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个躺在医院里的苍白少年
4

精致英气的脸被呼吸机罩着,好一会儿才能看到一丝丝微弱的气息。
“这孩子!”阿姨笑着瞪了他一眼,然后招呼我坐下,“别理他,他从小就淘气……快坐啊,花音,站着干什么。”
……
“呃,我们……”顿了顿,我挠了挠头发,“算是因为一个小意外吧,我发现,他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好,总是对我恶作剧……”
他的头还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脸侧和下巴还敷着纱布。
我看着面前这张憔悴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子熙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悠哉游哉地看着太阳,但是表情却透着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我咬了咬牙,跟在他身后。
叶子熙冲着病房门的方向喊了一声,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见我这样,阿姨和叶子熙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扑哧一声,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这是个独立病房,很大,空气中少了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取而代之的是摆在床头柜上的那束新鲜的百合花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我就说她是个奇怪的和_图_书笨蛋吧!真不知道为什么我哥会和她做朋友!”叶子熙哈哈笑着在旁边说,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过吃人嘴短,我吃了她那么多便当,就不说她什么了。”
了……
其实叶阿姨长得很美,也正是因为叶阿姨长得很美,才能生出叶境和叶子熙这两个那么好看的儿子……只是,现在看起来,叶阿姨的精神很不好,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的。
终于有我可以说的了!
站在病房门口,我的心怦怦地跳,好像只要我一张开嘴,它就要从我口中跳出来似的。
叶境、叶境……我的心情复杂极了,紧紧攥着我口袋里的那面镜子。
阿姨忽然叹了口气,笑得很勉强:“你能来看看小境,他一定很开心。”
我一言不发,沉默地走了进去。
然后,我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个少年。
过了一会儿,叶阿姨强打起精神看着我:“花音,跟阿姨讲讲小境吧!阿姨好久没有听人说过小境的事情了,以前工作太忙,都没怎么照顾过他们俩的生活,小境在学校的时和*图*书候什么样子我都不清楚。”
我居然真的碰到了这个人!
叶子熙轻轻敲了敲病房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我真的确定!你就先放心走吧,我再陪他待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然后,我碰到了他有些冷冰冰的手。
各种各样奇怪冰冷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将他包围在中间,而他,就那样孤单而脆弱地躺在那里,闭着那双很美的大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喂,你还好吗?”一旁的叶子熙忽然试探性地开口问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紧张地把镜子放回口袋,局促不安地看着她,傻傻的鞠了个躬:“阿、阿姨好。”
我俯着身子靠近他,睁大了眼睛,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楚一点,心里难受得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样,说不出来的复杂。
我立刻点头,想起叶境以前的样子:“叶境在学校里的时候不但成绩全优,而且还是运动健将,人又好,是全校最受欢迎的人!而且……还长得很好看,喜欢他的女生要是排起队来,都能和图书从教室排到校门外了呢!”
叶境的事情一定伤透了她的心……我突然讨厌自己为什么嘴这么笨,甚至连一点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叶阿姨。
“咦?我妈不在病房,可能是去找医生了。”叶子熙轻车熟路地走进病房四处看了看,明显是早已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走了几步,他回过头来看我,“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呀!”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在安静的医院走廊里留下了一连串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真的是他,尽管躺在病床上,可他的五官却依然那么漂亮——只是,他的脸色怎么这样苍白?他怎么会这样消瘦?还有……还有……他的身上怎么会插着那么多的管子……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可是,走进来的瞬间,我却觉得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和躺在这里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呃,你确定真的不跟我一起走?”
我滔滔不绝地给叶阿姨讲着所有我能想起来的对叶境的回忆,而叶阿姨也始终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发和*图*书出一阵笑声。
“好吧……那你走的时候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叶子熙无奈地走出了病房,没几秒,他又退了回来,匆匆留下一句话,“那个……谢谢你今天让我妈妈这么开心。”
叶子熙又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傍晚走之前,他不厌其烦地反复问我。
“哈哈——”叶阿姨被我生动的形容逗笑了,我忽然发现叶境和叶子熙的酒窝是遗传自叶阿姨的。
这个人真的是叶境吗?是真实存在的那个原来的叶境?
我一愣,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朝他走了过去。
那个美好的少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出现在我生活中,不知不觉陪伴了我几个月,带给我那么多的改变和帮助……而我现在,就要见到原来的那个“他”
“那你们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呢?”
我置若罔闻,只是一步一步靠近他。
病床上的那个叶境脆弱得没有半点生气,好像只要再有一点点伤害,就会轻易地离开我们,而镜子里的那个叶境,却会生龙活虎地对我恶作剧,和我斗嘴,陪我聊天,陪我和_图_书逛街,还会帮我复习功课……“妈妈。”
我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呆呆地点了头,然后坐在阿姨旁边的椅子上。
我瞬间回过神来,跟着看过去。
叶子熙点了点头冲她笑了一下,然后指向我:“妈妈,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哥哥的朋友,她今天跟我一起过来看哥哥了。”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叶阿姨接到了工作电话说有紧急例会要开,无奈地匆匆走了。
走到他病床边明明只有几步远,我却好像走了一个世纪……终于,我走到了他旁边。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过来了?”走进来的那个女人看起来还很年轻的样子,之前保养得一定很好,只是如今那张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憔悴。
阿姨向我走过来,摆了摆手:“是叫花音吧?这孩子,干吗这么紧张。”
整个房间安静极了,甚至能听到挂在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
触电似的收回手,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病床上的人,然后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我的镜子,牢牢握在手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感到安心。
上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