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要较真找恶事,那么他唯一的恶事,恐怕也就是这出獒犬一事,可以算作半件恶事了。
李掌教道:“其实出獒的过程并不复杂,也不难,难得是一胞生九只犬。你见过谁家狗一胞生九只吗?”见陈乐天摇头,李掌教接着道:“我也仅仅只见过那一次而已。一胞九只,太难得了。这九只有血缘的幼犬,为了填饱肚子,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不得不以兄弟姐妹为食,最终活下来的,当然是最狠辣最无情冷血的那只。我记得,第五天时,就有幼犬开始攻击同胞了,但起初的攻击并非想要吃对方,可能只是饥饿所造成的狂躁,但当牙齿咬在同胞身上,所产生的那种吃到食物的错觉,会让它们控制不了自己,最终,演变成了夺食大战。一个月后,地窖只剩下一只犬,它将同胞吃尽,但仍旧饥肠辘辘。然后主人拎着一盆生猪肉来到它的面前,喂那个仅剩的幼犬。主人指着正在大m.hetushu.com.com口吃生猪肉的幼犬告诉我,它这一生至死都会效忠于给它吃第一顿正常食物的人。我清楚的记得,那个狗主人,跟我说话时,很自豪。你也想我把你扔到这样的一个地窖里吗?”
陈乐天道:“我听过一个故事,是这么说的。中秋月圆之夜,选取发|情的健壮公狗和母狗相配,之后,母狗若一胎能生下九只小狗。三个月后,将九只幼犬关入昏暗不见天日的地窖中,以竹筒送水,不给任何食物。让九只幼犬互相咬食,以对方的筋骨皮肉为食,最终活下来的唯一一只犬,便是獒,此獒所至之处,狼群便四散而逃。师父,我知道您肯定听过这个故事,但我还是想跟你再讲一遍。”
如此这般许多次之后,陈乐天才终于咂摸出一些东西来,试探的问道:“师父……我有进步没?”
“师父,你换王重阳来守着我也行啊!再不济让阿黄来也行hetushu•com•com!”
时光总是以我们拼尽全力也难以追上的速度飞逝着,转眼间,陈乐天来到武当已经有两个月了。
“如何个猛法?”李掌教拂尘一挥。
多少次是朝气蓬勃着、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姿态的走到天道崖边,然而,最后都是不可避免的被毒物给毒倒,再次醒来时,已是如闺阁少女的清晨般,躺在床上。
李掌教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听过。其实这个故事很早就在民间流传过,只是由于过于血腥,所以并不如牛郎织女这种温柔感人的传说流传的广而已。“我不仅听过,而且恰好也真正见过这个九犬出一獒的过程。”李掌教说道。
李掌教似笑非笑道:“那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不过李掌教并不想告诉陈乐天此人的后续之事,毕竟陈乐天还年轻,反复翻转的事知道的多了,不一定就是好事。
其实他想告诉陈乐天,那人的身份虽是梁国谍子,但hetushu.com.com后来事发后,军方追查此人在大宋几十年间所为之事,最终得出一个结果。此人在大宋这么久,还真没做过一件恶事,救济穷人,帮助邻里,天灾之年,在家门口布施粥饭,谁家有了困难,只要找到他,他都愿意伸手帮忙。
“啊?您老见过?”陈乐天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想明白,掌教师父年轻时常游历天下,见过的奇闻怪事恐怕比他陈乐天听过咋舌之事的都要多,也就没啥惊诧的了。“那您……有什么感想?”陈乐天坐下,好奇道。
李掌教拂尘轻挥,继续说那出獒之事:“后来我问那狗主人,如此费力才得出来的獒犬,作何用途?那主人说,斗犬、打猎。”停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良久,才继续道:“我没有与那狗主人再继续探讨下去,但我后来想想,斗犬打猎,何必用如此残忍冷酷的法子?多养几条良犬便是,何必如此?天道亦不容吧!不过后来那狗主www.hetushu.com.com人的事发了,那人表面上是地方一大良善,救济了许多穷人,但其实是梁国的谍子。”
陈乐天已经不记得,自己在天道崖上晕过多少次了。
“师父,能不能换个美女守着我醒来?”
“师父,为什么每次醒来你都在身边?”
但是没用,掌教师父依旧是陈乐天晕倒在天道崖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
李掌教听陈乐天这么问,脸上露出笑容,道:“进步一直有,重点在于多少的问题,你不要着急。”
陈乐天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师父您老人家得给我来点猛的!”
李掌教不置可否。
“说不急那都是假的。”陈乐天走下床,道:“没这股着急劲,我也走不到今天,我也不可能被师父你、被大将军、被安师柳师看中。但话又说回来,道理我明白,急在事之外。可是师父啊,我在天道崖已经修行一个多月了吧,至今还是干不过那天蟾,最近甚至连那什么蝎子大王、蛇王、绿头蜈蚣,都
hetushu.com.com能轻易把我干趴下,是,我仗着体内那股柳师的真气他们毒不死我伤不到我,可我就算不进步,也不能退步吧!”
陈乐天被掌教师父所言吸引住,正在努力幻想那样的画面那样的场景,忽然听到掌教最后说的那句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不是不是……”然后说道:“师父,我说让您给我下点猛药,是觉得这文火慢炖,不适合我,进步太慢了。我的意思是您不用怕我吃不了苦受不住疼,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皮糙肉厚不怕疼,您尽管下手便是。”
陈乐天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谍子?我就说嘛,真用这种残酷手段出獒犬的人,肯定不会是咱们宋人。”
“师父,明天早上我希望醒来时,屋里就我一人。”
两鬓已开始泛白的李掌教左手执着拂尘,半闭着眼,像是在打坐冥想,似已进入玄妙境界中。但只要陈乐天一醒,李掌教也便立刻睁开眼,看着陈乐天,似乎想从陈乐天身上看出点什么不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