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出手机打给姗姗，接通的提示音像哀乐一样回荡在整个房间。

教室里少了两个人，本来保留的课桌还是被搬了出去。就这样关于他们的痕迹连最后一点都抹去。只是在我心里，还刻有印记。

姗姗的声音拯救了我，我按了免提键：“姗姗，我难受……”

心像被刀割的感觉，每个呼吸都变得困难，眼睛盯着电视画面，自己安慰自己——不是他，不是他！不可能是他！或许只是名字一样而已……

离高考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学校到处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安安，和-图-书是胃不舒服吗？我马上过来！”姗姗挂断电话，里面只剩下嘟嘟声。

黎烨再也没有了消息，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就像是我的一个梦一样，我醒了，梦也没了。

学校的一切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食堂里里从来不缺讨论八卦是非的人，可是当初陪我听是非的人在哪里？宋静言最终去了异国他乡，一个人去的陌生地方，会有人陪她喝着奶茶疗情殇吗？

十分钟后姗姗穿着睡衣出现在我眼前，头发散乱着掩不住惊慌，她看着我弓得像虾一样的背说：和*图*书“安安，我送你去医院。”

学习，学习再学习，我每天埋在题海里麻木自己。我变得更沉默了，还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

“姗姗，没有了，我没有朋友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他们都离开我了？”

凌珊珊抽噎着说：“安安，你还有我！还有我，我在这里，不会离开。”

我不断地反复看视频，可是公布的死者资料照片却分明是他，那坏坏的痞笑我怎么会认不出？

冬夜的天空也会有星星，仰着脖子看的时候好难受，因为我还是不和_图_书知道哪颗是阳光，哪颗是爸爸妈妈，哪颗是贺旭北……

再次听到黎烨这个名字却是在视频新闻里，我的二手电脑上，播音员单调无起伏的声音正在念出这个名字，却是一串车祸死亡名单——

姗姗被我突然的哭声吓了一跳，她抱着我也跟着我哭。

我指着电脑上的视频，用尽所有力气说出五个字：“黎烨，他死了。”

校道边的玉兰树上积满了雪，树枝压得吱呀作响，偶尔会掉进衣服后领透进皮肤，让我的心变得更凉。

“昨夜凌晨2点A市某路段八名未成年少年组织非www.hetushu.com.com法赛车，导致发生严重车祸，一死一伤，死者黎烨，十八岁，津城人……”

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朋友两个字，不敢再交朋友了，怕失去所以干脆不想拥有。

“安安，有事吗？怎么还没睡？”

心连着胃也痛起来，我蜷缩在沙发上，我想哭却哭不出来，喉咙干号着却发不出声音——这种感觉什么时候也有过？

再也不会有那么个男孩从后面钻出来，坏笑着抓散我的头发要用雨伞换我的头绳，不会在我睡着的时候在脸上画乌龟，不会有人再叫我“丑女”。

“黎烨死了！黎烨他死和-图-书了……”我哭着大叫，“姗姗，黎烨他居然死了！贺旭北死了，黎烨也死了……”

老师点名让我做题的时候，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替我解围了，而我也不需要了，因为我终于可以像那个白衣少年一样准确顺畅地写出解答了。

我猛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快要虚脱，哭声在房间里回荡显得恐怖瘆人。

我不再需要他再奋力给我做笔记，可是我还是怀念他递给我书的样子。

姗姗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转过去看着电脑，然后又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