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念你如烈火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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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她使出全身力气把熙南扶了起来,两人踉踉跄跄地向门口走去。
大火蔓延得很快,屋子的温度渐渐升高,烟雾也开始弥漫起来。以歌被呛得连连咳嗽。
但她仍然用坚定的声音鼓励着熙南:“熙南,相信我,我们一定能走出去的。”她微笑着,忽然间伸出右手,轻轻按在了熙南的胸膛上。
秋姐听得奇怪:“怎么会,小姐,你说是熙南少爷和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吗?”
以歌转头,看见他正费力地想站起身来,大声叫道:“熙南,你别动!”
以歌柔声地道歉:“熙南,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因为看到你和美惠在一起,我很难过,问也没有问你一声就跟你说分手,让你这么伤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对你了。熙南,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她轻轻捧住熙南的头,熙南的脸被酒精烧得通红,她心疼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你,熙南,你不是有意的,我想听你解释,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可是,心里为什么这么痛?
熙南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呼一吸之间都是熏人的酒气:“你不是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吗?”他自嘲地笑了笑,“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如果你不能跟我在一起的话,那生活还有什么意义?你不再对我笑,不再跟我见面,不再跟我说话……我从此再也见不到你的笑容,你的眼神,甚至你生气时撅起的小嘴……那么,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他重复说着,忽然伤感地又说了一声,“以歌,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木制地板很快也跟着燃烧起来,热气蒸腾着他们的脸庞,烤得焦疼,而呛鼻的烟雾也开始弥漫。
以歌含着泪水大声叫道:“熙南,我们成功了,我们出来了!熙南……”她的泪水扑扑簌簌地落到熙南脸上,精神稍微松懈,顿时全身无力,天旋地转,就这么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以歌轻轻地说:“真的。”她看着身旁那么多跳动的烛光,心里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害怕, “熙南,这样好不好?我先扶你回房休息一下,然后,我再帮你把这里收拾一下吧。”说着,她就扶着熙南往卧室走去。
心,怎么这么痛,这么痛啊。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眼前的场景,和那天多么相似,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
一点,一点……以歌的头上不断冒出汗珠,又不断被烈火蒸发。终于,她把自己的右手臂抽出来了!
以歌看到了躺在地上被砸晕的熙南,咬了咬牙,大声对他叫道:“熙南,你醒醒!你千万不能有事!”
和*图*书她想哭,想叫,想大声呼喊!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而且也没有人会来救他们,除了自己!
原来房间里摆满了白色的蜡烛,一根一根地已经全部点燃。蜡烛摆成了心形,跳跃的烛光仿佛无数闪烁着的明星,把这屋子照耀得有如白昼。
她喃喃地说:“熙南,你忘了吗?我的手具有倾听爱情的力量,现在,我已经听到了你心里的声音。”
她转头看到那房子已经全部烧了起来,熊熊烈火几乎照亮了天空。可是,他们已经逃出来了!逃出来了!
熙南任由她扶着,脚步踉跄,向房间里走去,边走边笑:“以……歌……见到你……呵呵……真好,我要是不喝醉,怎么能……呵呵……见到……你呢?”
熙南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我没事……可是,那里……”
以歌,你千万不能有事!
可是,就在这时,一件着了火的已经辨不清什么样子的家具,直直地向熙南的头顶倾倒了下来!
以歌蜷缩在尽量离火苗远一些的角落里,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骄傲如她,却没有质问的勇气,害怕他的回答是另一个女孩子,因此只好抢先选择了放弃,原本以为自己心里会舒服一点,没想到,仍是那么难过……
火光越来越耀眼,热气灼着她的脸和眼睛,蒸腾着所有的知觉,仿佛随时都能进入另一个世界……
她柔弱的身体背着熙南高大的身躯,踉踉跄跄地,却是毫不迟疑地,向门口跑去!
以歌吓得呆住了,但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大声地对熙南说:“熙南,你坐着别动!”一边找寻着可以灭火的东西,急切之中找不到什么,以歌心里一横,迅速把自己的外衣脱下,用力扑打着火焰。
熙南隔着手帕含糊地说:“以歌,你不要管我,你先走吧。你……”他眼睛里露出又伤心又高兴的神情。
见火势越来越大,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以歌决定先带着熙南离开这里再说。可烟雾越来越浓,她呛了好几下,几乎晕过去。
两人说话时脚下并不放松,虽然走得艰难,仍然一步一步地挪动着。眼看就要到大门口了,以歌松了一口气,好的,只要再走五步,再走五步就可以出去了,可以出去了!
秋姐忙赶出来:“小姐,吃完饭再去吧。你看,很晚了,你还没吃饭呢。”
熙南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生怕眨了眼她就飞了似的,固执地说:“不,我就坐在旁边看你收拾。”
她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前方。
以歌伪装的坚强被看穿,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门后,她看见一张醉和*图*书眼朦胧的熟悉的脸。
他禁不住哑声说:“以歌,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为了你,我一定要撑下去,我们一起,一定能走出去的!”他被湿手帕隔离了烟雾,说话要容易一点。
她含笑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熙南……”
果然,偶尔可以呼吸到一点氧气,以歌微微喘了一口气。
秋姐知道以歌一向骄傲,肯定不肯承认,就微笑着问:“那熙南少爷惹你生气了,是不是?”
熙南的酒意已经被吓醒,他咬着牙站起身来,却发现手脚都不听使唤,他懊恼地摇摇头,知道是因为自己喝了太多的酒。
她苦笑了一下,看来,她可能不是被烧死,而是先被活活呛死。她想找个东西捂住口鼻,可是筋疲力尽地摸索一阵却没找到。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再快点!”
痛,钻心地痛,仿佛一条毒蛇吞噬着她娇嫩的手臂!
终于到了,以歌扔下一张纸币:“师傅,谢谢,不用找了。”急急地就往熙南家里冲。
熙南依然半点反应也没有。以歌又是伤心,又是着急,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她趴下身子,用左手把熙南推到了背上。
秋姐又好气又好笑地坐到她面前,用纸巾帮她把泪水擦干净:“小姐,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心里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吗?是不是和熙南少爷吵架了?”
走着走着,他蓦然回头,转身的瞬间,不经意地看见了身后大厦隐隐升腾的火光!
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结果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跌坐到了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熙南忽然笑起来,指着蜡烛说:“你……以前跟我去教堂的时候,不是说很喜欢唱诗班的小孩子们举着蜡烛走来走去,像小天使一样……我那时就想过,等你生日或者是什么日子,在你家楼下给你摆一个烛光心型,让你感受到我的爱,来自心里的永恒的爱……可是……”他黯然地低下头去,嘴唇变成苍白的颜色,沉默了。
在这大火的“哔啵”声中,她缩在一个角落里,脸上满是泪水,嘴角却含着宁静的微笑。
秋姐柔声说:“那个叫美惠的女孩子,我一见就不喜欢,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但眼睛里的神色一点都不单纯,感觉是个很有心机的女孩子。熙南少爷不会喜欢那样的女孩子。你有没有问过熙南少爷这件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
以歌呆呆地说:“那,我亲眼看到他和那个女孩子拥抱……”
她的眼睛里已经痛得满是泪水,却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连忙爬到熙南身边:“熙南,醒醒!熙南!”
www•hetushu.com.com熙南清醒了一些,他喃喃地说:“以歌,你真的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真的吗?”此时他说话也连贯了很多,仿佛是一下子不相信这个从天而降的惊喜,他怔怔地盯着她。
熙南双眼被熏得泪水直流,视线渐渐模糊,他焦灼担忧地呼唤着:“以歌,你在哪里?”
熙南,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美惠?
以歌无法,只得坐下来。
以歌不明其意,转过头来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原来,刚刚熙南跌倒的时候,居然带翻了几支蜡烛,蜡烛的火苗刚好落到木制地板上的桌布上面,桌布已经被点燃了。
以歌赶紧上前:“熙南,你没事吧?”
以歌心急如焚:“不啦,秋姐,我马上回来,我要看了熙南才能静下心来吃饭,现在就是山珍海味放在我面前,我也没有心情吃呢。”说话间已经把鞋子换好,“那我出去了,秋姐。”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当以歌的脚迈出门槛时,她的心忽然沉静下来。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
那天,和熙南说了分手之后,她飞跑回家,满脸的泪痕,一回家就扑在床上放声大哭。
以歌惊叫一声,赶紧上前扶住了熙南:“你喝酒了?熙南,你干吗喝这么多酒?你从来不喝酒的!”
以歌大惊,来不及多想,伸出右手臂,横挡过去护在熙南头上!“咣当”一声,笨重的家具虽然受到以歌右手臂的阻碍,仍然有部分重重地扫到了熙南的头,而它倒下来的时候,以歌的手臂,也被顺势压在了家具下。
傍晚,快要吃饭了,秋姐敲了几次门以歌都不答应,于是,秋姐只好轻轻推门进来:“小姐,怎么啦?”
“哦,秋姐,”她慌忙擦着自己的眼泪,故作镇定地说,“没什么。”
平时很短的距离在此刻变得寸步难行,在这个过程中,不停地有烧焦了的东西带着火光坠落下来,以歌咬着牙,右手用手帕捂住熙南的口鼻,微微倾着身子,因为在离地大约一米左右,是残存的氧气最为密集的地方。
熙南顿时大吃一惊,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景象,想到以歌也许还在大厦,处境危险,他立刻转身,向大厦方向飞奔起来。
这是一幅无法形容的美丽的画。在熙南眼里,现在的以歌浑身都散发着圣洁的光辉,无与伦比。
以歌心中非常自责和难受,知道熙南喝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提出了分手,那么狠心地对待他,他伤心之下才会做出这种平时根本不可能做的事情。
是的,以歌是爱自己的,知道了这个,m.hetushu.com.com就算立即死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心里忽然升腾起无比的勇气!
她彷徨无计,忽然看到小茶几上放着一个小水杯,心念一转,跑过去掏出手帕,把水全部倒在手帕上,然后跑到熙南身边,把浸了水的手帕盖在熙南的口鼻上。这是她从书上看到的紧急逃生之法,这样可以防止浓烟呛鼻。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跟秋姐说了,也许,说了会好些吧。如果他喜欢美惠的话……那又怎么样?不理他,从此再也不理他了,分手,一刀两断!
如果还有下一辈子,她一定在遇到熙南后,不再吵架。不再疑心,不再猜忌,不再任性。要好好地对他,要让他每天都快快乐乐。两个人,永远幸福地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所以她柔声说:“熙南,你不要说傻话了,就算情况比现在再危险十倍,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说话间又吸入了几口浓烟,呛了好几下,她顿时不敢再说话。
千万不能有事啊……
他挥舞双手在空气中乱抓,以歌赶紧抱住了他,两人一下都跌坐到了地上。
以歌直愣愣的,想起前一天晚上,自己因为发现熙南的手机还在自己包里,所以跑出去想叫住熙南,可是走到街上,却看见美惠笑靥如花,紧紧用双臂环抱住熙南的脖子……
以歌哽咽道:“才没有呢,他才没有很喜欢我呢,我看见他和一个女孩子拥抱了……”说着又委屈起来,抱住了秋姐的肩,低低地哭着。
以歌眼眶湿润,轻轻点头。
胖司机无奈地说:“小姐,我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再快就要开罚单了。你耐心一点,马上就到了。”
以歌轻轻点头,这才觉得自己没有问熙南一声就轻率地说分手有多么荒唐。她忽然担心起来,以熙南的性格,他被误会了,她还要和他分手,他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吗?如果这件事熙南没有错的话,那他岂不是太冤枉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仍然背负着熙南向前跑了七八米才筋疲力竭地倒在地上。她全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只觉得呼吸也费力得很。
以歌只听得暗暗皱眉,柔声说:“怎么喝得醉成这个样子。”她觉得房间里异常的明亮,抬头一看,顿时呆了。
“来人……救命……”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忽然出现了相似的场景……
熊熊大火映红了以歌的脸,熙南挣扎着爬过来,喊道:“以歌,小心!”
平常到熙南家来玩,从门口到房间不要一分钟的路程,可是现在却显得如此遥远,好像这段路,永远走不完似的……
以歌扬手叫了部车,向熙南家开去。
https://www.hetushu.com.com即使是死去了,也会感到幸福的吧?
眼睛也被浓烟熏得直流泪,她咬着牙,努力在混乱中辨明方向,往门口走去。
熙南循声追寻着她的眼睛,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她的眼睛美如黑宝石,璀璨生光。而她的手臂,娇嫩白皙有如美玉的手臂,映着火光,美得惊心动魄。
熙南显然很惊讶看见她,口齿不清地说:“以歌,你……怎么来了?我刚刚还……想去找……你……”看来他醉得不轻。
秋姐若有所思地说:“我看到过她和熙南少爷,还有她的母亲与熙南少爷的母亲一起走。后来熙南少爷到我们家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了那是他妈妈好朋友的女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以歌,秋姐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看人还是会看的,我看得出,熙南少爷的眼里只有你,他不可能再容下其他的女孩子,你看他多在乎你啊。”
秋姐连忙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好啦,小姐,你听我说,熙南少爷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从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你生他的气呢也不要太久了,太久了他该多着急啊。”
但由于没经验,她的努力似乎无济于事,火势蔓延出乎意料地迅速。很快,整张桌子成了一个火球。
此时,又是同样的大火……
秋姐一怔:“哪个女孩子?是不是那个郑美惠?”以歌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里还噙着泪光:“什么,你知道她?”
明知道这时候大厦里不会有人,可是求生的本能让她依然抱着一线希望不住地呼喊着。
以歌感到熙南重得有如一座山,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的身上,把她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再重,她也绝不会放弃!
以歌再也忍不住了,她跳下床说:“秋姐,我出去一趟。”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跑到门口换着鞋子。
跑到他家的门口,以歌定定神,轻轻地敲门。
门“吱呀”一下开了,以歌急切地说:“熙南……”话说一半却不由得愣住了。
她心里隐隐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马上看到熙南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她才放心。
一路上,以歌不断地催促着。
以歌一背身:“没有,谁和他吵架?”
因为,那是她的全部快乐与爱的存在。
那个场景她无法再回想,可是也无法不回想!
都是因为自己太任性,才导致了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以后,再也不会对熙南任性了吧,以歌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可是熙南一点反应也没有。已经没有时间再想其他了,她闭上眼睛,上齿紧咬下唇,左手按住右手臂上面,用尽力气,使劲往外面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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