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对面大厦里的女孩

清原又吓了一大跳:“什么……什么?”
等等,我干嘛对她那么好……
隐隐约约,似幻还真。忽然觉得头微微地痛,直南又走神了。
嘉美大声叫道:“不,直南你回来!你回来!”
舒歌不由得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真的是风一样快乐的日子,只是,那个骄傲任性的小女孩太不懂得珍惜,就这样把一个个好日子,随随便便地挥霍掉了,现在,现在才觉得,当时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真的是太幸福了!
嘉美撑着伞正赶来,她奇怪地看见直南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大厦,对她的喊声没有半点反应。
这半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独立支撑过来的……
“有人在看我们呢。”她小声说。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先不想了吧。
他松开了她,看着她唇上被吻得嫣红的痕迹,忽然又轻轻唤了一声:“舒歌。”
他又说:“那我数三下,你不答应就是默认了哦!”
直南轻轻地说:“你喜欢喝卡布奇诺咖啡,我天天都冲给你喝,带有香草味的卡布奇诺咖啡,你天天都能感觉到幸福的滋味,还有我的滋味……”
是的,为了爱的人,再苦,那份等待和守候的心情都会变得甜蜜……
清原欢喜地说:“哦,还能这么损我,那就是没事啦。”
卷曲的头发,浓黑的眉毛,大而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微黑的皮肤,高大健壮的身材……
舒歌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呢。”转身,准备到窗户边去擦窗户。
直南回转身,看了她一眼,黯然的眸子里藏着痛楚与受伤。舒歌一下又呆住了——
直南大声说:“原舒歌,你再说一句,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他很想知道,但是他还不想表示出他的好奇。
直南抬头看着老师:“对不起……”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自从昨天见过那个女孩子,以及看到她奇怪的举动以后,心里一直晃动着她的影子,可是,自己偏偏又不认识她。
那个女孩……
下一秒他的唇便柔软地覆盖过来,已经深深印上了她的嘴唇,他的唇是灼|热的,绝望带来了心底剧烈的痛楚,他无法发泄,他需要表达!
他愕然,萨克斯声马上又偏了。
清原忽然又转到舒歌面前。舒歌吓了一跳,这家伙,动作怎么这么快!
是她!是这个女孩子!
可是,这次他为难地摇了摇头:“不行,舒歌,这次你听我的好不好?淋雨感冒了多难受啊。”这丫头总是异想天开,还雨中漫步呢,病了怎么办?这可不是好玩的。
水花四溅。
舒歌当然不知道,嬉皮笑脸的清原心里居然有这样复杂的内心活动,只是笑着说:“自恋狂,这里的学费贵得很呢,你爸可舍不得的。”虽然只是开玩笑,但是舒歌说的确实是实话,因为老师的名气和挑剔,能进入这个学校,就意味着可能进入欧洲音乐的上流社会,自然,价格也不菲。
没想到,在这里,自己居然又走神了。
舒歌正在举着杯子,轻轻地抿着卡布奇诺咖啡,没想到直南居然会从那边望了过来。当他的视线与她的碰撞在一起时,舒歌只觉得浑身大震,手指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再也拿捏不住,咖啡杯从手上滑落,滚落在地上,“当”的一响。咖啡也溅了一桌。
直南看到她的样子,心里忽然安定了。
和往常一样,直南作为领队,带领大家吹着和声。
清原大叫起来:“喂,人家这是关心你好不好!还有,像我这样的帅哥,想跟我在一起的女孩子从二十楼一直排到一楼,我还担心没人要,呵呵,那简直是笑话中的笑话!还有,丫头,”他很生气地摸摸自己的头,嘟囔着说,“男人的头不能随便碰的,懂不懂?”岂有此理,居然把他当小狗一样拍头!真是让他极其不爽,这是对大帅哥应有的态度吗?
清原仰头看见教室上方的水晶吊灯,以及整个教室的欧式布置,连连点头说:“不错,不错,早知道这个学校这么有感觉,我也来这里吹吹。可惜呀,当时一听到学校就反感……”
直南站在对面的大厦一楼,眼睛一直在这个抱着双臂躲雨的女孩子身上。她的身形真是纤弱,可是她正仰着头看着天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雨丝飘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他拖地的样子,真的,真的是很帅。
而且,她,究竟是谁呢?为什么自己总是想不起来?她应该是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呀,要不然不会有那种心痛而温柔的感觉,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忘记她,苦苦思索都只能想起一些片段?
尤其,右手又受了那么重的伤……
这句话轰隆隆地在脑中旋转起来,舒歌几乎站不稳,她扶住了窗棂。
心里忍不住又是一疼。这丫头,为什么总是让他这么揪心呢?
他等待了一阵,小心翼翼地说:“做我女朋友,好吗?我会好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再这么伤心难过了。”
这是半年前发生火灾时留下的。
罚吹几个小时的萨克斯,自己什么时候被罚过?怎么想不起来了呢……一般,自己对于上课都是很认真的,怎么会被罚吹几个小时的萨克斯呢?那可是很重的惩罚……问题是,处罚的原因自己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在那时,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在舒歌身边,一定会好好守护她,不会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直南,你千万要小心。不少人偷偷为直南捏了一把汗。
了解得越多,就越心疼,可是越心疼,就越想了解……
他脱下外衣,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的视线穿过了大的玻璃窗,落到了对面大厦二十楼的那个咖啡厅里。
他一眼就看见舒歌身上的浅蓝色长裙上溅了不少褐色的咖啡,不由很是心疼,他喜欢看舒歌穿着这件米黄色长衣配着浅蓝色长裙,显得很是青春活泼。但现在他担心的是舒歌有没有被烫到。
可是之后的事情,他便不记得了,好像他晕了过去。
母亲微笑着继续擦着桌子,说:“好的,今天已经晚了,早点休息吧。”
已经见过舒歌了……
本来是在身边最亲密的一个人,现在只能遥遥守望,那种遥远的思念,那种痛苦的甜蜜,让她竟是这样沉沦不起……
那时,看着她慌乱的眼神,让直南确定,她一定是认识自己的,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她为什么要否认?
她仿佛能看清楚他的睫毛,她以前就常常撒娇地抱着他的肩膀,一根根数着他的睫毛,那么长,那么浓密,像鸟儿的翅膀一般。如果说,他的眼睛像月光下的湖水的话,那么他的睫毛,就像那湖水旁柔软细长的柳树。
清原笑着说:“自然是做我女朋友的事情啦。你这么爱喝卡布奇诺咖啡,我天天都冲给你喝,做了我女朋友的话,天天都是免费的哦!每天你都能免费尝到幸福的滋味。”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镜子旁边。
她的嘴唇像玫瑰花一样细腻而芬芳,他的气息,则像青草一般清新干净……
清原点头说:“没错。当时我嫌正儿八经地来学校学可真不好玩,还不如在家吹吹就行了。这个老师嘛,我倒是一直欣赏的……哎呀,后悔呀……要不然……”他本想说,你就可以遥望本帅哥的英姿了,不知为何,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他想,那个男孩应该是舒歌心中的一道伤口吧,一旦提及就痛彻心肺,说不定,还跟舒歌手上的伤痕有关。
他慢慢闭上眼睛,极力回想着什么,说:“不,我一定认识你的,要不然,为什么,自从碰见你以后,我感觉到好像遗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极力回想,可是再也想不起来……”
舒歌没有反应。
这次吹的是《绿岛小夜曲》,活泼旖旎的风格,旋律却仍然像眼前的夕阳一般光辉灿烂。这便是萨克斯的迷人之处,任何曲子都可以吹奏得充满金属质感,大气辉煌。
他的眼睛,是她最喜欢他的地方了,像星星那么亮,像浓墨那么黑,像湖水那么明澈,最有魅力的是,他的眼睛,是深邃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这种神秘中的美丽,让女孩子最无法抗拒。
老师重重哼了一声。
终于,擦肩而过……
就算永远不知道这个故事,那又如何,舒歌现在过得开心快乐,那就够了。
她怔了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走到萨克斯旁,正准备擦萨克斯,又听到背后一声大喝:“喂,放下!大小姐,说了今天我在场,这些事情我做就行了。”
母亲正在擦着桌子,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着儿子,笑容和蔼:“直南啊,怎么今天这么晚呢?又跟嘉美出去玩了吗?”
清原吓了一跳,看她只是好奇地看着,才放下心来笑着说:“呵呵,我是非常会保养东西的。”开玩笑,帅哥的心思哪是那么容易猜中的。
他看见嘉美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亮光。
舒歌笑着点头:“知道了。”看着他高大的个子费力地蹲下帮她捡着碎片,不由得很是感激,也蹲下身来,一起捡着。
仿佛坐在一脉纯净的山泉旁,山泉在石头上流淌着,山泉上漂着几瓣桃花的花瓣,周围是绿叶芳草……
他眉毛微微一挑,微笑着说:“书上当然写了让人不走神的办法。”
对面的大厦里,直南已经把萨克斯放下,有些怔忡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眼神复杂。
这声叹息,却被清原捕捉到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眼,把颤抖的嘴唇,一寸,一寸,凑近了去……
所以放心吧,郑嘉美,直南是属于你的。嘉美看着直南,轻轻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还记得那天的大火,熊熊燃烧着,他被烟雾呛得咳个不停,眼前迷茫一片,奋力找寻出口的方向……
直南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沉思着。
她一直记得,当她听见他答应和她在一起时,那种欢喜得几乎晕了过去的幸福感。
舒歌痴痴地看和_图_书着连绵不断的小雨,禁不住伸出手去接那雨丝,清凉的雨丝落在了手上。
“哎,舒歌,你干嘛又穿我的拖鞋啊?那我穿什么?”他光着脚踩在桃木地板上,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清原看到她眼睛忽然像受伤的小鹿一般黯淡下来,生怕吓到了她,赶紧说:“哦,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如果一个人总是走神的话,就一定是有某种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或者是有一些事情总是不能忘怀。我想……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吗?”他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眼睛。
她没有注意到清原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他听着她的笑声,唇角禁不住绽放了一丝微笑。
舒歌又瞪了他一眼,说:“你还被我的魅力吸引住了呢。”
舒歌几乎晕倒,这个家伙,到哪里都不忘耍帅。
舒歌又是一笑,哎,跟自恋狂怎么能讲得清楚呢。还是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干活吧。
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背后马上闪进了一个人。舒歌不满地皱皱眉头,这个家伙,动作还真快呢,也不知道他一米八的个子动作为什么还这么灵活。
舒歌看看时间,说:“我该走了呢,再见。”
舒歌被那个吻俘获,忘记了挣扎。
真没想到有男生拖地都可以帅成这个样子……
随即,他担心地转头去看舒歌:“舒歌,你没事吧?”他在看到舒歌那一瞬间时愣了一下,舒歌长长的睫毛不停地抖动着,似乎在心里进行着剧烈的斗争,心里微微一酸。
不像是装出来的呀!
忽然,门猛然被撞开——
真凉,真舒服。
近了,近了……
清原则一把捉住她的手,大呼小叫地说:“大小姐,你乖乖坐着就好了,这种事我来,别待会又扎着你的手。”一边摇头,“哎,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舒歌蓦地身体微微一颤。
她的目光终于过来了,可是只是轻轻拂过他的脸,像是微风轻轻拂过一片无人的旷野。虽然有瞬间的震惊与波澜,可是,马上又平静如初,如秋日里澄澈的天鹅湖水,安宁如一个从来不受外界打搅的梦境。
舒歌一怔,停下手里的活,问:“怎么啦?”
直南的眸子渐渐变得越发明亮起来,他俯身望着舒歌的眸子,轻轻地说:“是的,舒歌……原舒歌。”
他的帅不同于直南的帅,直南是英俊无比,整个人像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那么完美,性格也是玉一样温文,而他,则是一种嚣张的帅,整张脸生气勃勃,充满力量。
清原仍在喃喃地说:“从来没想到你可以和我这么接近,舒歌,”他轻轻唤着舒歌的名字,低声说,“这真跟做梦一样。舒歌……”他的手指轻轻握住那小巧的下巴,把它抬了起来,他看见那娇艳的玫瑰花瓣般的嘴唇。
母亲惊讶地看着他:“直南……”
她忍不住转头去看。
这是她真心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是的,她是那么喜欢他,说不定会……会原谅他的。如果,她还是没办法放下他的话……那么,就让她自己选择吧,无论她怎么选择,只要她开心,也许自己,就……就满足了吧。
“还能……讨厌,不告诉你啦!”她娇嗔地转过头,吐吐舌头。其实,她想说的是“还能感觉到你的气息”,可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就没有说出来。
直南这次再不敢分神,把刚刚的诧异压在了心里,认真地吹着萨克斯。
那时,心里疼得喘不过气来。这个女孩身上,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她,是不是吃过很多苦?可是这么清灵可爱的女孩,是应该让人放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着的呢,怎么会受到这样的伤害?要知道,这样的伤害对一个女孩来说是致命的——尤其是对一个,这么骄傲,又这么美丽的女孩……
“直南!你在干什么!听到了我说的话吗?”老师一声断喝,把教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嘉美看见他睁开眼睛,就再也忍不住,扑在他身上,哽咽着说:“直南,直南,我真怕,真怕再也看不见你了……”
他的右手,轻轻拂过她月光般光洁美丽的额头,把她的秀发温柔地理了一理,那是玉一般玲珑剔透的脸,却又是那么清灵逼人。
直南愣在当地。
那是他梦中魂牵梦绕的香味,那个女孩子清灵的气息。
悠扬的萨克斯声又起。
除了父母,还有这样一个女孩子,那样深地关爱着他。
雨一直在下。
直南不理会她的挣扎,直直地望着她,问:“好,那你说,为什么你常常都在对面的咖啡厅里观察我,我注意了好几天了。你不可能不认识我,你为什么说不认识我?”他苦恼得用手捶着自己的头。
他静静地走在雨中,闭上眼,一点一滴地汇聚那些片段的记忆。
舒歌这时已经清醒过来,用力挣扎着,大声叫道:“方直南,你快放手!”可是从来不知道原来直南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竟然挣脱不出。
“好了,我们下面接着练习……”
“反对无效。”直南微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舒歌的脸一下红了。
直南一抬头,看着清原,发现他正愣愣地望着舒歌,不知为何心里极其不舒服。他没有再说话,忽然大力一掀,而清原正在望着舒歌发呆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
如同在浅灰色的路面上开出了一朵浅蓝色的花。
舒歌有些恍惚。
所以说,帅哥的魅力,毕竟是无法抗拒的。这是一条真理。
他被打得连连躲闪,有一拳真的打在他身上了,她心里一痛,虽然知道自己没怎么用力,仍然住了手,紧张得问:“要不要紧啊?”
清原忽然又问了一句:“舒歌,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喝卡布奇诺咖啡吗?以后我要每天供应,可以告诉我原因吧?尤其现在大家又这么熟了……”
高大的梧桐树,被濯得新绿鲜青,看着让眼睛非常舒服。
只是也许……
直南却置若罔闻。
为什么……
她抬起头,眼睛闪闪烁烁的,像星星一样,“是的,我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你会来看吗?”
再也不会有了呢……
直南正想答应,忽然一怔,目光凝住了。
他忽然转身,握住了她的双手,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
她不依不饶:“不行,你要说更喜欢谁!”
直南点头:“我会的,妈妈。那我先回房间了。”
看着他忙碌的样子,舒歌忽然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如同冬夜里一杯氤氲着热气的牛奶,让人的心忽然感到熨帖和踏实。
“还有什么??”他含笑望着她。
清秀美丽得如同一幅画,眼睛清澈得如同泉水,笑起来右颊旋起一个小小梨涡——
“我不嘛,我就在雨里漫步一小会,好不好嘛,直南。”她撅起小嘴,看着直南,她知道直南最怕自己这一招。只要自己小嘴一撅,直南准投降。
没想到舒歌展颜一笑:“是啊,这本书说得很对。我确实有一件事总是放不下。上面有没有说怎么让人不走神呢?”
……
嘉美轻轻地说:“直南……”
可是,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个女孩子娇嗔的声音: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他蹙眉都那么好看,真是超级无敌的大帅哥。对着这样的帅哥,还能忍心再责怪吗?何况,这样的帅哥还是自己的男朋友呢。
舒歌的身上也溅了不少。她抱歉地向周边正向她行注目礼的人们笑笑。
快乐和安慰?那为什么每次你喝咖啡的时候,都是那么忧伤呢?跟你平常可不大一样。清原嘀咕着。舒歌,我宁愿相信那个跟我抬杠跟我争吵老是挤兑我的你才是真实的快乐的你……
舒歌的身体轻轻一颤,把手从清原的手中抽了出来,小嘴一撅,微笑着说:“自恋狂,你自己烫一烫,看疼不疼?”
母亲赶紧过来,扶住了他,低声说:“直南,你别动。”
直南再一次地问自己,怔怔地,摇了摇头。
但是……
母亲轻轻叹了口气,说:“算了,嘉美,不要再提她了。我看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这次还……”母亲没有说下去,只是又轻轻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他?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她这么对自己,为什么心痛得如此厉害?好像有刀一直在割着,割着,割得他几乎要晕了过去……
“对了,直南,差点忘记跟你说了,我们下周还有一个网球赛呢。”
——是直南!
可是,现在,直南已经不在身边,只有那触目可及的浅蓝色,让她感受着直南的气息……
“你喜欢喝卡布奇诺咖啡,我天天都冲给你喝,带有香草味的卡布奇诺咖啡,你天天都能感觉到幸福的滋味,还有我的气息……”
母亲笑得意味深长:“是啊,你可要多陪陪嘉美,那女孩子对你多好。”
她的嘴唇像玫瑰花一样细腻而芬芳,他的气息,则像青草一般清新干净……
赶紧转过头来,是清原笑嘻嘻的脸:“喂,大小姐,我看见下雨了,就想着不知道你带伞了没,赶紧下来一看,呵,你还真没带。我送你去对面吧。”他撑着一把浅蓝色的伞,罩在舒歌的头上。
直南这才回过神来,他轻轻把车速调慢,微微侧身:“对不起,嘉美,刚刚你说什么?”
舒歌!舒歌怎么会在这里?!
她咬着嘴唇低头不好意思。都怪自己,一路上,只顾欣赏手中的草莓了。
也许,吻干她的泪水,她就没这么难受了吧?
舒歌正和清原说笑着向对面的大厦走去,但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某处,瞬时心中大大地一震——
他低声说:“舒歌,我……突然想吻你一下。”
还有,一想起那个女孩,自己会有一种很温柔很心痛的感觉,看见她,也是……
手中的伞也无力撑着,从手中滑落下来,颓然落在了雨丝之中。
把嘉美送到家之后,他感到异常劳累,就直接回家了。
她却没有搭理他,眼睛亮亮地看着什么地方。忽然,又从伞下冲了出来,向路边的草莓园跑去。
舒歌脸色苍白,嘴唇倔强地抿m.hetushu.com.com着,慢慢地说:“你误会了,我在那里是等我男朋友下班。我男朋友李清原,刚刚你也见过了。在那里等的时候看到对面大厦在吹萨克斯,看了几眼,有什么奇怪吗?”
他点了点头,是的,他感到又累了。头痛得厉害,偏偏为了母亲,一直在强咬着牙不让自己把痛苦流露出来,确实也辛苦的……
温柔无比的声音,好像一把羽毛轻柔地拂过面颊。
“直南,你看,这沾着雨滴的草莓好可爱呀!”她双手捧着一捧小草莓,鲜红欲滴的颜色衬着她皎皎的肤色,好看极了……
……该死,谁叫本帅哥这么善良呢……
她一定,一定也想起了,那个男孩……
他不知道,和他一样正被痛苦折磨着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直南,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
嘉美一边看着窗外不住倒退的流光溢彩的街景,一边笑着说:“直南,刚刚的咖啡厅感觉不错呢。”
在收拾咖啡杯碎片的时候,他发现了她手臂上的伤痕,霎时,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这么炎热的夏天,她还穿着长袖,尽管,她穿长袖也是那么好看。
……
心里一个声音在坚定地喊着:“绝对不能放手!舒歌……”
清原失声说:“这么快,还没到……”赶紧住了嘴,要是让舒歌知道他早就留心了她来到和离去的时间,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呢,像她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咳咳……
早上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海蓝色的,现在,却变成了湿润的青灰色了。
优雅的萨克斯声一下子全部停止了。
他忍不住用左手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擦去她的泪水,小心翼翼地,像是在碰触一个水晶娃娃。
她的目光也正在望向这里,刚好碰到了他的视线!
舒歌闭上眼睛。
直南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忍不住握了握已经牢牢抓在掌心的她的手,她的手娇嫩细滑,柔若无骨,好熟悉的感觉,好亲切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来了。
母亲轻轻摸着他的头,说:“你伤到头了,好在是皮外伤,没什么事情。”
他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几乎要坠入梦乡之中……
舒歌没有回答,她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脸色苍白,清原看了她这个娇弱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爱他,但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不了解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常常能看到他,这就足够了。
他很希望她快乐,不要忧伤。
雨水淋到了身上,一阵凉意袭来,舒歌忽然清醒过来:“你干什么!快放手!”同时用力挣扎着,可是直南力大得很,她无法挣脱,只能跌跌撞撞地跟他一路奔着。
果然,舒歌没有意识到清原心里想到了什么,她只是想到了直南,直南最喜欢浅蓝色,所以,她也喜欢上了浅蓝色,包括自己的衣服,一直都是浅蓝色系的多。
……
她每天都要做这种活儿,一定,一定很辛苦……
清原正擦着萨克斯。
舒歌的眸子犹如氤氲着雾气,他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但是,他能读懂她的心情。
她一怔,回头一看,又是清原!
瞬息万变。是啊,天气是瞬息万变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何尝不是如此?
老师耳朵极其灵敏,马上察觉到了,睁开眼来,脸色一沉,摆了摆手,叫道:“停!”
原舒歌,如果没有人来保护你的话,我来。
但现在他终于回到她身边了,所以无论如何,再怎么辛苦也是值得的,因为,真的真的太爱直南了,再也舍不得放他走,让他离开自己,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他也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不是很好,有些紧张呢。
有这么重要?那……一定是与某段刻骨铭心的故事相关了,那个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难道就是那天在咖啡馆里碰见的英俊男孩?
“哦?”她挑起弯弯的细眉,歪着头问:“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呢。”
自己一定认识她,那些记忆的片段,虽然零碎,但是真实,完全不像是在梦境里出现过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过!
舒歌摇摇头,说:“今天真是很谢谢你。我走了,再见。”她微微一笑,右颊上绽出一个小小梨涡,越发清灵动人。
舒歌仍然没有回答。她心里乱得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南,碰到直南意味着什么呢?可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她没有办法再和直南重新开始了。那么见面,就是另外一种残酷的折磨。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近在咫尺,却形同陌路……
清原忽然想起什么,笑着看她,低声说:“刚刚,是不是有被我的魅力吸引住?”
一些记忆片段急速在脑海中闪过,旋风一般。女孩子的脸渐渐清晰,就像渐渐接近的舒歌的脸,越来越契合起来。
直南这个眼神,很复杂……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复杂。
他抓着舒歌的手腕,沉声对清原说:“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再碰她。”不等清原答话,他拉着舒歌,快步向门外走去。
舒歌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好啦,不要像唐僧一样啰唆啦,小心以后没女孩子敢要你。”
嘉美恨恨地说:“都是那个原舒歌!都是她,把直南害成这个样子!”
也许,终有一天,舒歌会把这个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他听。
对,就是那个咖啡厅,他昨天和嘉美一起去过。怎么来这里这么久了,才发现对面有个咖啡厅呢?
可是他嘴里却很不高兴地说:“喂,平常拽得很,这下却又这么不小心,你把用来讽刺本大帅哥的精神用一点放在照顾你自己身上好不好?”手上却不闲着,拿着纸巾轻轻帮她擦着手上的咖啡,“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看到雪白的肌肤变成了嫣红,忍不住轻轻握住那只小手,放在嘴边,仔细地吹了吹,抬头问,“还疼吗?”
就这样彼此错开,越来越远……
……
醒来时已经是在洁白的病床上,父母担忧的脸,还有嘉美哭红的眼睛。
一个犹如从漫画中走下来的美少年,再熟悉不过的眉眼,温和的笑容如同三月柔和的春风,此时,他站在那透明的雨丝后面,深深地看着她,眼睛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到他的心情,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让她心痛不已……
“去!谁稀罕你啦!”开头还怔怔地听着,听到后来,舒歌忍不住又追打起直南来。
她回头大声叫道:“自恋狂,可以进来了,这里没人呢。”
也愿意,就这样沉沦下去。
她抬起头,眼神澄澈地看着他的眸子,缓缓地说了三个字:“不、认、识。”
她的肌肤,娇嫩得就像浸在水里的茉莉花,氤氲着清灵的雾气一般,可是芬芳,而且美丽。
他涨红着脸,有些生气地说:“你怎么不消停呢?放下,今天你好好休息,我来做这些事情。有男人在场,女人怎么能做这么累的事情!”
她,就是记忆中的女孩子,一定是的!
何况,还有她,那个曾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的女孩子……
她说话的声音不高,但是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清原不敢再多说,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嘴里仍然在嘟囔着:“本帅哥可是很少请人喝东西的,真是的,不听帅哥言,最伤帅哥心啊……”
清原吓了一跳,清醒过来,尴尬地抓着头说:“本帅哥的帅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个人魅力,还用耍吗……”
舒歌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自从到咖啡厅喝卡布奇诺咖啡以来,她好像除了直南,没有再注意过其他的男生,清原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好玩的朋友而已。现在看来,其实……其实……他真的很帅,完全有理由那么自信还有……自恋。
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又轻轻吻了上去。
可是,一想,一想头就痛得非常厉害,几乎又要晕过去了。
她微笑着,目光正往这边看过来,他的心里一紧,情不自禁地期待着什么。
她的眼神,好熟悉……
老师开口了——
舒歌轻轻推开教室的门,教室已经空无一人。
她走到教室的一端,用左手握住拖把的柄,正准备开始拖地——
直南忍不住微微好笑:“你是嘉美呀,怎么啦?突然问我这个。”
他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极力去回想着,可是,脑海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她洁白小巧的纤足踏在他蓝色的大拖鞋里,笑得像个小孩子:“我就是喜欢穿你的拖鞋嘛。好大好舒服啊。”
还没有一个女孩子能逃脱他的电眼,就算是他心中的女神,也一样。
清原感到,今天舒歌有些反常。
可是,为什么,他今天会突然把目光转过来?
大家面面相觑,一起把目光投向了老师。
舒歌本来以为清原是随口瞎说的,看他说得这么肯定,不由得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书上怎么写的?”
心也剧烈地痛起来。
“嗯。”
在这样美好宁静的世界里,他仿佛彻底沉沦。
清原轻轻凑近她,说:“我保证,你做了我女朋友,每天都会有卡布奇诺咖啡喝哦,完全免费的卡布奇诺咖啡!是不是很有诱惑力呢,好好考虑一下?”
如此反常的表现,老师,该生气了吧?魔鬼教练发飙那是很恐怖的,直南怎么这么胆大,倒捋虎须啊!
他越听越迷糊,禁不住问:“原……原……什么?她是谁?”
直南微笑:“是的,妈妈,我陪她喝了一会咖啡。”
到家了,她这才发现,他把伞的大部分都罩自己身上,而他身上,几乎都湿透了。
可是,这份幸福又让她觉得不安,她总是怕他随时会离她而去。他是这么完美的一个王子,英俊无比,温文善良,任由他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住太多女孩子的目光。
没错,她没有看错,那个女孩,那个女孩——
清原对着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金色萨克斯大发感叹:“哎,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的萨克斯呢。”
是的,看见直南的m•hetushu•com•com冲击,其实一直留在她心底,舒歌不知不觉跟清原说了很多平常不会说的话,包括卡布奇诺咖啡的滋味,以前,那是如同一缕阳光,暖在她心底无人知晓的秘密。
她怔了一怔,大声说:“你干吗,我不认识你,你快松手,我还要工作呢!”
直南不去管他,紧紧拉着舒歌的手,走出门外,却几乎撞上一个人。
清原急急赶到,又得意地说了一句:“你只管尽情欣赏本帅哥的身影就行了。据说男人在工作的时候最有魅力,你来看看,本帅哥的魅力是不是无敌?”
……
嘉美,真的很体贴,不管是自己卧病时她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还是她成为自己女友这半年来的关心体贴,都让他感动。
只是,这样的幸福,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清原看着她望着自己又呆住了,知道她已经被自己的魅力吸引住,心里不由得暗自得意。
一个白衣的英俊少年,忽然出现在门边。他的面容是稀有的俊美,仿佛他一出现,教室里就充满了金色的光芒。
直南静静地吹着。
她回眸一笑:“我才不怕呢,直南,我喜欢雨!”雨飘在手臂上好舒服啊。
听到直南的声音,她抬起头,望着那双深井般深邃的眼睛,轻轻唤道:“直南……”
无数个疑团冒了出来,直南彷徨无计,只是睁大眼睛,看着迎面走来的舒歌。
他心无芥蒂地蹲下身,去捡起地上的碎片,嘴里还在说着:“大小姐,你学着照顾一点自己好不好?多大的人了,还会失手摔破杯子?杯子事小,万一烫到了怎么办?”
这时,清原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小声地说:“一二三!”看舒歌还是没有反应,他忍不住手心也在微微颤抖。
舒歌瞪了他一眼,看他一边哼歌一边轻松地擦着萨克斯。
他的眼睛虽然明澈得有如湖水,可是,却深邃得有如一口深井一般。
直南看着她正被清原抱在怀里,那平素温文深邃的眸子射出怒火,他愤怒地看着清原,大步走上前来,抓住舒歌的手腕,用力一拉,舒歌便身不由己地跌入了他的怀中。
他赶紧改口说:“不再来杯卡布奇诺咖啡吗?我请。”
“对不起。”他微微一蹙眉,“刚刚在想一些事情。”
自从半年前的那件事以后,自己常常走神,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在教室听课的时候,连吃饭的时候都会停下筷子,怔怔出神。
她抬起头看他笑得意味深长的样子,又羞又气地捶打着他:“死直南!不许笑!”
世界上没有另外一个人,呼唤她的名字能这样撕扯着她的心肺,撕扯着她的听觉,让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你是喜欢萨克斯还是喜欢我?”她嘟起小嘴问。
他诧异地回头,看见了那个舒歌常常遥望的男孩,他看看那个男孩迷茫而期待的眼睛,再看看舒歌震惊而强作平静的眼睛,他微微一怔,仿佛明白了什么。
舒歌越来越觉得清原很像漫画里的男主角,身上同时拥有着简单与明快的风格,又有着霸道与温柔结合的个性。随时都充满活力与激|情,让人觉得温暖和快乐,对小女孩来说,这是一种无法阻挡的魅力。
他吸了一口气,几乎痛彻心肺,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他还是勉强笑着说:“没关系的,妈妈,我很好的。”
舒歌撒娇说:“当然啦,这是直南亲手冲给我喝的,洋溢幸福滋味的咖啡呀。”她低着头又喝了一口,陶醉地闭上了眼睛。“直南,我以前真的没有想到我这么这么喜欢喝,我一天都不能不喝呢。喝着它,我能感觉到幸福的滋味,还能……”
好像明朗的蓝天忽然飘来了一朵鸽灰色的云朵,有些清润的忧伤忽然轻轻浸入心灵……
那她……直南忽然想起上次在电梯里碰面,她镇定自若地看着他,缓缓地说:“不,我不认识你。”
“你是喜欢萨克斯还是喜欢我?”
他回转身,视线刚好落在刚刚直南看过的地方,居然看见慌乱着的舒歌,禁不住一怔。
他却微笑着,眼睛一直在看着她:“我不冷,如果,我能被奖励一个吻的话。”
舒歌扑哧一笑:“自恋狂,听起来好像还是学校想要你去读你不肯去呢。”
她奇怪地问:“直南,干嘛?”
清原怔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嗯……这个我承认啦。可是,刚才,有没有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呢?”
他的目光含笑望着她,他的眼睛有着出乎寻常的魅力,她想移开自己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神所吸引。
这家伙……
“直南……直南……”清灵的女孩子的笑容,张开双臂去拥抱那透明的雨丝。
“直南,我喜欢雨。”女孩子回头一笑,眼神里有着清新的倔强。
“你为什么喜欢喝卡布奇诺?”他微笑着问。
舒歌又被吓了一跳,该死!这个家伙干嘛老是语出惊人地吓她!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样安慰她才好,只好又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轻轻地说:“好一点了吗?舒歌。”
并且,当年是她,奋不顾身把他从火灾里救出来的,她对他不但有情,而且还有恩……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可是,那双灵秀的眼睛忽然间蕴满了笑意:“耍帅够了吗?自恋狂。”
好像,擦得也还像那么回事呢。
为什么看到她,会有微微心痛的感觉……
他蹙眉的样子,让嘉美的心忽然微微颤了一下——
“那我们以后再一起去吧,离你学院又这么近呢。”
直南温文地微笑着,伸出手来,替她把额前的一缕秀发理了一理:“天天喝,都没有喝厌吗?”
老师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说:“小心不要影响大家了,继续吹。”
忽然,他的目光一顿,刚刚把她的左手拿过来的时候,米黄色长袖被带褪了一些,他看到了她的右手,那只小手上面的手腕、手臂,居然布满蔷薇藤蔓般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
清原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直南拉着舒歌不放,生气地说:“你干吗为难一个女孩子,她都说了不认识你,你到底吵闹些什么?”他上前,抓住了直南拉着舒歌的手,眼睛直逼着他,低声说,“你最好放手。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这样的小嘴,这样的眼睛,这样的梨涡,真的,真的好熟悉,是在哪里看过,在哪里看过呢……
“直南,你看,这沾着雨滴的草莓好可爱呀!”她双手捧着一捧小草莓,得意地看着直南。鲜红欲滴的颜色衬着她皎皎的肤色,好看极了。
“嗯。”
她小心地放好拖把,这要手腕使更多的力才行。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过,自己对这些,早已经习惯了。
他极力回想着,可是再也想不起什么。
她忽然微笑了一下,这个笑容,好像百合花在黎明的曙光里轻轻绽放,纯洁美丽得无法形容。
直南撑着一把浅蓝色的伞赶紧走了过来,把伞罩在她头上:“小心淋到雨了,舒歌。”
“没什么。”嘉美如释重负地说,“没有原什么呢。我刚刚瞎说的。直南,你刚刚醒来,需要休息,我和阿姨先出去吧。”
她抿嘴一笑。这个自恋狂,其实心地真是很善良。
舒歌怔怔地看着他,渐渐地,视线模糊起来……
“好好好!”她忙不迭地答应着,躲避着一个他正要落下的柔柔的吻。
她忍不住也转头向对面看去——
他却微笑着,眼睛一直在看着她:“我不冷,如果,我能被奖励一个吻的话。”
老师静静听着那整齐优美的旋律,满意地点了点头。
清原懒懒地坐在座位上说:“价钱嘛,不过是小意思,重要的是,本帅哥最怕麻烦,也最怕被老师管着了。价钱,哼哼,价钱再多十倍,也不过是个小case!”
他静静地看着她清灵的脸上,又出现了每日眺望对面大厦时的忧郁,忍不住也轻轻叹了口气。
正准备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瓷杯碎片时,忽然听到清原大呼小叫的声音:“别动!”她微微一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默默地说:“原舒歌,你要坚强,不要再软弱了,你以前……害得他还不够吗?他现在,他现在和嘉美在一起,不是很快乐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有幻想……你难道不知道,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原舒歌了……”
她究竟是谁?
他看着她静静地向他走近,在别的男孩的伞下。
直南躲闪着,仍然笑着说:“放心啦,舒歌,我天天都会冲给你喝的!”
幸好,他已经不记得她。只要她不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一定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
好久,好久没有一个男孩子这么关心自己了呢。
直南听她这么说,痛苦地蹙眉,只觉得头痛欲裂。
“嗯。”
嘉美心中忽然像针扎一样难受,她不能失去直南,绝不!
对于舒歌来说,他一定也是十分重要的。没错,要不然,她不会是这个反应。
舒歌忍不住哑然失笑。笑声像叮叮当当的风铃一样,清脆动听。
或者更糟的,他已经……已经想起她了……
舒歌脸上微微一红,知道刚才自己愣神愣得久了一点。
嗯?头上,怎么没有凉意了呢。不是老有雨丝飘到头发那里吗?
舒歌红着脸,心里却甜甜的,她仰起头,把脚轻轻踮起。
可是,那个咖啡厅里,他昨天坐过的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孩!
“对不起哦,你淋成这个样子,冷吗?哎,先进去换一换我老爸的衣服吧。”她扯着他的袖子说。那衣袖,已经湿淋淋了。
舒歌抱着双手,站在大厦的一楼,仰头看着天上飘落的雨丝。
他不会轻易伤一个女孩子的心的。从小一起长大,她非常清楚他的性格。
对,就是那个女孩!
秋姐开始还很担心,不过后来渐渐看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父亲有时还开玩笑说:“我们家歌儿呀,那是在思考人生思考道理呢。”
“干嘛啦,我还要去采草莓呢!”她不满地大声抗议着。
“那下午不许去吹萨克斯了,陪我去绿岛玩!”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舒歌一怔。
www.hetushu.com.com“直南……直南你……”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道。
舒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一痛,可是表面上仍是淡淡地说:“既然忘了,那就忘记吧。有的时候回忆都不是温暖完美的回忆,只会带给你无尽的伤痛。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放手,让自己轻松呢?”
舒歌咬了咬牙,摇头说:“我不认识你,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
直南紧紧地抱住舒歌,一丝一毫也不肯松开,好像找到了遗失很久的珍宝。
这么好的女孩子,居然有人如此不懂珍惜!
舒歌红着脸,心里却甜甜的,她仰起头,把脚轻轻踮起。
清原轻声说:“舒歌,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爱惜你……虽然知道你现在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可是没关系,我的心就是一个温暖的房子,我希望你能住进来,我就心满意足了。舒歌……”
“没事没事。”于是嘉美赶紧笑靥如花,伸手抚平他的眉头,直南不自禁地微微一侧头,想避开她的手,不过他仍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边开着车,一边又渐渐陷入了沉思。
……
那个男孩,居然还和别的女孩子来咖啡厅,他难道一点都不顾及这个女孩子吗?
“嗯。”
舒歌仰着头,缓缓地说:“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上他所喜欢的东西,包括颜色?”她小嘴轻轻一抿,若有所思,颊边出现一个小小梨涡。
他闭上眼睛,轻轻吻着那柔软娇嫩如同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唇齿间有清凉的香草卡布奇诺咖啡味袭来,他如同沉睡在卡布奇诺咖啡的世界里,全部是美妙绝伦的香味。
“直南!”仿佛有个声音叫他,他没有理会,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对面的舒歌身上。
舒歌一下就全身无力了。
直南,这半年,他都能如此平静,足见得自己把他伤透了心,上次见面,他是那么平静而古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他已经对自己完全失望了。这次邂逅,不过是一次巧合罢了,虽然能在心里掀起微微的波澜,但是,不过就像风轻轻来过,虽然能带来记忆中的清凉,但是,很快就过去了,再也没有痕迹。
他被缠不过,仍是好脾气地微笑着说:“当然是更喜欢我的舒歌啊。”
老师严厉的目光在学生中扫射着,大家都被这魔鬼教练的眼神看得发毛,忍不住纷纷低下头来。
可是,这样的眼睛,也是好久好久没有直视过了呢。
“那就好啦!我以为你会没时间过来呢,你总是这么忙。”嘉美高兴得叫了起来,忽然转身,抱着他,在他左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清原忽然又走近了一步,眉毛一挑,微笑道:“想知道?”
早上起来一睁眼,直南发现自己眼前仍然晃动着那个女孩的影子。
忽然,她长长的睫毛眨了一下,又一下,晶莹的泪珠一下就滚落下来。泪珠挂在她美丽的脸庞上,像是朝露挂在娇艳的玫瑰花上。
雨水冰凉。
原来是一对情侣,撑着一把紫色的伞,正从这边走过。男孩子紧紧搂住女孩子的腰,把伞的大部分都罩在了女孩子的身上。他半边身体已经湿了,但是神情非常开心,看着女孩子的眼神有着无限宠溺。
清原没有想到舒歌这么大方就承认了,禁不住一怔,回过神来,看到她清秀的宁静的脸,暗自佩服她的勇气,是啊,这样的女孩子才是舒歌。
忽然间,又是一怔。
悠扬明亮的萨克斯旋律又旋转在风里了。
舒歌却仰头看着那方天蓝色的明净“天空”,半晌,忽然说:“你这伞怎么跟新的一样。”
舒歌一动也不动,她的心,已经疼痛得几乎碎成了片片。这是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表露她的痛苦,以前那么坚强那么快乐的原舒歌,只是一个面具而已,其实,其实她还是那个需要保护需要撒娇的柔弱小女孩。
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比先前更大了些,从窗户那里看过去,已经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直南定定地望着她,她为什么总是说不认识他!绝望潮水般涌上他的心头,他再也忍不住,哑声说:“不,你认识我的,你认识我的!”
“嗯。”
舒歌有些惘然。想起刚刚见过直南他迷茫错愕的深黑色眸子,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清原呆立在窗户旁边,而嘉美呆立在门边,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愣怔在当地,眼前闪现她清灵的笑容,清澈但专注的双眸。她回首看着他,轻轻地微笑着,笑容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
可是,虚弱而苍白的直南听起来,只是觉得感动。
他想起身,可是马上一阵眩晕,头痛欲裂。
清原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丽的脸庞,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还有那墨玉一般的眼眸,楚楚可怜的神情,禁不住对那个伤害她的男孩充满了愤怒!
她去寻找那块绒蓝布,清原眼疾手快,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那块绒蓝布,马上以光速跑了过去,抢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本帅哥擦萨克斯的水平,可不逊色于冲咖啡的水平。大小姐,你还是歇着吧。”眼神不由自主地滑向她的右手,赶紧又跳开。
直南好脾气地笑笑,耐心地哄着她说:“小心,淋了雨会着凉的。”
清原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女人生来就是让男人照顾的。”尤其是像舒歌这样美丽可爱的女孩……想到这里,他的脸居然有点红,该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其实嘛,仔细看,她,她确实很美丽嘛。
是舒歌!
舒歌莞尔一笑:“没有什么,我们过去吧?”
舒歌还在发呆,清原已经开始拖地了。
即使你永远不喜欢我,永远把我当成自恋狂,我依然会保护你。
直南赶紧收敛心神,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对上萨克斯。
我不愿意看见你受任何伤害。
“直南!”这次老师不用看也知道是他了。老师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来,严厉地看着直南,说,“你这是怎么啦!这么不集中精力!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半年后就要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了吗?你这个时候犯这种低级错误,是什么原因!”
“对不起哦,你淋成这个样子,冷吗?哎,先进去换一换我老爸的衣服吧。”她扯着他的袖子说。那衣袖,已经湿淋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舒歌的一颦一笑,是那样地牵扯着他的心。
渐渐地,记忆中那个清灵少女的脸渐渐和舒歌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是的,她们居然完全一模一样……
舒歌忽然想,也许,可以试着和清原在一起……也许……
清原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舒歌这个方向,赶紧放下手里的事情赶了过来。
“我明天还来咖啡厅等你好吗?”
嘉美瞪大了眼睛,忽然轻轻捧着他的脸,转了过来:“直南,”她痴痴地看着他,柔声说,“我是谁啊,你告诉我。”
对面的大厦里,直南也发现她离开了,放下萨克斯,默默离开了教室。
直南仍是一身白衣,在夕阳里优雅英俊得像个王子,正抱歉地看着老师。
直南,直南这是怎么啦?
她的眼睛里仍然含满了泪水,没有表情,都是迷茫,看得他很心痛。
“嗯。”
清原忽然走近,靠近她,低声说:“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情总放不下呢?”
清原看着她嘴角含着月光般宁静的笑容,而眼神却好像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知道她在回忆过去的事情,心里不知为何微微一痛……
那……也是……原舒歌的味道。
老师锐利的目光马上落在了他身上。
舒歌这下又好气又好笑,不再理他,一边向窗户那边走,一边说:“别玩了,自恋狂,先做完事情吧。”
她用极大的力量轻轻移开目光,不再去看直南的眼睛,她不忍心看那一直明亮的眼睛忽然的黯淡以及迷茫的神情。
不过嘛,她也从来没有把他当帅哥看过……想到这一点简直是沮丧啊。
虽然他的眼睛是深邃的,但是,曾经在一起那么久,他的一颦一笑她都那么熟悉,她读懂了他的眼神,她看得到他正处在巨大的思想斗争之中,还看到了他的急切与期待……
出于女孩子的敏感,她不会不知道清原对她的好感和爱意。可是,自己心里只有直南,这对清原公平吗?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她忽然也头痛了。
萨克斯课开始了。
舒歌怔了一下。
她抬着头看,咦,怎么会忽然出现一方浅蓝色的天空呢?
舒歌回头一笑:“是啊。”
直南回过神来,感到自己的荒唐,赶紧低下头去,说:“对不起,老师,我保证,再也不会走神了,请老师相信我。”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这个魔鬼教练,说不定又会被他罚连吹几个小时的萨克斯,那可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是很整洁安静的一个房间,新刷的雪白的墙壁,浅蓝色的天花板,书架上摆着满满的书,桃木地板。房间里简单但恰到好处的温馨布置很契合他的性格。
这家伙……
嘉美停了手,心里忽然有一种隐隐的说不出的不安渐渐浮了上来。
“嗯。”
可是——
直南看着对面的清原和舒歌,看到舒歌对着清原微笑,看着清原把伞罩在舒歌的头上,心里忽然又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尽管隔得那么远,可是仍然听见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像夏花一样美丽绚烂。
“直南……直南……”清灵的女孩子的笑容,张开双臂去拥抱那透明的雨丝。
该死,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时断时续,根本连不起来!
他微笑起来。他当然明白她会想什么。
可是不久又会走神。
可是,心里仍然忍不住微微一酸。
忽然,头脑里旋风般地一闪,头也微微痛了起来。
可是,隐隐的,他确实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想不起来……大火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为什么会伤到额头,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没错,原!舒!歌!
她感到长久没有接触过的直南熟悉的气息,所有的防备与担忧都松懈下来,她禁不住沉醉。
舒歌唇角浮现了一丝微笑。以前自己对这些事m.hetushu.com.com情是不屑一顾的。可是当初来到这里,是为了能和直南近一些,更多地感受他的气息。再苦再累她也能咬牙忍住。
嘉美站在门口,看见直南握着舒歌的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和那个帅气的男孩一起与他擦肩而过,自始至终,也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她能感到直南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可是,自己却没有勇气再去注视他的眼睛。
虽然有心理准备,清原还是吓了一跳。
“不行嘛,你要说更喜欢谁!”
“什么,你刚刚都没听啊。”嘉美失望得很,小嘴嘟了起来。
嘉美仍然不肯起身,抱着他哭着说:“直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有多心痛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她竟然不顾母亲也在身边,大胆地把心意表白出来。
舒歌不敢再想,走到洗手间去冲洗拖把,她吃力地用左手拿起拖把的柄,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
他微微一笑,靠近镜子,轻轻拂起了黑玉般的刘海,露出一个新月般的小小伤痕来。伤痕已经很淡,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没想到教练只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扬扬眉毛,转过头来。
直南大叫一声:“不,你明明是认识我的,你刚才还叫了我的名字!你在撒谎对不对?”他指着呆在一旁的清原,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你干吗在这里跟这个家伙拉拉扯扯,干吗这么暧昧,你们在这里想干什么?”
舒歌正仰头看着天空,忽然听见轻悄的笑语。
一教室人都在屏住呼吸,战战兢兢地等待在这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之中。
“对不起,老师。”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我刚刚走神了,打搅了大家,对不起。”
“我回来了。”直南打开房门,一边换鞋一边说。
舒歌一边仔细地擦着窗户,一边静静地和清原说话。
那个女孩——
清原一直看着舒歌,把伞罩在她头上,生怕有雨丝飘在了她身上,他很想伸手搂住舒歌,把她护佑在自己的怀里,那样,一点凉意也侵扰不到她,可是,他又不敢。于是,只是一直静静看她,她的神色变化一丝一毫也逃不出他的眼睛。忽然,他明显感到身旁的女孩身体轻微地一震,虽然非常轻微,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
嘉美的手轻轻拂过他的眉头,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乌亮得如同最浓酽的墨,有着最深邃的光芒。
“你喜欢吗?”
直南最喜欢看她微红着脸撅起小嘴撒娇的样子,微笑着说:“乖,我都不怕别人看呢。回家好不好?要不然我又要吻了?”
可是,两个人的心,却是滚烫无比……
“直南……直南……”舒歌高兴地从伞里面钻了出来,张开双臂去拥抱那透明的雨丝。
难道,直南已经……
要是以前,自己出现这样的想法,一定会被自己嗤之以鼻,大帅哥干嘛去追求一个拽丫头?可是,这时,他再也没有自嘲地一笑了之,而是在心里,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舒歌仍然没有回答。她的心完全沉入了往昔的回忆之中。
舒歌别过脸去,他,为什么这么问自己?难道是在反问自己什么吗?
直南则把伞移了过来,罩在她的头上,右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直南没有理她,拉着舒歌,径直向电梯走去。
舒歌还来不及回答,清原抢先说:“这样,我数三下你还没有回答,那你就是默认了。一二三!”他语速极快地把这句话一口气说完,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啊,舒歌,你终于也被我的魅力征服了……”
而且,那么亲切熟悉,好像是梦里见过似的,似幻还真……
清原在她身后悠悠地说:“常常走神吗?”
在雨中狂奔了一阵,他忽然安静下来。舒歌错愕地看着他。
但是,他只是咳了一声,嬉皮笑脸地对舒歌说:“大小姐,快点走嘛。待会雨就下大了,我还有事呢,我可不想千里迢迢地送你回去。”
舒歌就吐吐舌头,笑笑。
“直南,我喜欢雨。”女孩子回头一笑,眼神里有着清新的倔强。
清原又等待了一阵。他看着那手心里捧着的美丽的女孩子的脸庞,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喜欢但是嘴上总不承认的女孩,忽然,有了某种期待。
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那真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透明,如同山泉水一般清纯,氤氲着灵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灵秀的眼睛。
自从舒歌出现以后,嘉美觉得她对自己再也不那么自信,防范和猜测,多了很多。以前,总是想当然地以为直南属于自己,可是,现实中,哪有那么容易?
手上的拖把却忽然被人抢了去。
回家的路上,直南开着他钟爱的蓝色法拉利一直沉默着,一张英俊之极的脸像是被玉雕刻而成,轮廓分明,五官俊逸。
夏天的雨,真让人怀念呢,怀念一些美好的东西……
魔鬼教练居然如此平静!
清原心里却又嘀咕开了:“小丫头看透了我的心思了?不像啊。”他偷眼看看她的神色,一如平常,没有什么不对劲,暗笑自己太多心了。
把拖把拧干,她静静回到教室。
自从在咖啡厅看见舒歌以后,清原居然迷恋上了浅蓝色,还特意买了一把浅蓝色的伞……没想到,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了。看来,帅哥的运气通常是不用自夸的呀,哈哈。
直南忽然止步,逼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舒歌怔了一下,看见他睁开眼睛,望向她,咬了下牙,用力挣扎着:“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放开我!”雨水从她头上淋下来,湿湿地粘在她雪白的面庞上。她感到眼前的直南,好像有几分陌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温文如玉的少年。
她,究竟,是谁呢?
只不过微微怔了一秒,他马上若无其事地继续吹着,像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
冰冷的雨水中,他的唇却滚烫无比,像一团火焰,她几乎被灼烧。
舒歌仿佛刚从梦中被惊醒,她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直南。
他费力地举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别这样,我不是已经好好的吗?”
嘉美惊愕不已,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忽然弥漫在心间,她浑身无力起来。
你……会不会看我一眼,然后……
他轻轻吹奏着这首萨克斯名曲,忽然,眼前又闪过了一个清灵女孩的影子,她巧笑倩兮,目光流盼,正歪着头看他……
很久以前,某个人也是这样对自己,生怕自己淋到一点雨,宁可自己全身湿透……
老师微微闭眼,陶醉在学生们的萨克斯声中,轻轻点头。
难道,还有其他险恶用心?
清原凝视着她的眼睛,笑嘻嘻地说:“原舒歌,有没有考虑过做我的女朋友?”
一个眉眼清灵的女孩,正微笑着与一个男孩子撑伞过来。
直南仍然沉默地站立在那里,看着渐渐向他走近的舒歌。
“嗯。”
“太好喝了呢,直南!”舒歌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直南。
忽然,轻轻地,好像有一阵轻风吹过了脸颊。
他温和地笑着,眼神清澈:“我都喜欢。”
都是因为那时的自己,心里只有直南……
老师打断了他的话:“直南,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我只要我的学生集中精神,做到最好,OK?”
她缓缓地说:“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卡布奇诺咖啡的味道和其他咖啡的不一样,它……是幸福的滋味,是爱情的滋味……”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蓦然又莞尔一笑说,“于是我就相信了,一直喝着卡布奇诺咖啡,直到现在,也……也爱上了那种味道,那种香味,能给我很大的快乐和安慰……”
清原心里忽然又是怜惜又是愤怒,外表却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直南,你看,这沾着雨滴的草莓好可爱呀!”她双手捧着一捧小草莓,鲜红欲滴的颜色衬着她皎皎的肤色,好看极了……
直南的心猛然抽痛起来!
“卡布奇诺咖啡……”舒歌低低地,梦呓般地说,“大概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原舒歌!”
哼,这个家伙好像打惯工的样子,说不定,以前也做过清洁工的,对这些当然是轻车熟路了。
忽然,在和谐优美如圣歌的萨克斯声中,出现了几个不协调的音符。
舒歌微笑着对清原说:“谢谢你了,自恋狂。”他刚刚那样,她很是感谢,按理她也不该再叫他自恋狂,这个家伙嘛,虽然是自恋了一点,但是他人非常好,而且……而且确实也是蛮帅的嘛。但是已经叫顺口了,改也很难改过来呢。
舒歌忍不住微微一笑,梨涡浅现,暂时把愁绪放在了一边。
直南像完全没有听见似的,拉着舒歌走进了电梯里。
随即,他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白天见过的那个清灵女孩的倩影,一直萦绕在心间。直到入睡,她美丽清澈的眼睛,以及怔忡时的表情,都在他眼前不停地闪过……
他沉思着,抬头看见了镜子,镜子里的英俊少年,也正在蹙眉沉思。
不一会儿她便又冲了回来,眼睛仍然是亮晶晶的。
直南拉着舒歌,下了电梯,一直向外面奔去。
他看着那个镜中的少年,五官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就像是一块令人惊叹的完美无瑕的美玉。
可是零碎的片段模糊得很,怎么也组不成画面。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又低声唤了一句:“原舒歌。”
而且还是越来越揪心……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嬉皮笑脸,可是特别黑,特别亮,看久了,仿佛就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
他轻轻用双手捧着舒歌的脸,让她的脸对着自己。指尖碰触到的柔滑的肌肤,让他心里剧跳不止。
清原咳了一声,笑嘻嘻地说:“考虑好了吗?”
舒歌回过神来,才看见清原把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玩味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喂,大小姐,你还真行啊,睁着眼睛就能睡觉。”
清原慌了手脚,笨手笨脚地给她擦拭着眼泪:“舒歌,你怎么啦?”看着她大眼睛里含满了泪水,一闪一闪的,星星一样,不由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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