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宿命撕扯

慈悲能填补空虚,宽恕能包容罪孽。
我们背负希望,缠在宿命织成的网里。
走轮回里的定数,每一步,不偏不倚,都是隐隐的痛。

01

只能跑,跑还有一线生机。
球棒狠狠落在脖子上,她闷哼一声,只感觉脖子似断了般难受。夕阳已经沉了下去,天空在她头顶变得旋转不定。
这里离闹市区太远,近处没有居民区,喊救命根本无济于事,反而会激怒他们。
艾拉的声音撕心裂肺,震得她的灵魂疼痛难忍。
“嘿!皮痒缺挠是吧!”艾拉伸出手,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危险的信号在她脑中尖锐作响。
“不要啊——”
夏婵不知道,秦小斯的报复会来得这么快。她改变不了开始,也动摇不了结局,伤口从被划开的那一刻起,在经久的日子里撕了皮连着肉,再也无法愈合。
“黑子,上头交代这个别弄死了。打晕她!”身后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她连忙回头,眼前只看到棒球棍影子迎面而来。
他们在欺负她吗?
夏婵摇摇头,微笑道:“是啦是啦,干脆把你绑个蝴蝶结送给大飞好了,人家肯定高兴。”
一大堆高大的建筑物错综重叠,从各个厂房半圆形的肮脏大窗洞里,还可以看到生锈的车床和模压机。
夏婵去网上搜“给男生的礼https://www.hetushu.com•com物”,把参考图片一张张发过去。
艾拉,我好累,我动不了。艾拉,我救不了你,你会不会怪我?
“先给老子把那个女的办了!”
夏婵捏捏艾拉的鼻子,道:“亲爱的艾拉小姐,反了吧?那些都是男生给女生准备的。”
“抓住她们!”
对方一声怒吼,前后七个人围猎般冲过来。
天黑下来,如坠地狱。
两旁是旧得已经变黑的灰色大厂房,钢筋混凝土的墙面像脸色阴郁的怪物盯着这一切,摆出冷漠的模样等待悲剧上演。
她心里拼命喊着住手,嘴里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脖子、脑袋、身体像被人打散了,痛得提不起一丝力气。
艾拉的哭喊声惊醒了夏婵,她拼命地擦着眼泪,挣脱开困住自己的手,爬起来去咬那个禁锢艾拉双手、撕扯她衣服的男人,惶恐地道:“艾拉!”
她的牙齿在打战,身体在颤抖。她握紧艾拉的手,用气息低吼:“跑!艾拉跑!快啊——”
路的一头站着三个人,一个穿着夹克、文身的光头,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黑hetushu.com.com大个子,一个和她们年龄相仿,戴了鼻环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他们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猛烈地撞击着夏婵的大脑和心脏。
错误的代价是地狱。
入口,出口,全被堵死了。
跑,跑,跑……
可是她的江淮南,不会来了,他选择了别人,再也不会来到她身边了。
如果夏婵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宁愿绕十亿光年的距离,也不会踏进这里。
病态的爱,让人沉沦,也使人疯狂。它像被毒液浇灌的花朵,绽放妖艳后,再缓缓枯死。
眼皮像被重石覆盖,沉重发涩,天空和头顶的灰色建筑还在旋转,头脑中仅存的意识迫使她不让自己睡过去。
夏婵全身肌肉紧绷,心底生出绝望。
戴着鸭舌帽的混混,看猎物一样盯着她们,笑着往里走,手中拿着棒球棍,一下一下缓慢地敲打在墙面上。
风刮在脸上,生疼。
艾拉嘟着嘴巴,走几步转个圈,倒退着,满脸小女人的幸福:“蛋糕、花、烛光晚餐、红酒,还有什么呢?”
一切逐渐远去,听不清,听不见。
夏婵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这个www•hetushu.com•com字,就算死也要跑。
她总是在想,假若时间可以重新来过,在困难和容易之间,她还会不会选择容易。可她已经犯了错,再也回不了头。
身旁的艾拉大叫一声,被压到墙面上。她缩在墙角不住地求饶,眼泪成河。那个光头和黑个子相视一笑,一左一右扑过去逮住她,如狼似虎。
银辉广场在对面,走这边穿过去近很多。这一片原是老工厂区,因为要建地铁被围了起来。
她扭过头,想从前面找出路。距离她们还有十几米的出口,这时也冒出四个混混模样的人,有两个拿着棒球棍,另外两个蹲在地上,嘴里嚼着口香糖,脸上同样挂着诡异的笑。
世界在她眼前颠倒,她意识模糊地倒在冰冷的地上,松了口。那个被咬的男人愤恨地吐了一口唾沫,骂了句难听的话。
粗糙的水泥地擦得脸生疼,有阴影笼罩下来,一股力量抬起她的下巴,令人恶心的气味扑进鼻子里。
“艾拉……”她艰难地望过去,心里像倒灌进一腔苦涩的海水,难受,很难受。
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猥琐的笑声响彻在空中,她感觉身上和-图-书所有力气都消失了,空白的大脑中回荡着风声、笑声、哭声……
两个人的手机都在书包里,除非能在五秒之内报警,否则……而且,就算警察赶来也晚了。
人,真的不能走错路。
她没了理智,拉着艾拉掉头不顾一切地往那三个人狂奔。这里到入口的距离比出口短,敌人少,只要冲过防线,还有一线生机。
“哎呀,早知道从大道过去了。”艾拉紧紧跟在后面,踩在硬土块上前进,生怕一个闪失摔下去。
前几天下过雨,这里笼罩在背阴处,未铺修过的水泥道路泥泞不堪,凹凸不平的大坑中全是浑黄的泥水。
恶魔般的声音砸进她的耳中。
她和艾拉还在低头看脚下的路,忽然身后有急速的脚步声靠近,她们不由自主地回头去看。
牙齿死死地咬住男人的手,血腥味蔓延在口腔里,她仇恨地盯着那个吃痛喊叫的男人,用残留的理智逼那两个人住手。
其他人步履缓缓,如森林里看到幼兽的猎户,慢悠悠地围进来,逐步缩短与她们之间的距离。
虚眯着的眼睛还没看到艾拉,她的头发忽然被人粗鲁地抓起,脑后一疼,她听到骨头砸在https://m•hetushu•com•com地面的撞击声,疼痛撞击着她的耳膜,轰鸣作响。
“我不管啦,谁说这是女孩子的专利,性别歧视。”艾拉愤慨地反驳。
这周日是大飞的生日,艾拉早早就打电话说要去给他挑礼物,她问了夏婵很多意见。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明亮的空中,一块块火烧云被涂上鲜艳的颜色,由西向东变淡,层次分明。
夏婵后退躲避,笑作一团。
眼睛里的光熄灭,额头撞在什么地方,身体被人猛地绊倒在地。
夏婵走在前面,手牵着艾拉,慢慢地往前走:“小心点儿,别掉下去了。”
周五放学后,艾拉拉着她的胳膊,算着等下要买的东西。
“放开我!不要!”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两条腿机械地冲向求生的出口。
艾拉还没弄清楚状况,发觉气氛异常,凑近夏婵,天真地问:“他们看起来好凶,你认识吗?”
依稀记得那时候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不哭不闹不喊疼,江淮南说“我帮你报仇”拉她去找人算账,声音坚定,如鼓槌敲在她的心上。
“继续跑啊!”有谁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按在地上,紧接着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头皮火辣辣地疼,脸也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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