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后的时光

魏然的身体一阵颤抖,他不敢回头去看她。
苏轻心有些动容。
“怎么没有办法啦?不是亲姐姐又怎样,反正我就叫你姐姐,你就是我的姐姐,逃也逃不掉。”冯芮星耍着小孩儿性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张以时坐不住,急得站起来,道,“你又哭上了是吧?我不是跟你说过遇到什么事情不要哭,要讲出来一起解决吗?”
“那就好。”苏轻心茶也没喝,也没怎么逗留,跟卢茜聊了两句就起身要走。
“嗯。”苏轻心敷衍地应道,准备离开医院。
苏轻心仔细一看,的确有颗钻戒。
“别嘛,明天再送。”冯芮星嘟囔。
回到花店上班后,苏轻心死皮赖脸地终于求得可以在花店住几天。这样,池越城也就找不到她了,反正池越城也不知道她花店的地址。她还让朱盼盼把池越城的求婚戒指还了回去。池越城拿到戒指后,从华美的16楼窗口扔了出去,然后,又跑到楼下去找。苏轻心听说后,哭笑不得。
“你交男朋友了?”苏轻心好奇地问。
池越城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苏轻心真的不在这里。
“这事传得这么快?”苏轻心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儿感情。
苏轻心边走边问:“你没去上课啊?哦,现在也该下课了。”
苏轻心每天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着只要注意一点儿,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又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张以时受不了她这样的状态,便直接捧着她的脑袋,硬要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苏轻心看了一眼袋子里的药,微微垂头,轻轻叹了口气,问:“魏然,如果我真的看不见了,那该怎么办啊?”
“医生,你再检查检查,说不定还有什么没查到的呢。”
卢茜留不住她,就让她走了。
“没有什么没查到的,小孩儿穿得厚,摔了一跤没摔伤任何地方。电瓶车估计也是刹车及时,只是刮破了小孩儿的衣服。”
魏然送苏轻心回家,并答应了她不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覃如汐不明白苏轻心为何会这般吃惊,说:“对啊,怀孕。”
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一个关于求婚的惊喜。
医生更加困惑了,说:“是啊,眼角膜发炎已经好久了,现在视力急剧下降,每个月都要来我这里拿药。你们不知道啊?”
“是吗……”池越城有些落寞,他的手无力地从门上滑落下来,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
“不知道,不知道!那丫头已经好几天没联系我了。”
“这还差不多。”池越城满意地说,双唇往苏轻心的唇上凑过去。
“阿城,这是终身大事。”苏轻心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说,“你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一下,就三天。”然后,她诚恳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苏轻心?”见苏轻心脸色不太好,覃如汐凑上来关心地问。
“知道了,我没生气,回去吧。”苏轻心看到冯芮星的情绪有些萎靡,拍了拍他的臂膀安慰他。
只是这一次,如果她真的记不住了的话,就当是她对不住魏然吧。
围观群众附和着覃如汐的话。覃如汐自信一笑,傲睨着女人。
苏轻心没有开电瓶车,她这个状态不敢开车出去。
医生抬起头,困惑地说:“病患啊。你们家人都不知道啊?你不是她男朋友吗?”
可是有些时候,注意着,也会发生一些意外。
她打开卧室门,名字还没叫出来,便被吓了一跳。
苏轻心挂上电话,往医院外面走去。病房门口,听着这一幕的徐莺莺不由得叹了口气。
张以时去接了一盆开水,将毛巾在水里泡热,又递给了苏轻心。
“可是解决不掉啊!”苏轻心抬起头来,拧眉道,“死的人能活过来吗?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吗?你做过的事情能当作没发生吗?生了病的人能觉得这场病只是个噩梦吗?不能啊!”
这个时候,有谁会拯救她?
孩童的妈妈见状,立马拉扯着苏轻心骂起来,索要赔偿,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上。
“好啦,快跟我回去,我都让茜茜做饭了。”冯芮星拉着苏轻心的胳膊,不停地晃悠。
池越城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感到彷徨起来。
苏轻心抵不过池越城的霸道,只好说:“好,我不取。”
“有。”池越城拖长声音,立马爬起来说,“我给你做吧。”说着,他就挤开苏轻心,从冰箱里拿出菜开始做饭。苏轻心任由他去,独自坐到餐桌旁边等待。
苏轻心握着手机的手放在胸前,一直在想着徐莺莺的话。她朋友为了不让男友耽误一生,而忍痛提出分手……那么她呢?如果她失明了看不见了,就一定会成为一个累赘,连累池越城、连累张以时吧?
“我刚刚亲眼看见你带孩子过马路没有牵孩子的手还玩手机,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是有视频的。你孩子被撞后三秒钟你才反应过来,足以见得这场事故也有你身为家长照顾不力的责任在里面!再说了,刚才发生事故的时候,显示的是黄灯,黄灯就https://www.hetushu.com.com是让你等一等的意思。你要是缺少交通知识,我可以免费给你补一补。”覃如汐巧舌如簧,字字逼人。
苏轻心一凶,他就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放弃,说:“那我下次请你来就是了,你别生气。”
“丫头,怎么了?”张以时见情况不对,埋下头去看着苏轻心。
他跟她说过的好多话,她其实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忘却过。
护士在给苏轻心包扎伤口的时候,魏然却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听到了苏轻心患病一事。
最终,女人问了多少遍得到的答案也是儿子没事。苏轻心付了检查费,又拿了五百块钱给女人,女人抓着钱抱着孩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还有,她如果真的答应了池越城,那魏然呢……
冯芮星一脸不舍地往回走。
听冯芮星说,旱冰场是他和三个朋友一起开的,旱冰场里面还有棋、茶、牌室和吃饭的地方,很适合年轻人过去玩,每个月也能赚不少钱。
“我没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冯芮星,我终归不是你亲姐姐,没有办法跟你保持这种关系到最后。”苏轻心微微皱眉,轻声说。
悲伤积存了这么久,这一刻才忽然倾塌。
她的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没有人,他只想要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就这么难吗?为什么苏轻心要含糊不清地拒绝他呢?连他都听得出苏轻心的言不由衷,她自己就感受不出来吗?
“苏轻心……”那边的声音咬牙切齿,问,“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连一点儿温柔与快乐都没有感受到吗?”
苏轻心站在医院门口等着他,魏然拿药的时候,还不住地问医生吃这些药要忌讳些什么。
魏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没有一丝用处。
苏轻心被晃得有些晕,忙说:“我真不去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今天还有花没送完呢。”
到底要怎样告诉他呢?
“没关系,我……”覃如汐还没说完,就见苏轻心魂不守舍地跑开了。
池越城扳正苏轻心的脑袋,笑着说:“好啊,我给你时间考虑,一分钟好不好?”
苏轻心没有回头,轻声问:“你怎么说?”
第三天,苏轻心去医院看望了徐莺莺的朋友。
魏然如遭晴天霹雳。他不知道,他居然不知道!
不止一点儿温柔与快乐,不止一点儿。
寒风袭来,卷落雪花,冬天明明这么好。
魏然与她对视着,眼神里尽是诚恳。
覃如汐眉开眼笑,带着些微的羞涩:“我……我还没跟魏然说呢。轻心,你要替我保密,等确认了我再告诉他。”
苏轻心缓了过来。用热毛巾敷着眼睛的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慢慢开口,情绪稳定不少,说:“张以时,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些事情,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不会拖累大家的。”
“也是你运气好,没伤着孩子。”覃如汐瞥了眼苏轻心。
她说的是魏然。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都有假日,池越城约苏轻心去他家。
苏轻心不知道,池越城找不到她了,竟然将每个认识她的人都找了一遍。为什么她遇到的都是傻瓜呢?苏轻心甚至不知道上天是怜她还是宠她,抑或是恨她,给了她两个死心塌地对她好的人,却不给任何一个机会让她与其中一个人长久下去。
她不要去医院,不想去医院,如果去医院了,自己瞒了那么久的事情一定瞒不住了。
此话一出,苏轻心感觉耳边只有呼呼而来的寒风。
苏轻心推开覃如汐,连忙摆手,失魂落魄地说:“没事,对不起啊,我今天还有事情,不能陪你啊。”
苏轻心一愣,抓着魏然的手忽地松开。
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事情纠缠着她呢,苏轻心抱着脑袋,眼睛疼,头也疼。
张以时透过猫眼一瞧,看见池越城魂不守舍地离开了,他马上扭头斥责苏轻心:“你干吗呢?不是好好的吗?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答应我呀。”见苏轻心久久没说话,池越城又用气息催促着,像个小孩儿一样在耍无赖。
站在一旁的覃如汐啐了一口,道:“真是没见过这种做妈的,盼着儿子出点儿事啊?”
苏轻心离开张以时那里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冯芮星的旱冰场。
“苏轻心,你没事吧?”覃如汐扶着苏轻心。
趁给别人送花的空隙,苏轻心来到了魏然住的地方。她将粉红色的玫瑰放在他门口,像往常一样祈祷了一番,这才转身离开。
如果非要以这样的方式让苏轻心在失明前能感受到魏然的温存,那么请老天爷多给她一点儿时间吧。
“轻心!”魏然慌张地跑下去,扶起苏轻心,发现她额头上有一抹殷红。
女人没办法,只好退一步:“那行,去医院!要是伤着我儿子了,我要你加倍赔偿!”她指着苏轻心,恶狠狠地说。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为什么感觉天昏沉沉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呢?
https://www.hetushu.com.com没什么,就是他跟我求婚,我拒绝了,说不爱他。”苏轻心抱着抱枕,面无表情。
“为什么?”张以时坐下来问她。
“果然是你啊。”他一副早就猜到送花者是谁的口吻。
池越城虽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说:“好吧,三天之后给我答复啊,戒指你戴着,不准取下来!”
孩童和苏轻心都摔在地上,孩童哇哇大哭起来。
冯芮星在苏轻心面前停下,大口喘气道:“茜茜说你来了又走了,我赶忙出来追,还好追到你了。姐,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吃了饭再走嘛,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可是,她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呢?她还要一个人扛着。
苏轻心站起来往外面走去,问:“我饿了,冰箱里有没有菜?”
原来,苏轻心在他心里这么重要啊!
“我就亲一下。”池越城故作不满道。
卢茜将苏轻心带到休息室,给她倒了杯茶,说:“我今天下午没课,所以就过来帮忙了。轻心姐你等着,我这就去叫阿星出来。”
看着无名指上的钻戒,苏轻心慢慢地陷入了沉思。
“轻心?”魏然心里一怔,连忙跑向楼梯。
看着苏轻心跌跌撞撞地跑出医院,覃如汐轻轻地抚摸着肚皮,垂首一笑。
苏轻心微微扭头,说:“阿城……我……这有点儿太突然,你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
苏轻心问她:“说不定你男友愿意照顾你一辈子呢?”
她不小心撞到一个行人,对方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苏轻心就像那年从冯家逃离出来找不到方向一样,蹲在街头捂着脸大声哭了出来。
真的要答应池越城的求婚吗?可是自己的病情还没有告诉他啊。
苏轻心每天会选五枝花,康乃馨给舒凡,勿忘我给朱盼盼,把代表感谢的红色风信子给了张以时,代表初恋的粉红玫瑰给了魏然,留给池越城的,是红色的玫瑰。
她跟魏然相隔五年没见,但她始终抱着能再见的心态活着。现在,她能跟魏然见面了,却猛然间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你别哭了,我不问了,不逼你了。”张以时扶着苏轻心说。
苏轻心叠好毛巾,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热敷,这样做,疼痛感会减轻一些。
苏轻心苦笑着,声音却依旧波澜不惊,说:“能有什么理由啊?池越城,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一年多,我爱过你吗?”
苏轻心将毛巾拿下来,重重叹气。她站起来,无力地朝门外走去,机械地回答:“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
有时候把牛角尖钻通了,才发现某些事情并不是那么难解决。但她的确不能嫁给池越城,池越城很好,该拥有完整的婚姻以及健康的妻子。
吃什么饭呀,送什么花啊,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丫头。”张以时蹲在苏轻心面前,安慰她,“我是看着你成长的,我知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会将你打击成这个样子。你跟我讲,我不告诉别人,好不好?”
苏轻心不明白这是什么惊喜,只好听话地脱掉鞋子踩上花瓣,躺在床铺的一边。
“我可以不管你。”张以时怕再让苏轻心的情绪受影响,说,“你也要答应我,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记得回来找我。”
苏轻心看着坐在地上大哭的小孩儿,忙道:“我不会走的,你先看看孩子的伤势好吗?”
苏轻心靠在沙发上,说:“帮我拿条热毛巾。”
魏然有些没听明白,问:“医生,什么眼睛看不清?谁的眼睛看不清?”
魏然太过焦灼,没有听见苏轻心小声的请求。
“去医院当然是查看你们家小孩儿的伤势了,拖延什么时间?”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女人的手被强行拽开,覃如汐出现在旁边,指着女人的鼻子说,“大婶,你的儿子被撞了,你就不担心吗?人家都说了会赔偿的不会走,你还在这里磨磨叽叽,想讹人要钱就明说嘛。”
看着苏轻心困惑的样子,池越城指着玫瑰花里藏着的戒指,说:“这么大颗钻戒你没看见啊?”
她在这边依旧每天送花,也依旧每天会把自己的花送到舒凡他们手里,只是池越城那边,送不去了。
池越城沉默了。她爱过他吗?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啊!
苏轻心摇了摇头,眼泪浸得她的眼睛刺痛起来。
苏轻心知道,池越城下一秒一定会跑到自己住的地方去找她,所以她去了张以时那里,但是池越城要找的第二个地方也一定会是张以时这里。
苏轻心不敢开手机,怕一打开,手机就会被池越城的电话打爆。
魏然有些惊愕,他的嘴唇嚅动几下,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轻心吗?你是说她眼睛看不清?”
“其实在北京的时候,就已经查出眼角膜发炎了。”苏轻心瞥了一眼魏然,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也不会再瞒他。
苏轻心有点蒙,这是求婚吗?
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如醉酒的旅人,找不见归途。
她自问自答,都快忘记现hetushu.com.com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孩儿吸了吸鼻子,两行亮晶晶的眼泪挂在脸上,害怕地拉着妈妈的衣服。
苏轻心能感受到池越城的怒气,那边传来物品落地的声音,池越城一定将办公桌都掀了。
那个时候,有张以时拯救她。
魏然?
苏轻心默不作声。
从她躲躲藏藏的眼神里,魏然还是捕捉到了她的慌张与无可奈何。他刚想开口问问她最近怎么了,却见她失神地奔向电梯。
苏轻心郁闷地打开灯,发现客厅里不仅没有烛光晚餐,而且一个人影都没有。
苏轻心埋着头不肯讲话。
张以时了解苏轻心,她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张以时放缓了语气,说:“丫头,你别瞒我了,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你不要一个人硬扛着。”
除了魏然的是偷偷送去的,其他人的,苏轻心都是光明正大送的。
池越城取下钻戒,将玫瑰捧花扔到一边,翻身轻轻压着苏轻心,将钻戒戴到她的无名指上,然后在指尖深情一吻,说:“轻心,我们结婚好不好?”
“胡闹!”苏轻心瞪他。
苏轻心捂着眼睛,难受地道:“我眼睛疼……”
提到这个话题,覃如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是魏然。这个月没有来例假,我怕是怀孕了,就想来检查一下。”
心中空空如也,苏轻心的重心有些不稳,被覃如汐拉着的手乏力起来。她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覃如汐的声音,只觉得如同坠入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巨大空间。
“大婶?”不过才三十岁的女人指着自己的脸,又指着覃如汐,气急败坏地问,“你是谁啊?别多管闲事!”
“王医生,他不知道。”门口忽然响起了苏轻心虚弱的声音。
“别哭。”魏然伸手抹去连苏轻心自己都没意识到落下来的眼泪,温柔地说,“医生说不能哭。”
随后,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池越城的电话。
“轻心,你忍着点儿,我带你去医院!”魏然将苏轻心拦腰抱起,从楼梯口跑了下去。
苏轻心还有些许意识,她微微喘着气,细眉皱成一团。
张以时站在屋子正中央,两只手揣在裤兜里。他偏着脑袋望着苏轻心离开,眉宇间是说不清的疑虑。
可是就在转身之际,她看见离她很近的地方,魏然正站在那儿盯着她,眼里迸射出了凛冽的光芒。
苏轻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曲解了魏然的话中之意,她浅浅笑道:“如果可以,我也不会同意。”
“是……是吗?”苏轻心问。
纵使苏轻心对池越城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她是有过温柔与快乐的,她也是喜欢过他的。
“谢谢王医生。”苏轻心接过病历,拉着愣神的魏然,细声道,“我们出去吧。”
池越城在电话那头急了起来,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原因啊,轻心。”
苏轻心原本不想告诉任何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她不告诉别人,别人也总会发现的,她瞒不了多久。
她为什么会像一个远行人一样说出这番话呢?
“不用谢,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覃如汐无所谓地道。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过去真的是樊笼,她逃不出去,她被卡在中间快要窒息!就在这样快要窒息的时候,命运偏偏还要给她致命一击。
“自己的女人不见了,管我要什么啊!哥正忙着呢!别坏哥好事!滚开!”张以时粗鲁地回应。
徐莺莺叹了口气,道:“唉,没办法啊。命运弄人,你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出车祸摔断了腿,本来就挺难受了,为了不让男朋友因为她耽误一生,硬是跟男朋友提了分手,现在一个人在医院哭得昏过去好几次。”
“去医院?去医院你是拖时间是吧?”女人显然是碰瓷讹人,丝毫不给苏轻心喘气的机会。
“我不哭。”苏轻心仰着脸,绽放笑脸面对魏然。
苏轻心猜到了答案,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便说:“池越城,你不说话我就开灯了啊。”
王医生见苏轻心过来了,忙说:“你来得正好,这是你的病历。我又给你加了些药,去药房拿吧。”
苏轻心的衣领被女人的手拽得紧紧的,她无奈地道:“伤了小孩儿我当然会赔偿,现在最紧要的是带小孩儿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到底伤着哪里了没有。需要什么赔偿,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的。”
“是啊,我就先不跟你说了,我要上车了。”徐莺莺那边忙了起来。
“那你不要告诉他你见过我。”苏轻心回头说。
“张以时,苏轻心是不是在你这里?”池越城在门外问。
苏轻心内心一紧,面带微笑,微微启唇。冷风入喉,令她声音沙哑。她说:“对不起,我不愿意。”
“苏轻心。”魏然叫住她,问,“你是不是拒绝了池越城的求婚?”
“等一下。”覃如汐忽然拉住苏轻心的手,说,“轻心,既然来了医院,那你陪我一下吧,正好我也要去检查一下,看我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说着,她轻轻拍了拍肚皮,有些委屈。
https://m.hetushu.com.com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只是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照顾病患的,眼睛看不清走楼梯让人陪同啊。你这是没摔坏人,要是摔坏人,那事就多了。”医生一边抱怨,一边刷刷地在病历本上记录着苏轻心的这次病情。
“等一下,莺莺姐,你们在哪个医院,我有空去看一下你们。”苏轻心急忙喊住徐莺莺。
苏轻心来到池越城家里的时候,发现门没关,她轻轻推门而进,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池越城不会又想给自己一顿烛光晚餐吧?
半天,魏然忽然问了一句:“可以接受活人的眼角膜吗,那样会复明吗?”
“你……”女人说不过覃如汐,抱紧自己的孩子,说,“可她撞了我孩子,这就是事实!”
苏轻心说:“谢谢。”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脏像是被谁掏出晾在风中,任寒风肆意凌虐,疼痛深入骨髓。
“不爱就是不爱,哪有为什么。”苏轻心心不在焉地说。
这天,苏轻心照常出去送花,骑着那辆电瓶车。在过人行道的时候,她揉着发痒的眼睛,不小心撞了一个六岁的孩童。
女人见状,立刻大呼起来:“你看啊!撞得我家小孩儿都不敢讲话了,你说吧,怎么赔偿?”
女人一只手抓着苏轻心,一只手扶着小孩儿,问道:“宝宝,疼吗?伤着哪儿了告诉妈妈。”
“人家不说了嘛,带孩子去医院检查,要是有什么问题,赔偿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的。”覃如汐两手一摊,借助围观群众的力量,问,“大家伙儿说我说得对不对?人家姑娘没有计较这个女人不遵守交通规则,还承担责任愿意对造成的后果进行相应赔偿,可这个女人明显不乐意,就只想讹人啊。”
这可是苏轻心跟冯芮星和解后第一次来这里。
好在卢茜年纪小,没看出她的心事,忙应道:“轻心姐你放心吧,我既然打算跟定阿星了,就不会轻易放手,我也不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动不动就闹脾气,我们会互相体谅的。”
“没有什么原因。”苏轻心淡淡地说,“就是不愿意嫁给你而已。”
魏然知道自己有些冲动,他圆不过来抛出去的话题,只好拿过苏轻心手里的药单,说:“我去给你拿药吧。”然后,他僵硬地往药房走去。
“是是是,我记着。”苏轻心依着魏然。
池越城热烈的视线投过来,说:“亲爱的轻心,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也有泪痕,张以时看得清清楚楚。
“嗯,生病了不要心情不好,你去陪她吧。”苏轻心说。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在哪儿。我没有骗他,我是真的不知道。”
少女望着天花板,憔悴一笑,说:“这不是他愿不愿意,而是我愿不愿意。你知道吗?我实在无法想象余生我都要坐在轮椅上陪他度过,他是一个健康的人,我是一个残疾人,我不想拖累他,让他的下半辈子都过得辛苦。正是因为我爱他,想给他一个好的未来,我才提出分手的。如果这样也能算是我的自私,那么就让我自私下去吧。”
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不用叫了。”苏轻心拦住卢茜,四下环顾了一番,说,“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好不好。这样看来,你们似乎把这里经营得还不错。”
“第一医院,你随时来都行。”说着,徐莺莺上了公交,将电话挂了。
魏然被她拉着,低头看向她的侧脸,她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仿佛这场病对她来说从未发生过。此刻,因为病情公开,所以才会更加坦然吗?
“池越城,你在哪儿?”苏轻心到处转了转,没有人。
这是真真切切的到冬天了吧,树枝已成枯,雀鸟无所依。
“苏轻心!”池越城愤怒的咆哮从电话那端传来。
苏轻心微笑着将她拉过来,让她坐在旁边,说:“可是如果没有你在,冯芮星那小子一定会失去很多动力。茜茜,虽然我实在不知道冯芮星哪里好,但是能让你喜欢上,他也还是有自己的优点的。以后你们两个在一起一定要互相体谅、理解,不要轻易因为小事分开,明白吗?”说着说着,苏轻心忽然有些伤感。
“半下也不行。”苏轻心严肃地道。
“没,没什么。”苏轻心回避着她的关心,笑得有些生硬,“恭,恭喜你们啊!”
要是没有这么多事就好了,要是池越城不是她男朋友,要是没有与魏然重逢就好了!
原来,喜欢的人终将不属于自己,远比自己终将不属于他,要难过得多。
电话那边徐莺莺说:“这样啊,那我歇业几天吧,正好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最近几天心情也不好,在医院呢,我要过去陪陪她。”
看到苏轻心出现在旱冰场,眼尖的卢茜立马迎上来,惊讶地道:“轻心姐,你怎么来啦?”
苏轻心倒在楼梯下方,没有回应他。
“在里面和几个朋友玩呢。”卢茜将苏轻心带了进去。
“嘟”声只响了一下,电话就被接听了,池越城掩饰不住喜悦,问:“苏轻心,是不和图书是愿意嫁给我啦?”
苏轻心不停地按着下行键,电梯迟迟没有上来。她转身往楼梯处走去。魏然正疑惑着苏轻心的反常,却猛然间听到一声闷响。
她退出病房,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走廊的尽头,一阵风从窗户灌进来,刮得她脸颊有些疼痛。
“我弟弟呢?”苏轻心笑着问。
在医院里,医生反反复复给小孩儿检查了很多遍,并没有什么大碍。
“我有过快乐,但是……”苏轻心睫毛上的泪珠被风吹散,她说,“那不代表我爱你……”
张以时见外面没了动静,一边往里屋走,一边捏着嗓子喊:“宝贝儿,等急了吧,哥来喽。”然后,他用力地关上了里屋的门。
苏轻心认真地抚摸着手指上的戒指,直到它在视线里变得模糊起来。
她不想让魏然知道,不想让他担心。
“怀孕?”苏轻心吃惊地道。
“对不起,阿城。”她吻了吻戒指。
少女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对生命几乎没了希望。
“可是我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苏轻心呜咽着,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被池越城求婚后,苏轻心心浮气躁,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打电话给徐莺莺请假。
没有人答话。
走到医院门口,魏然也把药盒上的用法、用量和注意事项背了下来。他把药递给苏轻心,叮嘱道:“一定要注意保护眼睛,我不相信只要保护得好,眼睛真的会失明。”
苏轻心走出一段距离后,听见冯芮星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驻足扭头,看见冯芮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苏姐姐!”
覃如汐低声对苏轻心说:“没事,我陪你去。”
“是阿星他们人缘好,我就是打打下手。”卢茜有些不好意思,略显拘谨。
张以时抿了抿嘴,两只手叉在腰上,说:“是,发生过的都不能当作没发生。可是你明明有事情,明明有困难,你为什么不开口说出来?苏轻心,你当你的朋友是空气吗?你这样瞒着所有人,让我们为你猜测为你担心为你难过,你觉得你这种做法成熟吗?妥当吗?”
“那好吧。”池越城一脸的不高兴,乖乖地起身。
他拍拍玫瑰花旁边的空位,说:“躺着。”
可是苏轻心立马推开了张以时,将自己藏得更深,埋怨道:“你干什么呀!”
卧室的地板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池越城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中间放了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苏轻心撑住池越城的肩膀,躲开:“现在不行,等我给你答复后再说。”
“我是帮别人送的。”苏轻心撒谎不脸红,径直与他擦身而过。
眼泪在风中蒸发,感情在瞬间崩塌。
“为客户保密是我们的职责。”苏轻心挣开魏然的手,瞪了他一眼就要走。
“苏轻心,你到底什么意思!考虑了这么多天,只为了冷冷地对我说不愿意嫁给我吗?你倘若不给我一个理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苏轻心在花店工作,池越城在华美工作,见面的时间十分少,但是池越城每天都会收到来自苏轻心的玫瑰花,他很满足。
池越城,我不想拖累你。如果不是怕拖累你,我一定会好好回馈你的感情,一丝也不会含糊。
他明白了,是苏轻心有意要瞒着他们的,包括拒绝池越城的求婚,也肯定是因为她怕拖累他。
可魏然还是将她送去了医院,强制性地给她照了个片,确定伤口没事,确定没有伤到骨头,他才安下心来。
“医生,你再查查吧……”女人请求道。
她现在心里始终无法彻底忘记魏然,这样答应池越城的求婚,是不是对池越城的不公?
二十三岁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将眼泪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哑着嗓子说:“苏轻心,我不想让你看不见我,所以在你的身上,在我的身上,都不能有这个‘如果’,记着!”
苏轻心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张以时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问:“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或者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轻心在花店的工作已经得心应手起来,徐莺莺给了她一个福利,让她每天带些鲜花回去。
苏轻心轻嗤一声,白了他一眼。
魏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到门口,捡起地上的玫瑰花嗅了嗅,问:“那么,苏小姐,你是帮谁送的?谁这么好还送我玫瑰花?”
“对啊,答应我。”池越城离苏轻心特别近,低沉的嗓音带着呼出来的气息洒在苏轻心的脸上。
可池越城有房有车有存款,长得也不赖,条件这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要被她连累呢?还有张以时,苏轻心已经连累他五年了,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苏轻心怔在原地。魏然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表情。
魏然说:“不是传得快,是池越城找不到你,来我这里找过。”
苏轻心半天没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你……在求婚?”
听着外面剧烈的敲门声,张以时又看向蜷缩在沙发上发呆的苏轻心,摇了摇头,走到门边,假装暴怒地问:“去你大爷的,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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