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翻窗户,离开了医务室,任凭虎爸虎妈在隔壁办公室里大喊大叫。我躲在实验楼后面的小树林里,直到放学才从里面出来。
“老师,是暗月先踢我裆!”
虎哥走了过来,趴在我的肩膀上看着。
十几个人在走廊里追我,没有一个追得上的,我可以像泥鳅一样从窗户栅栏里钻出去,而他们只能傻乎乎地从大门跑出来。
我背着书包,赶紧加快脚步跑向校门。
“你是在责怪我?”
虎哥捧着纸,阴阳怪气地朗读起来。
我不由得流出了一身冷汗。
“小耗子,写什么呢?”
我看准机会,一脚踹在虎哥的裆部,趁他痛呼之际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纸条。
“不会是写给你希望小姐姐的情书吧?”
希望满脸堆笑,但很快又收起了笑容,她卷起我的袖子,看见我的手臂上留下的伤痕,立刻明白了过来。
希望见状,继续吧啦吧啦地说了起来,“主任,你以为暗月不想求助老师吗?如果他第一次求助你们就能得到回应,你们也能https://m.hetushu.com.com
公正处置霸凌者,他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
“这可不是情书,这是他写的小说呢,哈哈哈……”
如果虎子以后无法传宗接代了,那就全是我的责任。
跑是唯一的出路。
“没关系。”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没有像你一样的完美家庭。”
她笑得非常开心,左右打量着手帕,“你可真细心啊,洗得比我妈妈还干净。”
“怎么说?”
周围的学生大声尖叫,我又一次听到了希望的声音。
“小说?你那狗屁不通的东西,也他妈能叫小说啊?”
虎哥等人抓住了机会,在我身上玩起了叠罗汉,我被压在沙坑的最下面,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你们几个人为什么欺负暗月?”
“王八蛋,你敢踢老子卵蛋?你今天别想活着!”
“对不起老师,我只是仗义执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哭的孩子就活该饿死吗?”
跑。
“没写什么。”
我捏紧了拳头,腮帮子不停
m•hetushu.com•com发抖,只能闷头捡起地上的纸。
“啊啊——这小王八蛋,你跑你妈呢!”
教导主任推开了我身上的垃圾,把我从沙坑里拉了出来。
“你至于吗?”
如果说多了,最后老师请家长,我死得更快。
“你爸爸又打你了?”
过不了多久,虎爸虎妈就能说服教导主任,将矛头重新对准我。学校为了息事宁人,一定会把我推出去。
我知道,会哭的孩子是有糖吃的。
“哇,你可真用心。”
“呃——”
我回到学校,把手帕交给了希望。
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强势地和老师说话,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今天那么冲动。
希望眯眼笑着,将手帕叠好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胳膊,却刚好打到了我的伤处。
“你为什么没有坚持到最后?”
我半天没有说话,希望却站了出来帮我主持公道:“是小虎那些人先欺负暗月的,他们撕碎了暗月的笔记本,还羞辱他,所以暗月才会出手。”
我依然没有说话。
虎哥和他的兄弟们捡起地上的纸,我根本抢不过他们那么多人。
我摔了一个狗啃泥。
“你又逃课了。”
“暗月,你为什么要踢他裆?”
上课了。
“老师,就是他们!”
虎哥的狐朋狗友们收到消息,从四面八方过来围堵我,我跑到了操场的器械区,利用那里的单双杠和虎哥玩起了捉迷藏。
虎哥的几个朋友被臭骂了一顿,老师还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给了他们家长,而我则坐在隔壁的医务室里,除了发呆就是发呆。
虎哥朝我扑了过来,我就地一滚,从他的裤裆里钻了出去。谁知道在我跨过沙坑的时候,我的鞋带松了,绊倒了我自己。
“什么?”
虎哥从我的手里抽出笔记本,将我好不容易写出来的几十页字全部撕了下来,随手丢在地上。
“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钱。”我笑了笑说道,“等上了高中,我就要去打工了。我爸爸说了,给我读再多书有什么用?反正毕业了之后也只能去打工而已,花那www.hetushu.com.com么多钱做什么?”
——不知道。
“咋了这是?”
希望把我的书包递了过来,我点点头想要接过书包,希望却又缩回了手。
别看希望个子比我高,她甩开膀子跑得也没有我快。
“今天你是第一次没有逃跑。”希望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奋起反抗,所以我才帮你说话,可你现在为什么又要逃跑了?”
“嗯……”
“字跟狗爬一样,这么漂亮的笔记本在你手里真是糟蹋了。”
“为什么?”
“谁叫你撕我的小说?”
教导主任点了点头,他勾了勾手指,把我们几个人全都叫到了办公室。
我明明是班里个子最矮的那个,可我却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老师从来不会在课上点我的名,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我站起来也只会说三个字。
“这是我手洗的。”
“快快,念给我们听听。”
“哟哟哟,看你宝贵的样子。”
“这是什么蠢话?你不读书,难道想和你爸爸一样,只能去厂里拧螺丝,去工地搬砖头?”
我在课堂上继续写我的小说,我还https://m•hetushu•com.com有很多故事要去讲。
虎哥从来不会在乎我写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跑过来招惹我。
“嗯……”
“哟!不得啦,我们的小耗子想做大文豪。”
“这是你今天的作业,我给你带过来了。”
我的小说被我爸烧掉了,这让我的工作量变得更大。我从零花钱里抠出来一些,买了一本新的笔记本。
“那暗月你为什么不和老师说?”
“都给我散开!”
只有跑。
教导主任盯着我,我却没有说话,因为我知道就算我说什么,教导主任也只会做出各打三十大板的处置。
虎哥抬起脚,踩在我的脸上。
“他不想让我继续读书了。”
我鼻头一阵剧痛,眼泪和鼻血一起流了出来。
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希望。
希望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把我拉到了路边。
“为什么呀?”
我疼得叫出了声。
“对不起,我无意冒犯。”
过了没一会儿,虎哥的家长来了。
虎爸虎妈只字不提儿子欺负同学的事情,却一直抓着我踢裆的事情,硬是要我赔偿他们儿子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