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各怀鬼胎

房门刚打开,喝得烂醉的车晓曼便跌入了他的怀里。
是谁通知了宋弋鸣?
“为什么我的办公室坐着别的人?”
沈千雪就这样呆滞在原地,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四分五裂。
雨后的天空明朗清澈,阳光透过玻璃时浮现出一道小小的彩虹。而这些美丽的景象,却成了宋弋鸣痛苦的根源。
而现在,夏梓明一心想和沈千雪复合,车晓曼被冷落在一边,难免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沈千雪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因为被夏梓明压迫着,沈千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工作似乎永远做不完,而且夏梓明还会没事找碴,不停地增加她的工作量。
宋弋鸣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然后再也没有打扰沈千雪。
这会儿,大家才都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帮忙。
想到宋弋鸣穿这身衣服去珠宝店,只怕保安都要吓死吧?沈千雪不由得笑出声来。
沈千雪走到宋弋鸣家门口,蹲下身子翻开地垫,拿起藏在下面的钥匙,准备开门。
“弋鸣。”沈千雪喊出宋弋鸣的名字,然后往前凑了上去,啄了啄他的唇,“这是奖励。”
可是,车晓曼为什么会在宋弋鸣家过夜?
“所以呢?你是准备以公司的名义开除我?还是打算解除和宋弋鸣的合约呢?”
公司内的员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聚集在走廊处看热闹。办公室内传出了陶瓷花瓶落地的声音,外面的众人哗然。
沈千雪身子往前一倾,碰上宋弋鸣擦着药膏和药粉的唇。宋弋鸣怔了怔,在沈千雪要深吻他的时候,轻轻拉开她。
“我知道了,我会做完这些再下班的。”沈千雪始终保持着友善的微笑。
小区楼道内的窗子是没有玻璃的,刮风下雨的时候总会有雨水落入楼道内。沈千雪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漉漉的阶梯上,因为没有阳光照射,楼道内的积水有些多。
台风天宛如世界末日,而她,此时也正经历着世界末日。
急救室内的红灯整整亮了三个小时。宋弋鸣被推出来的时候,手臂、脖子都缠绕着绷带。他脸上有一小部分的皮肤涂着药,看起来像在脸上画了涂鸦。沈千雪忙跟着推病床的护士走,一直看着昏迷不醒的宋弋鸣。他看起来很虚弱,像一根在风中孤单摇摆的芦苇,像一片会随时掉落的树叶。
“在我心里,没有你这个人。”
“你又耍流氓!”
两年前,林淼家人前来打砸的时候,沈千雪拨通车晓曼电话时听到的声音又在她脑海里回荡起来。
而且,宋弋鸣为了救她可以不顾自己的安危。
“下周我请个假,我们找个海岛度几天假?”沈千雪提议道。
“你想表达什么?”车晓曼的神色有些变化,夏梓明的行为已经让车晓曼不满了,而现在沈千雪却变得如此不知廉耻,这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噩梦一样的话语,在沈千雪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她抱着头,蹲坐在地上,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幻影,仿佛宋弋鸣和车晓曼就在她面前缠绵。
大雨如同猛兽,积水汇聚在路面上。树叶混杂着垃圾被冲进下水道,下水道又被这些杂物堵塞。雨水在路面上越涨越高,最后没过人的脚踝。
这时,阴沉的天空响起了一阵雷鸣。闪电的光从楼道的窗户落下,从宋弋鸣阴鸷的侧脸掠过,将他的一脸厌恶勾勒出来。
“千雪,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刮台风,我们在学校骑自行车?”夏梓明望着窗外被风卷起的报纸,又陷入过去的回忆里,“千雪,我有时候觉得,我们还能回去。”
“你疯了!”沈千雪看着无可救药的夏梓明,预感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间办公室,她朝着办公室的门口扑去。
“弋鸣啊,来跟爸妈讲讲,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姑娘的。”宋母有些八卦地坐到宋弋鸣的床头边,一脸很快就要抱孙子的表情。
“千雪,你们已经分手了,你能把梓明让给我吗?”
是不是问一下宋弋鸣会比较好呢?
宋弋鸣站在窗边,稍稍撩起一点窗帘。外面的风将路边的大树吹得摇摇晃晃,街上的摊贩都提前收摊走了。道路两侧的店铺都将门窗关上了,此刻的街上空荡无人,但偶尔会有小车和公交车开过。
就在沈千雪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张被手电筒照射着的脸闪了出来。宋弋鸣突然出现,朝着沈千雪做了一个饿死鬼的表情。
沈千雪背靠在门上,深深叹了一口气,内心陷入巨大的矛盾中。
最后,宋弋鸣的父母在他的坚持下,将沈千雪请了进来,并向她赔礼道歉。
车晓曼虽然娇小玲珑,身材却很好。尤其是现在喝醉了,一脸绯红,竟带着些诱惑的气息。
“来一个爱的抱抱再走?”宋弋鸣张开双臂,等待着爱的抱抱。沈千雪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你傻笑什么?”
宋弋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狂风暴雨,心里有些不安。
“你们在聊什么呢?”沈千雪走了过去。聚在一起的几个同事见沈千雪来了,急忙散开,摇头摆手地说没聊什么。
宋弋鸣斜眼一看,搂着沈千雪一同避开夏梓明。夏梓明拿着瓷片,直扑摔在办公桌后的玻璃窗边。
地上的雨水经过一晚上的蒸发已经干了,和_图_书只有一些地势比较低的路面还有少量积水。
“大半夜的,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沈千雪有些生气,她走回办公桌前,继续校对文稿。
“哭归哭,眼泪别掉在我皮肤上,伤口疼。”宋弋鸣没正经地说。沈千雪抬起头,哭笑不得。
因为台风的缘故,沈千雪只好取消计划,把重心放回工作上。
“电脑档案里有啊,哈哈。”车晓曼双颊绯红,眼神迷离,“我听说,你和沈千雪正在交往,我特意来看看你,了解了解闺密的男朋友是个怎样的人。”
沈千雪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车晓曼捂着嘴哭着从她身边跑过。
赶在办公楼关门之前,沈千雪和宋弋鸣双双离开了办公楼。两人手牵手,走在寂静的大街上。
然而沈千雪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整个人就被夏梓明强行拉回。
她起身的时候,宋弋鸣的父母正好提着早餐走进来。他们刚才拥抱的画面,也正好被他们看到。沈千雪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尴尬,一阵滚烫游走到脸颊上。她对宋弋鸣的父母露出一个害羞的笑容,急急忙忙地低头跑出病房。
宋弋鸣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公司。他冲进去时,公司内的员工都有些诧异。
楼上走下几个中年男女,他们用厌恶的眼神看着车晓曼和宋弋鸣,眼神里似乎在说,要发酒疯回家发,别吐得满地都是。
深夜里听到这风声,有些瘆人。
第二天宋戈鸣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千雪不在,而自己的父母正坐在床前。
“别想转移话题,赶紧跟妈说说。”
宋弋鸣见自己的父母也有些尴尬,便把他们支出去了。
“听到了,车主管和老板好像吵得特别厉害,不过不知道是为什么吵架。”
夏梓明捡起地上的一片碎陶瓷,冲向宋弋鸣。若不是杨小凡及时喊了句小心,宋弋鸣怕是要被割破手臂。
“你们吵架了?”沈千雪抱着文件夹询问。
“千雪,我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可是,我和夏梓明已经,已经在一起了,要是他不对我负责,我,我就没脸见人了……”
“刚才我还看到车主管哭着离开公司,夏老板怎样就没去追呢?”
“千雪,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夏梓明朝着手机的方向看去,在看到来电人姓名的时候,他彻底怒了,一把抢过手机,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中珠九悦”楼下,沈千雪穿着黑色的防晒上衣,从车内走出来。
夏梓明抬眸,笑意不明。
夏梓明的办公室内,空调安静地工作着。窗外,已经是狂风大作。
宋弋鸣的父母离开病房之后,宋弋鸣冲沈千雪笑了笑。那一瞬间,沈千雪的眼泪唰唰地掉下来。
台风开始呼啸,街边的树木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被斧头砍伐一样。
宋弋鸣抓起遮阳伞便冲出了家门,他甚至连鞋子都没有换。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救护人员抬着担架赶上来。宋弋鸣被救护人员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担架上。沈千雪心疼地看着已经戴上氧气罩的宋弋鸣,一路哭着跟着抬担架的救护人员离开。
宋弋鸣坐在一旁,看着沈千雪吃得津津有味,满意地笑了:“我的手艺是不是很棒?有没有觉得有个会做饭的男朋友很幸福?”
“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作为男朋友,我不希望你在工作上受委屈。”宋弋鸣和沈千雪停在小区楼下,他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书能不能出版我并不在意,我不是一个为了利益而牺牲女朋友的人。”
沈千雪轻蔑地笑,轻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你看你,嘴巴上都是油。”宋弋鸣轻笑,抽了一张纸巾,动作温柔地为沈千雪拭去唇角的油脂。
宋弋鸣痛苦地叫喊着,裸|露在空气和光芒中的皮肤快速地发红,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烈火灼烧的吸血鬼。
沈千雪将自己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表示现在抽不开身,吃饭的事情下次再说。
如果不是宋弋鸣的新书即将上市了,她也不会忍夏梓明。新书的宣传方案和各种策划她都已经做完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和夏梓明闹掰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宋弋鸣,都没有好处。
同事们在沈千雪和宋弋鸣身后筑成了一道人墙,挡住阳光。杨小凡踩在椅子上,把损坏的百叶窗拉起来。一些同事拿着遮光布,一些同事帮忙将宋弋鸣转移到另外一间没有光线的办公室。
夏梓明快速地将办公室的门反锁起来,蛮横地拽着沈千雪走到办公室右侧的皮沙发旁。
“你叫沈千雪是吧?昨晚我们太激动了,对你说了一些过激的话,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进来醒酒吧。”宋弋鸣虽然很无奈,但不想引起邻居们的不满。他拽起车晓曼的胳膊,架着她往屋内走。
救护车到达医院之后,护士们直接将宋弋鸣推入了急救室。急救室外的红灯亮了起来,沈千雪以女朋友的身份为他签了手术许可。同时,护士也调出了病人档案,开始联系家属。
“不要跟我提这个人,夏梓明这个浑蛋,三心二意,有我一个人还不够,非要去缠着沈千雪。我哪里比不过沈千雪,我比她有钱,比她漂亮……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和_图_书为什么啊……”车晓曼说着说着,哇一声吐了。
“哈哈……”宋弋鸣看着沈千雪被惊吓到的模样,捧腹大笑起来。
“好啦,开玩笑的,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妈要担心你了。”宋弋鸣掐了掐沈千雪的脸蛋,目送她走入楼道。
“去明宇出版公司。”
电闪雷鸣之后,外面的天空开始放晴。阳光渐渐穿透稀薄的云层,狂风呼啸的声音也逐渐停息。
沈千雪在他离开后,长叹了一口气。
“你穿得跟抢劫犯一样去菜市场,没被人抓住?”
站在百叶窗前的夏梓明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回答沈千雪。
手机嗡鸣,是宋弋鸣约一起吃晚餐的信息。
宋弋鸣踏着路面上没过脚踝的雨水,跑出街口。
夏梓明暴躁地大吼:“你给我回来!”
沈千雪深吸一口气,虽然很想发火,但还是抑制下去了。
狂乱的吻如雨坠落,窗外的台风呼啸,暴雨倾盆而下,在外面的世界大声地喧哗着,掩盖了办公室内的声音。
“我没误会。”沈千雪故作冷静,保持着微笑,她倚门而站,“但是你要是穿着我男友的衣服回去见你男友,夏梓明会不会误会,我就不敢保证了。”
“夏梓明要是敢欺负你,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夏梓明俯身吻了吻沈千雪的额头,沈千雪点点头,笑得很温暖。
“有人吗?有人吗?”幽幽的声音飘荡在深夜里,那声音低沉喑哑,显得苍白恐怖。
难道是快递到了?
那个被拽着肩膀问话的女生显然吓到了,她有些颤抖地指着走廊的某个方向。
遮住光芒的百叶窗被摔倒的夏梓明当成救命稻草,唰地一下全部被硬扯下来了。
沈千雪皱起眉头,看着夏梓明的背影,心里很不愉快。她知道夏梓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激怒她,但她绝不会让夏梓明得逞。
“你个兔崽子……”
宋弋鸣上前,一把拽起将沈千雪按压在身下的夏梓明。他一拳直击夏梓明下颚,在他往后退去之前,又拽过他,提膝撞向他的腹部。
“车主管,我是小凡,你赶紧回来。老板和沈千雪好像在办公室里打架,门锁着我进不去。”杨小凡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虑。而宋弋鸣听到这段话,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给你准备的爱心早餐。”宋弋鸣将装着早餐的塑料袋递到沈千雪面前,沈千雪先是一惊,然后露出欣喜的笑容。
沈千雪受了惊吓,见宋弋鸣来了,哭着扑进他的怀里,浑身发抖。
宋弋鸣将饭盒收拾好,陪着她校对审核文稿。
“爸,你娶老妈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她很八卦?”
“我们现在都是有对象的人,请你放尊重一点。”沈千雪有些受惊,她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准备离开夏梓明的办公室。
忽然间,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还没接通电话,手机就已经被夏梓明摔碎了,但宋弋鸣却还是及时赶来了。
“夏梓明的办公室在哪儿?”宋弋鸣有些粗暴地抓过一名员工,询问道。
沈千雪凝视着宋弋鸣,就好像在凝视着夜里的星光。遇到什么样的人,就会有怎样的人生。沈千雪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宋弋鸣,庆幸他爱她,而她也正好爱他。
墙上时钟指针一圈圈转动着,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你怎么会在弋鸣家?”沈千雪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逆来顺受的她了,她不会像以前一样把看到的听到的当成事情的全部。
“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折磨?我承认我当初和车晓曼在一起是为了气你,我只是想让你回到我身边,难道我错了吗?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你却不愿意对我示弱?为什么要让我们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宋弋鸣的父母有些尴尬地笑着,但前后差异如此大的态度,还是让沈千雪有点不适应。
沈千雪却抱着胳膊堵在门口送她:“人都是在不停变化的,进入社会这么久,有些变化是难免的。倒是你,一直都没变呢。”沈千雪话里有话。
树木被昨日的台风摧残,如今整条街都是落叶和树枝。明亮的天空飘过几朵蓬松柔软的云,云被风吹散,被缕缕晨光穿透。
公司的同事都已经下班了,除了夏梓明办公室还亮着灯之外,其他办公室都已经关灯了。
“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么无耻的人。”
“谁知道啊,可能福利没有这边好吧。”
“夜深人静,肚子好饿啊。”外面传来的声音很悠长,这样的声音在空调冷气的衬托下显得尤为阴森。
“啊!”沈千雪本能地尖叫了一声,浑身颤了颤。
当年车晓曼劝分不劝和,用尽心机手段,就是为了和夏梓明交往。
在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沈千雪只好妥协,同意了夏梓明的暂时性安排。
宋弋鸣不喜欢酒精的味道,所以在车晓曼将自己的脸凑上来时,他皱着眉头用手撑着对方,拉开距离:“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昏暗阴沉的天空不见一丝光线,明明是上午十点,天空却昏暗得就像晚上十点。宋弋鸣顾不上打开伞,急忙拦截了一辆出租车。
“别生气嘛,逗你玩的。”宋弋鸣将餐盒放在桌上,有些吊儿郎当地坐在办公桌上,“我怕你工作太晚肚子饿,所以就去菜市场买了菜,给https://www.hetushu•com.com你做了一顿营养晚餐。”
沈千雪本来没有在意外面的声音,她全神贯注地校对审核最后一份文案。
宋弋鸣走出来看到地上的手机还在响,便捡了起来。说不定是车晓曼的朋友在找她,说不准对方能过来把她接回去。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千雪呢?”
窗外忽然刮起了风,路边的大树婆娑作响,窗户也被狂风晃动,发出一阵阵拍打的声音。
沈千雪微笑着提醒车晓曼。
“好像是因为主编的事情,我听到车主管说要辞退沈千雪,大概是觉得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了吧?”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夏梓明的办公室内散开,挤在门外的同事们,正贴着大门偷听。
宋弋鸣这样想着,接通了电话。
夏梓明正在办公室里整理一些文件,他见沈千雪气冲冲地进来,唇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车晓曼很不喜欢夏梓明把沈千雪放在自己办公室办公,而夏梓明觉得车晓曼管太多了。两人吵得很大声,可愣是没打起来。
沈千雪抬头望去,树影斑驳,阳光和煦。她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走入小区。
“如果你觉得这样合适,那就这样吧。”沈千雪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转身离开了夏梓明的办公室。
沈千雪将自己这几天在公司发生的事情告诉宋弋鸣,宋弋鸣对夏梓明的做法有些反感,他想去帮沈千雪讨个说法,但沈千雪阻止他去找夏梓明。
“你去我家换一件衣服吧,不然你这样子回家,你妈妈会担心的。”宋弋鸣揉揉沈千雪的脑袋,像在宠溺心爱的宠物一般。沈千雪点点头,又轻轻地抱了抱宋弋鸣才离开。
“喝点牛奶吧。”宋弋鸣虽然不喜欢喝醉酒就跑到别人家撒野的女生,但他的教养不允许他直接赶走她。
这时,车晓曼的手机响了起来。车晓曼还有些醉意,掏出手机就扔在了地上。
沈千雪舔了舔沾在唇上的药粉,认可地点点头,最后忍不住笑了。
宋弋鸣的父母见他醒了,先是欢喜,而后又因为赶走了沈千雪而面面相觑。
沈千雪走到楼下,外面有种即将下雨的迹象。但这样的天气显得很舒适,一点也没有夏末的燥热感。
“那你就当夜宵吃嘛,消消气。”
“我是真心喜欢宋弋鸣的!”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沈千雪的手机响了,宋弋鸣打来了电话。
沈千雪的电话无法接通,不知道她现在在忙什么。
“夏梓明的电话号码多少,我让他来接你回去。”宋弋鸣扶了扶烂泥一样的车晓曼,她也许是心情不好才喝了酒,也许是故意的。但他懒得去猜测,因为她喝多少酒和他没有关系。
沈千雪拿着钥匙的手微微地颤抖,她看着车晓曼,想起很多年前,车晓曼对她说:“我和梓明在一起了。”
沈千雪双手落在他的办公桌上,俯视着他。
台风过境的这天,车晓曼和夏梓明又因为沈千雪的事情吵架了。
“这里改动一下比较好,还有这里。”宋弋鸣默默地站在沈千雪身旁,将她遗漏的地方一一指出来,加快她审核的速度。
“千雪?你怎么来了?早啊。”车晓曼穿着宋弋鸣的衬衫,打着哈欠说,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她看到沈千雪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像在欢迎客人。
“谁没事去菜市场当抢劫犯,要去也得去珠宝店吧。”
“没事了,没事了。”宋弋鸣紧紧地抱着沈千雪,手在她背上轻抚,轻声安抚她。公司的其他同事止步门口,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在外面?是人还是鬼?”沈千雪有些紧张了,她急忙抓起旁边的木质笔筒,小心翼翼地朝着外面移动。
他的防晒外套在风中轻轻浮动着,夹在帽檐处的几缕碎发也轻轻飞扬,他一只手提着早餐,一只手撑着伞,背靠墙壁站着。他看见沈千雪走出楼道,喊了她一声,然后径直走向她。
“你还记得吗,我以前也这样吻过你。你说,你喜欢我吻你。难道,现在你就不喜欢了吗?”夏梓明脸上带着笑,语气却甚是危险,他一手钳住沈千雪的双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千雪,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千雪,早。”一个声音从沈千雪的后方传来,她回过头。只见宋弋鸣穿着防晒服,戴着遮阳帽,撑着雨伞,站在她家楼下的屋檐下。
沈千雪站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她穿着宋弋鸣的防风衣,脸上满是泪痕。她握紧双手,祈求宋弋鸣不要有事,祈求宋弋鸣快点出来。
“你怎么那么讨厌。”沈千雪想再难过一会儿,可面对宋弋鸣的调侃,她又忍不住想笑。
“罚款我给,开快点!”宋弋鸣不要命地催促着司机,并将钱包里的钱都丢在副驾驶座上。司机看到散落在副驾驶座上的百元大钞,立马把安全第一抛在脑后。他加大了油门,以飞机般的速度到达了“明宇出版公司”。
“你的新书即将上市,营销计划我也已经做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最好不要和夏梓明发生冲突。”沈千雪分析着现在的情况,“等新书上市了,我们再做下一步的计划,现在能忍则忍吧,总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让一切都付诸东流吧?”
和_图_书宋弋鸣狡黠地一笑,转而望向父亲:“爸,要不你给我讲讲,以前你是怎么追妈妈的吧。”
出租车的司机被他的打扮和神情吓了一跳,却还是朝着他所说的目的地开去。
“你们今天早上听到老板办公室的吵架声没?”
“没有放泻药吧?”沈千雪开玩笑地接过早餐,抬起手拨了拨垂落在脸颊边的短发。电线杆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拍打着翅膀,从沈千雪头顶飞过。
沈千雪不敢靠近病房,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一晚。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宋弋鸣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是沈千雪。
“现在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夏老板说的,他让你去办公室找他谈。”原先的主编从容一笑。
沈千雪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她几乎吓傻了。片刻后,她快速地找来一张毛毯,盖在宋弋鸣身上,为他挡去阳光。
在光芒透入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怔住了。
宋弋鸣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哀号:“痛痛痛。”
地上的落叶被台风卷上高空,积压在空中的乌云翻滚着,似乎随时都能掀起一场暴雨。阳光被黑压压的云层覆盖,云层中,有一股暗涌,不知何时会袭向大地。
宋弋鸣有些惊讶,但这短暂的惊讶很快就被喜悦取代。他用力地搂了搂沈千雪,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过,我唇上的药膏有点苦,等我好了你再亲我吧。”
那一刻,沈千雪感到害怕,害怕他就这样沉睡在梦里。
雪纺布被撕碎的声音在沈千雪耳边响起,她的双手被紧紧地钳住,她的眼泪从眼角滑过,她歇斯底里地呼喊着,那声音却和窗外呼啸的台风交织混合。
沈千雪似乎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对于公司的闲言闲语和八卦也不太感兴趣。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却看到已经辞职的主编坐在她的办公桌前。
沈千雪微微皱起眉头,转身就去了夏梓明的办公室。
“没什么。”沈千雪一边笑一边打开饭盒。
“我不想和你吵,你的主编一职暂时撤下来,在舆论风波结束之前,你暂时负责整理我这边的文案。”夏梓明指着旁边的桌子,上面摆满了会议文件和文案,“你去找其他编辑做一下手头工作的交接,然后过来这里把这些文案修改了。”
宋弋鸣这样想着,转身去开门。
宋弋鸣做了黑椒鸡扒、炒秋葵,还有一碗冬瓜排骨汤。饭菜的香味溢满了整个办公室,沈千雪闻到那香味,愈发饿了。
“想亲我就说嘛,还要找借口。”宋弋鸣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脸无赖的贱笑。
就凭这一点,她应该无条件信任他,信任他不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来。
“现在都夜宵时间了!”沈千雪指了指墙上的时钟,现在指针已经指向九点了。
宋弋鸣见人多起来,又急忙将自己的防晒衣脱下来,裹在衣衫不整的沈千雪身上。
办公室外的黑暗中,游离着幽幽火光,像传说中的狐火。
“听说前任主编忽然回来了。”
沈千雪起身,回卧室换衣服。
“她不是辞职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沈千雪一笑,抬起手轻轻地在他臂膀处打了打:“我要去上班了,你不用送我,万一半路出太阳了,我可没时间送你去医院就诊。”
在宋弋鸣的帮助下,沈千雪终于在十点之前做完了所有的工作。
“那天,梓明喝多了。他不肯回家,硬要去酒店过夜。然后……把我当成了你……我们……”
“千雪,你真的变了很多,我都有些不认识你了。”车晓曼穿上自己的高跟鞋,仍不想离开。
去度假的计划最终还是搁浅了,因为台风过境的通知席卷了所有人的手机。
所有人之中,只有夏梓明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沈千雪乘坐公交车到达公司时,不少同事聚在一起,像在议论着什么大事。
“千雪,我知道,你爱的人是我,你和宋弋鸣在一起只是为了气我对吗?”夏梓明忽然抓住沈千雪拿笔的手,他的眸中闪过一道光芒,那道光芒在她避开他的目光之后变得暗淡。
“小哥,再快,我的车就要从路上飞出去了。”司机调侃着,暴雨砸在出租车的前挡风玻璃上,雨刮不停地摆动,“今天刮台风,现在还下大暴雨,开太快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的。前面红灯,得停了。”
车晓曼攥紧拳头,瞪了那扇门一眼,甩头离去。
“我们作为长辈,也希望晚辈们好。我们也不是专制蛮横的父母,既然弋鸣已经认定你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反对。”
“啊,你看我,喝多了都不知道这是谁家了。我还以为我昨晚跟梓明在一起呢,没想到是宋弋鸣啊。”车晓曼故作惊讶,又急忙解释,“千雪,你可别误会,我们只是喝多了,没做什么事情。”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响着,沈千雪不经意地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办公楼就要关门了,她得赶紧把手上的工作做完。
“谁?谁在外面?”沈千雪被一闪而过的狐火吓到,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宋弋鸣看着车晓曼将杯中的牛奶喝完,转身便走去房间,找手机拨打沈千雪的电话。
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车。小车的主人望着和图书那靠在一起的两抹身影,拳头死死地攥紧。然后他一踩油门,将车开走。
沈千雪看着宋弋鸣细心的模样,觉得自己真的好幸福。
宋弋鸣抬起手,温柔地抚上沈千雪的脸颊:“我就是这么讨人厌,我还要你讨厌我一辈子呢。”他的手有些凉,手指的活动也显得迟钝。但这样的迟钝却显得他很温柔,犹如四月天和煦的风。
走到沙发边的时候,宋弋鸣直接松手,让她自己一个人倒在沙发上哭哭啼啼。
次日天气阴凉,微风和煦,灰色云层掩盖了蓝色的天空。一时间,有种秋高气爽的感觉。
宋弋鸣皱了皱眉,往后退开一步,猛地抬脚踹门。不知是那门弱不禁风,还是宋弋鸣用尽了全力。只听见轰隆一声,一声炸雷在天空中爆响,门随之倾塌倒地。
沈千雪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有问下去。她坐回办公桌前,继续审核修改文案。
宋弋鸣发出一声失落的叹息,而走了几步的沈千雪又折回来,三两步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毕竟,现在外面正刮台风,过不了多久,可能会有大暴雨。
“杨小凡,快把百叶窗装上!小敏,快打电话叫救护车!”沈千雪冲着门口外傻站着的同事大喊。
“我是说,你和以前一样漂亮,笑容甜美,任何人看了都会心软。”沈千雪依旧保持着笑容,她看着车晓曼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然后笑了笑,“啪”一声将她隔绝在屋外。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办公室外面传来。
沈千雪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想宋弋鸣单身这么多年,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泻药倒是没有,看你近来黑眼圈太重,一定没有好好睡觉,放了几颗安眠药。”宋弋鸣煞有其事地说着,还不忘配上轻轻点头的动作。
“这些文案做完了,你就可以下班了。”夏梓明似乎在故意为难沈千雪,他将一沓文案堆在沈千雪的办公桌上,然后准备下班了。
“夏梓明,你干什么?”沈千雪怒吼了一句,而夏梓明将她狠狠地丢在沙发上,欺身而下。
车晓曼面露尴尬之色,转身回到房间换回自己的裙子。
沈千雪无力地蹲在地上,心绪不宁。
“我已经很尊重你了!”夏梓明一把将沈千雪拽回怀里。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他没办法继续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下去。他接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他接受不了明明在同一个办公室,他却仿佛站在很遥远的地方看着她。
“原来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跟我共处一室了啊。”宋弋鸣又开起了玩笑,随后又被沈千雪轻轻踹了一脚。
她情绪不受控制地趴在宋弋鸣的床边大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担心宋弋鸣,还是对自己险些被侵犯的事情心有余悸。
“我觉得原先的主编比你的人缘更好一些。”夏梓明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抬头看着沈千雪,“另外,你和宋弋鸣公开恋情的事情对公司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
沈千雪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一脚踹在宋弋鸣的小腿上。
宋弋鸣松开她,急忙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他尝试开门,但门已经被反锁了。
“你……”沈千雪一头雾水,而其他尾随在她身后的同事,都聚集在不远处等着看热闹。
衣柜打开的时候,沈千雪好像踩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是一个杜蕾斯盒子。
一路上,宋弋鸣都眉头紧锁。他的心急促地跳动着,似乎再不赶到沈千雪身边,他就会因为心律失衡而死。
那些好像永远不会消失的声音,像噩梦一样在她脑海里回响。而车晓曼来找她时所说的话,也一再响起:“千雪,那天你打电话来……其实,其实我和夏梓明在……”
沈千雪觉得他的脸皮愈发厚了,有种要打他的冲动。
“吱呀”一声门开了,但沈千雪还没有将钥匙插入锁孔。
“司机,再开快点。”宋弋鸣不停地催促着司机。
宋弋鸣走到小冰柜前,将牛奶拿出来,倒在杯中递给车晓曼。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我不想我们白忙活那么久。”沈千雪抿唇笑了笑。
夏梓明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转身离开办公室。
“我觉得沈千雪和夏老板在一起也挺好的啊,沈千雪脾气那么好,又会做事。你看看车主管在公司,跟花瓶一样,一不高兴就随便发脾气,也就长得好看点,家里有钱点。”
宋弋鸣和夏梓明不一样,宋弋鸣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动摇的男人。
沈千雪一边加班,一边留意手机。从她告诉宋弋鸣自己加班没空之后,宋弋鸣就真的不再给她发信息了。
夏梓明的腹部受到撞击,一阵胃酸翻滚,胆汁都吐出来了。公司其他人赶过来时,夏梓明正坐在地上擦拭唇角的血迹和胆汁。
宋弋鸣的父母是在半夜赶到医院的,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千雪正守在他的病床边小憩。宋父宋母着急地走进病房,看着不成人形的儿子,痛哭流涕。他们在得知宋弋鸣是因为沈千雪才受伤之后,生气地将沈千雪赶出病房,让沈千雪离自己的儿子远点。
“像你这么自恋的人,我才不会表扬你,免得你飞到天上去了。”沈千雪将最后一口饭送入嘴里,满足地摸摸肚子,“不过呢,肚子饿的时候能吃到这些,也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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