都不如!
伯归斥道和-图-书:“汝非丹师,与汝无干,此非比剑,比剑之时你再入场,还不退下!”
云济怒道:“申五小儿,安敢辱我?我若为下品,天下还有上品丹师么?”
伯归侧目而视,见庸国卫士中闪出一人,皱眉问道:“你是丹师?”
烟雾散去,刺鼻的气味传遍濮台,露出丹师云济。云济眉毛胡子都烧焦了,身上炼丹的袍服上燃烧着一寸寸火焰,他却呆坐不动,恍若未知。
城门失火,必然殃及池鱼,旁边的吴升遭受波及,满脸都是黑灰,须发也被火焰燎去多处。但他顾不上自己安危,冲到云济身边,将云济推倒在地,抬脚就踩了上去:“快来灭火!墨游、岳中,来啊!”
高台上,元司马怒道:“往年会盟,你云丹师胜了,其余丹师殉丹,你为何不说比试不公?今日轮到你元丹师败了,便是不公?何其可笑!”
吴升点头:“我的确卖了一些乌参丸给刀兄。”
他身前的丹炉已然被火焰吞没,余焰如蛇,窜出去丈许远近,连带着和图书云济身前那口盛放灵材的箱子都烧了起来。
元司马问道:“申丹师,为何刚才所炼,不是这种乌参丸?”
炼丹失败并不奇怪,失败的原因也多种多样,不胜枚举,但失败到丹炉炸毁,这是极其罕见的,对于成名丹师而言,这是最低级的错误。今日比试炼丹,比的是最常见的乌参丸,而乌参丸,更是云济最擅长炼制的灵丹,是他所谓师门渊源、独树一帜的丹法,因此,云济炼丹竟至丹炉烧毁,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吴升道:“云丹师莫恼,我原是极敬云丹师的,原想以上品灵丹应对,奈何灵材所限,只能奔着中品去炼,可炼制之时,囿于紧张,出了点错误,结果炼成了下品……本想倒去重来,见了云丹师炼丹,又决定保留下来碰碰运气,果然没有猜错,能胜。”
申斗克重新于盘中取了枚吴升刚才炼制的乌参丸,在眼前看了看,放了回去,摇头道:“诸君,恕大楚不受此丹!”
元司马上前两步,招呼道:“这是我门下士……白凤,盟台之上
www•hetushu•com•com,岂可无故咆哮?有什么话就说。”
伯归却没这个自觉,而是顺水推舟:“既如此,便请申使明断,此丹是否可贡,楚国收是不收。”
但元司马是一定要除掉云济的,为庸国永绝祸患,否则三年之后再比,焉能如今日这般再炸丹炉?当下连使眼色去瞟刀白凤。
这两位国君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当下均道,当依规而定。吴升胜,这是毫无疑问的,依照规矩,当由庸国承接灵丹炼制,庸国丹师能炼什么丹,就贡什么丹。
公子庆予向夔君和麇君道:“今日比试,谁胜谁败,一目了然,怎能变黑为白?二君不可不察!”这是提醒他们,如果连胜了都要判败,将来他们两国也必有今日。
云济已经完全懵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今日炼丹,从投料进炉的那一刻起,就感到种种不顺,抽取灵材中的灵力时,似乎比往日艰难许多,满是滞涩之感,往往抽取三分只得两分。而在控火时,丹炉吸取真元也多有阻隔,真元打进去三成,往往只进得两成。
和_图_书元司马伸手一招,将那瓶乌参丸抓入掌中,倒出一枚来嗅了嗅,屈指弹给刚才服丹的几名修士。灵丹好坏,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昧着良心瞎说,这几人服下后都点头道:“好丹。”
刀白凤自怀中摸出一根竹管,双手上举:“此乃庸仁堂炼制的乌参丸,下臣亲手所购,服用不知凡几,效果显著,并不亚于鱼国丹师所炼乌参丸,不知为何以平平无奇称之?下臣实在不解!”
他和刀白凤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两个眼神过去,刀白凤就明白了,忽然高叫:“大庸司马门下士、刀白凤求见诸国国君、卿大夫!”
伯归脸色不悦,质问:“你倒是托大,炼了下品出来碰运气?却不怕比试失败么?”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丹炉用到后来,竟有真火接续不及之感,自己情急之下加大发力,终于导致丹炉炸毁。
云济气得脸上变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伯归斥道:“荒谬,适才炼丹时,皆于众目睽睽之下,丹成则试服,哪里作得了假?倒是你这瓶丹药,谁知是从哪里出来的!”
见国君https://m.hetushu.com.com
和重臣们都没说话,云济继续嘶声道:“今日只是意外,我之丹术,四国皆知,百越皆知,天下皆知!竟因一遭失误而至殒命,比试之法,不公!”
一通疯狂的踩踏之后,云济身上的火焰终于被踩灭,他直到此时,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分不清是烧灼之痛,还是踩踏之痛。
元司马在旁问吴升:“这是你炼的丹么?”
元司马气乐了:“申使在此,尚未发话,鱼君便越俎代庖了?君莫忘之,你我皆茅贡之国!”这是提醒别忘了身份,屁股不要坐歪了,今后以此丹为准,贡给楚国,四国负担大为减轻,难道不香吗?
云济挣扎起身,高声叫道:“我不服!今日……丹炉、灵材皆不济事,非战之罪!”
吴升道:“丹有上中下品,灵效有高低之分,以之对人,皆为同理。上品灵丹应对上品丹师,中品灵丹应对中品丹师,下品……”
云济叫道:“我要看申五的丹,他炼的丹呢,在何处?在何处?”说着,往台上冲去。
但痛感却令他猛然清醒过来,一个念头在心底勃然而生:我不想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