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你美得令人窒息吗？”林婉秋的声音和语调同平常一样，她走上前，帮我整理了下后背的拉链。
“你让我怎么办？”见我一直盯着他，祁北辰无力地开口，“向千岚，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孙诺凡静静听着，对我说：“千岚，我等你。”
我一动不动，她看到我在发呆，伸手朝我送了一个飞吻，然后走向厨房找吃的。
孙诺凡说：“过去的都过去了，陪着你的是我，我只想未来有你。”
在它们前面的雪地上画了一个桃心，上面铺着掉落的梅花花瓣，雪地上写着一句话：千岚，我永远爱你。
地上出现了一双拖鞋，我抬起头，看到祁北辰站在我面前，他的语气里没有痛苦和挣扎，那一句话，轻得像春天的风。
我看了一眼祁北辰，从房间里走出来，苦笑着说：“孙诺凡，我们要结婚了，我心里应该只有你，可是我心里很乱，祁北辰最近一直来找我，他出了车祸，现在躺在医院，她妈妈求我来照顾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跟他再有来往，我不愿意你多想，但是我必须和他有个了结……”
我回了家。
祁北辰说完，看了我一眼，没有再理我，而是朝着病房走了进去，并关上了门。
她不知道，是祁北辰不肯放过我。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好多小孩在堆雪人玩，我看他们堆得可爱，就拍了几张照片，我记得你们家楼下有个小花园，可以望见几枝红梅，前几天我看到它们有了花骨朵儿，不知道现在开了没有，有空记得帮我拍几张照片。”
“我会放手……”
孙诺凡说完，挂断了电话。
尹萍，祁北辰的妈妈。
我看着她。
红豆“啊”了一声，低头瞟了一眼婚纱，看了看标签，嚷嚷道：“大手笔，和_图_书大制作，有钱人，这个设计师大有来头，听说不轻易出手的，小岚，你面子够大啊！”
房间内很明亮，掩饰不了我们彼此脸上的表情，这时候一阵铃声从我的口袋里传出，有人来电。
“千岚，等你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赏花。”
我把电话关了机。
祁北辰，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谢谢你，甘愿离开我的生活。
孙诺凡……
“千岚。”孙诺凡问我，“你在哪里？”
“他对我很好。”我说。
我的心里莫名地感到害怕。
我循着香气而去，看到梅林的一刹那，我站在原地愣住了。
“小岚，有你的快递，寄到公司了，你请假了，我们就给你送来了，顺便看看你。”红豆说着，她们搬进来一个纸箱子。
他伸出修长苍白的手，握住我的手腕：“……你还恨我，是吗？”
利用一个人，彻底将一些东西连根拔起，真的好吗？
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也是错过了电话，我朝那个陌生号码回拨过去，电话响了半天后，一个女人带着哭腔，她说：“我儿子出车祸了。”
我倔强地看着他，他坐在床上，薄唇抿着，似笑非笑，他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猛烈地咳嗽起来。
于是，我默默地走回房间，脱下了那件婚纱，像是脱下了枷锁。我的心里有些自责，我是一个不配得到幸福的女人，那些幸福都与我无关。
我走近了她。
我不知道，此刻孙诺凡正站在我家的楼下，他抬头望着空无一人的窗口，想象着我正站在那里。
“哦……”红豆和林婉秋同时盯着我。
我走出医院，外面，孩子们打雪仗的声音淹没了整条街道，他们叫着闹着，没有一点忧愁。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
“小岚，要幸福啊hetushu.com.com。”
“喂我。”他答。
红豆和林婉秋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她跟我提起……祁北辰。
我闭上眼睛，不去想祁北辰，也关上了心底的门。
我也终于放开了手。
还好结果不是很坏，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的罪孽更重了。
林婉秋别有意味地瞧了我一眼。
的确很漂亮。
两个人不知道说什么，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沉默着。
我靠着墙，慢慢地蹲下来，抱膝将头埋着，我没有哭，只是感到无助，痛苦。
那条围巾我很熟悉，是孙诺凡最喜欢的。
我一声不吭地面向着她，她叫我过来，总不会只是对我哭。
孙诺凡是最无辜的，这么多年，我伤他太深，欠他太多。
我恨自己对他还残存着一丝心软。
她的脸部抽|动了几下，然后她大声哭了出来。
我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那个缠着绷带的身影，手不由得握成了拳，我看到桌上的白粥冒着热气，端着它递到他眼前。
林婉秋靠在门边，对我说：“小岚，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以前我的愿望很简单，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我成了无处可去的浮萍，随波逐流，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了妈妈，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般难受。
我害怕祁北辰像妈妈一样，猝不及防地离开了我，即使我恨祁北辰，但我不希望他出事，不希望他因为我出事。
他有些艰难地说：“是吗？”
林婉秋回答：“怎么会？如果是孙诺凡定的，应该会和小岚说一声，可能是你朋友送你的？闺蜜？同学？”林婉秋看向我，我笑着摇了摇头。
我咬着唇，看着这婚纱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送我的？他也定制了婚纱？早就定好的吗……
“我没ｈtｔps://wwｗ.ｈeｔushu.ｃom•coｍ买东西啊。”谁送的？孙诺凡送的？怎么送到公司去了？
我走进房间，抱起那件洁白的婚纱，重新装进了箱子里。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喜欢孙诺凡吗？你爱他吗？”
从认识他以来，他总是这样会耍小聪明，一步一步达到自己的目的，尽管我很不乐意，但看到他惨白的脸，想起门外那个女人可怜的眼神，我屈服了。
我有片刻的失措：“嗯，好啊，也许还没开吧，等它们绽放了我再给你拍……”
“两天前到的，没写寄件人。”红豆冲我挤挤眼，“我们来拆开看看。”我们一起把箱子搬进了家，快递箱子很大，包装很精美，一打开，我们三人都睁大了眼睛——婚、婚纱？
林婉秋和红豆离开后，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我的脑海中回响着她说的那句话。
我不想再生事端，停顿片刻，我咬了下嘴唇，回答道：“我在家。”
红豆惊讶地看着我，然后摆手说：“很漂亮嘛，去换吧，换吧。”
“好。”我无奈一笑，抱着婚纱进了房间。
婚礼的前一天，我刚起床，红豆和林婉秋便来找我：“我们的小新娘终于露面了。”
“喝粥。”我说。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灯光照在我身上，胸前的水钻在灯光下发出莹莹白光。长长的鱼尾裙摆拖地，婚纱华贵复古，浪漫神秘，衬托出了我曼妙的身材。
我知道，祁北辰在看着我，听着我们讲电话。
林婉秋从厨房端着一杯咖啡出来，她微笑地看着我，笑容让我有一点不安，她对我说：“小岚，一个男人爱你，一个男人伤害过你，既然你没有选择祁北辰，就不要辜负爱你的那个男人。”
“但愿也是最幸福的。”她朝我一笑。
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和*图*书反握住我，我转过头，静静地回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他苍白的面容。
终于，她抬起头来看着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我儿子的性格，对于他来说，你一定很重要，不然他不会只存着你的号码。他福大命大，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不肯吃东西，我希望你劝劝他，好不好？”
“为什么不寄到家里呀？孙诺凡给你的惊喜吗？”红豆问。
我还在思考她儿子是谁，她又说：“我是尹萍。”
“你宁愿接受我说谎的事实，也不问我在哪里？孙诺凡，我……”
“我……”我注视着祁北辰，脑海中闪过孙诺凡的眼睛，说实话，如果他知道我在医院照顾祁北辰，他一定会乱想。
婚纱上面有张手写卡片：我们的游戏，你一人的幸福，祁北辰。
“好的。”我说。
当然，我也恨我自己。
我只是想逃开一个人而已。
过往的岁月，如回放的电影画面，一幕幕，清晰得近乎残酷，那是我的妈妈，我亲爱的妈妈，因为他，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发什么呆呀！快去快去，试试这件婚纱，多漂亮，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你穿上了，旧情人送的礼物，穿一下没关系啦。”红豆急得直跺脚。
祁北辰，那个男人，似乎让我成了一个自私残忍的人。这份感情，将我逼到这地步，到底谁对谁错？
“你也会心疼吗？”耳边是他嘲讽的声音，“这都是拜你所赐。”
“红豆小姐，我可以换下了吗？”我说。
原来，说好的放手，是放手成全。
我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在走廊看到一个面色憔悴的妇女，她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复杂。
我不由自主地开门跑了出去，不知道为何，我的心里有一些慌张，我看到外面堆着厚厚的积雪，估计昨晚下了一夜。
我早说过hetushu.com.com了，我不适合当一个好人。
孙诺凡叹息的声音，打断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说：“可是，我刚从小花园过来，那里的花全开了。”
我换完衣服，推开门出来，灯光照在我的脸上，我看到镜子里的人。
我努力露出一丝笑容：“我只是想忘记，我的忘记，从你开始。”
不要辜负爱你的那个男人。
我盯着他潮|红的面容，拿起勺子喂他喝了一口。
早上醒来时，上面显示13个未接电话，13，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我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简单地说：“我明白。”
如何不恨？
祁北辰，原谅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这一场游戏，如果还能有一个人幸福，我宁愿那个人是孙诺凡，而不是我们。
他想探身过来抱我，我闪开他的手，固执地看着窗外，背对着他，声音清冷：“是的，我应该恨你。”
我悲伤地看着雪人，眼睛里全是湿润的水汽。
枝头绽放了的红梅像一团团热烈的火，地上堆了两个雪人，鹅卵石做的眼睛，树叶做的嘴巴，树枝做的鼻子，有一个雪人脖子上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有一个雪人头上插着几朵梅花。
“喂，是我。”我的声音很轻，面带微笑。
走到楼下，我绕道去了屋后面的小花园，这么冷的天，别人都待在家里围着火炉烤火，小花园里面空无一人，我远远就闻到了淡淡的梅花香。
我呼吸急促地反驳他：“可我不愿意你等我。我一直在想，我这种状态和你结婚，是不是对你不公平？你等了我太久，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这样，你还相信吗？相信我吗？相信我们有未来吗？相信我们会幸福吗？就算你知道我答应和你结婚可能是为了逃离他，你也不恨我吗？”
“我要见你。”尹萍说，“你来市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