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忆像一个巴掌
03

她漂亮的大眼睛瞪成了铜铃状,恶狠狠地警告我:“无论你是谁,别打他的主意,闾丘海是我的。”
女生之间友情的开始,或许真的只是一句“陪我一起去”。
“林嘉轩。”我忍不住想打他,他像是看透我的心思一样,身形一闪,从我的胳膊下蹿了出去,扬了扬手中的盒饭,“谢了。”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这天上完课回宿舍,其他两个女生不在,只有一个穿着睡衣的女生,坐在床上边剥橙子边看剧。我记得她叫杨柳。
我们两个人并排走在去地下商场的路上,杨柳不停地说着对我的印象。她说我看起来不苟言笑,好像很难接近的样子,原来都是假的。她说她是从外地来这里读书,没什么朋友,以后我出门一定要叫上她。
“对啊,刚同学通知我,老师已经在点名了。可是,我的这些东西怎么办?如果绕回宿舍再去教室,那我肯定死定了。”
你和她原来认识!你们之间的故事,我身为你的朋友,却一无所知,可见你瞒得有多好!
“可是……”
随后,七月没有再说什么,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走了。我转过身,看着一言不发的林嘉轩。他那看着七月离开的背影既爱恋又绝望的目光,还是我第一次见到。
从商场出和*图*书来,我们手上拎了三个购物袋,全是杨柳的东西。她像一只要准备冬眠的松鼠,除了一袋生活用品,其他两个大袋子全部装满了零食。
“去吧。”我说完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脚便挪不动半步了。林嘉轩眼睛里带着伤痛,死死扯着她的胳膊,喉间吼出的声音像是受到重创的野兽:“庄七月!”
他取过我的书包,翻出里面蓝色的便当盒,再将书包挂回我的肩上,这才注意到我身后的两个人。
林嘉轩凑近我,用胳膊肘轻撞我:“你男朋友啊?”
想到身后有人毫无保留地看到了这一幕,我猛地回过身,没想到那个男生已经换了个方向走远了,徒留那个女生如仇人般瞪着我。
我浅笑着摇头,提着购物袋和饭盒走出门。因为东西很重,我不得不走一段休息一段。如果不是因为林嘉轩有课,我早就喊他出来当苦力了。
我们逛完后找了一家小餐馆吃晚饭,杨柳收到一条短信,她一看完短信就跳了起来:“晕!我今晚有课,我给忘了!”
在对面那家网吧门口站着的人正是林嘉轩。他似乎有些焦躁地跺着脚,伸长脖子朝里边看,应该是在等什么人。
因为平时也不打招呼,m•hetushu.com•com我想直接走去自己的床。
“啪!”一个巴掌扇在林嘉轩的脸上,也扇在我的心上。真疼!
随后,我便起身去饮水机上接水,看到桌上她的杯子空了,就顺便也帮她接了一杯温水放回原处。
老板笑着问:“姑娘,你朋友饭都没吃完,是赶去约会吗?”
见我愣住,女生干脆直接把橙子塞到我的手里,仰起脸朝我笑了笑:“很甜的,你试试。”
女生穿着大红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帽子,帽檐往下倾斜,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甩开林嘉轩的手,嘴里说了什么,似乎很生气。我看到林嘉轩退后几步,紧紧抿着嘴,眉头皱成一团,左手在半空中虚握了几下又松开。他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做这个动作。
我看着她套上衣服,急急忙忙梳头、找鞋的样子,告诉她我不赶时间。杨柳停下擦面霜的手,抱歉地朝我笑笑:“别见怪啊,我宅惯了,出门就像去救火。”
我的心太窄,能住进来的人不多。
高分贝的声音吸引了几个路人的注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偏偏拿他没办法。
对不起。是对不起她,还是对不起一个消失的孩子?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寒冷的刀。
“啧。”他嘴角一撇,朝我努嘴,坏笑道,m.hetushu.com.com“好小子,差点就帅过我了,加油哦!”
我的双手和身体一片冰凉,浑身像浸泡在冰窖里一般寒冷。见七月的目光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赶紧侧过身,背对着他们,将自己藏进一片阴影里。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既狼狈又可笑。
我摇摇头:“不是。”
我说了句“谢谢”,把橙子塞进嘴里,果然很甜,甜到了心坎里。
“谢谢啊!”杨柳对我友好地一笑,“你有时间吗?我想去买些生活用品。不远,就校门口的地下商场,有时间的话,陪我一起去呗。”
林嘉轩黑着一张脸,明显情绪很激动。我有些急了,将刚买的水放到柜台上,再看看杨柳的那几袋东西,只好开口拜托便利店的老板娘:“阿姨,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东西,我一会儿就过来拿。”
结账的时候,我要老板打包一份排骨汤给我。
“好啊。”我反正也没什么事,便答应道。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喜欢孤独。萍水相逢和生死之交,无论是哪一种,我们都需要。
我的眼睛跟着疼起来,眼前雾蒙蒙的,覆盖起一层水汽。我在水汽中看到林嘉轩低着头,望着地面一动不动。
——是林嘉轩。
“哦——”他故意拖长声音打量我,明显不相信,“藏得挺https://www.hetushu.com.com深的嘛。”
杨柳用纸擦擦嘴,感激地在我肩上拍了拍:“谢谢你啊!央央。”
我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突然有种戏剧性的不真实感。等等,她刚刚好像说了一个名字——
说完,我都没顾得上老板娘回的什么,就焦急地冲对面跑去。我躲避着两边的车辆,再从一排夜市摊前穿过,眼见两人就在不远处。
我好不容易走到一个便利店前,感觉有些口渴,于是将袋子放到柜台上,掏钱出来买水喝。结账的时候,我的眼睛无意中往路边一瞥,瞬间便收不回来了。
林嘉轩跳下台阶,蹦到我面前,带着责备的口气说道:“你啊,送个饭比乌龟还慢,我快饿死啦。”
林嘉轩狠狠地看着她,不甘心地追问:“你还在等什么?他死了,不会爱你了,那个浑蛋死了!”
那种目光,永远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吧!
“现在要过去吗?”
我刚准备喊他,就因为他随后的动作而把声音硬生生收了回来。只见网吧门口走出来一个女生,林嘉轩似乎大喜,立刻上前去拉她。
这时,那个女生没好气地推了林嘉轩一把,高声嚷道:“我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女生看起来不愿意搭理他,直接绕过他想离开。林嘉轩一急,又去拦她。我看到他们再次争吵起m.hetushu•com•com来,但因为距离问题,我听不清他们在吵什么。
那些之前因陌生产生的隔离感,在她的说笑和我的应答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这个名字如此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又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我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记忆的浑水被搅动了一下,莫名的情绪如藤蔓般爬上心尖。这种感觉很不好,我掌控不了,心里下意识地有些烦躁。
我看到七月冷漠地笑着,毫不避讳地盯着林嘉轩,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了,我从来不喜欢你。”
“真的啊?我马上准备好。”杨柳见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似乎很开心,快速地收拾好床上的东西,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柜子里翻衣服。
闾丘海。
“真不是。”我小声辩驳。
“嘿,吃吗?”一只手伸到我的眼底。我看着剥好的橙子,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不急的,我等你。”
然后,我就看到她欢快的身影从前面跑过去,像一阵风似的刮出了餐馆。桌上,她的碗里,还剩着一半没来得及吃完的饭菜。
他渐渐松开抓着七月的手,说:“对不起。”
这一刻,她之前的柔弱温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宣告主权的嫉妒和蛮横。我摇头,想开口解释,但女生已经趾高气扬地走掉了。
“没关系,东西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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