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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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惘然若失的周瑶见到陆岩出现,并且出言维护她,眼中的感动掩饰不住地流露了出来。在徐娅心不甘心地离开之后,她非常动情地对陆岩说:“谢谢你陆岩,从小到大都没有人这么维护过我,谢谢!”
林初见也一扫往日的回避,直直地看向我,和我对视着。
我眼看着黎秋阳妈妈的眼泪掉了下来。
曾经的宠爱,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此刻,我庆幸易甜因为家里有急事离开了,否则的话,让她知道我和黎秋阳的关系,以及黎秋阳妈妈对我的指责,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我心下了然,大概是易甜怕周瑶一个人照顾不了我,所以通知林初见过来的吧!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谁会跟林初见说了。
黎秋阳妈妈的声声指责让我的头又开始疼了,像是要炸开一样。
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是在心疼自己的儿子,我看了一眼爸爸,而他眼里的心疼也不是望向我的。
我望着爸爸,心里无限委屈。他没有问过我经历了什么,承受了什么,身上的伤是不是好了。
林初见见我这样说,失望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
“你好点了吗?要不是昨天被那群多事儿的保安拦着,我一定要好好教训那群让你受伤的家伙!”黎秋阳关切地看着我,愤愤不平地说着。
徐娅心趾高气扬地对周瑶说:“你一个乡下妞,没多大能耐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我看着林初见,有一瞬间忍不住想要开口问他,是否还在乎我,在乎我的安危,在乎我感情的归属。
“是啊,黎鸽,你张阿姨说得对!你以后要多看着一点你弟弟,不能让他胡来,更不能火上浇油知道吗?”爸爸也附和说。
我有些不适应平常阴冷的林初昱此刻温暖关切的样子,不自然地缩了缩身子,说:“不用了,急诊科医生已经过来帮我做了检查,就是一点外伤,已经上了药。脑袋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留观一晚上就可以了。”
而他,长久以来所受的委屈和伤害,并没有比我少几分。这段亲情里,他也是受害者。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任何人都无法选择的。在过和-图-书去的二十年里,在我享受自己小公主般幸福的日子里,他只有偶尔的父爱陪伴。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怨恨我,无论我对他是什么态度,他是真的把我当姐姐来看待的。
“哈?”林初昱的话让我浑身僵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真有意思,平常要见这些人聚齐比登天还难,今天我一受伤,这些人就忙不迭地都出现了。
看着徐娅心气急败坏地冲到林初见面前,宣誓主权似的挽起林初见的胳膊,我的神情也渐渐地冷了下来,提醒林初见:“林初见,你凭什么让林初昱离我远一点?我们已经分手了,谁在我身边由不得你管吧?”
黎秋阳的妈妈见我爸这样说,也收起了眼泪赔着笑,说道:“对不起啊黎鸽,刚刚我说话有点难听,你别见怪。”
黎秋阳对我坚定的维护,让我已经被亲情伤得千疮百孔的心获得了些微的安抚。对于他,我似乎再也没办法那么干脆地去讨厌了。
他从进门那一刻就在沉默,看到那个女人哭的时候沉默,看到我被那个女人责骂时候沉默,看到我走的时候……依旧沉默。
只不过眼前林初见对林初昱的态度,让我十分意外。
我看着穿着制服的警察要抓走黎秋阳时,头疼得厉害,人已经站在崩溃边缘。我勉力支撑着身体,抓住他们的手质问:“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抓他?”
可是我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只能将易甜往黎秋阳的方向推去,着急地让易甜不要管自己:“易甜,我这儿有周瑶,没事的。你赶紧跟着去派出所,一定要想办法把黎秋阳给捞出来啊!”
好在陆岩及时出现,替她解了这个围:“徐大小姐,您说话不要太过分了!我怎么就觉得周瑶比那些所谓的眼高于顶的千金大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我一个人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周围灯红酒绿,偶尔有情侣挽着胳膊从我身边走过,她们脸上的笑容刺|激着我这个已经单身的人,幸好还有黎秋阳温暖的话语,让我不至于觉得太过孤单。
其实在爸妈来派出所之前,我已经跟警察了解清楚了。黎秋阳的事情和*图*书,处理起来也简单,毕竟先动手的不是他们。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人受伤,只要把事情交代清楚,双方达成和解,该赔偿的损失谈好之后,人也就可以放出来了。
我看不懂他们两兄弟之间的战争,只希望他们都离我远一点,不要烦我:“你们要吵去医院外面吵,不要在我这儿待着!”
可还等不及我问出口,接下来出现的人,就让我的心又如坠冰窟。
“黎鸽,事情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究竟要倔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连我这个爸都不想认了?”爸爸被我的话气得发抖,语气也重起来。
“那就好,如果你受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林初昱凑近我耳边轻轻地说了句。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到了医院之后没多久,林初昱出现在急救室门口。
我们俩多年的感情形成的默契,似乎让一旁的周瑶觉得无法理解,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擦干了眼泪,无声地扶着我上了救护车。
我看不得林初见这样的眼神,于是别开了眼,在心里默默念道,林初见,你明明已经离开我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给我无望的希望?
看着这一个个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的人们,我忍不住哑然失笑。
有时候亲戚们会说,千万别这么宠孩子,会宠坏的。可他说,女孩子就是要宠,无条件地宠,这样以后才不会被男孩子三两句花言巧语就骗了去。
警察看了我一眼,公式化地答道:“他们寻衅滋事,在公众场合打架,我们当然要抓他。”
可如果爸爸一直把爱投放在我的身上,那样对黎秋阳,是不是又有些残忍了呢?
就在林初昱玩味地看着我震惊的反应时,林初见突然出现,一把推开了他,吼道:“林初昱,你在干什么?离黎鸽远一点!”
我已经顾不得易甜的怀疑了,不断地嘱咐着她。易甜盯着我,眼里的疑虑越来越重,就连一旁只顾着哭的周瑶都停止了哭泣,诧异不解地看着我。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会如此地在意他的安危。
林初昱见我出现,一扫往日的冷漠,而是关切地走到我身边,问我:“黎鸽,你现在哪里hetushu.com.com不舒服?需不需要我联系专家过来?”
“林初昱,你不要太过分了!”林初见激动地警告。
在医院留观一个晚上之后,此刻我虚弱地坐在派出所的木椅上,不仅忍受着来自身体各处的不舒服,还要忍受着黎秋阳妈妈的哭声和指责。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他喜欢我吗?太可怕了,之前他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思啊!
“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我弟弟,也不会承认这个女人是我的什么人,所以我没有义务看着他。”我再一次将内心封锁起来,倔强地抬头看着爸爸反驳说。
我在派出所外面待了许久,直到太阳晒得我快要晕倒,终于听到了身后有人走出来的声音。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比不上他的黎鸽。
林初昱见我对林初见态度冷漠,一反常态地大喜,笑着挑衅林初见:“林初见,我靠近谁,或者远离谁,你管不着!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黎秋阳的话,传入我耳中,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第一次真心实意地接受了他的示好。
我想我对黎秋阳的讨厌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的妈妈,另一部分是嫉妒吧,嫉妒他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嫉妒他有着父母的爱。
我知道,只要我说“相信我”,易甜哪怕有再多的怀疑,也会先选择相信,去完成我交代的事情。
“徐娅心,你……”徐娅心的话刺痛了周瑶敏感的心,她似乎想要辩解一番,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啪!”清脆的一声落在了挡在我面前的黎秋阳脸上,他妈妈和爸爸吃惊地看着为我挡这下这一巴掌的他,满眼的心疼。
“嗯。”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出来,我也终于放下了心,可表面上依然是冷冷的。
我疑惑地看向周瑶,周瑶有些尴尬地对我说:“刚刚林经理正好问我要一个工作资料,我就说了你受伤了,我正在陪你去医院没法儿发给他。我不知道他会来……”
我都差点儿受宠若惊了。
林初昱对我来说,一直就只是一个让我欣赏的上司。
“这就叫过分?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林初昱说着,竟又朝我靠近了一些。
“黎鸽!”爸爸怒吼着抬起www•hetushu•com•com手。
“爸、妈,昨天的事儿不怪我姐,是我性子急,没忍住,你们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说她的不是。我们已经够对不起姐姐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黎秋阳看向他们,坚决地说,“我今天在这里告诉你们,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姐姐受一点伤,哪怕是你们也不行。”
“林初见!”周瑶大概是明白我对林初见的感情的,她见林初见出去,立马跟了上去,似乎想要把他追回来。
可是爸爸和张阿姨到了派出所之后,一见到我就开始哭哭啼啼地指责,没有人愿意听我告诉他们事情处理的结果。
毕竟,在这个家里,只有他是真正关心着我的。
“就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我们家秋阳可是一直把你当成亲姐姐看的。”黎秋阳的妈妈也不免为黎秋阳鸣不平。
“当成亲姐姐也就不是亲姐姐啦!”我抓住她的话里的漏洞冷笑,“何必辛苦伪装呢?”
黎秋阳被他们带走时,转头给我一个笑容:“喂,别担心,我没事。”
一见到我,他颓然的眼神一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唤道:“黎鸽,你也来了?”
易甜啊,易甜,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把我放在第一位的。想到她,我的心里就温暖极了。
爸爸似乎意识到他的过火,讪讪地将手收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黎鸽,我太激动了,刚刚爸爸不是真的想打你的。”
“黎鸽,你!”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林初见一时语塞,看着我的眼神里满是隐忍的痛楚。
黎秋阳的妈妈一听他这样说,立马咋呼起来:“黎秋阳,你是还没被关够吗?还要教训别人?我说幸好你没教训,要不你今天就甭想出来了!”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两全法,终究有一个是要被辜负的。
情况紧急,一时间我也没法儿解释清楚,只能对易甜说:“易甜,你相信我,赶紧去帮黎秋阳。”
以前他总说,我们家黎鸽最可爱了,我们家黎鸽最棒了。
只听到黎秋阳在我身后大喊:“姐,你记住,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亲姐姐。”
有些事情,你以为是结束,其实那不过是另一种开始。
在他和*图*书的眼里只有黎秋阳,那我算什么?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想,如果我在摔倒的时候他也在身边,他是否会一如往常地保护我?
可还没等周瑶走几步,都被徐娅心拦住了。
眼前的情形更让我看不懂了,我看向周瑶,朝她递过询问的眼神。周瑶摇摇头,表示她并没有通知林初见。
走出派出所,阳光有些刺眼,不然我怎么就哭了?
他们明明是兄弟,可是每次见面几乎都是零交流。又或者是像今天这样,剑拔弩张。不过不管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矛盾,看到林初见对我的紧张程度,我原本已经平静的心湖又泛起了涟漪。
瞒了一个晚上,黎秋阳的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上一辈犯的错,伤害却都加诸在我们的身上?
黎秋阳的妈妈在爸爸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听警察说完事情经过之后,她第一次卸下了慈母的面具,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责怪道:“黎鸽,你明明也在现场,为什么不阻止秋阳?你是不是故意不想我们母子好过,故意希望秋阳坐牢?”
以前即便我犯了再大的错,他也会第一时间安慰我。可是现在呢……
“没关系。”我说。
离开时,经过爸爸的身边,他依旧沉默着。
对待黎秋阳的复杂感情冲击着我,让我头痛欲裂。
我转过身去,黎秋阳无精打采地跟在他妈妈和我爸身后走出来。
看着他们伪善的样子,我一秒钟也不想再跟他们待在一起,丢下一句“你们一家三口慢慢享受团聚的喜悦吧”,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说着,黎秋阳妈妈又忍不住转脸教训我:“黎鸽,你不劝着你弟弟就算了,还要上去添乱,火上浇油。你说他要是没被拦住,真为了你跑上去把人打伤了,那可怎么办?”
“你除了哭,除了不分青红皂白地怪我还能做什么?现在哭能让你的儿子不被抓吗?”我终于忍不住冲着她大吼,然后起身离开。
我自己也奇怪于对黎秋阳感情的改变,明明一开始我是很讨厌他的,总觉得如果没有他的存在,我爸爸和他妈妈也不会保持那么多年的关系,继而抛弃我们这个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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