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传来的不属于自己,却很温暖的体温,以及淡淡的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她把头深深地埋进对方的肩窝,仿佛那是全世界最安全可靠的港湾。
下午趁着足球社社团活动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隔壁班的同学说起了这个事情。
当然她一打听也会听到一堆传闻,比如铃兰家里很有钱很孤僻很不讲情面之类,最后一条传闻是,她是南方的女朋友……这个消息太劲爆,梓阳的世界观顿时有点崩溃——
下半场足球练习赛的时候,万里拼着全力在场上奔跑。他总觉得梓阳还在场边看着,“或许会在看我”的想法让他不自觉地兴奋起来。
过了好几天,梓阳突然来找万里,一见面就这么说。男生愣了一下:“救命之恩不都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的吗?”
于是在遵守诺言请万里吃饭的时候,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起这件事情。万里现在是她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人,虽然事情牵扯到南方,但是她还是决定只说铃兰。
最终比赛以万里的三个进球而结束,万里也如愿得到了MVP(最有价值球员)的奖杯。梓阳看着万里在奖台上抱着MVP的奖杯,笑容犹如阳光在那金灿灿的奖杯上所反射出的耀眼光芒,几乎是刺目得要留下眼泪。
她在内心中唾弃了自己想法很龌龊一百遍以后,终于进去考试了。
“我搬家了啊。然后好像邻居也是我们学校的,唔……你们班的女生。”
比赛的上半场是胶着的,梓阳在看台上也看得出万里的焦躁。万里是那种事情就算想在心里也会不经意地就浮到脸上的人。所以梓阳也被他的焦躁感染了,坐立不安的。好在下半场比赛刚开始就出现了转机,但是并不是什么好事。南方在万里的助攻下头球破门,然后很戏剧化的是,这个兴奋过头的可怜男生把自己的球衣半掀起来套在头上,乱奔着接受队友的祝贺的时候,竟然像电视广告一样,因为看不见前方而正正地撞上了球门……
南方同学,你这算是傍富婆吗!
“铃兰和我参加的竞赛,如果能在全国比赛里拿到名次,是会得到北大的报送名额的。”梓阳慢慢地说,“可是她就那样放弃了。”
“呃……”当时万里还不知道梓阳的名字,四下张望的时候却看到了运动场边上梓阳的身影,于是他用手一指,“那个啦。”
梓阳抬头看着万里,仿佛要看透他脑海深处的想法一样。万里很少看到她那样的眼神,深深的,黑不见底,却很坚定。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梓阳的眼睛里却有太多的不确定。
“你脸好软,怎么跟女人似的。”
相隔虽远,天涯咫尺,念你之时,寂寞亦坚。
两人骑车上学。同校同级只是不同班。万里在走进班上的那一刻还在想,为什么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呢。
课后一同做作业时断时续,有比赛的话梓阳就会直接去看台等比赛结束;没有比赛的时候,两个人直接去图书馆做作业。
人生的追求,不过是让自己好过一些。
“嗯,我也看到你了。”梓阳顿了一下,“班上女生补考长跑,我走的时候看到你进球了。”
“对了,我有事跟你说的。”万里正色,“周五我们有个很重要的比赛。赢了就是全省冠军。”
“拿着,我再给你去买一杯。”她把杯子往万里手里一塞,正要跑掉,万里拉住了她说不用,然后就撕开了塑料的杯封直接喝。
万里直接把汉堡也往梓阳手里一塞,开始上演全武行。
万里醒来的时候正好对着女生探照灯一样的眼睛,他不自然地用枕得发麻的手摸了摸脸。
“如果我说,四年以后再见面的话,我们还有可能吗?”万里宽厚的声音仿佛是从另外一个空间传来的。
“呀!那是盐酸!盐酸……”犯了错的女生大叫起来,好像被烫的是她自己一样。
当她赶到图书馆里的时候,万里正趴在他们俩常坐的位子上睡觉。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坐下来,却意外地被这个男生的睡颜吸引住了。很和-图-书难描述她当时到底看到的是怎样的面庞,但是有一句很文艺的话却一下子自动登场了——
“别哭啊,又没溅到脸上,伤痕都是男人的勋章嘛……”万里其实也有些后怕,他慢慢地伸出手,抱住了自己面前女生的肩膀,拢到了自己怀里,“再怎样,我也不能让你受伤啊。”
那“悲剧”的这一撞就让南方提前下了场,但是万里阴沉的脸色让她更加焦虑,如坐针毡。她忍不住跑去休息区,而万里并没有看见她下来,只是在跟新换上场的队友在说什么,直到转头才看见她,本来很严肃的脸,却抿着嘴向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梓阳说到这里卡住了,她连自己都不明白,又怎么去问别人。她到底把万里看成什么了?而到底是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家里曾经经历的变故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变的,虽然万里让她非常有安全感。但是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抓住她的安全感——其实,那也是会跑掉的吧?
万里觉得自己从轮胎进化到了热气球,走起路来也有点飘飘然了。被梓阳称赞的感觉意外的好。
“万里,我相信你绝对是一个正人君子。”
“喂!你们两个别打了,上课了……”
“我也有选择不离开你的自由吧。”他温和一笑,“既然你愿意停下来等我一下,我也会努力试着追上去的。”
万里当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这个女孩的习惯做法,还是那一天看到他后破釜沉舟地伸出求援的手——他的心里认定了是后一种,所以回家的时候,对于母亲的惊讶也相当沉稳地应对过去了。
对方毫不客气地把课本砸在他脸上。
万里又把目光转向远处的女生。梓阳的表情上从没有一点阴霾,只是温和而平静地看着这个世界。
放学的时候,梓阳被老师叫去,说是学校要组织几名学生去参加全国的数学奥林匹克比赛,她们班推荐的就是梓阳,虽然还要经过校内选拔和市级选拔,然后参加省代表队之类的。老师还在絮絮叨叨,而阶梯仿佛在眼前展现起来,梓阳知道最后的重点是什么,当初死活都要上这个高中的理由也很明确,就是为了北大的保送生资格。她觉得自己起步必须很早,在这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社会里。然后她又想到了病床上的父亲,自己没有错的……她不是已经用两年的成绩和高额的奖学金证明了上这个学校的价值吗?
这一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劈在梓阳面前。
梓阳去外地考试的时候,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在事先体验两地分离的日子。考完试之后到处打电话报平安,唯一犹豫了就是要不要给万里说。
万里似乎为了缓和气氛,笑了笑说:“你先说?”
万里被那个停顿之后的第二人称乐到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当时学校的操场是足球场外面还有塑料跑道,田径社经常围着足球社进行课外活动。那一天其实正好是她们班的女生在补考长跑,梓阳就在看台上抱着别的女生的衣服帮忙看着别人的水。
就算不能追上去的,我们也曾经有过约定好的终点。
梓阳猛地站起来,还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惊讶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女生已经从看台下了休息区。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真的很衬‘晴空万里’这个词啊。”
“呃……谢谢。”
梓阳抓着筷子的手都有点发抖,她有些气息不稳:“那如果我说我上这个学校就是为了上更好的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挣很多钱,这样的俗套的梦想,其中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会在什么位置的话——”
当万里抱着奖杯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就心情好了起来,仿佛自己内心中的黑暗也被一扫而空。
旖旎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梓阳哭笑不得。
邻座上坐着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女生,让梓阳无比觉得如坐针毡。
在这一刻,仿佛有一块坚冰破碎了。
万里没想到她说出这句话来,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很阳光的和图书笑容,才开口:“当然去!我等你呀。”
但是南方确实是误会了,这年头流行的就是没有承诺的暧昧。两个人可以一起行动,可以向对方撒娇,可以宠对方,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某天早上的上学路上,万里也曾经以很小白很欢乐的表情对她说过的话,现在全部想了起来。看着万里和南方两个人都笑靥如花,她却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就当我是突然想通的。”梓阳的表情有些忸怩,眼神也在乱飘,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别扭,直视着万里,“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把那个人留在身边。但是我不能为了自己,让你受到拖累。你……应该有理由离开我,那是你的自由。”
于是万里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烧。
她妈妈比较暴躁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万里在心里默默地想。
她低下头来:“我会等你。”
“哇!间接接吻!”他叫了一声,然后被万里弹了一个栗暴,梓阳很无辜地说,“我只是帮他拿着而已……”
回来后,过了一周,梓阳班上在实验室上化学课。跟梓阳搭档做试验的女生笨手笨脚的,两人搞到了下课还是没把老师所说的试验效果鼓捣出来。而下一节课正是万里他们班来上。实验室就在教室的对面,梓阳和那女生的位子正好在实验室的后门口,正对着对面教室的正门。万里站在门边上看着梓阳熟练地划火柴的手势,女生小心地用手拢着火苗的姿势就像护着最后一点点希望的火苗,却听到旁边“嘭”一声,原来是另外一个女生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架子上的透明玻璃瓶,眼睁睁地看着往那个酒精灯上架着的广口试杯里砸去。
“哦……你说梓阳啊。”那个男生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家伙挺惨的,听说家里父亲重病躺床上,母亲性格又很暴躁。我们老师还经常去家访的。有的时候看她夏天穿短袖,手上就有好几块瘀青的。真是可怜。”
“我是让你去向邻居打招呼的……竟然带了个人回来啊。”正好是吃饭的时间,万里的母亲一边盛饭,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打量梓阳。女生长着一张很端正的脸,大眼睛圆鼻头,唇抿得紧紧的,绞着双手坐在沙发的边角上。万里的母亲注意到她赤着的脚。
“开学之后几天,我去办公室的时候,才听到老师说她学费还没交,后来正好进来个自称是她姑姑的人说是来交学费的,说什么梓阳的父亲还在住院所以迟来交钱什么的……拿出来也都是很碎的零钱,还一直跟老师说,别给梓阳本人知道,因为她不想梓阳家还她钱。”
选拔赛的成绩却是铃兰一枝独秀,梓阳被甩到了第六名,她几乎以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却在第二天听说铃兰放弃了这次选拔赛的名额。
她正想说“没关系”的时候,万里已经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她。
而休息区里,南方似乎恢复了精神,正欢乐地朝台上鼓掌,看他的神情,仿佛得奖的是自己一样开心。
一同上学放学已经是定式,那是因为家离得近。
梓阳知道这个表情是叫她放心,但是她心里却七上八下的,空荡荡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比赛对万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南方的受伤是个意外……
她被自己的想法雷到了。之后即使摊开书写作业,也没有半个字往脑里走,想站起来去拿几本奥赛的历年习题集,脚却像被定住一样。
“那就好。”
可是万里停下了筷子,一张俊朗的脸平静得看不出任何表情,却也不看向她。
至此南方终于相信,梓阳绝对没有越描越黑,是他曾经越想越歪了。
“哦……啊!”万里顿时觉得自己像是打饱了气的车轮胎,恨不得滚上几圈来疏解心中的莫名的激动。
这算什么呢。恼羞成怒嘛。南方一边挨打一边脑内想着。
这简直是一阵强力的台风尾,扫得梓阳都有点找不到北了。先是她觉得自己太钻牛角尖,鄙视了南方的人生这点的和_图_书确活该被报应才考了第六名,但是第一名也太过分了吧?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她却弃如敝履,梓阳所苦心追求的东西在铃兰看来,似乎并不重要——这样得来的名额,她实在得来得有些不甘心。
万里看着梓阳,但是后者就是低着头,什么也不想说。
男生抓抓头,好像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八卦似的停住了嘴。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的时候她吓了一跳,一个人在考场附近旅馆里,周围散乱着书和卷子,还有她自己的行李袋。隔壁床铺是其他同学的,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却显得空荡荡的毫无生气。她有些不安地缠绕着小灵通上的挂坠,还是一片四叶草的吊坠,她和万里买了一样的。
梓阳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还没有遇到过可以放弃的任何事情,就算她不爽铃兰所剩下的名额,她也依然不想放弃那个名额。已经得到的东西,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交还回去。然而铃兰愿意为南方牺牲的勇气她绝对没有,他们两个认为在一起最重要——别人总是破釜沉舟地追求自己想要的,而自己就只能做个路人甲眼观手不动。
“后半年我可以不去上学,帮你补习功课吧。”
这次她才知道“冰山姑娘”叫铃兰,和南方都在楼上的七班,总归是有一面之缘的人,她对对方也有点在意。
“我是要考第一名,要北大的保送生名额的。我没有办法,也不想改变这个计划……”她说。即使想和对方从物理意义上的在一起,却不会改变万里并不是尖子生,不可能跟她考同一个学校的现实。而她从来也不会奢望距离产生任何美,或者说,她更恐惧那样的距离。但是她并不会因为这样的恐惧去改变她的目标,她不是铃兰,她没有任何可以放弃的筹码。
“那你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梓阳脱口而出。
闹闹
“恭喜你。”她扯了扯万里的袖子,因为对方两只手都抱着奖杯,“等我考完了请你吃饭,去不去?”
万里有八分之一的土耳其血统,眉眼深邃,长得也很洋气,乍看之下是个极其俊朗的人……犹如盛放在自己眼前的一朵向日葵。那天万里自行替她编了个谎言,用“过去403打招呼的时候,她就站门口,说是今天家里就她一个人,所以我就带她来吃饭了”的借口搪塞过去的时候,她被这个男生的意外细心感动了一下。
这一点泄气延续到回家时,就变成了垂头丧气,他拿着钥匙去开楼下的铁门,却抬头看到梓阳拎着垃圾走下来,看到他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我也想你。”
在这些言不达意却是很直白的句子里,万里却读到了其中的真意。小心翼翼地过于重视对方的两个人,只能互相越推越远。
“喂!你说什么呢!”男生立刻炸了毛,凶巴巴地瞪着她。
“我睡得流口水了?”
直到吃完饭,万里母亲亲自去对面敲门,之前还在吼着“滚出去”的妇人又火急火燎地冲过来一把抱住梓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万里的母亲心里明白多半是母女吵架,女儿赌气出了门,母亲气消后悔了就这样了结了。
说完就开始卷她的袖子,然后就往她手臂上倒凉凉的药水,又手法娴熟地开始推按,受伤的地方慢慢有了热感,以及药渗透的凉意。她看着低头为她推按的男生,认真的表情温柔又专注,抬头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那一湾的温柔简直叫人溺毙。万里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好朝她笑笑。她也笑了,依旧温润,却带了更多的暖意。
“南方那家伙你别看他很小白很欢乐,场上表现可不错哦。”
万里和梓阳的关系似乎突飞猛进了不少,却依旧是暧昧不明的。
“考完了……应该还好吧。”
“万里?”
指的就是梓阳。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儿,万里才说:“我啊……想……嗯,我想你了。”
“万幸啊,怎么说也算是有个好亲戚。”男
和*图*书生拍拍自己的运动服,“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人,真是够惨的……怪不得她念书就跟拼命一样。”
“目前没什么大碍,但是不能剧烈运动。铃兰就是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才决定不去的吧。现在南方到底能不能参加高考还是个问题,本来铃兰就打算跟南方考一个学校,所以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参加什么竞赛。”万里叹了一口气,“一个人会耽误两个人,要这样的话我宁可那天南方没有进球。”
“被你相信我觉得莫名很悲哀。”
黄昏橘色的阳光打在女孩身上,产生了柔软的光晕,很长时间对视中的沉默后,梓阳弯身将仅有的一只鞋丢开,赤脚走过来扯了扯万里的胳膊:“你是刚搬来的?能不能让我过去待一会儿?”
3.把自由放在左手,而爱则放在右手
课间的时候,万里的好友南方不是看见两人有说有笑地一起排队(并且忘了要帮他买东西),只是看见万里啃面包而梓阳捧着一杯奶茶,然后那个啃着面包的人就很直接地将别人手里的奶茶拿过来吸一口……
1.把自己放在右手 爱则放在左手
“哪个啊?知道名字不?”
这个猝不及防的想法跳出来的时候她一阵慌乱,一边就举起了手里的奶茶吸了一口。之后看到南方和万里都以一种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她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喝了万里的奶茶。而现在,他们三个人正在一起吃中饭。
他想都没想地冲了过去,用力地推开了梓阳,用力之猛已经让梓阳退了好几步而直接跌坐在地上。
“不过还算好啦,她反正是优等生,每年都是一等奖学金。本来大家都不知道她家里的事情,就是上次那事情……”
“有好的对手是好事,只要我们学校赢了,MVP不是他就是我。所以我也得努力啦!”
“老师让我去参加数学奥赛。先学校选拔,然后参加市里的比赛,然后代表省队去全国比赛所以……我怕之后没办法一起自习,老师说要培训……”
万里沉默了一下:“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台阶走到了尽头,两个人就分开两边各自进家门。
比赛的时候梓阳遵守诺言去看了。
“光是看着你的睡颜,就仿佛看到了天荒地老。”
或许真的被唾弃的应该是自己,享受着万里的呵护,万里的温柔,在考虑今后的时候却只会想到自己要出人头地,要改变现在的日子。这样的想法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维,她原以为说万里我们只是好朋友,所以我会要付出所有代价去争取今后的光明前途,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的。这样我不必害怕失去,你也不会受到任何因为我带来的伤害。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目标,却也同样明白朝那个目标过去的时候,每次作出的选择都会冷漠得不近人情。
梓阳也很严肃地点头:“那我一定去看……你。”
图书馆那一天以后,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变少了,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间,让梓阳觉得很苦闷,但是她只能安慰自己小不忍乱大谋——想到这里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自己的未来里,万里是怎样的存在呢?
“嗯,是我。考完了吧?”
梓阳还记得头一次看见万里的时候,对方惊讶的神色,以及短暂的不知所措。
梓阳被那毫无芥蒂的欢乐给刺痛了。
她说:“那我们都要加油哦。”
后果就是万里的外套上被烧了一个洞,梓阳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都在发抖,拉着万里的外套一边就哭了。
“不用解释了,越描越黑!”南方不怕死地接口。
梓阳被万里拖进他家门,万里的父母都还没回来。万里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去房间拿了一个棕色的瓶子出来:“说是民间医生配的药水,跌打损伤都很灵的,本来我妈是怕我在球场上常常要挂彩的,不过伤痕都是男人的勋章,女孩子还是别留伤痕。”
就在那液体溅起的一瞬间,万里的眼里只有惊呆了的梓阳。
她愣了好半天才想起是在和_图_书说什么事情,其实手上的淤青总是新伤加旧痕,妈妈不顺心的时候,大多是手边有什么拿起就要打,躲不过的时候抬手一挡,就是一块淤青,而这些天她还是穿着短袖校服。
之后的事情几乎毫无悬念,梓阳顺利地拿到了竞赛的优胜,也确定了北大的保送生名额。
“很厉害哦,头球对吧。”
在队友的助攻下,他头球破门了,被狂喜的队员们扑上来表示庆祝的时候,他的目光恨不得透过众人去看看台,但是当他发现看台上已经没有人的时候,他突然有那么一点泄气。
“南方那天去医院检查了,他脑子里长了一个血块。”
并不是习惯了被打,但是也不想隐藏这样的遭遇,到底是自己已经无所谓了,还是希望有人注意到这点,梓阳也不明白。但是他必定是从其他人那里打听了关于自己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和其他人一样,总是对她报以同情或者是怜悯的眼光,总是做一些让他们自己内心得到满足的施舍——这些,她都不需要。
万里第一次看见梓阳的时候,后者正狼狈地从她屋子里冲出来,背后的门被一阵劲风带得“嘭”地关上,却还夹杂着几声“滚出去”的尖厉女声。当时梓阳穿着洗得要发白的红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脚上仅穿了一只拖鞋。看到万里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后闷不吱声独腿立在那儿,一边用手一遍遍搓着胳膊上的淤青,一边皱着眉,一副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样子……
“今天社团活动的时候看到你了。”他开口说。
“不是吧?”梓阳惊讶得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会怎样?”
第二天万里上学的时候,不出意外地在楼下看到了梓阳。后者看起来精神恢复了,穿着和他相似的白色的校服和运动裤,朝他笑了一下,温润得就像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梓阳老老实实地说了这句话。
虽然说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可是那天以后,他们两个倒跟真的分手了一样,连见面都少。不过严格说来,两个人根本没有在一起过,又何来分开?
2.把爱放在左手,而梦想则放在右手
万里自觉地拉着开着的铁门等她,然后两人一起上楼。
“没事啦……你不在我也会努力……不偷懒的啦。”
人真的是最能折腾自己的生物。就算没有家长、老师、情敌,光是两个人都能把自己折腾到不能顺利交往,也不能一直在一起,万里真心这么觉得。他们之间又不是铃兰和南方那样的关系,告白没有,承诺没有,可是他就好像遇到了人生中的劫难一样,无论面前这个女孩子做了什么,他都不忍心看她受委屈,无法忍受她遭遇危险,即使自己再怎么能力有限,也总想让她好过一些。就算梓阳追求的目标是那么的现实,他也能明白那是没有安全感的人唯一会儿选择的道路。梓阳尚没有面对未来的勇气,而他则缺乏面对未来的能力,也没有办法抵抗这个世界所映照的人生之路。
“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梓阳看着面前的男生那笑出来的深深酒窝,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对方的脸,竟然是意外的柔软。
“你是第一个啦。”
“喂,大哥我拜托你,要说就说清楚,别讲一半吞一半的吊人好奇心好吧。”万里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捅了捅男生,于是听到了事情的后半段。
梓阳紧紧地握着电话,毫无预兆地,眼泪夺眶而出。多日不见的想念和寂寞犹如潮水疯狂地涌过了她的警戒线,电话那一端的人温柔的嗓音就像一片宽容又深沉的海,而她正在一步一步地往海的深处走去。
梓阳再见到那个犹如移动冰山一样的女生,是在校内选拔考试的时候了。
过了好几天,万里突然在两人快到家的时候问她:“手还痛吗?”
两人却不再见面,不论是上学还是放学,都没有遇到对方的时候。
而万里却是一直平静地看着她:“那我想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在你的梦想里找一个位置。”
“傻子,那要是溅到脸上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